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正文 第10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0节
还好,他还会笑……看着他笑,便也安心了……
不一会,几个菜端在了桌上。辰风扫了一眼,都是些粗茶淡饭,青菜叶子萝卜根,配上白米饭。
一个大男人,青春正茂的年纪,却天天吃这个,难怪身子会虚了。
云浪却不挑不捡地全往嘴里塞,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李奶奶再照顾他也肯定不如惊澈那么上心,他吃罢了碗里本来盛的菜,便只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
辰风忙从盘子里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在了他碗里。
云浪愣了愣,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辰风哽咽着,只觉得想哭,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午后,不知该去还是该留的辰风,在院子里踌躇着。他不想走,却又怕吃完了饭,要被赶走。
云浪缓慢走了过来,辰风赶紧搀了他一把,云浪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一个陌生人竟如此照顾他,“你们不用如此小心,我摔一跤便就摔了,不会怎么样的。”
辰风却在心里道,我一跤都不想让你摔。
云浪重新铺开了石桌上的纸,拿起了毛笔,“既然你会写字,可否帮我写封小信,我想飞鸽传书给一位朋友。”
辰风嗯了两声。
云浪听到了他同意的声音,眼睛平视着前方,手在纸上靠着感觉写起来。
辰风看着他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却也有些吃力的样子,夺出了他手里的笔,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手心写到,你说我写。
云浪领会了到笑了一下,“好,我说你写,你若是哪句话赶不上,就推我一下,我重复给你听。”
“嗯…嗯……”
云浪缓缓说了起来,辰风便跟着写。
李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看着辰风写的小信,称赞了一句,“这公子的小字,真是清俊极了,真是字如其人啊……可惜了不会说话……”
辰风装傻似的笑了两声。
云浪听见李奶奶的声音,说了一声,“李奶奶,还劳烦你把那鸽子捉来。”
“哎!”李奶奶应了一声,捉鸽子去了。
云浪从腰间拿出一个别在腰带里的信筒,却没看到另一个信筒掉了出来。
他把信筒里原来那封惊澈的信卷拿出来,把新的小信卷成卷塞了进去,交到李奶奶手上,让她绑着鸽子腿上放飞了。
听着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的声音,云浪才安心。
他把惊澈的信往腰带里塞,却猛然发现另外一个信筒不见了。
他忙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来。
其实,在刚刚掉落的时候,辰风便不动声色地拾了起来。暗红色筒身,金鸟暗纹,这是自己寄出去的信筒。
他竟一直随身带着吗……
辰风打开了信筒,里面的信纸已经变得又黄又皱的,还有一滴干涸了的泪痕。
想来许是他看过很多次了……
那地上都是泥土碎石,云浪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手指被扎破了都没有收手,一心只想把那信筒找回来。
辰风把信塞回信筒里盖好,一把把云浪从地上拉起来,将信筒放在了他手上。
他的右手上染满了灰土,满是细碎的小口子,有些地方还冒着血。
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似的,一脸失而复得的笑容,将信筒又小心翼翼地塞回了腰带。
辰风浸shi了一块帕子,不由分说地抓着云浪的右手,细细地擦着他的手掌。
云浪突然呢喃了一句,“你很像他……”
辰风听见了,怔了一下,随即嘴角弯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他还把自己的东西当成宝贝……
辰风擦完还在他手上涂了些药水,云浪也没觉得像其他药粉撒上的时候一样的刺痛,这药水只是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这是辰风在景辰派中研制的愈合伤口的药,不刺痛伤口,愈合效果也不差。
辰风打开云浪的左手,在他手心写到,伤口明天就会好。
云浪冲着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本想就这样送客的,但是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云浪接着问了一声,“你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辰风了解云浪的性子,毫无威胁的人,只要在他面前装装可怜,他便会心软。辰风在他手心写到,我无依无靠,游经此地,想在此留宿几日,可否应允?
写完又阿巴阿巴地叫了两声。
果然云浪是吃这一套的,知道他一个哑巴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瞬间生出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心情来,况且他识字还能写字,若是惊澈的回信来了,他还能帮得上忙呢。
云浪和李奶奶商量几句,李奶奶也没有什么意见,便收留了他。
第二天一早,辰风就出门去了。
云浪还以为他改主意了要走,也没有挽留他。
谁知晌午吃饭的时候,辰风又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三只烧ji,兴冲冲地进了屋。
香味一下子飘满了屋子,李奶奶馋的直流口水,咯咯笑着说道,“我当这哑巴公子去哪了,原来是进城买烧ji去了,好好,老婆子这下可有口福了,真好!”
第29章 小信
虽说李奶奶院子里也养着ji鸭,但是养的时间久了,李奶奶把他们当成了伴,怎么也不舍得杀了煮着吃,所以李奶奶基本是不开荤的。
云浪跟着李奶奶,自然是一口荤腥都吃不上,但是自己一个男子汉,还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好开口跟一个老人家提什么要求。
云浪顺着烧ji的味道转着脑袋,面朝着辰风的方向,一双无神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
辰风看着他这幅样子,真是又心疼,又想笑。
他忙拆开了纸袋,剥开了一只烧ji,用筷子剃干净了骨头,才把r_ou_放在了云浪碗里。
阿巴阿巴地叫着,示意云浪吃饭。
云浪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r_ou_,已经被撕成一块一块的,没有硬邦邦的骨头。
李奶奶边啃着ji腿,边说道,“这哑巴公子好生贴心呀,还把骨头给你剃了才给你吃呢,云公子你快吃吧!”
云浪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嚼了嚼,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这味道,是他熟悉的。
以前在陵城的时候,辰风也买给他吃过,自己还说过特别好吃。
辰风看着一滴血泪从他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桌面上,心里一惊。
李奶奶也被吓了一跳,“呀!云公子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流血了?!”
云浪伸手擦了一下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是血的味道。怪不得惊澈总是给他擦眼泪,惊澈其实早知道他流的是血泪吧,只是没有说破。
一个温热的手帕贴在了他的脸上,辰风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痕。
擦罢,不由分说抓着云浪的手腕给他诊起脉来。
之前辰风早就试探着想去诊他的脉,不过他在云浪眼里还只是个初逢的陌生人,云浪并不愿意,总是躲闪而过。
这次却不能再由着他了。
原来他的眼睛是被毒药所伤,并不是不可挽回,只要找到解药,还有复原的可能。
可是,若他的眼睛真的好了,那自己又该怎样出现在他面前呢?
云浪趁他思索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手,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你不必费心了,我知道许是无药可救的……”
只有辰风能看出他表情下深深隐藏的无奈和失落。
眼睛对于一个学武之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内力的地位。没了内力,左右不过还是一个普通人,但若没了眼睛,就算是身怀绝世武功也无用,对上敌人终归是要大打折扣。
现在还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辰风不想给他空空的承诺,让他再次失望,便也没说话。
本来一顿香喷喷的饭,硬是生生坏了气氛。
这两天里,云浪一直在等惊澈的回信,若是惊澈平安,算日子回信应该是要到了的。
辰风这两天都会去城里买饭带回来给云浪吃,自己则偷闲在城里吃饱了。没办法,那李奶奶的青菜叶子辰风光看看就觉得够了。
就算是辰风带回了大鱼大r_ou_,李奶奶也总是会端上一盘青菜来,说是荤素搭配才健康。云浪倒是不挑,两头的菜都吃,既不想让李奶奶觉得有什么,也不会拂了哑巴公子的好意。这样李奶奶和他都高兴。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信鸽乘着漫天彩霞,飞踏而来,落在了云浪肩膀上。
李奶奶倒是很积极,还没等云浪喊她,就赶了过来,一把抓过鸽子,拆了信筒就读了起来。
信上简短地写到,一切安好,勿念。
云浪从李奶奶手里接过了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惊澈何时言语如此简练过?他总是啰啰嗦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就连上封信也是写的满满的。这种简短的风格反倒像是自己写的。
夜里,院子里所有屋子的灯都熄灭了,黑乎乎地一片,大家都安睡了。
云浪自从看不见之后,总是分不清时辰。他还以为此时不过才刚入夜,估摸着李奶奶应该睡了,轻轻扣了扣辰风的房门。
辰风睡的很沉,云浪敲了好一会儿,辰风才听见,打开了门。
门口的云浪只穿了一件中衣,站在他门口,许是吹了太久的冷风,月光下的脸色有些泛白。
辰风赶紧让了他进来,关上了房门,点燃了桌上的一盏蜡烛。
云浪这么晚来找自己,定是有事的。
辰风想着,拿起床上的一件袍子,披到了他单薄的身子上。
感到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云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愣了一下。
他摸了摸,是绸缎的袍子,触体升温,身上马上就暖和了起来。
云浪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这哑巴公子生性喜欢照顾人罢了,不然也无法解释,他为何对他这样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如此好。
“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云浪说着将手里的两封小信递到他跟前,“你可否帮我比照一下这两封小信的字迹,看看是否一致。”
这是惊澈前后寄来的两封信。
乍一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信能骗过普通人的眼睛,可是却逃不过辰风的眼睛。
第二封小信的六个字,全都出自第一封小信的内容,而且每个字的笔锋之处太过完美,和惊澈的草草收尾不同,定是出自擅于书法的人之手。
辰风拉过云浪的手,在他手心写到,后者为假。
云浪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惊异,甚是有几分了然,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确定无误?”
辰风重重嗯了一声。
“既然信是假的,惊澈定是出事了!”云浪急的把手里的小信捏成了一团。
辰风从一开始就一直好奇这小信是谁的,如今听到惊澈这个名字,更是好奇。
从不知道云浪还有什么朋友,惊澈是谁?为何云浪如此紧张他?还有书信相通……
难道云浪真的有了新欢?!
但是现在辰风也不能问,只能心里胡乱猜测。
“你……”云浪犹豫着,思考着说出来他会不会答应,却也无人可求,只能厚着脸皮问道,“你看得见,能不能带我去京城?只管把我带到就行,之后一切事情不会牵连你。”
辰风看着他急切地样子,心里隐隐生出几分醋意来,却不忍心拒绝,在他手心写到,我愿助你。
云浪松了口气,“太谢谢你了!”
第二天一早,云浪便摸索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去京城。
辰风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知道云浪在朋友安危上是个急性子,也起了个大早,帮着云浪一起收拾起来。
李奶奶不明就里地问着,“两位公子,这一大早的收拾行李,是要去哪啊?”
云浪回答道,“惊澈在京城可能出事了,我不放心,要去看看他。”
“怎么会?”李奶奶听得一头雾水,“昨天不是还传信来说好好的吗?”
云浪解释道,“那信不是惊澈写的!”
李奶奶突然怔了一下,嗓门不知为何突然大了起来,“原来云公子是要去京城啦!路上小心啊!”
辰风看着她,觉得她今天很是怪异,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云浪心中担忧惊澈,倒是没有太在意。
院墙外树叶被一阵狂风吹动,瑟瑟作响。
辰风步子抢在云浪前面,打开了大门。
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辰风被从门口踹飞到院内,重重摔在地上。
云浪只觉得一阵被人带动的风从他侧身穿过,伸手想拉住他,却突然胸口一阵痛楚,条件反s,he地弯了下身子,只摸到一片滑滑的衣角,脱手而过。
“你没事吧?!”云浪听见他摔在地上的声音,关心地问了一句。
辰风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差点就说出一句没事。
云浪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蠢透了,他是哑巴根本回答不了自己。
他一把拔出短刀,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冲我来!”
门口的两个玄色衣服的人也喊话道,“本来你们乖乖呆在院子里还能多活几天,既然你生了想走的心思,我们就只能按镖主的意思,杀无赦了。”
“他把惊澈怎么了?!”
“你可以去地下问他!”门口两人拔了两把刀一齐冲了上来。
云浪闭上眼睛,动了动耳朵,仔细听着风声。
长刀擦着云浪短刀的刀刃呼啸而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
不一会儿,两个玄衣人就和云浪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一个偷袭,那抹白衣身上很快出现了血痕。
辰风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出声。不是他不想帮云浪,若是此时出了声,云浪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不再让自己跟着他去京城,那他孤身一人岂不是更危险!
云浪得空说了一声,“小哑巴,带着李奶奶快走!”
辰风没有要走的意思,盯了李奶奶一眼,心中暗自发怒,云浪,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李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吗?!
李奶奶被辰风这么一瞪,心中又虚又怕,看着院里三个人斗成一团,刀风呼闪,十分害怕,拄着拐杖就往外跑。
一个玄衣人抽出身来,留一人对付云浪,他挥出的内力化成一道风,关上了大门,“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李奶奶大惊失色,“我帮了你们那么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的儿子死在我们手里,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李奶奶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他直哆嗦,“你们骗我!!”
“不用点手段怎么让你自愿为我们做事呢?”玄衣人说着一刀刺了过去。
第30章 抱抱
云浪听来听去,才明白,这李奶奶左右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他一把拨开面前玄衣人的刀,将手中的短刀朝着他们说话声音的方向掷了出去。
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cha在了李奶奶面前玄衣人的后背上,玄衣人举着的刀停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倒了下去。
另外一个玄衣人看见同伴死了,心里发了狠,趁着云浪掷刀的间隙,一刀砍向了云浪。
云浪躲闪不急,本能地抬起左臂,挨了他一刀,血瞬间冒了出来,洒了一地。
“云公子!!”
李奶奶将这一切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大叫了一声,在玄衣人下一刀捅在云浪肚子上之前,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冲过去挡在了云浪身前。
辰风试了几次从地上爬起来,奈何他的位置离得远,还没跑到云浪身前 ,李奶奶就已经挡了玄衣人的刀。
云浪得了空隙,从袖间又飞出一把刀,直直cha在了玄衣人的脑门上。
玄衣人和李奶奶一起倒了下去。
李奶奶躺在云浪的臂弯里,只颤抖着说出两个字,“对……不……”。
‘起’字还没有说出,便气绝身亡了。
云浪摇晃着怀中的身体,直喊道,“李奶奶!李奶奶!”
辰风拽了拽他,拉过他的左手,在他手心写到,已经死了。
云浪满脸哀伤,将李奶奶的尸体放在地上,愤愤地说道,“他们这些混账,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云浪站起来,感觉左臂有些痛,在流血,他用右手捂了捂伤口。不过伤口很长一道,就算捂着上面,下面也冒着血。
辰风扶着他进了屋子, 起来他的袖子,一道猩红色的长口子嵌在他白皙的胳臂上,辰风先是给他止血,然后抹上了那个冰冰凉凉的也不刺痛的药水,再用纱布在他手臂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缠了一圈。
云浪把血衣换下来,重新套上一身白色衣衫,对着辰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辰风嗯了一声。
走到大门外,吹响了一声口哨。正在不远处林子里吃草吃得不亦乐乎的白马闻声,赶紧撒了蹄子飞奔而来,辰风翻身上了马。
云浪已经慢慢走出了大门。
辰风抓住他在空中摸索的手,一用力,将他单薄的身子一把拽上了马,坐到了自己身前。
云浪惊呼了一声,手下摸了摸,摸到了一把鬃毛,惊喜地笑着,“你有马?!”
辰风双手抓着缰绳,云浪就跟被他围在怀里一样,他也不敢轻易动,乖乖得任由辰风围着。
辰风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从后抓起他放在身前的手,在他手心写到,坐好。
云浪就算是看不见,也能想象出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辰风贴的太近,微微的鼻息吹在他的脖子上,云浪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辰风偷偷笑弯了嘴角,他居然又在害羞,这股可爱劲儿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辰风也没再逗他,抓着他的手也让他抓住缰绳,双腿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知会地狂奔而去。
陵城到京城,走马道要四日的时间。辰风的白马是千里马,日程可缩短一半。
奔波了一整日,夜晚时分,经过一座小小的北城,辰风看着已经整个身体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的云浪,因为受伤失血,加上路途颠簸,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微白,看起来是半晕了。
辰风驱马进了城,找了一间城中最大的客栈,将云浪从马背上小心翼翼地抱下来,抱在怀里,来到了柜台。
“掌柜,开一个雅间。”
掌柜看着眼前之说话之人一身锦缎蓝衫,必是富贵人家出身,又看了看他怀里睡得正香的,美极了的男子,脸上有几分了然的神色,亲自引路上了二楼,推开了一个雅间,“这位客官,里面请。”
辰风看了一眼,房间还算ji,ng致,迈腿走了进去,将云浪轻轻放在卧榻上。
掌柜小声地问道,“客官,天色晚了,可需要上些饭食到房间?”
辰风从包裹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掌柜手上,说道,“不必,上壶开水来,之后不要进来打扰。”
“好咧,明白。”掌柜应罢,转身带上了房间门。
不一会儿,小二就拎着一个小铁壶扣开了房门,恭恭敬敬地放在红木桌上,退了出去。
辰风拿出一根银针,探进了水里,银针并没有变色。他翻转盘子里倒扣的两个碗,提起铁壶倒了两半碗水,腾腾的热气冒了上来。辰风把从包裹里拆出来的一包药粉倒在了其中一碗水里,化开了药粉。
这药粉是补充气血的,正适合云浪现在的状况。
本来下山的时候,辰风是不打算带这些东西的,在药王的提醒下,才带了些常用的药备着。本没想着能用上,现在看来,云浪两天一小伤,三天一大伤的,只怕是带的不够用……
也不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挨过的……
辰风担忧地看着他发白的脸,吹了吹那晚白水,喝了一口。
他又拿出药水和干净的纱布,走到床前,轻轻推了一下云浪,许是太累了,他并没有醒过来,只是皱了皱眉。
他抬起云浪的左臂,卷起了他的衣袖,纱布表面已经又渗出了血迹。
之前云浪急着走,都没有耐心等自己给他好好上个药
辰风把纱布拆了下来,将药水上上下下擦了个遍,才肯给他包扎起来。
袖管深处,有些隐隐约约的疤痕,看不真切。
这些伤
辰风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到了他的腰带上,再三确认他是真的昏睡着,才解开了他的腰带。
拉开他胸前的衣襟,洁白如雪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逐渐显露了出来。
鞭伤刀伤烙印
他的身上本没有这么多伤痕,辰风当然知道这些多出来的伤是哪来的。
之前他在地牢折磨自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脱下过上衣。
原来他身上这么多伤,这么触目惊心
如果自己被这样折磨,自己也很难不恨的吧?
辰风突然不敢奢求他还爱着自己什么的,只奢求他能不再恨自己,只要他不恨自己了,一切或许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等了约莫一刻钟,辰风身体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端起刚刚凉着的那碗药水,碗壁温温的,正好能喝。
他掰开了云浪轻闭着的嘴唇,用小勺子一口地一口把药喂进去。
云浪本能地吞咽着,不一会儿一小碗就喝光了。
辰风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手捧着他冰凉的脸颊,想把他的脸捂的温热一点,另一只手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
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泛起的血色,辰风欣慰地弯了弯嘴角。
云浪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梦到了什么,他的手回握了辰风的手,嘴唇微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声音很小,隐约是两个字
难道是那个叫惊澈的名字吗
辰风俯下耳朵,仔细地听了听。
“辰风辰风”
辰风一下子红了眼眶,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他应了一声,手轻抚着他额角的碎发,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道,“我在呢……”
第二天早上,云浪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辰风为了避免他怀疑,没有睡在他身边,而是趴在红木桌上睡了一夜。
见他起来,便走了过去。
云浪觉得自己昨晚似乎见到了辰风,他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还捂着自己的手给自己取暖。
那种感觉,真温暖啊
感受到周围空落的空气,云浪有些失神,原来只是一场梦……
云浪随即又在心里责怪了自己一通,竟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现在还是惊澈的安危比较要紧吧!
辰风见他只顾发呆,半天也不说话,便主动拉起云浪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用饭。
也不等云浪同意,就拉着他出了门。
去到一楼需要先下一个台阶,经过了拐角,再下一段楼梯。
云浪昨晚是昏着被抱上来的,并不知道自己脚下有楼梯,只是照常走着,在台阶处一下子踩空了。
在一瞬间,云浪预想到的摔在地上的那种痛觉,并没有传来。
他跌倒了一个怀抱里,一只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把他稳稳接住了。
是小哑巴
辰风看着楞在自己怀中的云浪,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直接弯腰伸手到他的腿弯,将他横抱了起来。
云浪突然双脚腾空,心里一时害怕,下意识地搂紧了辰风的脖子,任由着他抱着下了楼。
一楼的宾客纷纷看了一眼,迅速又低头吃起自己的饭来,只当没看见似的。
好在云浪看不见他们,也不会觉得多不好意思。
辰风一直抱着他走到一楼用餐的雅间,才把他放下,安顿到软塌上。
一楼是回字形结构,最外一圈是雅间,中间包着的是散客。雅间三面都有隔断,一面是门框。
四角的地面上摆着一些铜制的装饰物,其中一角是个带角的青铜兽。辰风伸手将那青铜兽摆到了自己身后。
左左右右又看了一会儿,才安心地出去了。
第31章 投喂
辰风走到柜台前,正在写账本的掌柜抬起头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
他从掌柜的手里拿过笔,在掌柜账本的一面空页上写到,有什么饭?
掌柜将菜谱推到他面前,一时狐疑,昨晚进来时明明还说话说的很溜的翩翩公子,怎么睡了一夜起来,变成……哑巴了?!
难道是昨晚太激烈……伤了喉咙不成?
可是……明明这位公子看起来更像上面的啊……
当然这些都只是掌柜心里胡乱推测的,他开客栈开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富贵公子们喜好无常,玩的比他们过火的,躺着被抬出去的,大有人在,他们两个这样倒也是平常了。
辰风哪知道掌柜心里竟在想这些东西,只是仔细地看着菜谱,点了两碗红豆桂圆羹、蛋饼,和几个ji,ng致的小菜。
桂圆和红豆都是补血益气的好食材,给云浪吃正好。
饭菜不一会儿就被小二端了上来。
辰风把饭菜挨个都尝了个遍,等了一会才让云浪吃。
看着对面的云浪拿着勺子只顾喝着碗里的粥,辰风挪了位置,本来是对面而坐的雅间,辰风非靠着云浪坐在了同一边。
他夹起一块蛋饼送到了云浪嘴边,阿巴阿巴了两句。
云浪闻着食物的香吻,本能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了下去,唇齿生香。
辰风又夹起一筷子小菜,送到云浪嘴边。
掌柜在柜台后面,远远地瞥着雅间里如胶似漆的两人,啧了啧嘴,哎呦,照顾得如此周到的倒是第一次见。
云浪刚刚没想到其他宾客,现在突然反应过来,既然是吃早饭的时候,一楼肯定是坐满了人了,说不定正全都冲着这边看呢。
云浪这样想着,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怎么也不肯张口了。
等了一会,料想着他应该把自己嘴边的东西撤走了,云浪才开口说道,“不必喂——”
三个字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口裹夹着小菜的蛋饼。
云浪无奈,只能嚼了个干净。
别说,还是挺好吃的
虽说不好意思,可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云浪心里清楚,自己还要赶路,光喝一碗粥也是顶不住的,本来昨晚晕在了马上就够丢人的了,不能惊澈还没找到,自己又先饿晕了。
这样想了想,云浪倒也想开了,主动张着嘴巴吃了起来。
辰风也是投喂地不亦乐乎,差点自己都忘记吃了。
后来云浪实在是吃不下了,才出言阻止了他。
辰风又跟掌柜买了些干粮带在路上,继续将云浪拉上马,按在自己身前,策马赶路去了。
到了京城,已是第二天晚上。
一下马,辰风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找了间饭馆,领着云浪走了进去。
小二将一个折子递给他,“客官,这是菜谱,您请看。”说罢,还递上了一根毛笔。
辰风接过毛笔,心里暗自评价道,嗯,还是京城的饭馆贴心。
他继续装作哑巴,在菜谱上大手一挥,圈了一大片菜。
等着上菜的间隙,邻桌几个人闲聊的内容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辰风看着那桌的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刀,着装统一,看起来像是某个镖局的镖客。
一个络腮胡的男人粗枝大嗓地说道,“哎,龙银镖局那档子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身材细弱的白脸男人,嗓音也细细小小地回道,“谁不知道啊,现在怕是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我怎么才听说?”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男人问着,声音有些沙哑,他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不够意思啊,都不告诉我,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老四,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粗嗓男人说道,“半个月前,京中有人在说龙银镖局的现任镖主岑剑,是靠残害同门才当上的。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连街头妇孺都知道了,各大镖局现在谁不盯着龙银镖局看呢!”
“我这儿有更详细的版本。”细声男人说道,“你们要不要听?”
粗嗓男人催促着他,“老三,你就别卖关子了!”
细声男人继续说道,“那传言里被害死的同门,名叫惊鸿,五年前,岑剑和惊鸿共同押运一批去陵城的重镖,这镖要是押成了,那功劳可是大了去了,可是那惊鸿就偏偏被人刺死在了城郊野外。你们自己说说,这事儿能没有猫腻?”
惊鸿?!
听得津津有味的辰风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猛地转头看了云浪一眼,云浪正听得一脸认真。
惊澈?
惊鸿?
莫非……惊澈是惊鸿的儿子?云浪是为了五年前之事而来?
这样想着,辰风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若惊澈真是惊鸿的儿子,云浪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还怎么可能跟云浪一道……
辰风也继续听了下去。
粗嗓男人说道,“老三,你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是不是别人杜撰的啊?”
细声男人回答道,“此事不会有假,我有个陵城的朋友告诉我的,陵城的人多数都知道这事儿,不过当时那岑剑似乎有意把事情往下压,再说那陵城离京城山高路远的,此事没有传开罢了。”
粗嗓男人说道,“要是这样,我看那惊鸿就是岑剑暗害的。”
细声男人说道,“哎,我们小门小派的自是管不着这些,不过那龙银镖局内部,可是翻了锅了。听说之前拥戴惊鸿的那些手下可不少,他们得了真相,吵着要岑剑滚下镖主之位呢!”
“这事儿我知道。”沙哑男人终于cha上了话,“岑剑为了镇压内乱,可是杀了不少人呢!我说前段时间龙银镖局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儿啊!”
粗嗓男人说道,“岑剑的手段我也多少见识过,表面上装善人,背地里y毒狠辣地厉害。不过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显出真面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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