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 作者:青鸟的麦穗
正文 第11节
带着空间回战国[重生] 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11节
苏秦折下手中的桃花,cha在树下木榻上的白瓶里,笑着招呼王上坐下,吩咐属下上桃花酒。
“桃花酒?”齐抿王抬头看了看那满树开得正热闹的桃花,挑挑眉,很感兴趣地问。
“王上,桃花酒,是取上好的黄酒埋在十年以上老桃树下,来年取出,加热时加入新鲜的桃花,口感很是绵甜,王上尝尝”苏秦边耐心朝王上解释,边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坛酒,开了封,取来一个暗红色的小陶罐,煮上,又洗了些新鲜小桃花放上。
“先生这里花香宜人,外边天下可是狼烟四起呀”齐抿王坐着,看着苏秦不紧不慢地洗花煮酒,意态闲适地让自己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在未喝酒前,先把正事说出来。
苏秦笑着看了小王上一眼,年轻人虽然尽量表现地沉住气,但那微微蹙着眉头,却说明他对眼下的局面心里很是着急。
“王上可还记得不立不破那四个字?”苏秦倒了一杯酒,递给齐抿王,语气像这桃花酒冒出袅袅的热气般轻柔。
齐抿王接过酒,微微点了点头。
“齐国要想在这大争之世中立住脚并发展强大,外边越乱,越好,齐国现在的处境,好比大点的宋国,六国中,只要有一人振臂一呼,其余五国,无不相从,若想破此局,必须重新立个局”苏秦端着酒杯,伸过来,与端着酒却一直看着自己的王上,轻轻碰了个杯。
“如何立局?”齐抿王没喝,一双黑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王上,你看到的外面狼烟四起,便是初局,先把诸国的目光和ji,ng力,从富齐身上转移开,然后,才有下一个局”苏秦朝齐抿王眨眨眼,示意他的酒快凉了。
齐抿王瞧着面前这位云淡风轻的人,好像他就是天空正中的那片云,是风之心,云之首,雨之源,这辽阔青空的主人。
“当下六国,论军事,秦最强,其次赵楚,再次魏燕,再次韩,所以,若想削弱秦的力量,必须要有秦赵或秦楚之间的举国一战”苏秦端起酒壶,再次递王上斟满。
齐抿王想起要过很多年之后的秦赵之间的那次大战,不但举了两国之力,更以坑杀赵四十万战俘的事情,在诸多后人口中,争议不断。
长平之战
至于楚,确实秦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灭了他,王剪带去灭楚的六十万大军,可是秦国全部的战斗兵源。
但这些,作为当世人的苏秦,却能看得如此明白,难道,历史真得会改写,这两场大战,会提早发生吗?
“秦国当然不会主动挑起如此大的战役,但有一种可能,就是让他觉得齐国也有麻烦,无暇顾他”苏秦端起酒杯,又伸了过来。
齐抿王跟他碰了碰杯,仰头,饮尽,然后,也不出声,只拿黑黑的眼珠瞅着他,静静等待他的分析。
“王上想跟谁制造点麻烦?”但苏秦显然不想让小王上丧失锻炼的机会,他端着酒,笑意盈盈地看向齐抿王。
齐抿王愣了愣,跳到他脑海里的,第一个竟然不是前世最讨厌的杀人狂魔宋王,而是燕,想起那个燕王职,他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
苏秦看了眼小王上不太自然的脸色和飞快瞥过来的一眼,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
“可是找燕的麻烦?”
突然被猜中心思的齐抿王,也不矫情,朝苏秦点了点头,昂了昂下巴。
☆、一个农夫种树引发的战争
看到王上双眸中那隐藏很深的点点期待,苏秦心下明白,这个年轻人,与其说对燕王职有芥蒂,不如说对自己的过去有芥蒂。
他接受了自己,但把那点对齐不忠贞的过去,转嫁给了燕王,他的计划中,原本是攻击东胡,这比攻燕,风险要小的多。
“王上,听说燕国那个栽树的农夫在挨了一顿打后,不但没收敛,还号召全家人又栽了五棵树,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苏秦看着齐抿王,笑着眨了眨眼。
齐抿王秒懂了他的意思,看过来的目光中,便有了点自家人的意思。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交给田单或触子把握,匡老将军性子太烈,让他出兵,恐怕又会在数月之内便再次攻进燕王宫。”苏秦重新倒上酒,斟酌着说道。
“先生,是否是只要我齐国也卷入战争,便会减轻别国的觊觎,与燕,也是虚打吧?”齐抿王端起酒,没有喝,放在鼻下,仔细闻着那柔柔的桃花清香。
苏秦看着他,笑着点点头。
“那如何让秦和赵楚打起来?”齐抿王拿起瓶中的桃花,捏在手中,转着圈。
“秦本来便意气风发,剑指四方,只要利用猗顿先生这两年用珠宝攻下的重臣,利用他们的口,左右他们进攻的方向,一点也不难。”苏秦看着面前这个很喜欢拈花的王上,目不转睛。
齐抿王突然有点想笑,这个路子,不是前世秦用在六国身上的吗?这个世界,可真让人无语,各国的君王,拿珠宝攻略他国的臣子,而自己的臣子,也许已被他国的君王攻略。
在这个桃花盛开的三月,齐燕之战爆发了。
战争的开端一如即往地符合齐王的风格,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哪个国家,在攻打其他国家时,还请了稷下学宫的大儒,写了一篇洋洋洒洒数万字的战书,表达了齐国先礼后兵,对侵占自己国家的燕人再三劝阻却遭到变本加厉的侵占,出兵卫国,实属无奈。
这个春天,齐抿王负责了整个天下的笑话。
而负责战争推进的将军田单,也铁随了他那个天真浪漫的王上,每攻占一个地方,不杀不抢,只拿绳子把当地的燕人官员绑了,驱逐到下一个城市。对占领的地方,实行安抚,每家每户还发植物种子,让他们放心耕种,并许诺三年不收他们的税。
在收到战书后,燕王踢翻了王案,又一脚踢向了那座黄金台,他在心里把苏秦骂了千万遍后,命令大将军率五万军队迎战。
燕大将军乐毅在接到军令时,竟感到一阵轻松,那个天天等在殿门口的公主,实在让自己吃不消,能有机会出来透透气,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齐将军田单奉王命,打着玩,把战争时间无限拖长。
燕将军乐毅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想回朝,对面的将军又计谋频出,有意思地很,便心甘情愿地配合对方,把战争时间无限拖长。
最有意思的一次,两位将军各率百骑,同时出来察看地形,不期而遇,竟也没能上演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戏码,而是各自坐在马上,悠悠地进行了一番对话:
乐毅:“齐人多j,i,an诈,将军也不例外,虚虚实实地,这可不像一个出身市场小椽的人。”
田单:“将军太客气了,昨晚又抓到了好几个探子,一会给您送回去啊。对了,以后再派人,找几个大众相貌的,这一个个高大魁梧的,脑门上就差没写着我是燕人四个字了,哈哈哈!!!”
乐毅黑着脸看了眼对面穿戴整整齐齐的将军,两腿一夹,率人冲了过去,田单望着这人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下琢磨道,这人与整个齐国,到底是有多大的恩怨?
齐燕这一幅相怨万年,不死不休的状态,不但让遥远的秦松了口气,即便近邻的楚韩魏,也松了口气。
一个经济富甲天下,军事力量也在蒸蒸日上的国家,是一个令人不太舒坦的存在,若这个国家还一脸深沉地看着他国陷入战争,自己闷声发展壮大,这志向,可不是明摆着,是要了这个天下吗?
齐抿王派秦园率人使楚韩魏赵四国,送去了珠宝、鱼盐、还有联姻国书。
四国的王上狠狠地出了一口长气,这个齐国,终于有一天,要向邻国伏低做小了,怕趁与燕交战时他国攻他呗,四王理所应当地收下了他的上贡,也把自己拉高到比齐王高那么一点点的位置,用一幅施舍的语气,答应了齐国的联姻请求。
但很快,这种优越感便随着一阵风,烟消云散,据斥侯传来的消息,秦国的朝堂,热闹地很,对东出方向,争执不休,而上述四国,都在打击目标范围之内。
韩王魏王火速回派了使者去齐国迎亲,并同意了上次犹豫不决地放开铁铜矿给猗顿的商定。
没办法,若再让秦军攻上一次,韩魏这肥也减得太猛了,除了一幅骨头架子,r_ou_都被人家割光了。
田文最近很是心满意足,自己攻燕的建议最终得到了王上的妥协采纳,自己的两个亲妹子被加封为公主,分别嫁到韩魏为王后和夫人。
齐抿王一如即往地大方,在依次送走了三个义妹后,这次,对两位名符其实的亲堂妹,不但赏赐的珠宝更是格外青眼有加,还亲自带着两万亲兵,送妹妹到齐国边境。
对着两国的迎亲使,齐抿王一手拉着一个妹妹的手,清瘫着脸说道:
“孤的妹妹是金枝玉叶,若贵国王上怠慢了她,孤当带十万雄兵为她撑腰,还请转告两位义弟莫要忘记。”
两国迎亲使满脸堆笑着应下,心下诽谤不已,是谁说齐王傻的,这一幅看谁都不顺眼的范,这瘫着的一张阎王脸,妥妥地一个护妹狂魔嘛。
齐抿王耍完横,又安排了两位公主的亲哥田文和老将军匡章,护送她们至韩魏。
而这一系列的c,ao作下来,也多少影响了点秦国的判断,最终,秦国的铁骑,踏向了楚。
发起战争的借口则更是敷衍,那就是没有借口,直接兵指城下。
而随着夫君的出征,秦国小将的夫人,齐国的前准王后白凤姑娘,如约来到了齐国,入住到了她的司药府,并每天小心毅毅地照顾着那位快临盆了还在王宫花园劳作试验新种子的宿司农。
齐抿王急令亲卫,快马招回还在燕东修建水渠的郑国,这位在荒凉的地方呆了大半年的水利专家,脸黑瘦黑瘦的,听到妻子快要临盆的消息,好像突然从他的图纸里跳出来,重新入了世,满脸慈父情怀地快马回到临淄。
春雨下得多么绵长而温柔,但只穿着一件中衣的齐抿王,却感到全身冰冷,当他听到小宫女禀报说宿司农肚子急痛开始,身体便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冰冷。
他走进了雨里,仰头,让那温柔的雨,落进自己的眼里,引起生疼一片。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血雨,漫天的红色,让他下意识地、逃避似地,快速闭上了眼睛。
上一世的那一幕,像刀刻在脑海里,年轻的王后躺在血泊里,旁边,是她用命,换来的小王子。
面前的花园,万物生机勃勃,小小地,不到十亩地的地方,种了不下百种的植物,它们像宿司农的孩子,迎着春雨,倔强地、欢快地、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心情踊跃地拥抱这个世界。
外面小宫女的脚步快而杂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焦虑不稳的呼吸伴随其中。
齐抿王的心,一下子落到了shi漉漉的地下,他猛地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小花鸟噌地一声从空间里飞出,冲进了绵延不断的雨幕中。
小宫女吃惊地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王上,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张着嘴,看着地上的王慢慢地站起来,仰头望天,声音低沉地说道:“回去告诉宿司农,让她坚持住,孤这就乞求上天,保佑她平安生下孩子。”
小宫女没顾上行礼,眼里含着泪,转身冲进了春雨里,直到天近拂晓,小宫女才神色激动,脚步匆匆地跑回来,大声地向王上报喜。
上天保佑,母子平安。
齐抿王苍白着脸,吩咐她退下,快步朝前走去,他看到前方的那个小黑点,歪歪斜斜地,他快步走着,最后,跑了起来。
小花鸟一头撞进了他伸向高空的手掌里。
齐抿王抱着奄奄一息的小花鸟,跑回内殿,闪身进了空间,大声呼唤着它,又焦急地给它喂泉里的清水,喂它晒在大青石上的据说有灵力的大人参,但小花鸟一动不动。
齐抿王看着小花鸟青白的小脸,一把把它搂进怀里,大哭起来。
除了在地府最初的一百年,他好久没体会这种绝望到骨子里的悲伤了,上一次,还是他看到孙子田建怀里那个饿死的小婴儿时。
他喃喃地呼唤着小花鸟,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大串大串的泪珠滴在它的身上,在感到小花鸟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时,他扑通一声,跑倒在地上,双手合十,真心诚意地诵起了那些大佛们在他面前念过的,他曾经左耳进右耳出的经。
小花鸟一动不动,身体越来越凉。
难道这就是天道吗,非要一命还一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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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一个炸雷,天空中传来老天爷的怒吼
“我的老天啊,真香!!!”
☆、救救它!!!
“闪开,让我看看,大色鬼。”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正在诵经的齐抿王迅速睁开眼睛,他低头一看,那只巨大的绿毛龟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脚下,此刻,正瞪着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齐抿王抹了把泪,把小花鸟捧到了绿毛龟的面前。
“把他扔到天上去,越高越好。”绿毛龟抱着小短腿,并没有打算把小花鸟接过来。
齐抿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束手无策之下,无奈地按她说的,把小花鸟高高抛起,并全神贯注地看着它,准备随时接住它。
但令人惊奇的是,被抛至半空中的小花鸟,并没有下落,而是被一群绿色的泡泡包围,像熟睡了般,蜷缩在泡泡里,一动不动。
齐抿王低头一看,发现绿毛龟使劲鼓着嘴巴,还在不断地向上吹着绿色的泡泡,小眼睛里,ji,ng光闪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泡泡圈里的小花鸟才慢慢地动了下翅膀,睁开眼睛朝下看了看,在对上齐抿王那挂着长长泪痕的眼睛时,不改英雄本色地讥笑道:
“熊样,哭得像个娘们似地,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哈哈哈!”
“哈哈哈,没那么容易死,没有我耗费百年法力把你救活,现在早已经入土为安了吧?”
绿毛龟看着小花鸟,明明声音虚弱地比那些泡泡还脆弱,却还先顾着贫嘴,不由也气呼呼地回了一句。
“哟,绿姑娘,是你救了我啊,哈哈哈,就抵了上次你偷看人家美男子裸/体的帐了,好不好?”小花鸟原来不止对齐抿王一个人贫,对空间里的其他生物,一个也不放过。
绿毛龟气地两只小短腿朝着空中乱指,本想喷一口绿火烧它,在看到齐抿王闪身挡在小鸟面前,愣是硬生生地收回了那口火,憋得脖子缩了又缩,又看到齐抿王满脸恭敬地向她行礼,终是气得哼了哼,慢慢地爬回湖里去了。
齐抿王回头,瞅着小花鸟,竟然一时不知怎么跟它说话了,跟它一个语气吧,人家毕竟是为了帮自己差点搭上命,一本正经吧,他怕这只小花鸟适应不了,再被气死了。
“说点好话吧,像对你的臣子一样。”难得的,小花鸟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很是认真,小眼睛中,竟然还有点点泪光闪烁。
“你会怎么样,告诉我实话。”在听到小花鸟的话时,这个四季温暖如春的空间,竟然让齐抿王有种y冷的感觉,经过了两千多年的鬼生涯,他的第六感超乎寻常的准确。
小花鸟飞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抬着小脑袋,出神地望着远处那绵延不断的群山,过了好久,才喃喃说道:
“小笨蛋,你还记的初到地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齐抿王歪头,看着它,温声回道:“当然记得,我拼了命地不喝那还魂汤,不渡那忘情河,地府的鬼兵抓住我,就要往河里扔。”
“那后来为什么没扔呢?为什么虽然不满意你在地府门口踯躅不去,但不再强制,而是动用神佛两界,反复耐心地劝说?”小花鸟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梦呓。
齐抿王转过头,也顺着它的目光,望向那连绵不断的群山,他当然记得,就在他的衣角都已经触到那黑色恶臭的河水,在他全身绝望地全身冰冷时,一道银光从天上s,he下,击退那些鬼兵,然后,那团柔和的银光,温暖地包围住自己,缓缓从那y暗的忘情河上升起,轻轻地把他重新放回到岸上。
从那次起,他便成了地府的钉子户,神佛两界重点照顾的超渡对象。
“那个来自未来社会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把这个随身空间送给你?地府门口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拐着弯地来到你面前,才晕倒?”小花鸟转过头来,看着齐抿王那漂亮的侧颜,目光中一片柔和。
齐抿王猛地回过头来,震惊地看着它,黑黑的眸子里波涛翻滚。
“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巧合,是有人在暗暗地帮我?”
小花鸟看了他良久,才噗嗤笑了,又恢复了一往的看不惯众生的样子,指了指前面的青湖,讥笑道:“那个少女龟是只万年的灵物,刚才她施展灵力救我时,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事情,包括我自己的,呵呵,本来还幻想着自己是一只万年不遇的神鸟,才得到大能们的青睐,在地府陪伴了你两千年。没想到,没想到,却原来是大能寄放东西的一个宿体,好了,昨晚为了救宿司农,差点把东西弄坏了,走了,到山里去补补喽!”说完,扑愣了几下,才用绿毛龟一样的速度,飞走了。
齐抿王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半天也没理清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是谁在暗地里帮助自己,还一帮就是两千年,小花鸟,又是谁的宿体?
有小内侍的身影映进来,齐抿王按下纷乱的思绪,快速闪出了空间。
郑国先生前来谢恩,齐抿王走出来,看到这位初当爹的人正站在殿中搓着两手,转着圈也不能纾解胸中的激动,便哈哈大笑起来。
“瞧瞧,我们的郑国先生,快要高兴傻了,哈哈哈。”
郑国看到王上面色苍白,眼中有点点血丝,一看就是整晚没睡,心下一热,扑通跪倒在殿上。
“臣替夫人和孩子,谢王上恩典,再生之恩,不知何以为报。”
齐抿王走过来,扶起他,看着这人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忙伸出拳头,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下,笑着说:“回去吧,好好陪陪妻儿。”
看着郑国走出去,齐抿王唤了内侍总官来,给这位差点用他母亲和小花鸟的两条命才换来的新生儿,封了厚厚的礼,派人送到了郑府上。
齐抿王没回内宫用膳,因为殿议也快到时辰了,他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出了大殿,站到了王阶上。
一辆青幔马车在王阶下停了下来,齐抿王正好奇哪位臣子如此敬业,来得这么早,却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是右相大人,苏秦。
右相大人神色清爽,穿一件淡青色的深衣,束白锦玉扣腰带,整个人显得如同这鲜活的春日清晨,他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齐抿王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脚步轻快地拾阶而上,到齐抿王跟前的时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洁白的小布袋,笑眯眯地递给王上。
齐抿王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块洁白洁白的甘蔗糖,这可是稀罕物,大齐不多的甘蔗,都用来制作了甜汤,糖块,只有那遍地甘蔗的楚,才会奢侈地每年制作一小部分,珍稀程度比齐国的咸鱼还要大。
“哪里弄来的?”齐抿王伸出细长好看的手,捏出一块,轻轻放到嘴里,丝丝清凉的甜,让这个清晨份外美好。
苏秦看着那张玉色的唇,洁白的糖块轻轻地压在上面,像白云落在了月亮上,那么美,那么甜,特别是因为吃到了美味而在嘴角绽放的那对梨窝,让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比他口中的糖还充满诱惑。
“是杨兄从楚国带回来的,好吃吗,王上?”苏秦别过眼睛,笑着回道。
“好吃得很,先生,来,陪孤一起吃。”齐抿王又捏起一块,递到苏秦嘴边。
“啊,哈哈,臣尝过了,王上吃吧。”苏秦脸色突然有点不自然,猛地站了起来。
这书生,弹跳力还是那么好。
又有车轮声滚滚而来,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驰来,车后还跟着数十门客,看这排场,除了左相大人田文,还能有谁。
田文踩着小侍从的背,从马车上下来,在看到坐在王阶上吃糖的齐抿王和站在他身边的苏秦时,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调整成满面春风的样子,拾阶而上,边笑着打趣王上边走了上来。
“王上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偷偷地吃糖。”
齐抿王把最后一块糖扔到了嘴里,拍了拍手站起来,觉得没吃饭的胃好受了不少,他瞥了眼站在远处的田文门客,笑着接道:
“孤倒要多谢左相了,每次藏起来的糖,下次去的时候,准会不见了,直到好久后,才知道是左相大人帮着没收了啊!”
【什么帮着没收了,都进了我的肚子好不好,这呆花瓶,打小不会骂句人,明知道是我故意的,就是不好意思说,这王者架子端得,呵呵!】
齐抿王听了田文的心里话,也不得不承认,母后打小便以一个君子明主的方向教育,可以有雄心,但万不可小家子气,所以,即便知道族里的小孩子都来占他的便宜,竟也觉得理当如此,现在听到田文这种幸灾乐祸的语态,心下有点发堵,眉头也不自觉得皱起来。
“啊!”经过苏秦身旁的田文,却突然惊叫一声,直接来了个狗啃那什么的姿势,实打实地跌倒在王阶上。
摔在地上的田文,一脸吃惊地看着背着手,抬头望云的苏秦。
而齐抿王,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手镯,但空间门口的小花鸟却连连摆手,表示很无辜。
齐抿王便也吃惊地看向了苏秦。
作者有话要说: 小笨鸟作者新开的文只有两收藏,有哪位可爱的小天使帮我加到三个吗?嘤·····
☆、青梅酒
正满脸云淡风轻的苏秦,好像突然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猛地转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田文,惊讶道:“田相,你我年龄相仿,职务相近,万不可行此大礼,快快请起”看到田文还瞪着眼睛坐在阶上不起,又笑道:“哟,难道不是拜我,是拜王上,那更错了,王上在那边,您得调个头。”
田文即羞又恼,回头看向他的门客,众人都连连摆手,表示确实没看见他是怎么倒的,田文悻悻地爬起来,好歹调整好情绪,向齐抿王拱手行礼,连声臣失仪了请王上恕罪。
【怪了,这个花瓶,难道真能与天神交流 ,惩罚于我?呸呸呸,怎么可能,这还不是他自己的自我抬高身价,这招,我都不屑用了。】
齐抿王摇摇头,笑笑,招呼两人,走进殿内。
北方的战事传来了大捷报,田单打了个漂亮的伏击,俘获燕兵近一万人,这让齐国的朝堂群情激昂,纷纷要求增兵,乘胜而下,一举灭燕。
田文尤其激动,在大殿上,一个劲地恭维匡章,怂踊他出山,再次灭燕,他的主张,得到了殿上多数人的认同,齐地的男人,很容易激动,身体永远比脑子反映地要快。
齐人这脑门一热就容易做出冲动决定的特质,让齐抿王有点头疼,看到他们,就恍如看到自己的前世,别人一鼓动,便以为自己是天下共主,带兵四处杀伐,完全不顾战争带来的巨大成本,百姓所要承担的,不只是殒命沙场的子孙,还有那无穷无尽的赋税和徭役。
他半眯着眼,斜倚在王案上,听着自己从稷下学宫提拔/出来的学派型仕子,与田文手下实用派的仕子,唇枪舌剑地斗了小半日,自己一声不吭。
最后,口干舌燥的田文和诸仕子,终于想起了最后拍板的,是王上,这才停下,拱手询问齐抿王的意见。
“战与不战,明日继续殿议,今日先把对田单大军的赏赐,定下吧。”齐抿王这才直起身子,睁开眼,悠悠地吩咐道。
这件事倒没有什么争议,王上想赏,右相乐见其成,左相也没意见,说起来还都是田家人,大将军出于威望和面子,不但不能拦,还得替属下邀赏。
于是,最终,对田单大军的赏赐,奢华而庄重。
不但作战人员在功爵上的大大提升,王上还派了特使,代表自己,前去犒军,特使也很快便圈定了,现在主管外事的秦园,于职务于得宠,都是不二人选。
秦园大夫做起事来很利落,在接到旨意后,马上便在两千王宫侍卫的护卫下,轻装简从出发了,直到走到了大军驻地,才命令侍卫们大肆采购犒军用的猪羊美酒等。
在到达最边境的一座小镇时,看到一座青石大院,远远地,他便闻到了飘来的青梅酒香。
秦园闭上眼睛,很陶醉地闻了一小会,记得自己十六岁前,总是偷偷地喝着祖父的青梅酒,后来,却再也没有这种美好的记忆了。
他吩咐侍卫,把这里的青梅酒全部买光,他要让大齐的士兵,尝一尝这最美味的酒。
派出去的斥兵回报消息称,田单大军就在前面山上驻营扎寨,秦园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吩咐手下,快马经过这座山谷,争取天黑前到达齐营。
在行到山谷一半的时候,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秦园对手下笑道:“这田将军也太客气了,还亲自出迎五十里。”
但随着大队人马的逼近,秦园却感到了丝丝不妙,他朝身边的侍卫低语几句,让他从边上绕过去,快马找田将军报信。
“青梅酒?”对面的将军在秦园面前五十步的时候,停下,在看到他身后拉着好几车的青梅酒时,黑着的脸上浮上一丝迷离,看着送酒的人,挑了挑眉,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
“最美的酒要送给得胜的将士喝,至于败军之将嘛,哈哈哈。”秦园自从专管外事以来,口舌是越发地凌厉,在看清来人身穿燕将盔甲时,更是下意识地来了句连讽带刺的外交词令。
“将军j,i,an诈,大夫刻薄,王上傻缺,齐国要完。”黑着脸将军在被秦大夫的一句话噎了一顿后,脸色更黑了,话也对得针尖对麦芒。
秦园看了眼这位来者不善的将军,年龄与自己相仿,个头很高,宽肩窄腰,虽然长得很英俊,但此时却紧抿着嘴唇,黑黑的眼珠里,翻腾着无尽的怒意。
对面是位真正的沙场将军,身后跟着不下五千人,而自己,是文官,身后虽是王室ji,ng兵,但只有两千人,劣势尽显,关健是,得拖住这人,田单大军离这里不足五十里,若斥兵顺利,会很快等来救援,此种情况下,没必要现在激怒这个人。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秦园奉我齐王命,前来犒军,还请对面这位将军借过。”秦园在心里呼了口气,朝黑着脸的将军绽了个大大的笑。
“你不会叫本将军的名字啊?”被他那个清雅悦目的笑恍得闪了点神的将军,很快回过神来,在听到他这明显是示好的话时,脸色更是生气。
“是秦园失礼了,还请问将军如何称呼?”秦园拱手问道,面上带了点疑惑,这将军,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难不成,是敌大将军,乐毅?
“是乐将军吗,是秦园眼拙了。”后知后觉的秦园忙跟了句。
乐毅脸色更黑了,他看着满脸虚伪笑容的秦园,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怎么,秦大夫是与你家小王上走的太近了吗,脑子也傻地失忆了?”
秦大夫有点生气,这位乐将军,已经两次诽谤自家王上了,若不是看在自己被围困在这山谷,他早就命人把眼前这个脸黑得像是阎王的人砍了好不好。
“乐将军也不必迁怒于我家王上,秦园也多少知道点,贵国公主非你不嫁,但她父王却不同意,非要指婚给我家王上,但我家王上在听苏秦先生说了情况后,不是没有夺您所爱吗,为此,还顶着被女人甩的帽子,尽遭天下人嘲笑。将军,您若为此事抹黑我家王上,这就有点不明事理了啊。”秦园用外事官的思路,快速分析了这位乐将军的情况后,得出了他可能对自家王上如此有意见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家王上,叫得可真亲呀,传闻中齐王断袖了,难道那个人,是你?”乐毅在皱着眉头听完秦园一句话不离他家王上的一段话后,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铁青着脸道。
这位乐将军,管得可真是宽啊,秦园看着他嘴角的那个笑,突然感到心下一阵烦闷,若不是要尽量拖住他,等待田单大军来救,他还真不想在这里听这人y风y雨的刻薄。
“我王清贵高远,秦园没那个幸运,还请乐将军口下自重。”秦园敛了笑意,清冷着脸,直视乐毅。
乐毅看着他,再也不说话,只是打马上前,举起长剑,把一罐青梅酒挑起来,至半空再落下时,才出手接住,把盖子一扔,举起酒罐便喝。
“来,陪本将军喝高兴了,便不斩来使,若不高兴,你便是齐军ji,ng锐,本将军会在这山谷,灭了你。”乐毅凶巴巴地盯过来。
“哈哈哈,乐将军呐,田单对你倒真是佩服。几天前才刚在山谷里中了埋伏,难道觉得还不过瘾,今日是又要重演一遍吗?”山顶上伟来一声爽郎大笑,田单着红黑盔甲,站在那里,工工整整地,即便身边是狂魅的山风,头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散乱。
田单来得很快,倒不是他能在片刻间便行五十里,而是他本来就在出迎王上特使五十里的路上,在听到斥侯求救后,马上便依据地形,做出了部署。
秦园满脸满眼都是对这位田将军的赏识,在正要朝他拱手表示感谢时,却冷不丁落进了一个散发着青梅酒味的怀抱。
乐毅劫持了齐王特使秦园,这让占尽优势的田单投鼠忌器。
“退后,我燕军退出山谷后,便放秦大夫回来。”乐毅搂着秦园,缓缓后退,手中的长剑出鞘一半。
田单抬起胳膊,制止了单腿跪上来的弓/弩兵,面色沉静,看着秦园,说道:“秦大夫安心送这位乐将军一段,若你少了一根头发丝,我王必定亲带大军,为你讨回公道。”
秦园听了,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他不顾那只紧紧搂住自己强有力的胳膊,大声朝田单喊道:“田将军,请转告王上,为了他,秦园即便死在他人剑下,也无怨无”
最后一个字怎么也喊不出,脖子上的力道又大了许多,带着一股很冲的怒意,差点没把自己的脖子折断。
田单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众人便快速掉转方向,朝着乐毅撤退的方向,追了上去。
但这位口里天天骂着齐人j,i,an诈的燕国将军,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食言了,他单骑在前,紧紧搂着秦园,飞快朝燕营奔去,那五千士兵,则奉命,死死抵挡住涌上来的齐军。
☆、上大夫被俘引发的外交事件
田单骑在大黑马上,看着那位劫使逃窜走的乐毅将军,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恼怒。
这不按常理出牌,在这交战的几个月里,不是自己的专利吗,啥时候,这位总黑着脸的将军,也学会了,还青出于蓝,不常理地让人不可思议。
两军交战,你劫个来犒军的上大夫干嘛。
田单看了眼跟上来的秦园侍卫,在对上对方有点惶惶然的神色时,忙冷下脸,沉声吩咐他派人回报给王上,自己则带着大军,向着那逃得比兔子还快的燕军,追了上去。
秦园被俘的消息到达临淄的时候,齐抿王正坐在空间里,小花鸟连续几天不见人影,这让他心下无比地忐忑不安,他望着青青的湖水,不确定地叫了声“绿毛龟。”
湖面在荡漾了好几次后,绿毛龟才慢吞吞地爬过来,瞪着小绿豆眼,很傲娇地问:“干嘛呢?”
齐抿王忙站起来,很是文雅地给她行了一个标准的贵公子礼,才小心毅毅地出声道:“请问绿姑娘,小花鸟去哪里了?它不会有什么事吧?”
绿毛龟爬到他的脚下,抬起小短脖子,悠悠地说道:“你太高了,还是坐下吧,这样仰着头看你,忒累。”
齐抿王忙按她的要求坐下,姿势比当年在稷下学宫求学时还标准。
“你也不必为他担心,作为一只在地府里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的鸟,能被天上的大神看上,贮存一缕魂魄,事后能有不死之身,已经足够幸运了。”绿毛龟瞪着小眼睛,看着齐抿王一脸的焦虑之色,有点不以为然地劝慰道。
“你是说,他不会死是吗?那个天上的大神是谁?”齐抿王在听到绿毛龟的话后,这几天一直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点。
“放心好了,他那样的贫嘴鸟,死了,岂不是少了很多乐子,至于那个大神嘛,你现在的这个空间,就是他的转世做的,他是我们的主人,不经过他的允许,我们是不会透露他的消息的。”绿毛龟转着小眼睛,用小短腿,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是个守信的人。
齐抿王想到了那次在田府喝醉酒后做的那个梦,那个一身白衣的仙人,满身寂寥地围观了自己的死亡,好像在那里站了一万年,是他吗?他心下有点惋惜,第一次对醉酒这事感到了不好,若不然,就能看清那人的面目了。
“别发呆了,瞧,有事情发生了。”绿毛龟突然出声,打断了正在沉思的齐抿王,他往外一看,发现一个小内侍急匆匆地跑过来。
他迅速地闪出了空间,站在内殿里,等着小内侍走近,在听完这个跑得一脸汗的小内侍禀报的内容后,齐抿王差点跳了起来。
这还了得,身为王上特使的秦园,竟然被敌国俘虏,这不是打齐国的脸吗?他急冲冲地来到大殿,粗声粗气地差人急传匡章。
但往外跑的小内侍却在门口停了下来,齐抿王抬头一看,发现苏秦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正制止小内侍前进。
“秦大夫被燕将军捉了去,孤要提兵去救,先生为何要阻拦?”齐抿王闷声道。
“王上,作为一个王,万不可在情绪激动时做任何决定,况且,现在的前线情况,肯定又有了新的变化。”苏秦走到齐抿王面前,拱手行礼,在看到王上听了自己的话,最终是狐疑地坐下,又轻声说道:“如不出我所料,此刻,田单将军应该吃了个不小的亏了。”
齐抿王脸上的狐疑神色越发明显,田单,那可是个严丝合缝,滴水不露的人,况且,他身上,还有自己送他的兵书,若他败了,那也太不可思议。
“田单将军,犯了和王上一样的错,都是被秦大夫的被俘,乱了心智,不过也好,能在小战中汲取教训,总比在大战中,吃大亏要好。”苏秦看着从远处急急跑进来的斥侯,了然地笑笑。
齐抿王接过斥侯兵手里的最新战报,瞅了瞅,黑黑的眼珠便定在了苏秦脸上,朝他扬了扬手中的帛书,问:“先生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按田单将军的性格和对王上的忠诚,做出这种冒进的决定,是大概率的事情。”苏秦看着小王上的脸色,轻声道。
齐抿王看着苏秦,眼神闪了闪,心下在思考着如果是眼前的人,会怎么做。
【王上成熟了,学会了冷静思考,好、好、好。】
听到了苏秦的心声,齐抿王也未抬头,刚被夸成熟的男人,怎么会如此地稳不住呢。
“来人,传触子。”在心里权衡了好几遍的齐抿王,终于抬头,高声朝内侍喊道,并用眼风,瞥了眼苏秦。
苏秦先生眼角带笑,满脸的欣赏。
齐国在和燕国的战争中打得很吃力,田单新败,触子增援,匡章被高高供起闲置,这些消息,随着在齐的各国间谍的情报,迅速传达到了各国君王那里。
齐抿王还专门请稷下学宫的大才们,写了两封国书,一封直接发给燕王职,一封发给燕大将军乐毅,内容一模一样,那便是若我齐国的上大夫秦园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齐抿王将率五都之兵,踏平燕国。
一如即往的齐王风格。
但这两封信,却带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对燕王来说,一个齐国的上大夫,即比不上一百里地,更比不上一座城,对这位最近刚打败过田单的将军,倒也不愿意太过苛责,只是下了旨意,也派了使官,去前线让乐毅放人,给足了这位新晋将军的面子。
但他的将军却在这件事上拧得很,本来对齐国齐人就有很大意见的人,在接到齐抿王的信时,差点气炸,他把信撕碎,扬向天空,自己提了酒,走向那个囚禁秦园的帐篷。
看到乐毅提着一罐更大的酒走进来,秦园欲哭无泪,本以为田单将军很快赶上来救走自己,却不料这短短百里地,攻了小半月了,却就是攻不进来,罢罢罢,那就让自己以身殉国吧。
但这位显然对自己对齐人甚至整个齐国都很讨厌的乐毅将军,不但没把自己杀了,就连饿一顿,都没有。
唯一的惩罚,便是每天逼着自己喝这青梅酒。
“来,今天要多喝几杯,你家王上要为你兴举国之兵呢,不遥敬三杯?”乐毅一边温酒,一边扯开一个讽刺的笑。
秦园昂了昂下巴,捂住了胸口。
我的亲亲小王上。
一双手伸了过来,捏住了他纤细白皙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怒气冲冲地往他嘴里灌酒。
秦园边挣扎,边来了句国际娘骂,但一出声,夹杂着空气的酒便呛在了喉咙里。
激烈的咳嗽声,让那只疯狂灌酒的手停了下来。
秦园望着这位黑脸将军,心下正狂喊王上救命,却猛然看到这人又发了疯地往自己嘴巴里灌酒,边灌边狂笑,边狂笑边咳嗽。
“哈哈,这个世上,还真有卖忘情药的啊,哈哈哈。”
秦园像看鬼似地看着这人。
田单大军的新兵们,这几天有点忐忑,自家小将军自征战以来,虽然没经历过大战场,但无论是驰援韩魏,还是与燕交战,从未败过,这次,不但丢了王上特使,还中了那个黑脸燕将的埋伏,这王上的赏赐到了,送赏赐的人却还被囚敌营。
这不是打脸打得啪啪响吗?
触子到的时候,田单正一丝不苟地坐在大帐里,两人都清瘫着脸,行了礼,触子便不声不言地把王上写给田单的信递给他。
“静心应战,触子为副,你仍为统帅,孤在临淄,等你迎回秦大夫。”在看到帛书上的字后,田单闭了眼睛,昂起了头,良久后才睁开,朝着临淄方向,拱手行礼。
“哈,你这做埋伏的高手,竟然让人家埋伏了,哈。”触子虽然长着一张枯井脸,但在总是整整齐齐像个税务官的田单面前,自以为还算活泼,看到这位齐整将军眼眶发红,想出言调解一下气氛,不料,话出口后却发现又捅了人家的伤疤处。
田单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个标准刻板的笑,尬回道:“哈,既然蒙将军称为做埋伏的高手,那就再埋伏一次,如何?”
触子走到军事沙盘前,拿着小马鞭,很随意地指了几处地方,然后看向田单。
田单也拿起一根整齐的小木棍,在思考了良久后,郑重万分地在触子指的几处地方,用那根小木棍,戳在了一处。
“地方不错,但那个乐毅,不一定上套,与你交战几个月,对方的招法,也摸得差不多了吧?”触子看着那个地方,斜了眼睛,看着田单。
田单没说话,指了指主帐外刚俘虏的那几个燕军斥侯,提高音量大声喊道:“我王贤明,天下无双,秦大夫身陷囹圄,王上寝食难安,正快马加鞭,率军五万来援,得此明主,老天佑我大齐呀。”
触子睁着两只枯井眼,面无余波地看着田单皮笑r_ou_不笑地完成了表演,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看到田单拼命地指外面,便也挂上了一个同款的笑,走到大帐前,高声吩咐道:“传令,准备好酒r_ou_,王上明日午时便到。”
☆、燕公主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王上的即将到来令士兵们热情很是高涨,两位将军也叫了酒r_ou_,在主帐内喝得风生水起。
几个燕国斥侯被绑在那里,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此刻,看到当值的齐兵吃着香喷喷的烤羊腿,馋得直流口水,好歹齐人中还有好人,在一众年轻侍卫酒醉睡着后,一个老年伙头兵悄悄塞给他们两条羊腿。
几个人啃完羊腿,用两条腿骨在空中狠狠一击,每人迅速拾起碎骨片,相互割开绳子,趁着浓浓的夜色,逃出齐营,连夜奔向燕大营报信。
虽然田单和齐抿王表现出来对秦园的重视,让这位燕国的将军一再炸毛,他在与本国王上的路线上,一意孤行地越走越远,但田单触子歪打正着的一招,却让这位正对着秦园大夫把他家王上夸成花的醋海中引了出来。
“哈哈哈,你家王上还真来救你了啊,等着吧,我这就去把他抓来,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喜团圆哈。”乐毅撂下这句话,点了兵,在打听到的齐王来时路线上设置了伏兵。
乐毅刚走,燕国的传旨使团便到了,正使找不到将军,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帐内等着,但他身边的小侍卫,却四下里瞧了瞧,抽了个空,偷偷溜了出来。
走出帐外,机灵的大眼睛转了转,正要四下里逛逛心上人大营的燕国公主,突然看到几个士兵边说着话边走过来,忙闪身到帐逢一角内。
士兵甲:“将军大概是看上了那个齐国的大夫了,整天跟他在一起喝酒,有时还共用一个杯子呢。”
士兵乙:“可不是吗,有次我还看见将军好像趴在那个上大夫的嘴巴上喂酒,也难怪,那个上大夫,长得比我们燕地的女子还要清秀好看。”
士兵丙:“这可不得了,听说这人是齐王的心头好,刚才听说齐王为他发兵十万来救,将军刚才听到消息后,发了泼天的大火,提了兵便去捉齐王去了。”
士兵丁:“要完,看来我王派来使团,让将军释放这个上大夫的旨意,将军应该也不会理了,咳,要坏大事啦”!”
“带我去见那个上大夫,快点。”燕公主从暗处闪出来,挡在了目瞪口呆的四个士兵面前,拿出了使团的腰牌。
秦园坐在一张虎皮大垫子上,正在为他家小王上担心,突然帐帘一掀,一个英俊的侍卫走了进来,抱着两只膀子,横眉冷对地对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地相了好几圈。
“哈,这俘虏,还坐在柔软的虎皮垫子上,喝着昂贵的青梅酒,倒真是令人意外啊?”侍卫不但举止无礼,语气也相当冲。
听到这人的声音,秦园心下不由地想笑,这燕国公主,怎么这么喜欢女扮男装,上次,是在齐国的大殿,这次,又混在这燕国的兵营中。
“是燕国的公主吧?作为我王的义妹,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囚禁我王的臣子,不大好吧?”秦园端起青梅酒 ,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燕公主挑挑眉,快步走上来,边走边从靴子上抽出一把匕首,明晃晃地,直指秦园。
“这位上大夫,你的艳名冠绝天下,我虽为宫帷女子,也是有所耳闻,一个齐王为你癫为你狂还不够,当人俘虏,也要勾引我家将军吗,留你这种人在世上,会祸害多少好男人,去死吧,放心,我的刀很快的,没有痛苦,若胆小,就闭上眼睛吧。”
秦园看了眼被她上下翻飞玩得很溜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又抿了一口青梅酒,然后,伸手,在细长白皙的脖子上指了指,笑着说道:“这把匕首,是叫‘徐夫人’吧?能死在它的手里,是秦园的荣幸,请吧。”
“好,好,好,虽然长得娘气,性格倒利落得很,闭上眼吧,我成全你。”燕公主举起匕首,狠狠落下。
秦园没闭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刀起,发落,一缕黑呦呦的头发贴着刀峰,悠悠地飘落在虎皮地毯上。
“奉我父王命,你走吧,向我那义兄齐王带个好。”燕公主把匕首重新cha好,皱着眉头,冷声道。
秦园站起,朝她拱了拱手,快步走了出去。
他埋伏了他,他埋伏了他,他又埋伏了他,他最终又埋伏了他。
秦园上大夫的这次使军,乱了很多人的心,成功地让两位这几个月来用兵冷静如游山玩水的将军,心急火缭地再三出错互中埋伏,就连两国的王上,也是书信之间相互恫吓,风刀雪剑地,差点就撕破脸皮,御驾亲征。
当然了,还有一个公主,后知后觉得发现了一件事,心仪好几年的将军,虽然打了败仗,但顾不上换下破破烂烂的盔甲,直奔齐国上大夫曾呆过的帐篷,在看到人去屋空后,一脸寂寥地把自己用匕首割下来的头发一根根地捡起来,像宝贝似地放进了随身的香囊里。
她的心,如坠冰窟。
触子和秦园同时回到了临淄,而田单和乐毅,又恢复了游山玩水般地互相s_ao扰战,继续在齐燕边境,相怨相杀。
秦园到达临淄的时候,齐抿王亲自率军开到城外,迎接他的归来,给足了这位大齐最高外事官的面子,让他在以后的使外活动中,不会因为这次的被俘而有一丁点的影响。
齐燕这边打得一波三折,荡气回肠,秦楚那边却是真心实意,每个时辰,都有数百数千的人死亡,每一天,都会有一座楚城,纳入大秦的版图。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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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