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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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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世浮图 作者:大罗神仙

    正文 第21节

    七世浮图 作者:大罗神仙

    第21节

    这种熨帖舒适,尽扫了这后半日的风尘劳苦和诡谲气氛。

    杨玉琳叹了口气,出来这么些日子,可算是吃着一顿了,很是心满意足。

    元霸倒有心,自己没顾上吃,就先捡了几个大番薯捧在手上,刚出炉,烫着呢,他就一边跳着脚往外走,一边两只手倒腾个不停,走到门口,扯开嗓子喊着:“五哥!烤番薯!接住了!”

    甩开膀子就抡出去,回应他的是正砸在脑门上的小石子,疼得他又是一阵嗞啦乱嚎,脑门上立时起了一个大疙瘩。

    良辅这人很是有趣,一向胆子是最小,却又尤其爱生事,捧着地瓜啃到一半,就滴溜转着眼珠子,不时左右瞟一瞟,到底按捺不住,凑到人家跟前,拿手指头把人戳了又戳。

    这下好了,人本来还晕着呢,活生生被他戳醒了,一双黑亮的眸子,眼底一片乌青,夜里看着便格外瘆人,良辅“妈呀!妈呀!”地嚎着,一退三步跳开来。

    冯雨微甫一转醒,只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疼,眼里便带了些煞气。

    看见良辅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逃开去,他醒了醒神,盯着良辅看了看,眼睛定在良辅手上离不开,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我的瓜!”

    良辅直觉就想否认,眼睛一瞥,自己手上正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烤地瓜……

    冯雨微又转头去看旁人,傅达礼手上拿着一个番薯,冯雨微跟认亲似的说一句:“我的番薯!”

    景福临手上一个地瓜,冯雨微指着说一句:“我的瓜!”

    杨玉琳悄悄地放下手中的碗,冯雨微眼尖瞧见了,紧赶着说一句:“我的米!”

    完了转头看见地上的灯笼,话赶话又说一句:“我的灯笼!”

    再看见被踹翻了的门,哆嗦着补了一句:“我的门!”

    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痛心疾首,可算是认完了这一大家子的亲。

    良辅觉得自己身为大管家,是时候发挥作用了,放下啃了一半的地瓜,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推到冯雨微面前。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我们吃了你的瓜,砸坏了你的东西,呐,赔你的。”

    冯雨微手脚利落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还不忘收起银子,顺手藏进兜里,这才笑盈盈回了个礼:“有道是出门靠朋友,好说,好说。”

    说完抬腿凑到火堆前,扒拉出一个大番薯,喜滋滋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真心实意地夸一句:“手艺真不错,比我烤的好吃多了。”

    良辅悄摸摸挪到人跟前,戳了戳他胳膊:“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冯雨微飞快地啃完一个番薯,又拿起一个地瓜,抽空回了一句:“冯雨微。”

    “你是哪里人?为何在此地?”

    直啃完了一整个地瓜,冯雨微才抬头:“家在京中。至于缘何在此,那就真是说来话长了。”说完就去火堆里翻捡,看可还有吃的没有。

    翻捡了半天,再抬头,发现除了覃宛和元霸吃饱了就躺倒了睡之外,良辅、云笺、杨玉琳俱是拿眼睛盯着自己,脸上一副期待的神情。

    便是景福临和傅达礼,一边闲闲地啃着瓜,一边也拿眼睛朝自己看着。

    冯雨微:“……我以为,说来话长这四个字,就是不用再说的意思……”

    良辅摆摆手:“愿闻其详,愿闻其详。”

    冯雨微叹了口气:“好吧。我打记事起,就不停地在做梦。”

    良辅忍不住打岔:“这有何稀奇?我也每日里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更何况我们国……我们玉公子也总在做梦,每天梦醒了还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也这样?”

    杨玉琳瞪了良辅一眼,良辅恍若未觉,冯雨微老实地摇摇头:“我的梦有些个不同之处……我每天都会梦见我认识的人不认识我,而我醒后却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

    良辅一脸茫然去看傅达礼:“你听懂了?”傅达礼摇头。

    冯雨微不知道怎样解释,斟酌了一番。

    “这样说吧,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世。我的每一个梦都真实得如同真实发生过。

    我梦见友人金榜题名,状元游街,梦里我与他极是熟稔,他骑着高头大马,佩着状元红绸,自我跟前路过。

    我是多么高兴呀,叫着他的名字与他问好,他却对我视若无睹,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伤心得哭醒过来,梦里的友人于醒来的自己而言只是陌生人,我曾拿着画像和名字托人多方寻访,却发现天地之大,根本就不曾有过这个人。

    如果一次两次便也罢了,二十年来,日日都是如此。

    梦里有时候是友人觅得了如意郎君,锣鼓喧天的喜堂里,我走上前道一句恭喜,她却毫无反应。

    多的是花好月圆,多的是夙愿得偿,多的是平步青云,多的是子孙满堂,只是,那一个个真切的梦境里,没有一个人听得到我,看得到我。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在梦境中挣扎,十八岁之后,仿佛所有的梦境都梦完了,我开始反复梦见同一个人。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只听见他不停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然后在最后一个梦里,我梦见……”

    “呀!”良辅惊呼出声,冯雨微这才发觉自己脸上早已泪落滂沱,讶然抬手拭去泪痕,冯雨微似是不解:“奇怪了,为何落泪?”

    杨玉琳定定看着他:“梦见他什么?”

    冯雨微抹了把脸,无事人一般:“梦见他将我忘了。”

    “后来呢?”

    “常年梦魇,我的ji,ng神一日不如一日,形销骨立,请了多少大夫,药石罔效,而这最后一个梦里,梦里的自己似是心伤彻骨,导致现世中的自己迟迟不肯醒过来……也许就此长眠也未可知。”

    云笺毕竟少年心性,勉强作出稳重的模样,此刻却也有些心焦:“后来呢?”

    冯雨微一笑:“后来,我们家来了个鹤氅道人,面貌极是妖艳,七弦琴不离身。”

    “哦?”冯雨微口中的道人,让杨玉琳神思震动,不自觉疑惑出声,待要细想,却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思绪为何牵动。

    冯雨微抬眼看了看他,复又说道:“这道人不知做了什么法事,将我从梦境中拉将出来,嘱托我务必要去应去之地。

    彼时,我尚不知究竟何为应去之地,待我休养生息康健起来,忽一日脑子里就生出一个念头,不停在说,去吧,去吧,信步走出了家门,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良辅陷入沉思:“此处有何机缘?”

    冯雨微摇摇头:“我亦不知。奇的是,我在此地已三年,竟从未再有梦。”

    冯雨微打量着听故事听得入迷的这一行人,忽地开口。

    “此乃荒郊腹地,院子后头便是连绵的乱葬岗,莫说活人,便是尸体也见不到几个,你们是三年来闯入这院子唯一的活人,兴许你们便是我苦等了三年的机缘也未可知呢。”

    “非也,非也。”

    良辅回想起那棺材板忽然飞出蝴蝶的诡异景象,且这诡变皆因冯雨微一口鲜血而起,若真要说机缘,良辅指了指靠在墙角的长发男子:“喏,那个才是你的机缘。”

    冯雨微顺着良辅指的方向认真看过去,只看见一面光秃秃的墙:“墙?我的机缘是墙?”随即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院子便是我的机缘,有理,有理。”

    良辅不明所以,又指了指:“我说的是人啊,那个被你一口血从棺材里喷出来的人啊。”

    良辅几乎是有些着急了,又去将棺材指给冯雨微看:“看,就是那边的棺材。”

    傅达礼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势窜起来,照得一室亮堂,这院子里几乎四围都摆满了棺材,良辅指的便是正中间那一副棺材。

    冯雨微回头看了:“你说这副空棺?”

    良辅下巴都要惊掉了:“……空棺?”

    冯雨微点点头:“对呀,这院子是大凶之势,正中压一口空棺破势。不仅这个是空棺,左右这些,也全是空棺,不然你想想我一个大活人睡在一堆死人里,那我宁可是直接回家接着做梦的……”

    冯雨微还未说完,良辅已经惨白了脸,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墙角靠着的那个人。

    火光映照下,那人一身束腰黑袍,绑着巴掌宽的玉带,长发如墨,缭绕周身,往上看,苍白的脖颈,苍白的下巴,苍白的脸颊,只眉眼如墨。

    白色与墨色辉映,倒显得整个人格外出尘,不似凡人。

    良辅看见那双墨色的眼睛,咦?眼睛?良辅惊得哇哇乱叫“见鬼了!见鬼了!醒了啊!醒了啊!”

    那双墨色的眼眨了眨,看向火堆旁的众人,原本靠在墙角昏睡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第38章 今夕何夕

    人是自己动手砸晕的,比之大惊小怪的良辅,云笺心里到底安定些。

    “咋呼个什么劲,人不知多早晚就醒了,真要害你,还等到现在?”

    贾凉点点头,深以为然,随即一手撑地站起来,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阻塞,只得慢慢吞吞去灶边盛了一碗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碗粥足足喝了一刻钟,再回头,发现火堆旁好几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戒备意味十足。

    贾凉腼腆地笑一笑,却指着冯雨微坐的方向,没头没脑用尚显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那里有人。”

    是肯定的语气,却十足听出了疑惑的意味。

    云笺想明白了,莫名觉得好笑:“你看不见?”

    贾凉点头:“看不见。”

    良辅被勾起兴致:“哦?那你不妨也说说看,你是何人?来自何地?因何在此?”

    不等贾凉开口,冯雨微首先跳将出来:“慢!慢!慢!你们到底在和谁说话?”

    大半夜,在乱葬岗,被棺材围绕,一群大活人,好端端地,忽然对着虚空讲起了话,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良辅一心惦记着听故事,顾不上冯雨微:“一个你看不见的人罢了。你先别打岔。”

    冯雨微头发都竖起来了,良辅却催个不停催着贾凉讲故事,云笺摆了摆手,示意冯雨微先安静。

    贾凉凑到火堆前,盘腿坐了,良辅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即便是鬼,看来也是个不怕火的鬼……

    “贾凉。金陵。做梦。”

    语毕,漫长的寂静。

    “这就完了?!”良辅早伸长了脖子等着人家说故事,不想人家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连珠问“你是何人?来自何地?因何在此?”给打发了。

    良辅这一惊一乍的连带着冯雨微也忐忑起来:“说什么?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杨玉琳简明扼要告诉他一句:“说他名字叫贾凉,来自金陵,做了个梦来了这儿……这贾凉,你可认识?”

    冯雨微细想了一番:“不认识。”

    杨玉琳少不得提醒他:“莫不是你梦得多了,自己忘了吧?”

    冯雨微瞪大了眼:“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二十三年前我第一个梦里那间青瓦房房顶上有几片瓦。”

    杨玉琳点点头:“哦。”

    冯雨微接着说:“所以,我是不可能忘记——”

    “有几片瓦啊?”杨玉琳诚心求教。

    冯雨微:“……二百三十三块。”

    良辅极其严肃地不高兴了:“哦,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啊,你今年多大,你在金陵是做什么的,做了个什么梦怎么就到这儿了,怎么就睡在棺材里了,现在怎么就醒了,这些个一二三四五的,你就不能主动给说说么?”

    贾凉点点头:“能。”

    然后,漫长的寂静。

    杨玉琳“噗”一声笑出来,云笺憋住笑,拦住了气急败坏的良辅:“我来,我来。”

    云笺凑到贾凉跟前:“我问,你答,行?”

    贾凉点头:“行。”

    云笺:“你今年多大了?”

    贾凉:“十五。”

    云笺:“你们家几口人?”

    贾凉陷入沉思:“……二百三十三口。”

    云笺震惊了:“……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贾凉:“茶庄。”

    云笺:“……好。你做了个什么梦就来这儿了?”

    贾凉:“不记得了。”

    云笺吐血三升:“……还是你们来吧。”

    景福临终于开了金口,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贾凉略一思忖:“河清八年十一月十一。”

    太过漫长的寂静,冯雨微有些坐不住:“怎么了?怎么了?”

    良辅嘴巴吓得闭不上,听见冯雨微这一声问,赶紧地就盯着人家问:“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冯雨微被他瞪得都结巴了:“……河河河清十一年十一月十一。”

    良辅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可巧你是三年前进的这院子,你可知这贾凉因何破棺而出?便是因为你吐了一口鲜血于这棺盖上,眼下有个法子证明你俩到底是人是鬼,不如你再放几碗血泼到他身上瞧一瞧?”

    “不行!”良辅话音未落,冯雨微便急急回答,甚至于有些疾言厉色了,转瞬又恍然呢喃:“咦?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说不行?我为什么会说不行……”

    傅达礼自打进了这院子就没怎么开口,此刻呼啦一下站起来。

    走到冯雨微跟前,拎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人揪起来,再如法炮制,拎着贾凉的衣领子把人揪起来,揪到一处,左手右手同时发力。

    冯雨微和贾凉猝不及防,同时伸出双臂缓冲傅达礼的力道,对面的二人自然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可眼看着两人撞在一处,彼此却完完全全穿透了对方的躯体,如同撞入一团空气。

    傅达礼神情有些疑惑,良辅眼里就明晃晃写着“见鬼了”三个大字。

    不待细究,冯雨微和贾凉便双双捂住胸口呼痛,额上冷汗淋漓,目眦欲裂,形状可怖,傅达礼遭逢此变,直接愣在了原地。

    景福临喝一声“撒手!”

    傅达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两人分开,一边墙角扔了一个,过了半刻钟,才算是消停下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贾凉话少,自然是冯雨微在问。

    杨玉琳平日里无事便好读书,即便阅尽群书,书上那些传奇志怪哪一桩也不及眼前的这一桩稀奇。

    良辅正了正神色:“发生了一些我们无法……揣测的事情。今日多有叨扰,天一亮我们便离开,还请放心。”

    “我放心?我怎么放心!你们摸着良心想一想,当初是谁进了院子把我拍到棺材板上,现在你们拍拍屁股走了,啊?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日日对着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偏偏还看不见听不着的东西,啊?你们才是始作俑者!你们还要始乱终弃!”

    冯雨微既惊且怒,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可不是么,自打进了这院子,砸人家的,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良辅一时无言以对。

    景福临问杨玉琳:“多两个跟着,可耐烦?”

    杨玉琳实话实说:“我倒觉着有趣得很。”

    景福临点点头,看着良辅不说话。

    良辅:“……”

    冯雨微有些不乐意:“怎么是两个?带我不就完了,带他做甚?”

    景福临:“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在乱葬岗和不知是人是鬼的贾凉二人朝夕相对”,和,“在一群实实在在的大活人里和不知是人是鬼的贾凉朝夕相对”,冯雨微果断选择了后者。

    既然有了着落,冯雨微又恢复那副大咧咧坦荡荡磊落落的样子:“一直没顾上问,你们此行往何处去呀?”

    杨玉琳极其不想让冯雨微脑子里留下“湖广”这个印象,脱口而出一句:“江南。”

    杨玉琳发誓他听见景福临笑了一声……

    “江南好啊!我二叔就在江南啊!好几年没见着二叔了,我小时候梦境缠身,瘦得皮包骨头,大哥为了给我治病,四处寻医问药,银子花得流水似的,几乎搬空了二叔的家当,这三年我也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二叔了。”

    冯雨微兴高采烈做着计划。

    景福临似是忽想起什么:“你二叔是谁?”

    冯雨微笑容满满:“冯溪山啊。”

    景福临:“……”

    良辅:“……”

    傅达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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