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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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容天下 作者:天籁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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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容天下 作者:天籁纸鸢

    在那个小竹屋中,确实没有感到害怕过。或许是因为自己胆子大。轩凤哥最後的日子住在小竹屋里,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像小时候那样,裹著被子不敢睁眼睛?

    在晚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害怕的感觉。

    此时此刻,却连手指都是冰冷。

    我最亏欠的人就是林轩凤。而现在,我和杀了他的人睡在一起。

    若换做旁人,我早已一刀了结了他。

    可这个人是重莲。

    是重莲。

    月光游出云层,温润清浅地洒入客栈窗口。

    被我扔掉的抹布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我回头看看重莲,他背对著我,背脊看去格外单薄。

    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轩凤哥死了。

    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轩凤哥,被他杀了。

    三三

    次日,砗磲不见了。我没有问重莲。人群往哪走,我就跟着往哪里遛。

    东南方向是重火宫,而马车朝着的方向是相反的。重莲应该是打算去京师接雪芝。

    早上吃了点灌汤包垫肚子,到上马车前,我才指着护法的车子,和重莲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坐这。”

    “嗯。”

    重莲看上去好得很,就好像前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除了走路姿势有点不自然。

    我跳上马车。

    琉璃看我一眼,不大友好。海棠看我一眼,不说话。

    朱砂直接朝我瞪眼睛:

    “宫主那边多宽敞,跟我们挤什么挤?”

    “人多才好玩。不然我去跟宇文长老说,让他和我换位置?”

    “不不不,你还是回来吧。”朱砂把我拽回去,“从这里到京师要三个时辰,你总不能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这时间可不好熬。”

    “有美女相伴,有什么不好熬?”

    “林宇凰,你……”朱砂说一说的,血像升温一样慢慢升上脸颊。

    “有了海棠姐姐,人生也就有了追求啊。”

    朱砂没有加热,直接沸腾。

    海棠很矜持地笑了笑。

    这重火宫里,要说哪个人最正常,那便是海棠。但要说最不正常的,也该是海棠。她性格上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谈吐不温不火,说话不多不少,贡献不大不小,而且,还没有嗜好。

    就连砗磲那样的人,都有个最大的缺陷――对重火宫过于执着。

    其实这已经是很可怕的事。

    没有嗜好,性格上就没有任何弱点。别人除了通过杀了她,再没办法制住她。

    海棠之所以成为四大护法之首,大概正是因为这个。

    琉璃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开始感怀春秋:

    “和林宇凰在一起三个时辰,寸步不离。光是靠想的,就觉得很可怕。”

    我上马车后,抱怨得最厉害的人是朱砂,话最多的也是朱砂。

    “这江湖中的美女无数,你们能不能说几个出来?能不能?能不能?林宇凰,你不能吧?我就知道你不能。”

    “海棠姐姐喽。”

    “嗯,嗯,呃,海棠是很漂亮没错啦。不过,还好你没让姓楚的丫头听到,不然她的脸色恐怕不好看。还有还有,我说的美女,是那种成名人物。”

    “海棠姐姐很出名呀。”我弯着眼睛看向海棠,“三大美女之一呢。”

    海棠还是只是淡笑。

    这大姐,真是酷得不得了。不知道是不是跟重莲待久了的人都会变成这样,人生无趣。

    “这种美女是指传奇人物,不是光靠美貌出名的。像当年的上官雅玉,还有后来的般思思,还有赫连惊红,还有,还有,最出名的蛇蝎美人薛红和冰山步疏。”

    “赫连惊红和步疏没有听过。什么来头?”

    “赫连惊红是出名的大家闺秀。可以说,在当时的武林中,没有人能找出比她条件更好的女子。她的父亲是武林盟主,母亲是将军之女,一个叔叔是大将军,另一个叔叔是武状元,还有一个武当副掌门的大舅舅。”

    我叹息:“这种家庭,怎么找男人哟。”

    海棠道:“正是因为条件太好,上门追求的男子都被她父亲拒之门外。她到二十一岁还没出嫁。后来,她爱上了一个游手好闲的男人,那男人武功不是很拔尖,年纪还比她小。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妻室。”

    “然后她父亲就把那男人的媳妇偷偷灭掉,让他名正言顺地娶她,对吧?”

    “没有。她父亲想要杀那个男人,结果那个男人说服她偷盗了家里的武功秘笈,和他一起私奔。她跟着走了。一年后,她父亲的人马终于在一个小村旁发现她。那时她还挺了个大肚子,那个男人却不在了。”

    “人渣!”我大叹,“后来呢?”

    “她知道她父亲不会让她要这个孩子,就在村子口强行生产,然后跟着他们回去。”

    “后来?”

    “后来她死了。”

    “死了?”

    “嗯,她的事闹得整个江湖都知道,她父亲颜面扫地,下令把她给杀了。”

    “那个男的到底是做什么的?这种女人都不懂好好珍惜。”

    “开始他什么都不会,后来学了她偷出来的武功,很快就当上了采莲峰的副帮主。”

    霎时背上一凉,我低声道:“他叫什么?”

    “林立堂。”

    我背上彻底凉快了。

    这赫连惊红,竟然是我老母。

    我老爹对我差到天崩地裂,我这辈子啊,真是习惯了没有亲人的生活。现在突然蹦出一个老娘,不是因为讨厌我而扔掉我,而是因为想要保护我。就凭她当时对我爹的感情,一定十分舍不得那么可爱的小孩子。

    这世界上的弃婴,若不是出身太好,就是出生太坏。我开始还总想,林轩凤那小子就是个金枝玉叶,我肯定就是出身太坏那种。

    没想到,我有一个传奇闻名的娘。虽然闻名得不大光彩,起码我知道我娘叫什么了。

    现在让我再知道这些东西,这感觉就像告诉我有人死前给我留了一千万两黄金,但到最后黄金被人偷走是一个道理。

    重来杀掉我爹,不,林立堂,真是杀得好,杀得妙。

    我道:“那么,步疏又是什么人?”

    海棠道:“双成楼的圣女。”

    “双城楼?没听过。”

    “你肯定没听过。人人都说双城楼是海市蜃楼。刚建立一个月,就烟消云散。”

    “怎么会?”

    “她自己烧的。”

    “步疏?步疏!步疏是这世界上最变态最残忍的女人!”朱砂抢先道,“她的武功不怎么高,就一张脸长得漂亮,但盛气凌人成她那样已经够可以了。给自己的教派起名叫双成,又自封圣女,做人臭屁成她这样的,真的太少了。她烧掉双城楼,杀了自己的所有属下,纯粹是因为她心情不好!”

    海棠道:“也不能这么说。双成楼的人确实都是如花似玉的少女,武功招式也优雅华丽,有多少人说看了步疏的武功如同舞蹈。但她的武功也不光是好看的,一流的轻功和身法,又能在瞬间消灭掉觊觎她美貌的登徒子。”

    “我不是很明白,这个叫步疏的为什么要自毁一切?”

    “因为当初宫主想要吞并双成楼。”

    “宫主?你是说重莲?重莲想要吞并和她烧楼有何干系?”

    “她给宫主的答案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琉璃冷笑道:“女人还能是因为什么?要不是嫁了,就是死了。”

    结果女强人朱砂又开始和她吵架。

    我保持沉默。

    美丽的人果然都没个正常的。

    抵达长安,四周尽是高耸的楼房,大红的灯笼。京师的景象果然比寻常都市繁华许多。

    我们在一座占地极大的楼房面前停下。

    这飞檐反宇的顶子上挂了一串菱形招牌,五个菱形,五个字:

    长安春饭馆。

    来了点风,那风就吹得招牌摇摇晃晃。饭馆前不远处,许多壮汉在玩杂技,脚下滚着轮子骨碌碌响。

    我刚一掀开车帘,便看到站在门前等候的重莲。

    “凰儿,我每次来长安,都会来这家餐馆。去试试么。”

    他又蒙上面纱。其实我更加感到困扰。因为这样,我除了他的眼睛,不能看别的地方。

    可是我一个晚上没睡觉,一直都在想这个事。在天亮之前,我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想要牵我,我把手抽回去:

    “不了,你们去吧。我看马车。”

    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不会走。我会用最大的努力尽责保护他,直到他武功恢复。至于那种感情,还是留给轩凤哥吧。

    三四

    长安春饭馆里面,掌柜的在柜台前打着算盘,忙得碌碌庸庸。他身后的高柜上,堆满了瓶瓶罐罐,上好老酒。

    经受不住饥饿的摧残,到底还是进来了。

    饭馆入口处两个大黄灯笼,绕着楼道一圈子大红灯笼,这喜庆的气氛布置得也忒好些。

    京师是中原的交通枢纽,人来人往,是什么样的都混了点。重莲虽蒙了脸,护法长老们也稍微变了变装束,但贵人就是贵人,走着路架势都是一流。那些小商贩在这种地方打滚数年,来往的人有没有钱,光用鼻子嗅一嗅就知道。

    重莲一进饭馆,一群小商贩就滴滴答答跟着冲过来,一个劲介绍商品,什么口音的都有:长安锦盒,玄玄药经,无相佛珠,桃花扇子,武功秘笈……甚至连肚兜都有。

    最荒谬的是,我们刚坐下来,有个小贩拿着一个蓝色的薄子,在重莲耳边小声说:

    “这位公子,我看您身手不弱,要不试试修炼这本我大哥抄来的《莲神九式》?”

    重莲看这小贩的表情,像看到一个比他长得还好看的女人。

    “真的假的?”我走过去,大惊小怪地说,“莲神九式?我不相信。你哥哥是谁啊?”

    “兄弟,你能不买,但别侮辱我。我这辈子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当我骗子。”

    “不不,我只是好奇,你哥哥是谁?”

    小贩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小的真名叫林宇凤。”

    “林宇凤?”我惊道,“莫非,你是,莫非……”

    他闭眼,决绝地说:“公子肯定见过世面,我和我哥哥一样,都是出自乱葬村。无奈我的身子弱,所以武功都被他学去了。近日重火宫的事你也听说了,重莲武功尽失。我哥的性格全天下人都知道,现实得不得了。这会儿哄着重莲的时候,打算收拾东西拿去卖,早日脱离苦海,寻找另一片天空。”

    “真的假的?这林宇凰也太没良心了。你怎么跟他一起没良心啊。”

    “没有法子呀,也是为了求生存。”

    这小贩,竟再不提《莲神九式》。

    “莲神九式,这可是重火宫的至宝。恐怕……价值连城吧?”

    “没有没有,他命人抄了几百份,准备同一时间拿到天下大卖,所以不会太贵。说实在的,这本秘笈要传出去,怕要天下大乱。也别怪小弟我打击你,你拿了它,以后混江湖可以保命,但是想要一统天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唉唉唉。”我用力击掌,“如果把它们都买了,你说会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啊?”

    除了重莲以外的人,都在忍笑。

    只有重莲。他除了练功,极少这么认真。而且还是认真倾听另外两人的对话。

    “这,您打算全买?”

    “如果我全买,你是不是要给我算少一点呢?”

    “可是,可是这样我哥的命令就……”

    “赚钱要紧,管你哥做什么?你这一本多少钱?”

    那小贩看着我,眼珠子稍微那么一转,我就知道他那小黑肚子里装了什么水。

    “三千两。”

    “三千两?”我道,“太贵,太贵!”

    “这样吧,既然公子打算全部买,那就两千。”

    我抽出筷子,在桌子上戳了戳:“还是太贵。”

    “底线是一千五,再少我不卖了。反正想买的人多得是。”

    “一百。”我道,“如果我全买,一百两一本。”

    那小贩转身就走。

    小菜已经上了一道。

    我回头拿起筷子夹起花生米,往空中一抛,用嘴接住。再看看他们,重莲看着我,眼睛也不眨。

    这孩子真可怜,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类人么?

    “吃饭吃饭。”我用筷子指指花生米。

    话音刚落,那小贩回来了。我当他空气,继续抛我的花生米。

    “我真是受够你了。我卖这么多本出去,只有你敢跟我开这个价钱。我这人卖东西喜欢挑顾客,我看你和你身边这位公子气宇不凡,一定是练武奇才。给了你们,总比让重莲那魔头继续逍遥得好。”

    又接一颗花生米。

    “这样,三百两。不能再少了。”

    我对他嘿嘿一笑:“我现在又不想要了。”

    “一百五,一百五!”

    “一百我也不要了。”

    “好好好,我服你,就一百吧。”

    “一百哦?”我把一颗花生捏成粉末,撒到桌子上,呼地一吹,对面坐的宇文长老眉头皱起。我道:“一百也不要。”

    “你,你这人说话怎么不算话?”

    “我怎的不算话了?”

    “你说如果我给你一百的价位,你就把所有的都买下!”

    “对呀,你都说了,‘如果’。”

    小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特别好玩。

    “遁地九式,江湖中最常见的三流武功学术。因为内容太过平凡,平凡到让人都没有修炼的欲望,所以只会在最穷武功最弱的人群中流行。稍微有点银子的人都没见过这本秘笈,所以拿来糊弄有钱人,这本是最好不过。”我抓过那本‘莲神九式’,撕开写有这四个字的标签,果然露出“遁地”二字,“你看,贴都没贴牢。成本最多三十文,你开三千两。就是骗子也该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

    那林宇凤抢过莲神九式,从一堆商贩中逃了。

    我今天要不拆穿他,关于我背叛重莲如何如何没良心的谣言又出来了。

    而我认识重莲这么久,他第一次对我露出钦佩的表情。注意,是钦佩,不是鼓励,也不是安慰。虽然他在这方面是个门外汉,但能让他佩服,何其难得。

    更难得的是,朱砂也开始钦佩我:“林宇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唉,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娇小姐。

    “这人想要骗人,连血本都不下,水平太差。想当初,我卖得最多的秘笈就是‘莲神九式’。卖出去三十二本,客人识破气跑次数可是零次。”

    只不过事后发现被骗,回来打算暴打我的,十八次。暴打成功的,三次。

    “会有人相信?”

    “莲神九式是最神秘的秘笈,所以怎么编都会有人相信。不过当初,我和轩……和我一个朋友去做赝品的时候,还参照了武学史书,花了五十两的成本做成精装本,说不是复制品都有人信。”

    重莲欲言又止,最后也跟我一样,吃花生米。

    菜又上了一道。乳酿鱼。

    身边的小贩走了一半,又有一个上来说:“小哥,看你眼力不凡,我是不卖赝品的。价格也公道。”

    “嗯,你卖什么?”

    “长安锦盒,十两一个。你在别的地方都看到,十二两能拿下来,都算很便宜了。”

    “好。拿来给我看看。”

    接过锦盒,上面镶嵌珍珠和玉石,虽然都不是真的,但真正的金银锦盒要好几千了。这个在普通锦盒中确实算好的。

    “嗯。我要这个。”我掏十两银子给他,“做买卖么,确实不容易。”

    “做买卖啊,是很开心的。”那人眼睛弯成一条缝。

    “对呀,很开心的。”

    那人忽然脸色一变,跑了。

    下一刻,剩下的一半小贩也统统飞也似的逃出去,只留下一个傻愣愣地看着我。

    海棠道:“他们怎么都跑了?”

    我把一个细雕凤纹宝玉丢在桌上:“生意做不开心了,自然走为上策。”

    朱砂道:“宫主,你又被偷东西了!”

    重莲微微一怔,把宝玉取回,重新别回腰上:“谢谢。”

    留下来的最后一个颤声道:“大哥,你哪混的?我混这一行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高手。”

    我眨眨眼:“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难怪骗来这么两个漂亮的姑娘,传授一下秘诀吧!”

    朱砂果然反应很激烈,钢刀一抽,就要砍人。

    最后一个人也跑了。

    我用筷子戳戳碗:“吃饭吃饭。”

    三五

    混江湖的人都知道,武功高,不代表不会被小偷摸包。我其实很想问一下,重莲以前是怎么个被偷法,怎的这么低劣的防盗工作都不会。

    但是,忍了。

    谁知下一刻,宇文长老便问:“宫主,你都丢过什么东西?很多次么?”

    他慢慢夹起鱼肉,慢慢放到碗里,慢慢吞下去。老人吃东西,总是没法给人食欲。

    “没有几次。都是小物件。”

    海棠道:“十三块玉佩,二十九次银两,八次紫晶石,三十三块金砖,六颗白虎内丹。这是我跟随宫主时,他丢掉的。其中,六颗内丹是他十四岁替老宫主带的,一口气全丢了。”

    我看看重莲,他没什么反应。

    内丹一颗用,胜练十年功。六十年的功,他就这么丢了。

    再一想想,当年小花菜头他哥闯荡江湖回来,曾经跟我说他在奉天偷了重莲的银子,还被我狠狠讥讽了一番。

    我当初怎么这么白痴,没有跟着他们混?

    再想重莲十四岁的时候,那怎是一个盛气凌人了得?

    结果被人摸包,百摸百中。

    我实在想说,算了,看你这么弱,以后林二爷照顾你,免得受这些无聊的欺骗。结果,开口说出的话却是:

    “武功练这么高有什么用,早晚给人偷完骗完了。”

    重莲看我一眼,掀开面纱吃鱼。

    朱砂愤愤道:“去,人都给坏蛋骗了偷了,丢点东西,宫主才不稀奇。”

    “你这疯丫头,讨打!”

    重莲道:“朱砂,住嘴。”

    朱砂住嘴了,重莲继续吃鱼。我瞥他一眼,看他咀嚼到一半停下来,就不动了。瞧他那小样,用脚底板想都知道,给鱼刺卡了。还给我憋着,死撑面子不说话。

    唉,就不能小心点么。我来我来。

    我舀了一勺子米饭,放到他的碗里:“直接吞下去。”

    重莲脸皮也愣厚,没觉得不好意思,把饭吞了。

    我夹了一块鱼,把刺挑出来,反复检查了没刺,扔到他碗里。想说你吃的时候小心点啊别又卡了,结果开口又变调:

    “这么笨,你怎么生存到现在的?”

    重莲估计昨天那会良心给我刺痛,现在我说什么他都不讲话。闷得我特别想把他抓来打一顿。

    默默吃完一顿饭,我越来越想打自己一顿。对重莲这没心肝的人就是要冷酷,冷酷。结果到最后又是夹鱼又是挑刺的,谄媚也不是这么来的。

    司徒雪天那小子还是有点能耐,重建了紫棠山庄不说,还把山庄搞得人模狗样。

    我去紫棠山庄接雪芝,重莲还是留在外面等。毕竟他和司徒雪天见了面,多少会有些尴尬。雪天一听我去了,立刻就带着雪芝出来接。我正准备和雪芝来个父女大相认,雪芝居然一个无影腿踢在我的小腿骨上,我痛得抱腿乱跳,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她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地说:

    “林宇凰你这混帐,竟然不来接我!”

    雪芝的眼睛简直就是重莲的翻版。小孩子长这种眼睛,非但不会妖媚,还会相当讨打。我蹲下来,捏住她的脸,左右拉扯:

    “想二爹爹就直说,装什么装?”

    “我想的是爹爹!”

    “你骗人,想的就是二爹爹。”

    “就是爹爹!”

    “好吧,那二爹爹明天走了,把你接到爹爹那里,你见你爹爹去。”

    雪芝抓着我的手摇晃:“不行!”

    “那你想不想二爹爹?”

    雪芝扑到我怀里,哭了。我冲司徒雪天眨眨眼,司徒雪天摇头道:“对小孩子,容忍点么。”

    接了雪芝,再找重莲。我才发现这孩子真的太偏心。跟我就是轻轻哭,跟重莲就是扯着嗓门大声哭,还连带撒娇发嗲蹭鼻涕。重莲摸摸她的头,低垂着眉目,温柔的模样也是分外好看――呸呸,什么都没看到。

    重莲在长安河畔的别院扩大过。

    当初他化名叫韩淡衣,迷倒整个京师少女少妇,原本觉得没过多久,实际也去了五年上下。

    这一晚住在别院中。我和重莲还是分了床。

    我一个人搬到西厢房,叫雪芝和我睡。雪芝说要和重莲睡,我正觉得没面子想扁她,重莲道:“芝儿,跟你二爹爹睡吧。”

    于是,雪芝跟我睡了。

    次日又去紫棠山庄,探望花遗剑。

    紫棠山庄重修以后,院内景观也变了很多。

    湖堤前,一座小桥直通大院,仆人带我进去。凉台轩庭,小桥流水,司徒小公子倚榻赏景。

    “凰哥哥,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呢,原来还有点良心。”

    “雪弟弟,我对你一片真情,如何会没有良心。”

    两人对视很久,突然各自倒向一边干呕。

    呕完以后,他带我去看花遗剑。

    花遗剑还是不能动。除了手脚的姿势都搬直了,就没有变化,跟个死人似的。我去检查他的身体,没多久,司徒雪天就把我拉出门:

    “放弃吧。我把长安最好大夫都找来看过,都拿他没辙。”

    “大夫怎么说?”

    “山庄门口有个药铺,那里的大夫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你自己去问问。”

    “白琼隐没用的。”大夫停下手中研磨的活,抬头道,“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称神医,我活这么多年没听说过这么可笑的事。他打着神医的旗号,看到能治病的人就治,不能治的就说是自己心情不好不想治,这样在他手下痊愈的几率就是十成十。年轻人爱出风头我能理解,但骗人就不对了。”

    “那大夫的意思是?”

    “行川仙人。”

    “这人不是不好找么。”

    “确实不好找,但这人用药如神,找到就一定有救。”

    “大夫可否稍微给点提示。”

    “我年轻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学堂读书。他这个人怪得很,家境富裕,相貌英俊,盈科后进,还是整个学堂里最小的人。他什么都不缺,就缺朋友。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知道他怪,我要的是线索。说了等于没说。

    “他原姓殷,行川是他的字。原名我不知道。”

    “殷行川,原来如此。”我回头司徒雪天微笑,“我说,我还是直接进天山,找那个什么白翎的人帮忙吧。”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那大夫抬头惊讶地看着我。

    一大群人冲进药铺,在铺子里横倒竖歪地放了一堆东西。

    一个长胡子老头指着一口棺材,笑道:“公子有备无患,买一送一啊。”

    一个大妈拿着一个白袍子在我身上比划:“织锦寿衣,量身订做。八折八折。”

    一个读书人拿着毛笔和纸:“秀才代写遗书,五两银子一封,包煽情,包经济。”

    我挥手:“去去去,我忙!”

    “公子,暴尸街头多不风光,何苦呢?”

    一群人闹得药铺里鸡飞狗跳,突然一个人进来,对大夫道:

    “大夫,给我抓点药。冬虫夏草五两,红花一斤。”

    声音微哑,却不难听。甚至让人有一听再听的欲望。这样的嗓子是个人听了,就不会忘记。

    “这,公子,您要不懂配药,最好给我说有什么症状,或许……”

    “我就买这两种药草。”那人戴着遮脸的斗笠,扔了一个钱袋在柜台上,“麻烦您快一些。”

    大夫只好抓药。

    拿了药材,他转身就走。

    我跟上去:“白,不,前面的公子,请慢走。”

    三六

    前面的人停住脚步。

    他的袖口收很紧,因此显得手指更加修长。只是,右手手腕处,有一块明显的烧伤。

    我拍拍雪天,朝那人走去,小声说:

    “我与阁下曾在奉天见过,不知阁下是否记得?”

    他的面纱是黑色。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能隐隐看到他的眉眼。

    相当浓长的眉,相当明亮的眼。

    风吹来的时候,斗笠上的黑纱轻轻摇了摇。

    他似乎在很专注地看着我。但他不说话。

    “阁下不方便开口么?”我又道。

    “你……你有何事?”

    他刚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想必是在忍住咳嗽。看来这个传说中的轻功高人,外加天山观主,真是一个病壳子,外加药罐子。

    “我有事想与公子谈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可能。”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是。”

    “我不是叫你帮忙。我们可以拿条件换。”

    “你应该知道我们最想做的事。”

    既然是“我们”,那就是天山。天山的人都是疯子。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

    估计白翎给我绕烦了,看了许久,转身就出了药店。这回我喊了半天,他都不买账。于是干脆冲出去,挡在他的面前。他二话不说,飞上房檐。

    你会轻功,我就不会?

    我冲上去,顺便踢落了几块砖瓦,砖瓦所落之处,惨叫连连。

    终于我们受到了大片京师人士的关照。

    白翎终于停下来,回头道:

    “你打不过我的,放弃吧。”

    “你没和我打过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

    “我说了知道便是如此。”

    “好吧,即便我打不过你也罢,我可以跟着你跑。你轻功虽好,但要追你对我来说,不难的。不出半个时辰,我保准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天山白翎披个破斗笠乱跳。”

    “你,你就是想救花遗剑,是么。”

    “正是。”

    “花遗剑看到了我的脸,我是如何都不会救他的。”

    “为何他看到你的脸,你就不救他?”我顿了顿,“男人长得丑没有关系,只要武功高本事大就好。”

    “谁给你说我长得丑了?”

    “像我啊,有段时间总觉得自己长得难看,还不愿意去见人……”

    白翎打断我:“你长得不难看。”

    “当然不难看。现在我看自己,还越看越英俊,越看越风流,这世界上简直没有人能跟我比。”我笑笑,“不过,人么,总有那么一段自闭期。当时有人这么说的,男人与女人不同,再丑都没有关系,本事大了,女人还是会来的。”

    这句话的后面是这样:不过,来了女人也没用,你是我的。

    “那个人……是你朋友吧。”

    “没有。是情人。”

    白翎忽然转过身,低声说:“那你跟重莲又算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已经死了。”我顿了顿,“是被我和重莲害死的。我这辈子做的错事也够多了,但没有哪一件像这样,让我觉得一切都迟了。”

    隔了一会,我又道:“他死之前,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花遗剑。花遗剑是他很重要的人。”

    “你既然这么重视他,为何要害死他?就因为重莲长得好,武功高?”

    “不是,绝对不是。”原本对这白翎有点好感,听他提起重莲时的语气,又忍不住挑衅,“重莲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他的。”

    重莲是我见过最骄傲的人,也是最可怜的。不管他是神采奕奕,还是沉默不语,我都觉得仿佛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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