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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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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 作者:青鸟的麦穗

    正文 第10节

    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 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10节

    “上大夫以为当如何?”齐抿王心思转了几转,在看到还在努力回忆的秦园时,又适时地出声问道。

    “这个,这个……”秦园很是少有地迟疑起来。

    已经猜透结局的齐抿王绽开一个大大的笑,看着满脸都写着拒绝的上大夫,轻声问道:“可是让孤成人之美,取消大婚?”

    秦园望着王上那张年轻的、英俊的脸,心里在怒吼:“凭什么,我的王上要受如此屈辱?”

    “上大夫,你不要伤心,孤不但要成人之美,还要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把白姑娘,嫁给她的未婚夫”齐抿王看到这位上大夫眼里的泪都快流下来了,忙朝他又笑了笑,摊了摊手,表示本王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纯爷们,这点屈辱 ,不在乎!

    秦园看了眼强颜欢笑的王上,眼泪再也忍不住,珍珠似地流了下来,他以袖遮面,双肩微耸,哀伤不已。

    ☆、自己的网破了,又被别人的网罩了

    一股清新的松木清香传来,秦园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双脚,站到了自己面前,耳边响起王上那清越带着点戏谑的声音:

    “莫哭了,上大夫皎月般的人物,脸哭花了,可不好看喽!”

    若在平时,此时的海螺会被秦园的啊啊声炸裂,但此时,静悄悄地,就连齐抿王,都感到了弥漫了整个大殿的悲伤。

    他突然也有点想哭,从来没有人为他如此哭过,除了在地府时,那个少年王孙贾,再就是自己的儿子,孙子。

    但是,这个秦园,前世,直到国灭,他也没怎么注意到他,自己身死后,他也不知下落,在地府,也没遇着他。但也许,当时齐人死的太多,他根本没注意到夹在浩浩荡荡齐国鬼军中的他。

    他蹲下来,静静地等待,等着秦园平静下来,才亲自看着他喝下那剩下的半杯果子酒,手里紧紧握着自己赏的那颗天下没几颗的大黑珍珠,告辞出去。

    第二天的朝议,齐抿王不顾诸位义愤填鹰的臣子,一意孤行,又做了一件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把快要大婚的准王后,以公主的礼仪,派了两千ji,ng兵,护送至秦国蒙府上。

    又一个准王后,成了他的义妹。

    十里长亭,齐抿王和挺着大肚子的宿司农,为白姑娘送行,看着这位凤冠霞珮的新娘子,平凡的一张脸也变得生动美丽起来。

    “白姑娘,孤只有一事相求,别忘了明年的四月份,是你宿姐姐的娠日,介时,还麻烦您跑一趟。”

    白凤姑娘看着面前的王上,他看宿女官的眼神是多么温柔呀。罢了罢了,这个男人的心,并没有因为宿姐姐嫁人,而有所改变,她抬起头,朝亭中站立的两人行了个礼,表示一定赴约后,便乘着嫁车,奔赴秦国去了。

    这一举动,即在天下人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这个小齐王,按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冲冠一怒起兵的可能性最大,但自以为侠义君子的把女人让出去,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女人的力量可以带来和平,但同样,也会带来毁灭。

    随后到来的情报让齐抿王有点恼火,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又是那个田沙。

    为了y止他立王后,公为私用手中的斥侯系统,调查出白凤的娃娃亲事,本想用一封密信告知蒙府,却不料被秦间谍截获,直接送到了秦国的朝堂,这才有了后边的布局。

    得知自己又害了亲亲小王上的田沙,很快上了一封告罪书,请求王上收回田姓。

    想得美,齐抿王把田沙的告罪书重重放在王案上,不但没撤封姓,还又很大方地加封她为县主,认了堂姐。

    钟太后跟儿子心有灵犀地以田家族老的身份,雷厉风行地把田沙的名字加到了王家族谱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田沙美人接连上书,表示如此封赏,太过欺天,要求收回,不然,便以齐王女人的身份,游学天下。

    齐抿王对她这种威协早就有了免疫,接到信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出乎他的意料,女人,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自信心可不是一般的爆膨。

    她真地欲说还羞地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这让事情看起来更加可信,怪不得把准王后这么大方地送走了,原来早就有了一个国色天香的情人。

    传闻有断袖之风清纯无比的齐王,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年,大方地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八卦。

    男女通吃,生冷不忌,秘密情人无数。

    齐抿王在空间里跳了脚。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你不是对这些事脸皮很厚吗,怎么,注重起形象来了,哟,长大了啊!”小花鸟像个老流氓,吹了个口哨,一点也不怕火上浇油。

    “像你这种鸟,怎么会懂一个男人的骄傲,这种刻意中伤的手段,太令人上火,我最近总觉得,有一张y谋的大网,普天盖地地压下来,一招接一招,让人应接不暇,感觉每踏出一步,都是陷井。”齐抿王停了下来,仰头望天,喃喃道,声音中充满疲惫。

    “是不是重生了,也并不轻松,事情的发展,也还是无法预料?”小花鸟绕着齐抿王转圈,搞得他头晕转向。

    “这个天下,就像一盘大棋,你现在,只是其中一枚关健的棋子而已,若真想翻盘,就要成为那个下棋人。”

    齐抿王想想这一团乱麻,外边人给y招,自家人糊涂招,还有田沙这样的,为情冲昏了头脑,给敌人递招的。

    成为下棋人,凭他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他现在凭借的,只有多出来的点滴对后世的认知,还有那个空间。

    但,如果武力达不到以一敌六的水平,那空间所带来的财富,便会成为引来饿狼凶豹的源泉。

    他想到了田文府上门客那闪瞎眼的奢华,那鞋上的珍珠,终于超过了楚人,而口舌伶俐门客在六国间的流动,更是在天下人中生动了齐国富裕的程度。

    珠宝遍地,五谷丰登,鱼美蟹肥,仙人出没的风水宝地。

    而猗顿的火狐狸情报网,最近的消息也几近陷入停滞,说明他也遭遇了几近灭顶的打击。

    而田沙,又作死地自我暴露了。

    齐国,重新回到了眼不明耳又聋的阶段,比当初还不如,那时的齐国,没现在这么富,引不起诸国的觊觎。

    难道真如那些神佛所说,一切皆有命数吗?

    “孤当如何,小花鸟,帮帮孤!!!”齐抿王闭上眼睛,听着它翅膀转动的气流方向,一把把它抓在手里。

    “对不起,我能看出你的不对,但却没有建设性的治国良策,我,无能为力。”小花鸟对上那双满含期待的眸子,第一次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小脑袋。

    “难为你了,忘了你只是一只鸟而已。”齐抿王松开手,想放飞它,但小花鸟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中有滴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是丧钟又一次敲响了吗?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两个人,秦园在大殿里哭得风云变色,而这只鸟,竟然也在别别扭扭地掉眼泪。

    齐抿王坐在地头上,望着天上闲适飘荡的一片云,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暗暗发誓:

    “这辈子,如果他们六国再攻过来,孤一定不会再让母后挡在身前,一定不会让王孙贾以身杀敌,孤会亲自绑了自己,至他们的脚下,自刎,换取齐地百万生灵免遭屠杀,孤会去地府,向神佛两界认错,无论人道还是畜生道,孤都会义无返顾地去投胎。”

    小花鸟扑愣从他手中飞起,带起的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小鸟第一次失态地在他头顶跳脚,像个泼妇一样,大骂道:

    “哈哈,投胎,像你这样轻易认输的废物,只有老母猪的肚子,才能接受你吧。你齐国大地,百家学派,学术争鸣,武有田单、触子;文有田婴、苏秦、秦园,再下,还有数不清的怀有侠义之心的报国之士,你执念两千年,不就是对被y谋国灭不服吗,地府y暗的漫长时光,难道真让你也觉得,在这个世界,阳谋注定胜不了y谋吗?你不会下棋,为什么不虚心找人教你,就这么自怨自艾地留遗言,去做猪吗,那我告诉你,不用等着投胎,你现在就是,就是一头大笨猪,切!”

    齐抿王看着跳脚的小花鸟,第一次,指着它,被骂笑了,直到笑出了眼泪。

    在没找到会下天下大棋的人之前,齐抿王以不变应万变,很少召开殿议,只窝在内殿里,看书。

    在越来越紧的北风中,新的一年,又到了。

    齐抿王又得到了一只小布老虎。

    他在给太后和王孙母亲磕完头后,抱着那只布老虎,走出了内宫,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挺着大肚子还在劳作的宿司农,把手里的小老虎塞到她手里,夺过她手中的镐头,手法利索地把那片地翻得整整齐齐。

    在锄完的时候,宿司农想把小老虎还给他,齐抿王瞥了眼她的肚子,温柔地说道:“送给你的孩子,让它保佑他平平安安地降生。”

    在漫天的风雪中,齐抿王空着两只手,晃晃悠悠地出了王宫,又站在那九十九道王阶之上。

    这洁白的雪花,能否掩盖这个人间,一切的龌龊和y谋?

    挂着大齐旗帜的大船,已经在东胡和百越之间往返了多趟,但,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异域人饥渴的眼睛。

    那些眼睛,泛着绿光。

    齐抿王闭上眼睛,凉凉的雪花落在长长的睫毛上,像一只雪白的蝴蝶,轻轻落到了花蕊上。

    他想到了后代的一个王朝,那是个富裕的繁盛的时代,但最终却以几近所有的王族为奴为隶国灭而耻辱结束。

    那个王朝,只有周边的蛮虏,但大齐,不但有蛮虏,还有实力强劲的六国。

    在不久的将来,强秦将开始疯狂蚕食其他国家,但那是前世,今世,他的矛头,也许早就对准了自己。

    在那个野心疯狂生长的朝堂,趁大齐还未强壮到不可战胜之时灭了它,是最为合算的谋划。

    那个后生,改变了策略,不去打其他中间几个了,而是抱着同一个目标,联合起来,向另一个后生发起了攻击。

    他想起了那个讲故事的人。

    ☆、风雪中,有种叫茶的东西诞生了

    雪越下越大,但齐抿王却迈出了脚步,无意识地,他又走向那个宅子,宅子还一如即往,大门四开,好像在随时欢迎着贸然闯入的来访者。

    在书房门口,齐抿王与一个青衣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齐王?”青衣人站住,迟疑道。

    齐抿王有点不大自然,自己这冒冒失失地趁主人不在,一头闯进来,实在不像一个王能做的事。

    【单纯】

    青衣人嘴角扯开一个笑,像极了这里的主人,他伸手,邀请这位面色突然变得不自然的小王上进来。

    看到青衣人熟练地替自己斟上甜汤,齐抿王端起喝了一口,甜度适中,与自己平日喝的味道,差不多。

    “先生怎么称呼?”

    青衣人抬头,看了眼齐抿王,笑着指了指悬在腰上的一把剑。

    湛卢,当今天下排名第一的宝剑。

    “先生来自剑阁?到秦大夫府上示警的,可是先生?”齐抿王朝这位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人拱了拱手,表示了对此事的谢意。

    “小事,王上不必放在心上,去传信的,确是我剑阁门人,不过不是我,我也是刚从北地回来。”青衣人豪气地握拳回礼。

    齐抿王又端起甜汤喝了一口,一时找不到话题与面前这位大侠聊,聊剑,他不ji,ng通难免会有点班门弄斧,聊让自己乱心的天下朝堂,这位大侠也未必会有兴趣。

    “王上,请看一下书案上苏秦先生正在写的一幅字。”青衣人看着齐抿王,年轻人眉头微蹙,显然是心里有事,至于何事,联想到刚收到的消息,一想便知。

    齐抿王朝他笑了笑,站起来,走到窗前的书案前,一筒竹简,只写了四个字

    “不立不破。”

    齐抿王盯着这四个字,清瘫着一张脸,不言不语,让人看起来感觉高深莫测。

    其实,他只是没看懂而已。

    青衣人嘴角带着一丝笑,盯着那张好看的侧颜看了片刻,看到有门人急步走来,才朝还在沉思的齐抿王说道:“在下还有点急事需赶去处理,这四个字,王上还是等书写人来再仔细研讨吧,也快了,我比他早回来一天,此时,先生应该到了临淄边境了。”

    齐抿王抬起头,连声请他自去忙事情。

    走到门口的青衣人又停住,转头说道:“齐王心下与其迟疑不定,暗自猜测,不如敞敞亮亮地与他谈一谈。先生可因为燕王的一点赏识便舍身取义,掩去平生才华,心甘情愿做一个死间,王上的好,他怎么会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呢?相信他,武安君不但有一张说动天下的利舌,还有一颗经天纬地的慧心,更有,一腔得遇明君便奉献一腔赤城的忠心。”

    齐抿王震惊地看着,看着这个人扬了扬下巴,邪魅一笑,扬长而去。

    “与其在这里对这四个字发莫名其妙的发呆,不知道去迎一下大才吗,白狐狸长裘都舍得送的男人,连这点笼络人心的手段竟然不知道?”看到对着四个字已经发了半天呆的齐抿王,小花鸟实在忍不住,又冷冷地开口了。

    齐抿王回神,瞥了它一眼,也不搭话,紧紧了披风,便跨进了这漫天遍地的大雪里。

    临淄城外,一行人在风雪中难难前行,一个侍卫跑过来,请示要不要休息一下,烤烤火,进点饭,苏秦看了看天,点了点头,跳下马来。

    几个侍卫生起一个小火堆,请苏秦先生过来烤烤火,又忙着把马上驮着的硬饼子和咸鱼拿下来,放在火上烤着。

    苏秦看到一个侍卫用水壶盛了些雪,架到火上烤,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走向路边那一丛丛怒放的野梅。

    洁白的花朵,嫩粉的花蕊,他知道,这种梅花放在水里煮,分外甜。他伸出手,刚搭上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响,他吃惊地转过头,便看到了身着蓝衣外披大红大氅顶着风雪急驰而来的王上。

    齐抿王坐在马上,看着那个手执梅花回眸的人,清冷的雪,清香的梅,清雅的人。

    他没有下马,也许是受到花香的召唤,白马踏着小碎步,驮着他的主人,缓缓来到梅花前。

    齐抿王从腰间抽出宝剑,唰地一声,几支白梅飞起,准确无误地落进了苏秦的怀里。

    “王上,天寒地冻,怎么不在宫里迎接新春?”苏秦怀里抱着几支洁白的梅花,嘴角也绽开一个梅花般清雅的笑。

    “孤闲来无事,出来迎迎先生,先生,采这白梅,做何用处?”齐抿王跳下马,看着苏秦,也笑着问。

    苏秦抱着白梅,走到火堆旁,提起壶,把梅花清洗了两遍,又重新装上雪和梅,一起架到了火上。

    齐抿王好奇地跟过来,看着水壶里慢慢冒出热气,慢慢飘出梅花的清香味。

    “先生煮得,是梅花茶吗?”齐抿王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甜香,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梅花茶?这个名字好。”苏秦笑着,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白碗,把刚被王上命名的梅花茶倒出来,递给齐抿王。

    这幕天席地,生着野火,赏着野梅,品着泛着丝丝甜味的梅花茶,倒真有点天大地大,唯有我大的感觉。

    齐抿王多日来缠绕在心头的y霾,随着眼前跳动的火苗,像天空飘飘扬扬的雪花,一起烧散在这堆越烧越旺的野火中。

    “先生,孤送你的长裘呢,如此冷的天,怎么不穿上?”齐抿王捧着个大白碗,歪头看了眼穿了一件普通白色披风的苏秦,疑惑道。

    “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实现了它该有的价值。”苏秦笑着看过来,在对上王上更加疑惑的目光时,又跟了一句:“我把它送给东胡的女王了,换取了一条近而便的通道。”

    不是燕王,又是女王。

    “东胡,是个盛产皮毛的地方,那里的女王,还在乎一件皮毛长裘?”齐抿王喝了口梅花茶,笑着问。

    “再盛产皮毛,也没有一件如此ji,ng致的长裘,女王嘛,首先是个女人,喜欢拥有独一无二的东西,秦倒是觉得,比起她让出的那条通道,这件长裘,才算真正的物尽其值。”苏秦淡淡地说道。

    “燕国那边怎么样?”齐抿王歪头,看着他。

    苏秦一大会没说话,在喝了两大口梅花茶后,才轻声说道:“我没见到燕王,是找乐将军帮的忙,不过,那位将军,好像与齐国,还有些渊源。”

    齐抿王仔细想了一会,没记得有姓乐的家族,心道也许是曾在齐游学也说不定,便只点了点头,没有深问。

    看到侍卫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苏秦看向齐抿王,齐抿王站起,吩咐了声“回宫”,便跳上马,与苏秦并辔而行。

    但到城内的时候,齐抿王却在苏府停了下来,他觉得在王宫内谈事情,并不比苏秦的书房能安全多少,再者,那四个字,他还要请教书写人。

    他把侍卫全部留在了大门入口处的耳房内,只与苏秦两人走进书房,字还在,但屋内炉火已灭。

    苏秦手脚利索地生起炭火,殷勤地招呼齐抿王坐在炉边先烤着火,自己又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手里端着两大盘子r_ou_片走了进来。

    清雅的书生,做着很烟火气的事情,看起来也不违和,倒甚是赏心悦目。

    “r_ou_片要涂点油,烤出来才鲜嫩好吃。”在地府吃了好多年烧烤的齐抿王,看到苏秦直接把r_ou_片放在了烤架上,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苏秦很惊讶地抬头看了王上一眼,又起身走了出去,取了些植物油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支小刷子。

    已经在翻着r_ou_片的齐抿王,从他手中接过小刷子,手法熟稔地把r_ou_片上下涂上了一层油。

    细长的手指,认真的表情,紧紧抿着的薄薄的嘴唇,让这位朦胧在烟雾另一边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有居家男性的魅力。

    苏秦再次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拿出一壶深紫色的果子酒,倒在铜壶里温了,替王上倒上一杯。

    “先生,是桑葚酒吗?”把烤好的r_ou_片递给苏秦一串后,齐抿王也接过他递过来的酒。

    苏秦点了点头,看到王上在抿了一口后微微惊讶看过来的目光,笑着说:“我加了点紫甘蔗,很甜是吗?”

    齐抿王一口饮尽,微扬的眉角诉说着他对此酒无比的满意。

    看到一直闷头喝酒看起来还没打算说话的王上,苏秦在温了第四壶果子酒后,终于打破沉默,小心毅毅地开口了:

    “白姑娘的事,秦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王上不必太过介怀,世间情份,终究是逃不过一个缘字。”

    齐抿王之所以没开口,是没想好怎么跟他敞敞亮亮地聊,是层层递进呢,还是单刀直入,无头无绪之时,正有点后悔进学时没好好学习那些帝王心术,猛地听到苏秦的开场白,无意识地便接了句:

    “先生已近而立之年,可有了心上人?”

    正在喝酒的苏秦显然没想到小王上这直入的单刀如此地犀利,差点被呛到的脸有点发红。

    ☆、交心

    “是孤唐突了,先生不想说,也罢。”看着面色发红的苏秦,齐抿王忙拱手,表示歉意。

    “无妨,秦出洛阳时,家里曾给订了一门亲事,但游学天下三年,一事无成,回去后便被退了婚,让王上见笑了。”苏秦摆手,哭笑道。

    难不成还有人与自己是同道中人?接连被女子三连甩的齐抿王,心下竟隐隐有点找到同病相怜之人的喜悦。

    “先生放心,有朝一日,孤定带十万雄兵,陪你衣锦还乡,让那些瞧你不起之人,心生愧意。”

    苏秦怔怔地看了齐抿王片刻,才举起酒杯,跟说完这事像赏了别人一颗珠子般随意的小王上,碰了碰杯,绽出一个大大的笑。

    “若放在两年前,秦求之不得,但是现在,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了,对可有可无之人,不值得王上如些兴师动众。”

    “那个剑阁的青衣公子,跟孤说了一番话,先生,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可否据实相告。对孤,对齐,先生将如何待之?”齐抿王觉得此时气氛温暖轻松,很适合敞亮地聊,便开门见山,直接把话题抛了出来。

    “苏秦学成出山之时,吾师曾预言秦将凭所学,搅弄天下风云。但辗转诸国十年,处处碰壁,在亲人都要嫌弃之时,得遇燕王职赏识,顿觉豪气冲天,誓要扶燕强大,志向天下,但,哈哈~~”苏秦说到这里,哭笑着摇摇头。

    “但,燕王职只是想报屠宫之恨,一生志在灭齐,于是,不为知已者死,枉为士,你便遂了燕王的心意,做了离齐的死间,是吗?”齐抿王看着面前寂寥的书生,心头莫名的有点心疼,这种壮志未酬的感觉,他懂,在地府的两千年,他每天都在想。

    苏秦举起手中的酒,一扬头,尽。

    “世人皆谓我师鬼谷子门下,多出诡诈之徒,但没人知道,我师毕生所愿,便是有一个太平天下,但,那个同样志在太平天下的君王,他没遇到,我的一众师兄,也没遇到。”

    齐抿王面色有点微红,苏秦先生,铺垫了这么多,不会说自己就是那个志在太平天下的雄主吧?他突然有点羞涩,忙举起酒杯,喝口酒掩盖一下。

    苏秦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没错,王上,就是你,秦何其有幸,得遇明主。”说完,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只有出身东周洛阳的士子,才能行出的大礼。

    在这个本该王者魅力艳光四s,he的时刻,齐抿王竟然呛到了,他捂着胸口,在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后,才重新抬起头。

    苏秦先生依然保持着那个大礼,向他的新主子,表示最忠诚的臣服。

    “先生快快请起,孤何德何能,怎么敢当此评价。”齐抿王扶起苏秦,真心实意地据实说道。

    “不,王上,自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您在韩边境说出那句天下孤儿尽可入齐的话时,秦便认定,您是这个天下,难得的仁厚之主。”苏秦重新坐好,笑着说道,语气虽轻,但很坚定。

    “但是先生还是做了大半年的燕国间谍,并未因为孤是仁厚之主而放手。”齐抿王心直口快,差点把天给聊死了。

    苏秦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近一年来,他笑得最愉快的一次。

    春风吹过,梨花盛开。

    “彼此彼此,王上,您不是也一直不相信秦这一年来的多次示好吗,还逼得我只能通过秦大夫的嘴,把消息递上去。”苏秦笑盈盈地看过来,眼中波光闪烁,像撒满了星星。

    齐抿王看着这双眼睛,像闯进了一座高远的深山,空旷而清灵,他拿起酒壶,又替两人倒满酒。

    “过往种种,如此酒,穿肠过后,一笔勾消!”

    两杯酒,在空中相撞,停留片刻后,才回到两人嘴上。

    看了看苏秦只是微粉的面色,齐抿王戏谑道:“先生今日好酒量。”

    苏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

    “甜可破酒。”

    齐抿王挑挑眉,对上他的眼睛,心中有个隐秘的小火头一闪而过,没抓住。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指着那四个字,笑着等苏秦解释。

    苏秦也站起来,走过来,与他并肩站在书案前,歪头,笑着看向他,轻声问:“王上,可愿说说自己的理解?”

    又来了,齐抿王结合自身的现状,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说道:“先生可是指,孤建立的斥侯系统被人破解了,但也是立一个新的契机?”

    苏秦眼角笑意更深,这小王上,心思确实浅,自己写这四个字的时候,大齐的斥侯系统被破一事,还没发生呢。

    但他却口是心非地点头,大大赞赏了王上这如炬的目光。

    “王上也不必忧心,猗顿先生只是暂时蛰伏,天赐一味的终极目的也未暴露。至于田沙,秦已托人,在各国权贵面前,割断了她和那些美人斥侯的关联,她愿以王妃的身份在外招摇,王上默认便是。”

    齐抿王看着他,想到这个人,居然能在遥远的北地,见招拆招,他严重怀疑,猗顿的火狐狸情报网的停顿,也是得到了这人的建议。

    他不是棋子,是下棋的那个人,那么这四个字,应该是他为齐国做出的总体方向,自己刚才的回答。

    哎,没眼听。

    苏秦看了眼齐抿王变幻的神色,瞬间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心下想着这小王上还算挺聪明的,在递给他一个宽慰加欣赏的眼光后,又继续说道:

    “王上,有句话说,君子无罪,怀壁其罪,齐国,犹如一个身惴巨大宝藏的人,即便你有礼,有理,委屈求全,不招惹是非,但想得到宝藏的人,总会找到讨伐你的借口,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这次,你可以冒天下耻笑,把准王后送走,下次呢?”

    齐抿王望着窗外越发暗沉的天空,喃喃道:“孤又奈何?”

    苏秦离开书案,走到火盆前,装了一个暖笼子,塞到了齐抿王的手里,突然觉得手心里多了一团热气的王上,又飞快地塞了回来,并挺了挺胸,很豪气地说道:“先生用,孤年轻,火力大。”

    苏秦了然地笑笑,成全了小王上的大男人心态,抱着火笼子,继续道:

    “王上也不必忧心,真要交战,齐新军也不是吃素的。但,决战时机远远未到,当今天下,七国并立,外有三夷,要破局,当先立局,此乃不立不破之意。”

    齐抿王从灰濛濛的天空中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苏秦,这位瘦弱的书生,在这个暗沉沉的新年午后,身上,突然发了光。

    “先生可否教我下棋?”

    苏秦背着手,歪头看了眼双眼熠熠生辉的眸子,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又接着说道:

    “棋道如天道,变幻万千,但只要开局开对了,即便中途再险再难,也最终会胜利,王上不必学会下棋,只会开局便可,天下会下棋者众多,但能开得了局的,寥寥无几。”

    齐抿王被他刚才那眨得两下眼睛晃了一大下,呆怔着没说话。

    “王上的开局仁厚大气,这就垫定了大齐终究会棋开得胜,臣愿为王上,下好这盘棋,即便以身伺棋,也无怨无悔。”苏秦紧紧盯着王上,目光清明,眼神坚定。

    天空中飘来飘去的云,也会聚成云山雨海,翻天倒海,主宰天空,这个单薄的书生,此刻,身上就蕴含着这种惊天的力量。

    在得到田单触子的时候,在得到王孙贾猗顿的时候,齐抿王感到多了前行的伙伴和兄弟,让周身充满了温暖和希望,但苏秦的交心,让他感到,他得到了整个世界。

    他看着苏秦,看到这个书生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那被月光佛过千年的脸颊,缓缓滚落,然后,越落越多。

    齐抿王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他哽咽地叫了声“先生”,便伸出强壮的手臂,把身体微微发抖的苏秦,搂进了怀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天空越发暗沉,书房的门嘭地一声被打开,青衣的剑客一头闯进来,在看到紧紧拥抱的君臣后,扯开嘴角,邪魅一笑,戏谑道:

    “哟,交心了?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要先出去?”

    苏秦从那有力的双臂中挣扎出来,朝他笑了笑,伸手,邀请这位虽然终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总在关健时刻出手相帮的朋友坐下。

    “王上,杨兄是剑阁阁主,是个真正的大侠。”苏秦看到两个男人都清瘫着一张脸,便出声,牵线搭桥。

    “哟,把你杨兄介绍给自家王上,怎么不把王上介绍给自己杨兄,啧啧啧,谁里谁外,一目了然啊,先生,可不要有了知己,忘了朋友。”杨剑阁大大咧咧地走到火堆前坐下,视王权为粪土,一点也没有要拜见齐王的意思。

    这幅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狂狷劲,倒像极了自己的前生,齐抿王对这位类已的朋友瞬间好感大增,他也有样学样地,大大咧咧地坐在这人对面,满不在乎地喝着酒。

    这两个男人,比邪魅呢还是拼酒量?

    ☆、老国相生前风流,死得传奇

    苏秦走出去,重新端来r_ou_片,继续烤着吃。

    “有串蘑菇就好了。”杨大侠吃着r_ou_片,很是怀念曾经的山野生活。

    “有串知了猴就好了。”齐抿王吃着r_ou_片,怀念着在地府吃过的美味,高贵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乞丐的灵魂。

    “蘑菇和知了猴,秦在游学天下的时候,都吃过,确实美味,等明年夏天,后花园里满是这两样东西,若不嫌弃,咱们可驾舟湖上,赏景吃酒,当也为人生一大幸事。”苏秦是个称职的左右逢源的主人。

    “先生可要记得自己的话,别到时只和自家王上泛舟湖上了,他杨兄,早相忘于江湖了,哈哈哈!”杨大侠言出必犀利。

    苏秦连忙端酒,笑着说:“杨兄,咱们可是把剑押了也要一起喝酒的朋友,怎能想忘呢?”

    杨大侠坏坏地一笑,朝他举着的酒杯,昂了昂下巴,挑衅道:“若是朋友,连干三杯如何?”

    苏秦笑笑,端着酒杯便喝,却不料一只细长好看的手伸过来,把已经递到嘴边的酒,夺了过去。

    看了眼苏秦已经上色的脸,齐抿王朝对面的杨大侠挑了挑眉,模仿人家,也歪嘴笑了一下,朗声道:“先生量浅,孤替他喝,杨阁主,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说完,头一仰,那杯酒,尽。

    杨大侠歪头,朝苏秦投去一个戏谑的目光,然后,又一脸豪气地转过来,与小齐王喝了个天翻地覆。

    两个拼酒的人脸上开始上色,在一边的苏秦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也在上色,他面色红润,时不时的给两人递清火解酒。

    一个是真的清水,一个装的是甜汤。

    杨剑阁刚开始是没把这位年轻的小齐王放在眼里的,一个顺风顺水长大的性格有点仁厚的王族而已。但男人,特别是好酒的男人,对这种能为朋友出头而拼命似的自灌,还是立马便被视为同类,感情也是急剧升温。

    开始喝时还都清瘫着脸的两人,喝到最后,已是称兄道弟,粘糊不已,他赠宝剑,他赐神珠,倒比起相交多年的苏秦先生,处得还要投机。

    苏秦先生怔怔地看着仪着酒意,姿意起舞的两人,有点想笑,平日里一个冷如冰山连听了笑话都不定扯扯嘴角,一个在自己面前特别注意王者形象,如今,可都是华丽丽地原形毕露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

    杨大侠指着齐抿王,大笑道:“年轻人这把好身材,不知道将来便宜谁呀,哈哈哈。”

    顺着杨大侠的手指,苏秦的目光落在那段年轻的、蓬勃的、张力十足的腰上。

    酒意顺着空气,晕染了书生的脸颊。

    都醉了……

    柔和的冬阳透过ji,ng致的窗棂折s,he进书房,细粹的阳光落在还睡得香甜的年轻面庞上。

    火盆熊熊燃烧了一夜。

    苏秦一夜未睡,他一直在照顾着这只火盆,更照顾着那两个酒醉的人,在给王上递水的时候,他闻到了熟悉的松木清香,是上次鬼节自己醉酒时那个怀抱同样的味道。

    那杯放在床头的清水,不是杨兄放的,是这位王上。

    “什么事?”看到一个小内侍急惶惶地跑过来,苏秦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王上,站起来,走到门口,低声问。

    “老国相去了。”小内侍气喘吁吁道。

    “好,知道了,先通知礼官安排,王上晌午前会去。”苏秦很沉静地吩咐完,转回头,看到齐抿王支着脑袋,双眸迷朦地看过来。

    “王上醒了?”苏秦快步走过来,把洗漱用的清水青盐拿了过来,递给齐抿王。

    看到洗漱完的王上眼神恢复了清明,苏秦才把刚才小内侍禀报的事说出来。

    “先生陪孤去一趟吧。”齐抿王在听了消息后,有一瞬间的呆怔,他没有前世看到母后父王去时的伤心欲绝,是因为作为一个做了两千年鬼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不死不生,万世轮回的道理。

    老国相田婴最终死在了女人怀里,这位当前齐国最为尊贵的先祖幼子,先王亲弟,当今王上唯一的亲叔,死后享受了极尽奢华高调的葬礼,所有的王公大臣,皆带缟送行,列国王侯,纷纷派使者前来吊唁。

    老国相已经入土为安了,但他的传奇却还在继续,不说在他死后那一百多房妻妾的七十二种神通地瓜分财产,就连他的死因,也被传了好几个版本。

    流传最广,最被世人认可的一种,是累死的,这个风流一生的男人,最终累死在女人的身上。

    后来在因为财产问题闹出矛盾后,另一种说法悄悄地在田氏家族中流传。有一位小儿子指证,在老父亲死的当天,新国相田文,曾经和父亲有过激烈的争执,老国相是被儿子活活气死的,而死后,才被摆成死在女人怀里的情状。

    但这种说法却以非常血腥的结局戛然而止,因为那个被死在怀里的小妾,因受不住大妻的惩罚,上吊了。而那个目击者小儿子,也莫名其妙地在喝了一杯酒后,失足坠入湖中,第二天,尸体才浮上来。

    田文雷厉风行地把家族整顿了一通,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直接强行分了出去。诺大的田府,在老主人死后的三个月,差点成了修罗场,每天都要上演殉情私斗戏码,而这些人,无一善终。

    齐抿王提拔了新的右相,名满天下的苏秦先生。

    “先生,依你看,老王叔到底因何而死?”齐抿王对新上任的右相很是支持,经常叫进宫里一起煮个酒喝个花茶的。

    “本来对第二种说法,我心里并未注意,但孟偿君接下来的一通c,ao作,倒让我有点好奇,派了人细细查看,倒真令人意外。”苏秦今天煮了梅花甘草茶,看到王上喝得高兴,心下竟隐隐感到点点满足,看到王上看过来的好奇满满的目光,嘴角不禁微翘,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田府所有的意外,都是谋杀,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信陵君到底与老国相有何争执,至于祭上这么多条人命来掩盖?为了自己的名声没有污点?还是为了自己族长之位立威?亦或是,有什么别人暂时猜不透的秘密?”

    齐抿王低头喝了一口梅花甘草茶,挑了挑眉,没出声,苏秦猜的几种可能,都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只有与田文一起长大的自己才知道。

    这个人,嫉妒心强,报复心更强,上一世,就因为有个乡的某人说他长相难看,他便率人屠了全乡,受牵连的无辜平民,不计其数。

    而自己,仅仅因为与他观点不同,便率众投秦,转而向魏,在六国灭齐时,迈力地筹措粮草,为联军保障了强有力的大后方,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众志成诚,一举灭了自己的母国。

    “王上?”看到低垂着脸的齐抿王,脸色清苦,睫毛微动,苏秦有点吃惊,这个顺风顺水的王,怎么会有如此的表情?

    “王上也不必过于忧心,猗顿先生的斥侯系统已经重新运转,至于齐国内部,臣也会安排人,一一排查隐藏的各国间谍,要么驱逐,要么为我所用。”

    齐抿王听到苏秦的话,从回忆中走出来,看到苏秦眼中的一片关心之意,心下竟有些恍惚。

    前世的此时,也是封他为相,也是如此对坐长谈,信陵君田文,也是从此时开始了与自己的不对付。

    【他面色苍白,手指轻颤,眼神空洞,飘忽,他在害怕,但是,作为王上,他在害怕什么呢?】

    正对世事如此巧合地令人脊背发凉的齐抿王,在听到苏秦的心声时,迅速调整了下状态,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梅花茶,笑道:“先生觉得田国相这人,如何?”

    “有脑子,有能力,更有手段。当然,也许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苏秦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会后,才慢慢回答。

    但这个有能力有脑子的左相大人,很快便用上了自己的手段。原先右相之位是自己的老父亲,即便比自己受王上恩宠,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如今换上了苏秦,而且看样子,王上对他的恩宠,更胜先国相。

    王上单纯,苏秦可不是善类,鬼谷子先生的徒弟,那可是能令天下朝堂变色的人物。

    三千门客吃着流水席,又在杯盏之间,制定了对付这位大才的诸种办法,目标只有一个,让他离齐。

    田文出手不凡,首招便破釜抽薪,在朝堂殿议上,直接提出攻燕,原因也相当随意敷衍,就是有个燕国的农夫,在已经割送给齐国的地界上种了两棵树。

    这是侵犯他国地界,必须以战争讨伐之。

    田文的这招很有冲击力,照他这个攻势,苏秦做为燕国间谍的身份的事,他大概已经知情了,攻燕,成了,是左相的功劳,败了,是右相通风报信,叛国通敌,不只是离齐了,可能还要搭上脑袋。

    即便苏秦没暴露间谍的身份,那他在燕王那里,怕是也要上了黑名单,若再派人来个离间计,说不定剽悍的燕人会一怒之下,派人来刺杀苏秦。

    这是稳赚不赔的一招。

    ☆、新右相大人

    “王上,燕国实在是欺人太甚,纵容子民强占他国领土,诸位,我大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是可忍孰不可忍?”田文殿议一开,便越众而出,慷慨激昂,差点引爆了这个男人遍地的朝堂。

    “左相不必生气,待我率兵二十万,再次踏平燕王宫,既然燕王管理不好他的子民,那就交由我齐国来管,哈哈哈”老将军匡章用手拈着花胡子,豪迈地笑着,让跟在他后边的年轻将军们如看战神一样,两眼发光。

    其余臣子,摩拳擦掌,纷纷出列,要求教训燕国。

    田文面带微笑,像是在聆听各位的发言,实际上,他的眼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苏秦,在看到这位新右相嘴角扯起一个轻蔑的笑后,再也忍不住,冷着声挑衅道:“右相大人得我王赏识恩宠,以国士视之,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苏秦看了他一眼,出列,朗声道:“自古出兵,除了那为博美人一笑的烽火戏诸侯,总归要有个说法,要么为地,要么为财,攻燕,能得到什么呢,地贫瘠荒芜,只长牧草,财,那更没有了,这个,匡老将军上次屠宫时应该有数”。

    匡章昂着头,骄傲地哼了一声。

    “我齐国,虽然没有楚的万亩良田,但也是仓檩丰实,不在乎燕国那些贫地,财嘛,更是没放在眼里,攻燕,纯粹就是看不惯燕王的做派,上次先生生辰宴时,送墨砚嘲笑我王不爱读书,只这一件事,就值得我大齐为王上一战”田文冷笑一声,把已经过了大半年的事情重新拿出来,做了发起战争的另一个借口。

    王座上的齐抿王在心里靠了好几声,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跟那个楚怀王有得一拼,但人家好歹是在死后,自己可好,还活得好好呢,不但充当了借口,还是个特别傻白甜的借口,这事若成了,那齐王不爱读书这事,岂不是弄得天下人尽知?

    这个大脑袋,自小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总打着义正辞严的幌子,揭着齐抿王的老底。

    “左相大人,您也曾做过几天秦相,难道不知,秦燕即为盟国,又为姻亲,而现在强秦,正愁找不到攻齐的借口,您这倒好,上赶着送上去呀,至于为王上墨砚一事一战,还是听听王上的意见比较好吧”苏秦看了眼齐抿王蹙紧的眉头,再次看着田文出声辩解。

    众臣,包括田文,都转身,面向王上,等着这位当事人的意见。

    “在孤心里,送墨砚的人和反复拿此事说事的人,都差不多,孤幼时不喜读书,是实情,遭人嘲笑也情有可原,至于燕农夫的那两棵树嘛,留下树,赶走人,实在不行,打一顿让他长个教训都可以,不值得为此一战,诸位客卿,你们意下如何?”齐抿王在言语中给此事定了个基调,又在最后抛给那群出身孟家学派的仕子。

    这群客卿果然不负王上所望,光止战养民生息这个观点,就辨了三个时辰,田文几次cha话,都被论点明确论据充分的强辩之言给堵了回来。

    【我得把那三千门客尽快引荐到朝堂,来顶一波这些狂生狂言】

    听到田文的心声,再看到田文渐黑的脸色,齐抿王以王室公子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判断,左相右相的战争,开始了。

    朝议散后,田文雷厉风行地,把他的门客塞到国相府下辖的小衙门中,在殿上,则极力举荐与自己交好的官员。

    齐抿王也几次去稷下学宫,很随意地,要么凭长相,要么凭气质,要么凭口才,纳了好多书生,填充到新右相的府上,殿上,则大力提拔了上大夫秦园,从只司国内礼事的实职,到司外事的总领,完全替代了苏秦原先的职务,军事上,则不动声色地扩大了新军,对田单触子报上来的可用的年轻人,很大方地激赏,给足了两位年轻将军的面子。

    对王上的一系列动作,田文私底下嗤之以鼻,那个花瓶,也就能选出一群花来,还能得到什么大才?

    事实证明,貌美可不是原罪,右相府从一开始的暮色沉沉,到立竿见影的朝气逢勃,只不过月余。

    左右国相府还是分开行事,不过这次调了个,左相管内事,右相管外事,若有朝议大事,需共同商量决定。

    齐抿王把天下大棋盘交给了苏秦。

    而新上任的右相,并没有在众目睽睽的等待中,亮出他的三板斧,除了朝议,他就坐在右相府内,喝茶赏花。

    田文除了轻视,便是每天在白天做完侠士后,晚上做小人,狠狠诅咒齐抿王和苏秦这对花瓶,这不是占着茅坑不那个嘛。

    但周围列国,却忙得很,秦国没有放过已尽损王师主力的韩魏,把大规模的会战改成了突击战,今天夺个城,明天占个道,直到逼着两国的君王受不了这种天天半夜被吓醒的日子,主动割城给他。

    燕国也没闲着,与赵的接壤处,两边的士兵一点火便着,火球每每越滚越大,直到扩展成两国大战。

    而北面的东胡和匈奴也最会凑热闹,只要燕赵一开战,他们必率轻骑南下,抢夺中原百姓的粮食。

    于是,燕赵一边开战,一边心照不宣地同时在北地修建城墙,以堵住那些日行数百里的虏人。

    但,齐国,很安静。

    齐抿王到达右相府的时候,苏秦正站在一树桃花下,手里折着一枝初开的桃花。

    “先生好风雅”

    好风雅的苏秦先生转过头来,看到齐抿王一身淡蓝色的深衣,腰束白玉腰带,清淡洒脱,面含笑意,犹如一束春风,扑面而来。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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