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被大仙捡到之后 作者:晚山寒
正文 第12节
被大仙捡到之后 作者:晚山寒
第12节
不听,不看,不想。
似乎什么也不做,便能在这无人的空间中,留存那不断流失的温暖……
直至深夜,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昨夜救下的那只受伤的白虎。
顾不上整理衣衫与头发,便直冲出了门外。
任路上之人的目光诧异,他仍在不停地奔跑着,撞入了那片幽深的密林之中。
然而,任他再怎么找,却再寻不到那时匆忙之间撞入的地方。
他疯狂地连找了好几日,却始终无果。
命运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般的,一直在同一个怪圈中循环着,却无法逃出。
像是醒悟了什么一般,他突然笑了笑,而后站起身离开了树林,再也未找寻过那个身影。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缘却无份,终究也只是徒劳,不是吗?
……
因为有自知之明,衡情再没有再去过凌夙的书房。
只是,这炽烈的感情,又岂是几日不见,便可简单断绝的。
只见他身形越见消瘦,脸色也是苍白如纸。如此憔悴的模样,让旁人都忍不住暗猜,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直至那一日,于这避无可避的天界,两人终究,还是狭路相逢了。
第45章 回忆杀(七)
凌夙见了他,便不由自主地侧过了眼神,想要从他的身旁穿过。
然而,两人肩膀相错之时,却蓦地被一把抓住了手。身影一滞,碰触之处是如雪冰凉。
“凌夙,我——”
还未等那人话语说完,凌夙便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所用力气极大,让他忍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鼓起勇气,还想继续追上去,却听到了那人的清冷疏离的声音。
“你我之间,本就是一段错误的纠葛……放下念想,我们就此别过吧。”
“若是你再追上来,休怪我翻脸无情。”
扔下这一句话,凌夙便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毅然的决绝之态,再无松口之可能。
身影逐渐远去的同时,心也如这寂冬一般,纷纷风雪,悄然而至。
原来,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个错误的过客。
曾经的笑语,也不过是他眼中麻烦的纠葛。
他还记得,那时的第一片雪花。
辗转零落至他的眉间,吹融成冰凉的雪水,滴落至颊。
当时燃烧的初心,终究殆尽。零落作风尘,为这漫天的细雪掩埋。
一腔真诚与炽热,终究被无情的话语所碾碎,湮灭于死寂,不再复燃。
衡情终究停留在原地,再未追上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影。
而他,也再无可能看到,那毅然离去的冷漠背影,却已然泪流满面。
——
自那以后,衡情与凌夙,便是相见不相识的状态。除了必要的事务,再无其余的交集。
后来,凌夙连带着赤乌,也把他当做了隐形人。任赤乌气得跳脚,都再未与他们来往。
只是,每一次看到凌夙与容应亲密的模样,心中仍会传来不被期待的疼痛。
如在凛冽的狂风中,被尘沙刮过的粗砺痛感一般。
而那眼中亲近的两人,他们之间的对话,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甜蜜愉悦。
“瞧,那个可怜的孩子,还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对你还是念念不忘呢。”
凌夙笑容温柔地侧过头,目光中却满是冰冷与厌恶。
“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看来紫光将你判下人界,非但没有让你能够反省,反而变得更令人恶心了。”
容应的目光一暗,转而又轻笑了起来:“是啊,从始至终,我从未想过悔改。因为,我根本没有错。”
众人离散之后,容应突然凑近了凌夙的耳旁,似乎说了些什么。
凌夙睁大了双眼,猛地推开了他,满眼都是警戒与抵抗。
“不……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直到现在,你都还不能满足吗?”
“怎么可能?这种程度,我自然不可能满足。”
却见那人强按住了他的肩膀,并将他压向自己。诡谲的目光中,潜藏着无尽的恶意。
“我会将你们的伪善、清高,层层剥离。然后,拉入同我一样的深渊。”
如同渗了毒|药的蜜糖一般,低沉魅惑的话语,像是毒蛇引人堕落的信子,诱人却致死。
——
在这暗藏不安的平静中,冰冷的冬日也逐渐结束。众人各怀心思,迎来了初春的抽芽与暖阳。
天气还是很冷,衡情披着披风,踩在青石板砖上,轻呵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有过路的仙人向他问好,衡情只是微微一笑,点头以示。随后,便于庭中缓缓踱步。
看着柔和阳光下,微微摇坠的玉兰枝头,恍惚之间,他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些竭力想要忘却,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衡情垂下眼眸,似是自嘲般的一笑,正想离开,眼神触及至一处时,瞳孔不禁微缩了起来。
不知不觉,容应竟也出现在了庭院中,似乎也在赏花。
感觉到了衡情的目光,容应也看向了他,嘴角轻勾,竟是径直向他走来。
衡情见容应走近,强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只是警戒地看着他。
直至那人走到自己面前,只听他戏谑道:“身子这么僵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您呢。”
衡情暗暗攥紧了拳头,只是眉头微凝。他无意与容应相争,因此也无意再留此处。
“容应玄君说笑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然而,前脚刚走几步,他便听到了容应的声音。
“别急着走嘛。呐,不想知道,凌夙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衡情的步子一僵,猛然转过头,颤抖的声音难掩怒气。
“如果你想要折辱我,不妨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若是您一定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只见容应耸了耸肩,擦肩而过之时,径自低语道:“只要亲自来听一听,便知晓一切了。”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黑色身影,衡情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悄然跟随了上去。
待容应进入凌夙的寝殿之内,衡情便放轻了脚步,收敛起气息,悄然接近殿门,小心探听其中的情况。
“只要让他喝下这个就可以了吗?”
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让衡情的心忍不住一跳,只是忙收敛起心神,继续聆听。
容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没错,只要他服下了这个,便会失却原有的神力。到时,我恢复主神之位,一切一笔勾销。”
一阵沉默过后,凌夙有些迟疑地问道:“真的没问题吗?若是衡情发现其中的古怪……”
“放心。此药无色无味,绝无被发觉之可能。况且,他这么喜欢你,对你绝不可能有所猜疑……”
再不能听下去,门外之人默然地转身离开,眼中已是一片死寂。
原来,自己的真心,当真就如此轻贱。
原来,爱上一个人,便注定被践踏如斯。
如若这就是你的夙愿,那么,我便作这最后的成全……
感觉到门外身影的离开,容应不动声色地设下屏障。
凌夙并非发现异样,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愿你履诺,否则……”
“当然。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任你们往后如何,我都绝不烦扰……”
容应声音渐弱,眼中闪过诡秘的微光。
“任何意义上的,最后一次。”
——
果不其然,几日过后,凌夙便主动找上了门来。
他迟疑地提出了邀请之后,便沉默地等待着衡情的回话。
他想象过衡情可能有的表情:嘲笑,愤怒,不可置信……以及对自己不可理喻的讥讽与咒骂,然后狠狠地拒绝自己。
毕竟,让衡情与他远离,不就是自己说的吗?
当他闭上眼睛,做好了一切准备之时,却只听到了简一句略微嘶哑的声音:“好。”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而那人早已撇开了目光。“不是要有事要和我说吗?快走吧。”
凌夙愣愣地点了点头,只是惴惴不安地走在前头。而身后的衡情,神色黯淡而绝望。
凌夙将衡情带到后,容应正在以小火温茶。见到他们来了,便笑着向他们挥手。
“来得正好,这壶茶温得刚好,快坐下吧。”
待两人坐下后,容应先是斟出了一杯,递给了凌夙。
“来,快递给衡情。走了这么久,想必也渴了。”
凌夙的喉头微动,只是微微颤抖着接过了茶盏,又递到了衡情面前。
“……赶,赶紧喝吧,茶冷了便不好喝了。”
茶盏交接之时,衡情突然望向凌夙。
灰暗与绝望的目光,却透露着孤鹰赴死般的决绝。
凌夙心中一惊,正想夺下那杯子时,那人竟已断然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不消半刻,只觉一阵眩晕,衡情转瞬便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衡情!”
见事端有变,凌夙猛然站起了身子,想把衡情带走。
然而,未等他碰到衡情的衣袖,一阵凌厉掌风袭来,竟硬生生将他打出了几丈之外。
因这极大的冲力,凌夙的身体已动弹不得。一大股铁锈的血腥味猛然涌上他的喉头,嘴角也溢出了几丝殷红。
强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感,他只是死盯着容应怀中的衡情,无声地问着:“为什么?”
容应自然明白他眼中的疑问,却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将手覆上了衡情的脸,温柔地摩挲了起来。
“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嘛。看来,这碧华丹当真是灵品,竟能将这小小灵物,改造如此之大。不仅取代了我,还勾走了白泽神兽的魂……”
你放开他!凌夙无声地呐喊着,毛骨悚然地看着那人的手渐渐向下,竟是按于丹田之处。
“这个傻小子,听了一半的话,就失魂落魄地走了。你说,他接过你这杯茶时,是什么心情?”
犹如五雷轰顶,凌夙脸色煞白。看着那人紧闭双眼,复又想起那绝望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你这个疯子!你做这些事,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面对凌夙近乎疯狂的样子,容应唇边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没错,就是这种绝望的表情……你们的求而不得,才是我的真正快乐。”
只见他的神情微微扭曲起来,眼中满是残酷与暴虐:“只有毁灭,才能让我真正的满足!”
不————!!
凌夙眼睁睁地看着容应的手cha入衡情的腹中,而后生生剜出他体内的仙元。
手掌收紧的瞬间,脆弱的仙元,顿时四分五裂。
而凌夙的视线,早已被一片刺目的血红所模糊。
是他,亲手将衡情推向了那个恶魔。
是他的愚蠢,未能认清真相,亲手害死了他。
因为他,衡情甘愿接受这一切的恶意,眼中却仍坦诚无畏,毫无恨意。
只为了,一个懦弱无能,更愚昧无知的凌夙……
在容应疯狂的笑声中,恍惚之间,原本放在胸口的手,无意识地顺延向下。
而后,毫不犹豫地,直cha入腹。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件开心的事,也有一件伤心的事。
开心的是……回忆杀到此结束,雪降要重新上线啦!
悲伤的是……窝没存稿辣tat日更应该做不到了,尽量隔日更……
第46章 第 46 章
湖水中的景象逐渐消失,恢复原先的平静。
衡情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原来,一切他以为的真相,不过是他以为。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头,抬头一看,紫光已在自己的身旁。
看着衡情茫然的眼神,紫光叹了一口气。“就是怕你这样,我之前才不愿带你到这里来……但不管怎么样,姑且振作起来吧。”
衡情垂下头,眼中闪过无数挣扎的微光。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再次看向紫光时,已是坚定的无畏。
“我明白了。我会到万魔窟去,揭开一切的真相。”
听到衡情的话,紫光微微皱眉,却并不阻止。“……不要与容应正面冲突,他的力量,膨胀到连我都难以想象的地步。万事小心,不要让自己陷于无可退路的境地。”
“我会的。而且,我有预感,这是最后的一搏。”
衡情微勾嘴角,原本温润无争的目光,此时却充满了浓烈的血色战意。
“而这一搏,我势必要成功,不容失败。”
——
而另一头的雪降,正在奋力追赶那个闪现不已的身影。
因为青面书生的出现,人群也是s_ao动不已,纷纷抱头鼠窜,唯恐灾祸突然降至自己头上,忙不迭地逃跑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那青面书生速度极快,见到雪降,也不与他正面冲突,只是带着他左拐右拐,竟隐隐有引他前往万魔窟之趋向。
雪降心中犹疑,追击的速度不自觉地减缓。情急之下,一时却没有注意到,腰间的伏妖囊内也在不安地拱动着,透出的红光不断闪动着。
只觉腰间传来一阵极大的冲力,不安分的红玉,竟硬生生冲破了伏妖囊的束缚,让雪降一时猝不及防,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你在干什么——”
还未等雪降怒吼完,红玉身上的妖气便迅速暴涨而起。血红的双目只是死死盯着那个不断远去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得痴迷而疯狂。
“阿青——是我的阿青!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见红玉还欲再追,雪降于袖间飞出了缚妖索,并将她的臂膀困住,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吗!怎么突然跑了出来?”
红玉却是疯狂挣扎着,只是失神地看着青面书生的背影,双目空洞,失去了焦距。
“那是我的阿青……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说青面书生……是你的阿青?”
雪降面色一沉,青面书生的传说已是由来已久,怎么会突然和红玉的丈夫扯上关系……
然而,红玉却不容得他细思下去,竟是强行破开了束缚,又急追上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该死!你给我回来!红玉!!”
红玉对雪降的命令置若罔闻,只是奋不顾身地追上了那个身影,速度异常之快。
无奈之下,原本还犹豫不决的雪降,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在追赶青面书生的过程中,雪降与红玉也逐渐深入了魔界的腹地。
突然,青面书生停下了脚步,低声呢喃了一句:“到了。”
雪降随后也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处于鬼市之中。
霎时抬头,一座灯火环绕的漆黑宫殿,赫然显现于眼前。
红玉则是不管不顾地冲入殿内,一把抓住了那青面书生的胳膊:“阿青,你等等——”
未等她把话说完,只觉一阵强大的冲力袭来,竟是生生将她甩开几丈之外。
雪降正想追上前去,然而,未走入殿内几步,却见虚空之中,影影绰绰显出一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看着眼前玄衣墨发之人,周身散发着浓烈的紫红魔气,雪降微眯起了双眼:“你,就是容应?”
“不错。看这身如雪素白的衣袍,想必便是接管凌夙主神之位时,令人界降雪足足三尺,大名鼎鼎的雪降瑞君吧?”
“不必废话。你处心积虑将我引至此地,恐怕不是为了见我这么简单吧?”
“没错。将你引至此地,自然另有所用。你身边的红玉,不仅是将你引至此地的引子,更是我监视你们的工具……恐怕,你们都没想到吧?”
雪降双目微瞠,看向红玉的目光逐渐冰冷了起来。
“你……”
而被摔在一旁,勉力撑起身子的红玉,面对雪降的目光,眼神也忍不住躲闪了起来。
“因此,你们找上她的那一刻,便落入了我的圈套。可怜的红玉,她以为帮我做完这一切,她的阿青,就会回到她的身边。只可惜——”
容应话语一转,却是将手搭在了青面书生的肩上,手指暧昧地在脖颈处慢慢滑动。
“这个阿青,不过是我注入了生魂的皮囊。现在,他的利用价值已经达到了,也是该让可怜的红玉看看,她的阿青的真面目了。”
“不——!!!”
撕心裂肺的女声尖叫响彻殿内,红玉眼睁睁地看着容应手指一划,青面书生如同泄气的囊袋一般,瞬间萎缩成一团皱巴巴的人皮。
“不……不可能,一定是你害死了阿青,我的阿青不可能是假的,你骗我!!”
不理会一旁红玉疯疯癫癫的哭叫声,容应轻勾嘴角,将目光转向了雪降。
“解决完了这个,现在,我便要好好招待,雪降瑞君了。”
——
凌夙被绑缚于灵泉之中,面容毫无血色,双目更空洞无神,宛若无魂的人偶一般。
当初,他自毁仙元,险些形魂俱散。容应下走魔界后,强行拼凑回他的残魄,并偷走了天界的青璃盏,才保住了他的一丝残魂。
然而,魔界邪气过重,并不利于灵体的恢复。容应不知如何寻到了一处灵泉,命人将他绑缚于灵泉中,日日洗涤身上的魔气。
最初,遇到这如针芒刺骨般的难忍疼痛,总是会忍不住痛苦地低吟起来。
而如今,痛感达到了极致,便成了无关痛痒的麻痹感。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也全然不知外界的变化……
殿门被打开,有细碎的脚步声渐近。
无需抬头,他便知道,自己会被解开束缚,搀扶起来,而后又套上新的链锁。
果然,如往常一般,仆人们解开了束缚后,套上了链锁。原本身上被浸shi的衣衫,离泉即干。
每次在灵泉洗涤洁净后,将魔气强行逼出后,凌夙便会被仆人送至寝殿。
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寝殿竟无魔气的侵扰。容应更时不时过来,找来些奇奇怪怪的丹药,强行给自己喂下。
于是,他便这样恍惚混沌地过活着。
其实,说是还活着,更不如说是苟延残喘。
他自知时日无多,即便容应再怎么努力。在这魔界之中,他便再无复活的可能。
如今他这副模样,甚至不如外面的行尸走r_ou_。
他麻木地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走出了殿门。容应不给他丝毫逃跑或自杀的机会,而他也疲于无用的挣扎。
或者,相较于看作是容应的折磨,他更把这视作对自己的惩罚……
只是,今日的路途格外的漫长。走了许久,他才发现,这并不是往常回到住处的道路。
“你们要去哪里?”
理所当然地,只是低级傀儡的仆人,不会回应他的话语,只是神情麻木地领着他,去往主人命令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仆人走到一处偏殿,轻轻叩响了殿门。
殿内似乎传来了应许的声音,仆人便打开了殿门,将凌夙一把推了进去。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踉跄着脚步走入了殿内。像是怕他逃跑似的,身后的殿门,也迅速关闭。
而那万分熟悉,却又令他痛恨不已的声音,再度响起。
“凌夙,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他们没有带你回寝殿?”
凌夙并不看他,只是低垂着眸子,声音嘶哑:“不过又是想到什么折磨我的法子,何必惊讶?”
他不难想出,容应又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恶心自己。
从当初被容应威胁,厌恶与愤怒,绝望与难解,如今已变作麻木与无感。
容应的根子里,便潜藏着毁灭一切的特质。他的快乐,建立于别人的苦难之上。
他已经见惯了容应损人不利己的手段,而如今的他,也不过是容应自堕的陪葬品罢了。
容应的目的,不是他,也不是衡情。
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拉下整个天界,共同堕入他的深渊“乐园”——
听到凌夙的话,容应却也不恼,只是神情愉悦地站起身,走向了别处。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虽然没有把衡情抓来,但是,我抓到了他。”
凌夙缓缓抬起头,才注意到,此时容应的身侧,被一大片黑布所遮掩。
而其内里,似乎传来了锁链的异响声音。
容应一把拉下黑布,遮掩去除,一个巨大的铁笼显现于眼前。
笼中只有一个人,被重重的铁索所困。身上的白衣已然满是血污,如绸般的墨亮发丝凌乱不堪。
尽管身形狼狈,那人的眼神却是雪亮如刃,竟是毫无畏惧,更隐隐有几分摄人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雪降还得受点苦请静待衡情英雄救美_(:3」∠)_
人家好想写沙雕啊1551
第47章 第 47 章
“这是……?”
感受到眼神的震慑,凌夙瞳孔一缩,立刻敏锐地察觉到,笼中之人,并非凡人,更非妖魔,而是……
“这便是在你走后,接替你位置的,雪降瑞君。”
似是故意的一般,容应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的重,并向笼中人投以戏谑的眼神。
雪降却并没有理会容应的嘲讽,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另一处:“你就是凌夙?”
听到名字之后,凌夙脑内封存的记忆,才被逐渐唤醒。
“你……已经成为了主神?是你救下了衡情?”
当初,紫光带回的一只灵虎幼兽,便叫这个名字。而到如今,竟已成长至如此。
究竟,外面过了多久,又发生了多少变化……
看着凌夙神色恍惚的样子,容应当他是想起了衡情,心情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没错,救下差点被你害死的衡情,还接替了你位置的人,就在你的眼前。衡情和他勾搭上了,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甘心吗?”
面对容应恶意的质问,凌夙也回过了神来,看向了他,神色麻木而冰冷。
“你将他绑来,不只是为了羞辱我吧?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早就不在意这些了,你倒不必费力气来激我。”
而笼内的雪降,看着外面对峙的两人,内心也是疑惑万分。
他原以为,凌夙是与容应一同害死衡情的帮凶。但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却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友好。
甚至,更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敌意。
不知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凌夙已是身形消瘦,面色更如纸缟白,弱得似乎被风一吹,便能立刻倒地。
然而,纵使沦落至此,却仍然掩饰不了其原先绝秀的天人之姿,以及宁折不屈的孤清气质。
如一株宁折不屈的幽兰,纵使身陷浊泥,危及临崖,却仍能自持无畏。
有这样的气质,又怎么会做出,当年这样,损人而不利己的糊涂之事?
并未注意到雪降探察的目光,凌夙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我想单独和他聊会儿。”
容应挑了挑眉:“你是在要求我吗?”
“我求你。”凌夙平静地看着他,“我求你,可以吗?”
他当然知道,这里到处都是容应的眼线,就算是容应走了,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只是,不想在这个恨之入骨的男人面前,丢失最后这一点可怜的尊严。
容应盯着他,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默许了凌夙的请求,转身离开。
听到殿门关闭的声音,凌夙勉强保持的气势,顷刻一泄而散,挺直的身躯松懈下来,神情多了几分脆弱和疲倦。
“你是怎么被容应抓到的?”
待雪降说清其中的缘由过程后,凌夙的目光也愈发灰暗起来。
“果然……他不可能甘心于此……”
看着凌夙麻木的神情,雪降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道:“衡情和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夙愣了愣,如死水一般的眼中,也有了些许波动。似是忍耐着什么,他的身体忍不住震颤了起来。
突然,他的目光变得遥远了起来。他紧盯着雪降的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凿出一个窟窿一样。
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想要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好,我慢慢和你讲。也许,你不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似乎决心与雪降娓娓道来,凌夙低垂着眼眸,声音略微颤抖,而又缓慢低沉。
然而,他的神情却自然而沉着,不像是在说他自己的事,而更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听完凌夙的诉说,雪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你就这样,把衡情推给了容应?”
“没错。很可笑,是吧?我以为我能做他的铠甲,为他庇护。到头来,却是我的愚蠢和无能,伤他最深。”
凌夙的神情变得恍惚不安,身体也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我不祈求他的原谅……我只希望,所有的痛苦,能让我为他承担。这一切,由我造成,也需由我背负起这一切。所以,无论如何,他决不能落到容应手中——”
“你问过衡情的感受吗?你以为,你活成这样,他就能过得好吗?!”
被雪降突如其来的怒吼所震慑,凌夙混乱自责的思绪也被打断,只是愣愣地问道:“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衡情自始自终,要的都不是你自以为的庇护。你现在看似的反省,不过是再一次的重蹈覆辙。”
“你从没有问过他要什么,只是想着你应该做什么,却从来没问过,这是不是他真正要的东西。你配不上他的,不是你对他的伤害,而是你的自以为是!”
“不要想着这些该死的自我牺牲,衡情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雪降咄咄逼人的质问,犹如醍醐灌顶,原本被绝望与忏悔塞满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没错,雪降说得对。他以为自己已经成长,然而,自始自终,他仍然自欺欺人地停留在原地。
他只想着所有自己认为对他的最佳方案,却没有了解过,衡情真正需要什么……
凌夙颓败地坐倒在地上,双手掩面,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好好活着。”
凌夙愣愣地看着雪降,那灼热如烈焰般的的目光,几欲刺痛他的双眼。
“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
——
自此以后,凌夙便常常来“探望”雪降,容应也似乎默许了这种行为,并不阻拦。
虽然说是“探望”,但两人并不总说话。自从上次的谈话后,他与雪降都保持默契的沉默。
所以,某种层面上,这更显得像是凌夙单方面上赶着去找他。
但是,只有雪降心里明白,凌夙跑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他。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是想抓住些自己能继续活下去的东西。雪降说不清楚,但这是他的直觉。
就像掉进河里濒死的人,拼死抓住一根还浮着的烂木头,那是他唯一能喘息的机会。
而自那一次谈话后,容应也再没出现过。
魔界的灵气稀缺得紧,雪降虽然无需进食,但没有灵气的滋养,身上的光泽都黯淡了不少。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笼子里却时不时会有偷偷塞过来的灵果和饭食。
那人似乎也将自己的作息摸得很清楚,故意挑雪降休息的时间,无声无息地摸了进来,居然也一直没被发现。
食物并没有问题,但雪降没有吃下去。那人却也不气馁,还是坚持天天给自己送来。
在容应眼皮底子下,大着胆子“送温暖”,可不是容易的事。所以,送饭这人,绝对不简单。
于是,在一个夜里,雪降故意没休息,伺机而动,就等着这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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