第18节
将军跟我走 作者:谢千言
正文 第18节
将军跟我走 作者:谢千言
第18节
酒楼客栈并无多少人,毕竟已经有些晚了,街市上逛的人也不多。
“老板,三间房,两天。”柳染递过银子温和道。
“哎呦!这位小公子来的可真巧就剩下最后三间房了,”老板笑眯眯的拿出钥匙给柳染,“您收好。”
“多谢。”柳染回了一个礼,“还请带路。”
“好嘞!”老板从柜台走出,就看见又来了两个人。
“老板,还有房间么?一间就行。”一个冷静低沉的男声从柳染身后传来,柳染不禁好奇回头去看。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约莫二十又六七的男子,衬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发亮。如墨的长发随晚风飞扬,慵懒的搭在肩头,半块面具覆在脸上,那双幽冷深邃的眼睛好似是这个人全身上下所剩无几的一点人气。
身边带着一个小孩子,怯生生的,围巾遮住了半面的容颜,眼睛凹陷,深蓝色的瞳孔看起来像宝石一般。
“客官您来的真不巧,房间已经满了,不然您……”老板为难道。
柳染把一把钥匙递给时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男子。时遇接过钥匙,
熟悉。
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柳染皱眉,终是看不出来什么。
“老板,天色已晚,这位兄台又带着一位孩子,若不嫌弃,我们这可匀出一间房。”时遇把钥匙放在手里。
老板转头问道,“那这位客官的意思……”
男子毫不犹豫的拿起钥匙,作揖道,“多谢。”
“不必。”
男子带着身边的小孩子,也不多说,径直走上楼,在路过柳染时,停了一会儿,颔首道,“多谢。”
柳染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却无意中闻见了男子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酒香。
“怎么了?”时遇看见柳染出神,上前问。
“你闻见没有?”柳染小声道。
“嗯,”时遇点头,“你说的是他身上的酒香吧,闻见了。”
“我总觉得……”
柳染还未说完,时遇便道,“陆三。”
“陆三?!那个酿酒师?!”柳染惊讶,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嘘……”时遇揽过柳染,“休息吧!太晚了。”
“……”柳染只得作罢,对三言和赶车的尘安道,“尘安,就委屈你同三言住一屋了。”
“为什么不说我委屈……”三言小声嘟囔,“嗯?不对,这个人是尘安大人?!”
明明是一个糙汉子啊!!!
柳染毒舌道,“尘安,委屈你了,三言他……脑子有点不好使……”
尘安顶着一张糙汉的脸,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三言觉得越发的瘆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走吧。”时遇放下手道。
“嗯。”
“三爹,我们这是去哪?”房间内,那个小孩子用着生硬的汉话问陆三。
陆三差人送来洗澡水,努力带着一点温和道,“阿目,明日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安心等我回来。”
“那三爹你去哪里?不跟我一起吗?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地方好么?”阿目天真的问。
“很安全,”陆三叹了口气,“我要去办点事,大概一两个月就回来。”
“好!”阿目笑道,“三爹要去办大事,阿目就不去拖后腿啦!”
“乖……”陆三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心中确是些许惆怅。
青仓,柳染。
窗外月光洒在陆三的脸上,好似给陆三镀上了一层淡色的粉,映照出陆三脸上的冰冷。
“客官……”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
陆三打开门,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不由得有些警惕道,“刚刚送水的不是你?那位小兄弟呢?”
“哦!他现在睡啦,晚班换成了小的。”新小二笑眯眯道,“我是来撤水的。”
“……请进吧。”陆三看着面前的小二,确定他没有武功之后,才放他进来。
“多谢客官!”小二应道。
尘安晚上似乎看出三言的胆怯,不由得有些好笑,易容易的太过了,便飞身落在屋檐上。
忽然远处飞来一只熟悉的白鸽,脚上的红绳被编成梅花状,身上似乎被人画上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无聊便拿白鸽玩吗?
尘安嘴角上扬,取下信筒,将小字条展开在月光下。
君何在?
尘安反复摩挲着字条,心中既是欣喜,又有些不满足。
欣喜他一直……念念不忘。
不满足他……只写了一句话三个字。
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够,鸽子‘咕’了一声,才把尘安的思绪拉回。
终一提笔,写了两个字:青仓。
又觉得有些太少了,便加了时间——
一日光景。
柳染此刻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弄的时遇有些不知所以。
“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心神不宁。”时遇问。
“在想陆三。”柳染脱口而出。
“……”大半夜不睡觉想别人?!
“不准想了,睡觉。”时遇有些无奈。
“不是……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柳染皱眉。
“哦?”时遇挑眉,“莫不是柳大人的青梅竹马?”
“……说什么呢……”柳染哭笑不得,最近这位将军可是越来越喜欢吃醋了,“总觉得他怪怪的。”
时遇停住嬉笑,问道,“哪里怪?”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熟悉。”
“莫要草木皆兵了。是敌是友,总归我们后一日便要离开了。”时遇替柳染掖了掖被字,侧身揽过柳染,手从颈下伸过,环了一圈把手掌放在柳染的眼睛上,轻声道,“睡觉。”
感受着时遇掌心传来的温度,柳染有些放送道,“好吧。乱七八糟的事儿,明日再说。”
“嗯……”时遇的另一只手有规律的拍着柳染的肩,“睡吧……”
“啊~!死人啦!死人啦!……”
一大清早,大家便被一阵疯狂的叫声吵醒。柳染不满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出什么事儿了?”
床边的时遇正在穿衣,轻声安抚道,“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好。”柳染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企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院内,一具男/尸躺在地上,胸口处cha了一把刀,明显是他人行/凶。
院里响起一阵嘈杂的响声——青仓镇官府捕快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儿?!大清早的就出人命?”为首的那个捕快凶神恶煞,转头看着店老板,“你这生意做的可真晦气!”
陆三也听见动静出了房门。昨日那个面生的小二一看见陆三,便激动的拉着官老爷涕泗横流,“官……官大哥,肯定是他们!昨天晚上是小东子给他们客房添的洗澡水!”
“此话当真?”捕快一脸狐疑。
死的又不是他家谁,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
“官老爷,句句属实啊……”小二跪下来诚恳道,“……对,对对!我昨晚上还听见他跟小东子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捕快疑惑,问着陆三,“可有此事?”
“的确,”陆三冷静道,“昨日那位躺在地上的小兄台送来的水太凉了,小孩子怎么用,我便说了几下,让他去换。并非这位店小二口里的争吵之意。”
“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当时有没有人在!”店小二抹了一把泪义正言辞道。
“你怎知没有人在?”柳染实在受不了,这吵闹声也忒大了点儿!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看着店小二。
“我……我,我昨晚看到了!”店小二辩驳道。
“哦?是么?”柳染质问,“你今天这么鼻涕眼泪一起飞,这么关心这个小兄台,为何昨晚不站出来帮他?”
“……”店小二有些慌张,随即又颤颤巍巍道,“我,我……还不是他太凶!我……我怎么敢……”随即自己的手不经意之间轻轻拉了拉捕快。
捕快随即立刻打断道,“好了好了!都莫要吵了,两人都有嫌疑,尤其是你……”指着陆三厉色道,“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全了,人证也在,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府衙!”
“是!”后面的士兵作势要去押陆三,却被时遇拦住。
“你这个人,莫不是想没事找事?!”捕快愤怒。
“捕快大人,你这么着急干嘛?”柳染笑道,“事情还没弄清楚,物证也没有,胡乱抓人,恐怕……会激起民愤吧?”
“胡……”
还未说完,就被柳染打断。
“还有,”柳染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会儿尸/体,“这刀上占满了菜油,再看外表,明显是厨房所用的刀具。昨日这位公子可是很晚才到这里,就算去厨房,也不会拿到带着油的刀。”
“那假如……”
“第二,刀进入死者身体不过一小段距离,在同一个伤口处捅了好几下。只不过因为凶手过于谨慎,大人您又未带仵作来,所以查探不到。而这位公子高大挺拔,就算未习过武,不可能捅死一人要这么多刀,反而是你这小身板极有可能。”
“胡说,本官是想……”
“最后,大人,每个查案之人都知道行凶处才是线索最多的地方,你却看见他们把尸/体拖到院子里让大家看也不说,为什么?查案的人明知道有尸/体,却还是不叫仵作来,这又是为什么?”
柳染步步紧逼,捕快有些冒冷汗,店小二也有些恐惧害怕。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
看着面前柳染的笑,捕快有些不寒而栗,却又强装镇定,“你说这么多,不,不,不过就是想为他开脱。我现在怀疑你是共犯。来人!拿下!”
“对对对!他们就是共犯!”店小二哆哆嗦嗦道。
“……”没人敢动,因为柳染一字一句,条理清晰,令他们不得不折服。
“拿下!”捕快往后一望,吼道。
有几个不怕事儿的作势往前冲,却被时遇几招制服。
“大胆,你竟敢……”话说到一半,捕快闭嘴了。
时遇把令牌放在他眼前,缓缓道,“你竟敢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将军……”从外院走进一个身着官府的约莫六十岁的官员,赔罪道,“未能恭候将军大驾,下官失职,还请将军恕罪。”
“无妨,本将只是路过,并无通报之意。”时遇收回令牌,这官员本就是他让尘安去喊的。说着又指了指捕快带来的人,“不过,大人,你能解释一下么?”
“将军您也知道,下官年事已高。平常的事儿下官已经全部交给他了,诶~谁想到……”官员赔罪道,眼里流出无奈之色。
“大人,那么此事你应当查查清楚。趁着将军在这,把以前的事儿都查清楚喽!”柳染暗示道。
“多谢提醒!”官员作揖,“下官这就去查。”
真是无端生事儿……
柳染打了个哈欠,转身便回了房间。
坐马车着实有些累,都是些什么人呐!
睁着眼睛说瞎话……想了想又宽衣缩回了被子里,安然的睡起来,好似刚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时遇也给官员点了个头,转身进了屋子。
大家见状,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却也都悻悻的散去。
独留陆三在院内,看着柳染的房门出神。
第54章 卦
柳染再度睁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时遇便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柳染醒过来,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去扶一扶他。
“醒了?”时遇温声问,“第一次见你睡的那么久。”
柳染伸展开身体,嬉笑道,“那是自然。这里不用上早朝,也不用去担心什么秀王之事。难得的清静,自然该睡到自然醒。”
时遇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好笑,随即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啊~饿了好久,”柳染双眼放光,随即又想起陆三之事来,“对了,今天大清早的事怎么样了?谁是凶手?”
“那个哭的很伤心的店小二。”时遇回答,帮他取下衣物递过去,“据说是因为店老板觉得店里员工太多,想只留一个人下来。那个店小二办事能力又不行,又想留下来当差,可是店老板却更看好那位死去的店小二,一时冲动,昨夜在厨房里才起了杀心。”
柳染边穿衣服边问,“原因是什么呢?店小二的薪水又不多,怎会引起一个人的杀心?”
“据说是因为家中有许多的人等着他养活,穷,尽管只是一份小小的工作,可却有着稳定的收入。”
“官府不给穷人发补贴么?”柳染皱眉。
“这又是另一个事儿了,”时遇顿了顿,“还记得这青仓镇的那位镇长么?因为年纪大了,就把所有的事儿都交给了那位捕快
。结果那位捕快以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这次的事儿也是小二买通了那位捕快。本想草草结案,无奈让你横cha一杠。”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问题,难道所有人都不去揭发他?”
“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贿赂过捕快,捕快落网,这些人以前的那些事儿,不久都显露出来了吗?”
“真是大树易倒,小草难寻。”柳染感概,“那那个陆三……”
“没事了。”时遇回答,戏谑道,“这么关心别人?还替人家出头?”
“什么呀……”柳染无奈的笑了笑,“那是因为他们一大早扰了我的清梦,我才不得不出来。”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寻点东西来吃……”时遇转身去开门,却惊讶的发现陆三身边的小孩子坐在门边,听见动静,像小兽受惊一样立刻跳开。
“怎么了?”柳染见时遇不走,走上前来,看见阿目,也有些惊讶。
“小朋友,你……有事么?”柳染试探的问,他怎么感觉这个小孩好怕他们一样???
阿目很少与其他人交谈,故而有些害羞,还有些胆怯,但最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柳染接过纸后,阿目就跑没影儿了。
“这孩子……”柳染有些想笑,展开信纸,刚劲有力的字体瞬间进入视野中——
请君一席,坐听棋语。
“怕是那位兄台有事要对你说,”时遇此刻正色道“你可知,酿酒师陆三从不轻易与人交往?”
“现在知道了,”柳染收起纸,“我去去便回来,晚间一同去逛市集可好?”
“嗯,去吧!”
陆三坐在榻上,面前的小桌子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分明的玉石子反着光,锃亮锃亮的。
上好的玉磨成的,每一颗上都雕着ji,ng巧的花纹,价值不菲,当真是富……
柳染收回目光,“这位兄台,不知找我何事?”
陆三起身,作揖行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为聊表心意,这套‘鱼目棋’便赠予公子,当做谢礼。还望公子不嫌弃。”
不嫌弃,绝对不嫌弃!
鱼目棋啊,他还嫌弃,求之不得好吗!
“如此……”柳染也不推脱,欣然接受,“多谢兄台!”
“天色尚早,不知公子可否与在下对弈一局?”陆三相邀。
柳染此刻十分兴奋,当然来者不拒,“好,只要兄台不嫌我棋艺粗鄙就行。”
陆三脸上还是面无表情,手却做了个请的动作。
鱼目棋的棋子平面部分光滑,眼色柔润,黑棋上雕的是水波之图,白棋上雕的是两只游鱼,栩栩如生,摸起来着实舒服,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既是赠与我的,那兄台便先下吧。”柳染客气道。
事实上,他是怕一个酿酒师,输的有点离谱,才故意后下看招解局的。
陆三也不推脱,执起一颗黑子,果断落在棋盘上,嘴里轻轻道,“在下排行第三,公子不若就叫我三爷吧。”
“好,三爷,”柳染也执起一颗白棋落下。
一开始,柳染觉得此局下的着实轻松,一切尽在预料中,对方一步步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柳染慢慢发现陆三落子的ji,ng妙,惊叹于他的棋艺高超,羞愧自己的掉以轻心。
不过,虽然有些艰难,但至少挡住了对方棋子的攻势,柳染舒了一口气。
而事实上是,他错了。
到后期,陆三的棋子携滔天之势而来,翻江倒海,令柳染措手不及并且节节败退。
颗颗黑棋,步步杀机,压的柳染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棋技虽然只是闲暇时间打趣所用,可慢慢算下来,也下了将近十年,不会这么狼狈。可面前的陆三,脸上波澜不惊,手下却早已翻云覆雨,排山倒海。
“……”终是未能再下一步,柳染收手,卑谦道,“三爷,在下输了。”
“已经十分不错了,竟能差点与我下到最后。”
这是陆三由衷称赞的。若不是柳染太过优柔寡断并且顾着他的感受,恐怕与他,也能打个平手。
只不过,柳染若不顾及他人,便不是柳染了。
第一次遇见如此好的对手,陆三心里久违的有些兴奋。
“不敢当,若不是三爷你手下留情,在下早已经输了。”柳染第二次,挫败感来袭,比上次引出秀王不成功还要强烈。
“好久未能如此酣畅淋漓的下一场,”陆三盯着他,沉默半响,忽而道,“既然如此,我便再赠你一卦。”
“卦?”柳染抬头,一脸疑惑。
只见陆三慢慢的收起一些柳染的白棋,又在棋盘上移动着它们的位置,如同夜幕星辰罗列。当最后一颗子收手时,棋盘上,只剩下诡异分布的黑棋。
“……忌雨。”
嘴里说出两个字来,陆三便把剩下的棋子收起,把所有的东西放进棋盒,递给柳染,“……前路小心,”有忽而叹息,仿佛在自言自语,“其实你本可以不必亲自去的……”
嗯嗯嗯???
柳染迷茫了一会,忽又明白了陆三说的话笑道,“凡事亲力亲为,才有可能有自己想要的结果。多谢三……啊不,像您这种博学多才之人,在下理应称呼一声‘先生’。”
陆三只是点点头,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谢客之意显而易见。
柳染作礼道谢,便捧着棋盒出了房。
陆三看着柳染的背影出神。
但愿你能度过此劫。
他已尽力。
柳染宝贝似的抱着鱼目棋小心翼翼的回自己的房间,珍惜无比。
笑话,这可是珍品,哪能为俗尘所沾染,刚刚执子下棋,他就已经很心疼了。
“怎么?捡到宝了?”时遇冷不丁的从背后冒出,差点把柳染吓掉怀里的棋。
“你吓死我了……”柳染嗔怪道,“这可是鱼目棋,世上仅有一副,当然是宝啦!”
“这么喜欢?”时遇挑眉,眼里有些看戏的样子。
“……”
这个模样……
“陆三同你说了什么吗?”时遇也不逗他了,收起玩味问。
“就邀我下了一盘棋……”柳染疑惑,“不过他后面还给我算了一卦,有点莫名其妙。”
“何卦?”
“他说‘忌雨’,还说我本可以不用亲自去……”柳染回味,“总觉得他在说我们去江南之日,却又不像。”
“……倒真有些奇怪……”
“将军,大人。”尘安在外面敲门。
“进来。”
“那位神秘旅客已经走了,”尘安言简意赅道。
“走了?!”柳染有些吃惊,“往哪走的?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有人来接他么?”
“往青仓镇东边方位去,带着小孩一齐走的,似乎有些急。没有人同行。”尘安如实回答。
“青仓镇东边,江南边界啊!”柳染惊讶,为何不同我们一齐走?”这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疑问。
“这……我不知。”尘安低下头去。
“好了,”时遇打断,“你都未告诉别人你是去哪的,别人怎么同你一齐?再说,或许人家习惯了独自一人呢?”
“他还带着个孩子,同我们一起不是更安全些吗?”
“你要知道……陆三其人,向来是不喜人间客的……”
再微小的人情都得还,孑然一生,才能潇洒自由。
青仓镇的小cha曲就这样被翻篇了,耽误也没耽误太多时间,驻留一两日,便朝江南孙家出发。
孙家此刻正里里外外的忙着,打扫换新,添置桌椅,为了迎接柳染等人的到来,费了好大一番劲儿。
一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正在在院中,看着忙来忙去的工人们出神。那女子一双杏眼乌黑,弯弯的柳叶眉挂在小巧的脸蛋上,樱桃嘴紧闭,双颊带着一丝自然的红润。
“小姐,你怎么在这呢?!这里脏!”一个妇人急匆匆的赶来。
那女子正是孙家小姐孙芷柔。
孙芷柔回过神来,笑道,“无妨。有事么?还有,我很好奇,这里以前是柳二哥住地方,将这里修缮一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添置如此多的新具?”
“啊呀?!小姐你不知道么?”妇人大惊。
“知道什么?”
“柳二公子在京城里当了官儿,现如今要来咱们孙府看看老爷夫人呢!”
“什么?!”孙芷柔大喜,“柳二哥哥要来,为何没有告诉我?”
“……”这倒问倒那个妇人了,“或许是……老爷忙着给这里翻新,忘了吧!”
“那阿觉知道吗?他可最想柳二哥哥了。”孙芷柔急忙问。
孙觉是她哥哥孙止的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缠着柳染,每次柳染一来,他便要一直粘着,分都分不开。
“小公子他……应该……知道吧,诶诶诶……小姐,你去哪?”
见妇人吞吞吐吐,孙芷柔也不再听下去,径直朝后院走去。
“阿觉!阿觉!”孙芷柔唤着,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草丛里。
孙芷柔弯腰跑过去,“阿觉,你……”
“嘘!”阿觉立刻捂住孙芷柔的嘴巴,示意她听。
“老爷,这字条是怎么回事儿?”房内传来孙夫人温婉的声音。
“我也不知……这是我今日出门之时,碰见一个算卦的道士,他给我的。”孙老爷的声音同样想起。
“给你的?这是一个卦?”
“嗯……只是……”
“只是什么?那卦象不好吗?还是什么?”
“上面只有两个字:‘忌雨’……我看不太明白。”
“莫不是叫我们小心雨天?”夫人试探的想。
“我也不知,总觉得有点不安……”
“……”夫人笑了两声,柔声道,“兴许是那道士故弄玄虚。莫要想了。小染快来了,别让他担心啊。”
“嗯……”老爷应了一声。
忌雨……
那是什么?
孙芷柔疑惑,听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便把孙觉强行拉走了。
“姑姑,怎么啦?”孙觉跟着孙芷柔来到一个没有人的院子问。
“你前面听到了吗?”孙芷柔好奇道。
“没有,刚刚蹲下不久,姑姑你就来了。”孙觉想了想。
“……”孙芷柔泄气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回去吧!……哦,对了,你柳二叔叔要来,你可知?”
“嗯嗯!”孙觉兴奋的手舞足蹈,“将近两年都没有看见柳二叔叔了,不知他好不好。还有愫姑姑,还有小伊,小伊也会来嘛?”
孙芷柔有些神伤,柳家被灭门之事,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阿觉。
“你愫姑姑身体本就不大好,不适合劳累……小伊他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功课太多。”孙芷柔敷衍的笑了笑,又忽而厉色道,“阿觉,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我我我我我……我现在就去!”孙觉立刻跑回房间。
他最讨厌功课了!!!
孙芷柔站在院中停留了一会儿,多看了孙觉房门两眼,便离去了。
第55章 客
马车缓缓驶进江南小镇,烟雨雾蒙,一派柔和朦胧之景。
“再次归来此地,有何感想?”时遇问,柳染从一进这个小镇,便到处张望,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几年没来了,自是有些新奇。当年可是隔三岔五的就跑来这里一趟。这里靠近江宁(注1),美食小吃自然是多,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啊~停停停……老板,给我来一笼小笼包!”柳染掀起帘子笑眯眯道。
“好嘞!”老板也笑着回应,装好用纸包着递过去时,抬头看着柳染惊讶道,“柳少爷?!哎呦喂你来啦?!好几年没见着了,长的越发的俊了!”
柳染也不惊讶,当年他可是这个摊子的常客,这家的小笼包最合他的胃口。
“是啊,事情太多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柳染笑眯眯道。
“又是住在孙府吧?我就说呢,孙老爷前些天突然雇了工人去翻新府邸,还以为是嫌没事儿干呢,结果没想到是柳少爷你回来了!”老伯笑得合不拢嘴。
“老伯,你的脖子怎么样,还疼么?好了么?”柳染关心问。
“不疼了不疼了!这得多亏了你家的药,几副下来就药到病除,真是神医啊~”
“好了就好。那行,我们先走了!”
“好嘞!慢走啊!”
“嗯……”
柳染放下帘子,迫不及待的把小笼包打开尝了一个,“唔~还是老味道……你也尝一个嘛,好吃!”
时遇并未拒绝,接过小包子一口吞了,慢条斯理的吃着。
“你们这种京城的大富人家吃东西都这么斯文吗?”柳染诧异,又吃了一个,便把手里的递出去,“都听到你的口水声了,想吃又不叫,真是个三傻子。”
三言赶紧接过包子,嬉笑道,“我这不是让少爷您先吃嘛……”
“不错,”时遇吃完,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最好的评价了,“不过……也并非所有的京城大富人家吃东西都如此斯文。”
“哦?将军见过?”柳染眼里满是戏谑。
“嗯,”时遇盯着柳染不移眼。
柳染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时遇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些脸红,故作不屑,傲娇道,“切,我可还不算你们时家的人。再者,要娶也是我娶你啊将军~”
“少爷,将军,到了!”三言唤了一声,马车慢慢停下。
时遇理了理衣服,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起身弯腰便下了车,留下马车内脸通红的柳染。
“柳二……哥哥?”孙芷柔本见马车上下来人,有些兴奋的往前跑,却发现下来的人是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迎着微光,如同一块光滑的玉石,耀眼夺目,孙芷柔不由得看呆了。
如果说柳二哥哥如清风,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便如同朗月。
柳染下了车,脸上已经不复绯红,看见一旁发呆的女子,试探的唤道,“芷柔?”
孙芷柔回过神来,欢喜道,“二哥哥!”又故作好奇道,“这位是……?”
“这是时遇时将军。”柳染介绍道。
“啊!原来是时戟将军的儿子,怪不得一身正气呢……”后面的话越来越小,语气中若有若无的带着点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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