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凤胎明结 作者:舆凉
正文 第4节
凤胎明结 作者:舆凉
第4节
墨璟笑得见牙不见眼,“知道了,放心吧爹。”
墨珩欲言又止地看了墨瑾片刻,终究只道:“知道就好。”话毕,化了原身,振翼而起。
墨璟眯眼一手压在眉上,瞧着父亲化了墨凤翼击千里抟风而上,欣羡不已地咂咂嘴,“唉,不知道我还得多久才能飞那么高。”
待墨凤飞出凤凰山的地界,墨璟张开双臂,上下扑闪几遭,化成彩凤,引颈而鸣,振翅而起。墨璟尚在幼年,化成彩凤翼展不足三尺,但凤鸣却已能击破千里,绕梁不散。
小彩凤振翅,直往凤凰外山。
却说凤凰外山异兽百鸟在听得那一声凤鸣之时,霎时四散回巢。跑得实在太远,估计回不去的就地打洞。连水里的水ji,ng鱼妖也纷纷沉了底。未待墨璟飞至外山,外山已然林寂泉幽,鸦雀无声。
墨璟早见怪不怪,一声凤唳,周身元力犹如飓风席卷林间,修为尚浅的妖兽ji,ng怪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走,只恨自个儿藏得还不够深。深溪灵泉之中的鱼妖干脆化了原身翻起白肚皮装死。
墨璟振翅绕圈儿,挑中了一只在林间跌跌撞撞不知该往何方的小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虽说那小虎体量与他一般,但小虎到底只是妖兽之后,不敢冒犯神鸟之威,被墨璟一撞,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滚了一身泥。小兽嗷嗷呜直叫。
倒不是墨璟有意欺负弱小,只是墨璟瞧出这小虎是虎王之子,上回跟虎王打架,给呼去了三根毛,这仇,得报!
果然,虎王给小虎的叫声引了来。墨璟ji,ng神抖擞,振翼在林间盘旋,凤眼牢牢盯紧了虎王的齿爪和尾巴。虎王身长丈余,但在密林之间游走灵活,步伐从容,将小虎护在身后,牢牢盯紧了彩凤的爪喙。
一凤一虎,两厢对峙。
上回被虎王一抓薅下来三根毛,至今没长好,墨璟不敢轻敌。
上回被彩凤啄了脑门儿,伤口最近才结了痂,虎王不敢轻敌。
敌不动,我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虎蜷缩在树根底下睡着了……
墨璟大怒:“还打不打了?!一会儿我父亲就回来了!”
虎王不动如山。
墨璟一个飞扑,眼见着便要抓到虎王耳朵,眼前忽得一闪,但觉劲风割面,墨璟赶紧收势振翼,躲过虎尾一剪。旋即向前掠去,利爪瞄准了虎王脑门儿。蓄势待发!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墨璟陡觉眼前一黑,狠狠栽了下来。
虎王以为有诈,作势欲扑,候了片刻,不见彩凤再有动静,这才缓缓松了劲头,绕着圈慢慢接近凤子,小心翼翼探首嗅了嗅。他老早就觉得奇怪了,这小彩凤,本是凤凰山主万象佛宗之子,为何身上人味儿这么重?
虎王甩了甩头,小心翼翼拿鼻尖拱了拱小彩凤,确实,是不动了?又试探了几番,确定这小彩凤确实是没了知觉,迟疑片刻后,缓缓蹲下身来,卧在小彩凤身侧守着,长长的虎尾稍儿慢慢卷起,将小虎绕在中间。
却说墨珩化了墨凤,振翼直上三十三重天。天界日短,人间百载,于三十三重天上,不过转瞬。
墨珩乘风而下之时,常青正守着药炉端坐,仔细瞧着药炉底下慢慢晃荡的火苗。瞧见火苗稍稍一颤,便知是墨珩来了。常青挑眉,道:“诶哟,这回听话,没灭了我的丹火。”
墨珩负手,缓声道:“三百年来,凤子化人的时间比保持原形的时间还长,常青……”
这番话,常青听了这三百年,早听腻了。缓缓将双手收入袖中,哼哼了一声,道:“当年,你不让我看给你生孩子的道士,如今要我看你儿子?想得美。”
墨珩沉默片刻,才道:“都三百年了。”
常青白了墨珩一眼,“三百年怎么了?我这丹药还没出炉呢!”
“三百年,已足以叫凡间沧桑变化。”墨珩缓声道。
“切,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墨珩一时无言。
常青拢手瞧着药炉,时不时还分出一点儿余光来瞧一瞧墨珩,两厢对峙,谁也不让。常青正有几分得意,想他这么些年,总算能压他万象佛宗一头!
墨珩留在墨璟身上的护身阵法,可感凤子生机,察觉凤子生机骤然大损,墨珩惊惧不已,不敢再耽功夫,化了原身振翼而起,伸了利爪便将常青抓在了爪中。
墨珩一振翼,便是千里,常青都没来得及叫唤一声,便已被掳走。风太大,常青连眼睛都睁不开,更枉论破口大骂,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等墨珩放他下去。
到了凤凰外山地界,墨珩循着凤子踪迹,收了原形,乘风而下。墨珩原身收得太快,常青猝不及防,不过幸亏是及时招来了祥云,没一个倒栽葱摔下去。
等常青妥当在地上站稳,妥帖衣衫,恢复了几分仙家风骨,这才道:“墨珩你大爷!”
墨珩不应,只看着趴伏在地的虎王,周身杀气凛然。
虎王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化了人形跪伏,“小妖叩见佛宗。”
“你伤的?”墨珩问。
常青忽得“咦”了一声,蹲下身来,将凤子抱在怀里好生瞧了瞧,又将一缕仙气探入凤子眉心魂海,道:“这不是伤了,是魂魄坏了。”
墨珩一惊:“魂魄有损?!”
“不用担心,凤子元力浑厚,还能撑上一段时日。只是要将他魂魄复原,还得下些苦工。”常青长眉微蹙,如此棘手稀奇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碰上,确实是,有趣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墨璟:嗷嗷嗷~
凤凰外山众妖:快跑快跑,小魔王出山了!
世道如此,妖ji,ng不易啊……
第11章 遍寻不见
常青抱着凤子起身,嘴角笑意玩味,道:“先回内山。”
墨珩点了点头,旋即垂头看了虎王一眼,道:“退下吧。”
虎王赶忙膝行上前一步,俯首跪拜,道:“小妖,有一事恳求佛宗。”
墨珩皱眉,有些不耐烦:“说。”
“恳请佛宗为小儿赐名。”
墨珩一愣,默然不语。
常青噗嗤一声笑了,转眼正见脚边一株玄参,便道:“不如叫玄参。”
墨珩道:“玄参。”
虎王兴高采烈地摇了摇尾巴,“谢佛宗!”
墨珩应了一声,转身与常青一道回了凤凰内山。
花ji,ng瞧见常青,欢喜地浑身花朵纷纷绽放,饶是无风,还是摇着碗口大的花朵,落了满院清香。常青将凤子交给墨珩,道:“你先安置了他,一会儿出来说。”交代完了,便站在花ji,ng面前与它说话:“这么些年了,怎么还不见你化人?”
花ji,ng招摇着花朵,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常青笑呵呵地伸手去拨弄花朵,“开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得墨珩给你个好脸色,等化了人,莫再跟着他了,跟着我如何?”
花ji,ng浑身比脸还大的花朵摇得欢快,约摸是答应了。
常青乐得摆弄花ji,ng花朵,见墨珩打屋里出来,收手负在身后,拿捏足了腔调,才道:“当初你若是早让本仙来瞧瞧那替你孕育凤胎的道士,如今,可出不了这档子事儿。”
墨珩眉头紧蹙,“有话直说。”
越见墨珩紧张,常青便越从容,施施然在水磨玉凳上坐下,道:“这凤子魂魄有损,不过损的不是凤魂凤魄,而是人魂人魄。”说到此处,还有意停了一停,好卖关子,结果墨珩一点儿不买账,常青颇觉扫兴,续道:“当年那道士孕育凤子,与凤子魂魄交融,不知何故,与凤子交换了一魂一魄。换言之,这凤子体内有那道士的一魂一魄,那道士体内,也该有凤子的一魂一魄。”
“为何这么多年,本宗未曾察觉?”墨珩眉头微蹙,当年他感知凤子与那道士神魂相融,也去问过常青,常青那时道二者元力生机相融再正常不过,于是也不曾放在心上,却不料原来那时,便已经是魂魄始融。
“人有三魂七魄,凤虽贵为神鸟,亦有三魂七魄。三魂,一曰胎光,源于母,一曰爽灵,源于父,三曰幽ji,ng,主欢欲。凤子被换去的一魂,便是幽ji,ng。那道士清修多年,幽ji,ng之清澈纯明无异于你我,你看不出来也是应当。至于七魄,本就诞于昏昏世间,凤子与那道士七魄源于一处,你更加无从分辨。”常青乜了墨珩一眼,颇为得意。
“凤子生机大减,是那道士魂魄受损,又是何故?”常青虽说性子跳脱,但到底贵为三十三重天医仙,自然不会拿捏不住轻重,眼下他还有这功夫叙魂说魄,料来凤子还撑得过。念头这么稍稍一转,墨珩也从容起来。
“三魂七魄饶是分离,终究一体,能够互相感召。如今凤子体内人魂人魄,要散了。换言之,若非凤魂凤魄给他吊着,那道士,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常青眉头稍稍一敛,叹了一声:“那道士魂魄不全,地府不收,便纵修行也无法ji,ng进,能撑三百年,也实在不易。墨珩,你得将他带回来,与凤子换魂魄。唯有如此,凤子和那道士,才算有救。”
墨珩被“魂飞魄散”一词震得发懵,过了一阵才缓过劲儿来,“是得去寻他。只是,上哪儿去寻呢?已经三百年了。”
常青白了墨珩一眼,“地府虽不收魂魄不全之人,但凤魂凤魄,也足以震动十大阎君。你拿着那道士名姓去问,肯定能问出来。”
“名姓?本宗并不知那道士名姓。”墨珩道。
常青倒抽了一口气:“娃儿都给你生了,你连人名姓都不知道?!你这样的,在凡间都被叫薄情郎负心汉,要被扔臭ji蛋的你知不知道?”
墨珩:“……他不曾提过,本宗也没问过。”
常青扶额,“罢了罢了,你就去地府问问凤魂凤魄吧,阎君肯定也记得的。”
“也好。”墨珩应声,旋即振翼而起,不知所踪。
常青瞧着天边遥遥一团墨影,转头来冲着花ji,ng道:“啧啧啧,孽缘啊,孽缘!”
花ji,ng摇着比脸还大的花朵,也不知应了句什么。
忘川两岸,彼岸花千年一开,千年一谢。奈何桥凌忘川之上,桥头望乡石旁,孟婆熬汤的大锅咕嘟嘟直冒热气,约摸也有几万年不曾断火了。
墨珩俯首望着在奈何桥上缓缓走过,在望乡石旁跪地痛哭的鬼魂,缓缓掠过忘川,直往第一殿寻秦广王。
殿内,秦广王正拢袖垂首斜在椅中,百无聊赖地翻阅卷宗。这生啊死啊,轮回啊,宿命啊,罪过啊……都看得太多了。直到案卷上被投了一道淡淡的黑影,秦广王才抬起头来,瞧见了来人。稍稍一愣,旋即慌忙起身行礼:“佛宗。”
“嗯。”墨珩应了一声,他超脱六界,与地府素无纠葛,自然不愿多留,“地府生死薄上,可曾记着一个人,身有凤魂凤魄。”
秦广王自打见到佛宗,便知他来意,赶忙道:“有的有的,神魂神魄,地府不敢收。早知佛宗会来寻找,一直留心记着。”慌忙翻查生死簿,念道:“道士舒久,癸未年生人,亡于癸亥年三月。”
“舒久?癸亥年三月?”墨珩轻声重复,“已经五十年了?”
“不,是一百一十年,中间隔了一甲子。”秦广王道。
墨珩一愣,“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秦广王道:“到底是凡人,凡人几世,也不过佛宗一弹指。”
止水的心境,陡得撒进了一把沙,涩的,浑的,隐隐发疼,“那该去哪儿寻他?”
“舒久身死昆仑山西。佛宗可往一探。小王不送。”秦广王躬身行礼拜别,再起身时,墨珩已然带着一身清浅华光,不知所去。秦广王得意一笑,道:“派人去通知七弟十弟,就说佛宗来寻舒久了!哼,早说了那道士肯定是佛宗的人,居然还敢跟本王打赌!”
昆仑山西,正值严冬,飞雪如席,四野皑皑。
墨珩神识延展千里,神魂威压之下,群妖俯首。但神识所至,却不曾感觉到半分那道士残魂气息。
常青在凤凰内山转了几圈,挖了几株他仙山上也没有的药草,遥遥瞧见天边墨云,赶紧踹好药草,回了桌旁端坐。
墨珩收翅,乘风而下,眉沉目敛,道:“舒久,我找不到他。”
常青一愣:“舒久?”
“那个道士,他叫舒久。云卷云舒的舒,天长地久的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常青:娃儿都给你生了,你连人名姓都不知道?!你这样的,在凡间都被叫薄情郎负心汉,要被扔臭ji蛋的你知不知道?
墨珩:……你怎么知道要被扔臭ji蛋?
常青:╮(╯_╰)╭演义里都这么写啊。
墨珩: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12章 寻魂青盏
常青与墨珩相识,少说也有小几千年了,还是第一回见他如此失魂落魄,错愕之余,有些幸灾乐祸,幸灾乐祸之余,又有些感慨,感慨之余,又有些感伤,总之,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交集百感压了又压,化了一声长叹:“无妨,还能另想法子找的。看凤子境况,还能撑上一阵的。”
“怎么找?地府纵使录了他命数,也不知他残魂去了何处。”墨珩压了压几乎冲到喉头的怒气,缓声道。
“如今那道士残魂太弱,估计也点不燃寻魂盏,不如以一缕凤魂作引,去寻凤子残魂,凤子残魂与那道士魂魄已然一体,循着凤子魂魄的气息便可寻得。”常青打袖笼之中翻出芥子,自芥子中取出了一盏青玉灯,薄薄的玉片儿错落,拢着正中玉针。
常青吹了吹青玉灯盏上落着的一层浮灰,又拿袖子擦了擦,道:“这是寻魂盏,当年师父留给本仙压箱底的宝贝。也没用过,不知道好使不好使。眼下也只能试试了。”
墨珩站在原地瞧着常青往屋里去,总觉得将凤子与那道士的生死交在这个医仙手上,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一会儿,常青护着那灯盏颠颠儿地跑出来,道:“有用有用!墨珩你看,这是不是有了灯芯?”
墨珩皱眉,俯首去看,玉针上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珠,上头魂魄气息,确是凤子无疑。见这寻魂盏确实有些效用,墨珩这才稍稍放心,问道:“这个盏子,怎么用?”
“据记载啊,这个寻魂盏,能引与灯芯同源的残魂,只要这残魂在这灯盏方圆千里之内,定能感应。若再灌注神力延展感知,便能知晓那残魂所在。若是那残魂过分虚弱,这盏子还能引灵聚魂。将那残魂引入灯芯之内护持,还有啊……”常青将这盏子夸得天花乱坠,说得唾沫星子四jian,墨珩不耐烦,一把夺过盏子,转瞬,已不知身在何处。
常青一愣,望着天边遥遥黑云,续着话茬,道:“这个盏子本仙没用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神……要是寻不见,你可别怪本仙……”
道士身死昆仑,仅有残魂,又能散出去多远?墨珩望着掌心毫无动静的青玉盏,一时茫然。一百一十年飘摇风雨,道士仅凭残魂,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能问,不能想,稍稍一触,心里就闷闷地难受。
不想再等,不能再等,舒久,恐怕也等不起了……
墨珩化凤振翼而起,凤鸣响彻九霄。百鸟闻讯,云集而起,前来朝拜听令。墨珩令百鸟寻舒久下落,自个儿也化了鹰隼,带着寻魂盏四下寻找。
那厢墨珩振翼飞过迢迢山水,寻舒久下落,这厢常青整日在凤凰内山,四下转悠,收集着漫山的药草仙果,时不时给花ji,ng浇个水,陪它说个话。说来也奇,这花ji,ng在这凤凰内山种了少说也有五千年了,早该生了灵智,修行大进,可偏生到而今也不见它能化形说话。莫不是先天不全?这么一想,常青越发怜惜这花ji,ng,又给多多浇了水,“这水是后山灵泉,多喝点儿有好处。”
五日光景,墨珩自昆仑寻至东海,也未见那寻魂灯盏一点儿动静,不过那灯盏灯芯尚且稳定,可以叫他稍稍安心。
耳边忽得传来一点啁啾鸟鸣。
南海,南海有凤魂。
墨珩乘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直往南海。
分明身死昆仑,如何就到了南海?!
但当他到达南海时,寻魂盏,确实亮了。
墨珩乘风而下,化人捧盏,垂目凝神,灌注神力,只盼道士能受这寻魂盏的感召而来。
“佛宗,我等您好久了。”道士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竟不知道,时隔三百年,他还记得他的声音,柔和清冽。只是这声音里的疲惫,像一汪雪水,倒进了他的心湖。冷的,发疼的。
垂头去看掌心里的灯盏,闪闪烁烁,明明灭灭的光,“道士,你来了?”
小小的光团明灭几下,“来了。只是眼下不能化形,只能寄居在此。”
墨珩想问他为何会在南海,想问这三百年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想问这一百一十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张了张口,最终只道:“好,你好好歇一歇。”
灯盏明灭,最终也无声响传出。大概,是累了……
墨珩心中巨石放下,带着寻魂盏回了凤凰内山。
墨珩一去数日,饶是常青也隐隐担忧,生怕寻魂盏在这节骨眼儿上出岔子。好在终究实在第七日上,迎来了墨珩和寻魂盏。常青欢喜地站在花树下等。墨珩收了身形落在常青身前,递上寻魂盏,道:“道士魂魄已经寻来了,可否换魂?”
常青伸手接了寻魂盏,探了探内中魂魄的状况,摇了摇头,“眼下,这道士魂魄太不稳妥,换魂得先将他三魂七魄内的凤魂凤魄生生抽离。他如今,承受不得。”
墨珩虽不通医道,却听明白了常青所言,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先养魂?”
“是啊。”常青拢着寻魂盏,点了头,“而且,这个魂的养法,同其他魂魄的养法,还不同。寻常养魂,是借助药力,使三魂七魄之间联接更加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凤魂凤魄与这道士魂魄不能相溶,所以寻常法子不行。”
墨珩扶着桌面坐下,这些时日,他确实是想歇一歇了,“那你说,要什么法子养魂才好?”
“养魂,都得寻一个养魂的器具。人魂,生于人胎,养人魂,最好的法子,便是这魂魄的人胎。以人胎养魂,能使人魂人魄回到最初的状态,甚至可以助益于凤魂凤魄的分离。”常青抬眼来看了墨珩一眼,“换言之,这道士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养魂的器具。”
墨珩垂眸敛首,许久才道:“舒久他,身死已有一百一十年,要我如何去寻他的身体?”
“人身本诞于天地之间,只要能有他的尸骨,我能取些佐材,以这尸骨为基,天地造化为灵,炼出一副与以前别无二致的身体来。”常青肃声道,心中雀跃不已。毕竟炼天地之物,成一具人身,他也算前无古人,至于后有无来者,尚不可知。
“好,我去寻。”墨珩阖眼歇了一歇,片刻后才起身,正预备化形,却听得细细一声唤:“佛宗?”
墨珩转头,望着常青怀中灯盏,“怎么了?”
“当年,小道身死昆仑,尸身为雪狼分食,要寻尸骨,恐怕不易。”舒久声音平和清淡,带着些许歉疚,“眼下换魂,若是对凤子无损,佛宗便不必顾及小道。”
“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不会的。我记得你的样子,我可以用尾羽给你化一个r_ou_身。能养好的,能养好的……”
常青狠狠咽了咽冲到喉头的酸涩:“若无尸骨作基,便纵你能化r_ou_身,也无养魂之功。”
“我去找!”墨珩波澜不惊的心境掀起骇浪。他分辨不清心中涌起的百般滋味,只是觉着,这冲口而出的三字,叫他好受了些许,“能找到。”
舒久缓缓凝出一点虚影,想看看墨珩。常青单手覆上寻魂盏,又将舒久凝成了一团魂芯,“那你去吧。”
墨珩再度化形,振翼而起,狂风呼啸,转瞬歇止。常青望着天边墨影,道:“道士,你魂魄本就不稳,莫再费ji,ng力凝魂成形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提出墨珩忽然那么在乎道士是否是一个bug。
我说明以下,这一点,是本肥考虑过后才会这么写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写,后文会提到,其实前文也是有铺垫的。不过铺垫埋得有些深,未必能叫你们看清。
等这一阵子写过,以后再慢慢说。
承蒙诸君不弃,本肥荣幸。
第13章 冰肌玉骨
常青端着寻魂盏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将盏子搁在了桌上,这才放下心来,拢起双手揣进了袖中。桌上寻魂盏中灯火明灭,仅剩了魂魄,心绪反而更加容易叫人察觉,常青瞧着那明灭灯火,道:“道士,可看得见我?”
舒久不明所以,还是应了声:“看得见,只是看不真切,绿幽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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