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关于我穿越到小说中去写同人文那件事 作者:三五明月
正文 第28节
关于我穿越到小说中去写同人文那件事 作者:三五明月
第28节
☆、溯川(三)
石板两侧的气场差异极大,沈越在刻有阵法那一面没有感受到地气有什么变化,但是当他从洞里钻出来那一刻,彻骨的y寒的气息迅速透过皮肤开始占领沈越的身体。
沈越马上点燃一张灵符来抵御这股y气,如果是个手无缚ji之力的普通人,沾染了这种气息之后,身体好一点的可能会生一场大病,若是换了个身体差的,可能当场就会死在这里。
思及此,沈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活物都会绕着这边走。
看来一会从洞中退出去的时候也要麻烦小地灵们把这个洞口堵上,防止这股y气散发出去影响到碧山寺。
几只小地灵们挖好了洞就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边,看来它们也在忌惮着这里的地气,沈越用灵力拢了个盾把它们给罩住,借着符纸的亮光,终于看清楚了坟场的一角。
那座偏殿地下原本就是空的,那块石板应该是地x,ue的大门,从石板那里绕进来,是一座密闭的坟场,散落在地的棺材板应该曾经放过陪葬的人,沈越凑近了去看,隐约能从地底腐烂的黑泥中辨认出一两具属于人的骨殖。
他又想起了那个扫地僧跟自己说过的话,碧山寺的历史很久远了,从这残忍的人祭来看,也确实不是近代的产物。
沈越把视线从那些烂骨头上挪开,这坟场应该也可以算作一间墓室,明光符的亮度受到了这里地气的影响,开始显露出了不祥的幽绿色,沈越不得已又点燃了好几张,把符纸分别掷在墓室四个角落,这墓室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些散落的破碎棺材原来只是一处奠基石,沈越昂起头往上看,棺木层层叠叠地垒在一起,最高处簇拥着一具形制比其他棺材都要复杂很多的棺木。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墓主人了。
沈越轻轻地踩着棺材往上爬,即使这棺材里的祭品在岁月的长河中早已腐化成泥,他还是有一种尸体仍在呼吸的错觉。
最高点的棺木是一具石棺,上面的盖板已经被人为地掀了下去,沈越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盗墓电影的拍摄现场,他有些紧张地甩了甩猫尾巴,用爪子搭着棺材边缘往里面看去。
里面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僵尸,没有吸血鬼,连一片衣物碎片都没有。
但整间墓室,不,不如说是整个碧山寺那种不祥的y气,都是从这个棺材里面散发出来的。
这种气息让沈越觉得有一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遇见过一次,但却始终想不出来。
明光符的光亮又一次黯淡了下去,沈越又往里面加了点灵力,再往棺材里看时,连他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原先这个位置亮度不好,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沈越一下子只能看到棺材里没什么东西,现在举着灯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这才看到石棺内部竖着好几根石钉,石钉上是早已干涸凝结的漆黑的血。
沈越估计了一下,如果棺材内躺着的是个成年人的话,那这些石钉正好可以从人的眉心、双手手腕、两腿膝盖和脚踝处穿过。
也就是说,曾经有一个人,被活活的钉死在了这石棺里面。
沈越心中一凛,这么残忍的下葬,居然就隐藏在佛寺的地下。
不过相较于此他更关心的是,如果墓主人之前是被活活钉死在棺材里的,那么现在棺材里的人呢?
也就是在这一刻,比墓室中浓重的y气和怨气更深重的恐怖袭向了他,沈越立刻反应了过来,沿着棺材一路跑下来,果然在墓室的一个角落看到了被扔在一旁的棺盖。
沈越从猫形变回人形,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棺材盖翻了一个面。
这一面上全是被人用指甲抓挠出的印迹,还有一道道的血痕。
沈越拿出自己的手掌比了一下,这指甲抓挠的力道很大,甚至在石板上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迹。
这些都在说明一件事情。
墓主人在被钉进石棺的时候并没有死,不,应该说在之后的很多年中他都还没有死透,作为活死人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手腕上的限制,开始用手抓挠这一块棺盖,但棺材盖上应该还有另一道限制,他又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它解开。
钉死墓主人的人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墓室上建立这么大的一座佛堂,用信徒的香火和佛像的力量镇压着他。
墓室的规模并不算大,陪葬品和墓室的装饰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那么墓主人的身份应该不是很特殊,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人费劲心思用这种方法对付他呢?
沈越继续检查着石棺盖,原来棺盖上还有几道机关,他轻轻叩了叩机关,在棺盖内部听到了锁链转动的声音,原来这棺材盖子还是中空的,等锁链彻底弹出来的时候,沈越才发现这些铁链已经被人拧断了,机关吐出来的不过是很小的一截。
铁链大概成年人小臂粗细,手指一放上去如触冰雪,他把纸符递近了一点,这锁链上还纂刻了极为复杂的符文,想来也是用来压制墓主人的。
沈越的心一点点坠了下去,他不经意间究竟撞上了什么怪物啊。
他把墓室中所有事物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一转头却发现石板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沈越下意识就将手上的灵力打了出去。
光亮接触到人形的一瞬间,很快就穿了过去,轻飘飘地砸在石板上,撞出一个大洞。
原来只是影子而已。
沈越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在这里撞到墓主人,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那团黑影在远处闪烁了一下,沈越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石板的另一面也被人画上了东西,那黑影其实只是用墨涂上去的人形。
虚惊一场。
沈越抹了把冷汗,将明光符递近了一些,相比于另一端复杂的阵法,这一面的图案则更像是一篇漫画,看着不知道轻松几倍。
他走到最左边,从这幅长画的开始之处看起。几个术士打扮的人围绕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将另一个男人困在最中间,远处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上位者模样的人冷眼旁观着。故事继续推进,被困的男人果然如沈越推测的一般,被死死地钉在了石棺里,上位者指挥着众人在墓室上面建造起佛堂,日日烟火缭绕梵音不绝,被钉死在石棺里的人在里面诅咒和挣扎着。
随后画风一转,原本墨色的线条变成了铁锈红,沈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被钉死在棺材里的人,从棺材中逃离后,用手上的血画的。
属于他的故事。
红色线条勾画的,一开始也是被钉在棺材里的样子,过了好多好多年,其他棺材中的祭祀品都腐烂成泥之后,他终于挣脱了钉死他的石钉,但棺材盖上的禁制依然强大,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等从前封印他的人全部死掉之后,密闭着的棺材终于松开了一个小缝隙。
在暗无天日的空间中,他被逼到发疯。
画面迅速转换到了现代,佛堂上的和尚以念佛的姿态镇压着摇摇欲坠的封印,最后应该是他赢了。画中的老和尚身上有一大滩红色,应该是流出了很多血。画面中另一个人在几座大殿燃起了大火,最终似乎大仇得报,离开了这里。
沈越忽然意识到了,受伤的老和尚就是玄重法师。
他因为封印碧山寺镇压的人重伤而圆寂,沈越和吴梓的故事就是在那之后开始的。
脑海中响起了1号机械的声音:“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领取奖励。”
沈越没有急着去拿,在那之前,他想跟1号确认一件事情,“1号,被封印着的墓主人,是不是跑到了现世?”
“是的。”
沈越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所以他现在就隐藏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对吗?”
“是的。”
沈越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从一开始,你把我带入这个世界,说什么吴梓活不到20岁的话,就是为了让我去对付这样一个怪物吗?”
“是的。”
“你他妈开什么玩笑!”从一开始就积累着的不满和愤怒终于爆发了,沈越声嘶力竭地在识海中破口大骂。
1号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冷静,“你是在害怕吗宿主?卑微的人类接触到一角被隐藏得很好的真相后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了,你是害怕吴梓的死亡呢?还是害怕你自己的死亡呢?”
沈越听到“死亡”这两个字,怒极反笑道:“反正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任务地图,你又怎么会在意这些npc的死活呢?”
“别说气话嘛宿主。”1号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几个纸团递给了沈越,“又到了黑鬼流泪的抽签环节了,你试着抽一下任务奖励吧。”
沈越这次有些为难了,如果真的要跟那只被钉了成百上千年的老怪物对抗,怎么说也得要抽到最高等级的奖励才行啊,没办法只有看命了,沈越摒起一口气伸出手往里面探去,拿出一张纸条。
“恭喜宿主,抽取到了了解墓主人前世今生这个奖励。”
沈越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晕厥过去,这个到底算是什么奖励啊!墓主人的故事什么的,他自己就已经完完整整地画在石板上了好吗?
看穿了沈越的愤恨,1号赶快开腔堵住他的嘴:“吴梓所在的世界是个虚拟世界你知道吧。”
“我知道。”沈越有气无力地回答。
“虽然是个虚拟世界,但它也拥有着完整的历史架构,在一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有一个很强大的国家,名叫晏。”
“然后呢?”
“晏朝民间有能人异士擅巫蛊之术,当时最强的一位巫术师的名字叫姜见,野史传闻他曾经用了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帮助当时一位有实力的藩王取得了皇位。”
沈越联想到画上的上位者,问道:“之后皇帝忌惮姜见的能力,担心他用同样的手段夺取皇位,便将他封印在这里?这不就是一个兔死狗烹的故事吗?”
1号点点头又摇摇头,“兔死狗烹也说得上,不过皇帝并不是因为忌惮才这样对付姜见,姜见似乎那个时候做了很多事情,让皇帝逐渐对他失去耐心,最后动用了很多位巫术师的力量,才把他封印住,不过他的能力真的很强,即使有着三重封印,过了一千多年,他还是逃出来了。”
“他做了什么?”
“他用很多人做活祭,去复活一个人。”
☆、溯川(四)
幽深的地道里萤火明灭,一个身影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身后淋淋漓漓一路的血迹,宋怀深的脸色像纸一样白,似乎迎面来一阵风就会把她吹散似的。
那小术士怎么使得出这么强大的符箓?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他了,好像第一次与他为敌时,他也布下了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是自己从背后偷袭毁了那小孩子的成果。
沁出的冷汗已经将刘海打shi透了,宋怀深不耐烦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开始调息修复。
一时不备失去了一条尾巴,现在功力至少损了四成,能不能在那个东西开启之前回到平时的水平还是个未知数。
宋怀深恨得咬碎了牙,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让他落在了那个人手里,自己怕是要把沈越的皮给剥下来。
她禁锢住的小饺子感应到了这只狐狸受了重伤,开始尝试着挣脱宋怀深布下的禁制。
原本在调息打坐的宋怀深冷不丁被打断,直接提起装恶鬼的袋子往墙上砸去,小鬼在里面发出一声惨叫,宋怀深盯着它,冷冷斥道:“现在什么东西都敢骑到我头上来了吗?”
“哎哟,小深深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啊?”
少女故意拿捏过的嗓音甜腻如蜜,但这让宋怀深的脸更黑了一层,舌饲背后被人钉上了一根长长的傀儡线,行动有如一只提线木偶。
小苏也是一样,不过他比舌饲安静很多,站在离宋怀深很远的地方沉默不语。
少女围着宋怀深转了一圈,闻到了狐狸身上鲜血的气味,眼带贪婪地舔了舔自己的舌头。
宋怀深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飘飘地开口戳她的痛处,“怎么?你的主子把你炼了那么多遍,现在还没有学老实吗?”
“阿深身上好闻得很,我老实不下来。”少女拿腔拿调地学着另一个人的声音恶心宋怀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暴怒边缘的宋怀深掐住了,宋怀深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舌饲娇美的容颜,她手上微微使力,少女意识到情况不对,慌忙地掐出一句话:“你……现在……还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宋怀深就松了手,用看垃圾的眼神瞟了舌饲一眼,淡淡地说:“滚吧。”
少女心里气得要死,但实力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被傀儡线牵引着退到后面,小苏冷眼旁观完全程,最后也吊着傀儡线走了。
宋怀深终于卸下了最后一口气,瘫倒在地。
现在她也开始用自己的双手做同样的事情。
她和那些恶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神是不会宽恕她的。
偏殿的地下。
沈越靠在石板上,他对姜见的恩怨情仇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因为他想救一个人,拿很多无辜的人做祭品,所以被皇帝钉在这里?那感觉也没什么问题啊?”
1号问道:“难道你就不感兴趣?究竟是谁会让当时最强的一位巫术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沈越梗了一下,忽然打了个哆嗦,“他的爱人?”
“呃,您的眼光还真是毒辣。”
沈越虽然对姜见那个爱人很是好奇,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他直接问道:“你跟我说一下我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吧。”
1号忽然正了正神色,无比认真地说道:“从挖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应该也知道,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快要终止了吧。”
沈越的心一沉,嗓子也有些发涩,“我知道。”
“你应该也知道,吴梓所在的这个世界原先只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是你的外力介入让这个世界的吴梓发生了改变,所以说宿主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外来者。”
沈越打断了他的话,质问道:“如果我解决了你最后的任务,吴梓能来到我原来的世界吗?”
他的本质原来也是贪婪的啊,明明知道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但是最后还是无法拒绝来自吴梓的爱意,甚至还想要更多。
我确实是想过和他永远在一起。
1号在识海中动了动,凑近了沈越的耳朵,轻轻地把作为系统能透露的最后的信息全部告诉了沈越。
吴梓现在很无聊。他已经玩了两个多小时的消消乐了,但是沈越还是没有回来。
把最后一个水果划到上方,屏幕上显示出通关两个大字,吴梓还是提不起一点兴趣,现在已经快到半夜三点了,沈越不会要等到天亮才回来吧。
沈越是凌晨五点钟回来的。
青年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烂泥的气息,两个乌黑的眼圈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这人昨晚挖了一夜的洞。
他走到吴梓睡的禅房前,轻轻叩了叩门。
吴梓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门外影影栋栋的站了一个人形,他下意识地想喊沈越,结果那人抢先一步把门打开闯了进来,这不是沈越又是谁?
闻着沈越身上一股子腐烂的味道,吴梓有些心疼地找了块毛巾帮他擦了擦脸,扶着沈越上床睡下,沈越脑袋一挨到枕头,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七点半叫我起床。”
头一歪,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好,明明只有两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却还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似乎穿行在秦楼楚馆,莺莺燕燕在阁楼里对街道上的少年抛掷鲜花,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袭白衣,与武侠小说中那些初入江湖的少年剑客一样,意气风发地从长街上打马而过。
忽然头上砸下来一个黑影,他赶快伸手接了过来,却是好大一个甜瓜。
若是没接住这个瓜,砸在脑袋上怕是要起好大一个包,这可不就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这个瓜自然不是那些柔婉袅娜的年轻女子丢下来的。
他顺着瓜抛掷的方向朝楼上望去,只在阁楼转角处隐隐看见黑色的衣角,少年人的气性也不小,直接下马冲进那烟花地,在艳丽的脂粉堆里抓住了那个丢瓜的人。
沈越像舞台下没有找好位置的观众,努力地伸长脖子,想透过时间和梦的迷雾多看台上的演员一眼。
彼时那人正就着姑娘递过来的酒杯小啜一口,感觉到头顶气势汹汹的来人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哦,是你啊。”
沈越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怒气值又往上涨了一阶,他把那只无辜的甜瓜塞到旁边的姑娘手里,抿了抿嘴道:“这样会伤到人的,还请阁下莫要再这样做了。”
黑衣的青年搂着姑娘的脖子支起上半身,沈越这才通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清楚他的脸。
这人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长得比这里每一个人都要漂亮。
用漂亮形容一个男人合适吗?沈越不知道,但是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男人生了一双颇具媚态的凤眼,但从沈越这个角度看下去,这双眼偏又沾上了桃花的娇,含着点三月春水似的波光,明明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偏觉得这人对你情深入骨。
他一头锦缎似的长发也没有束起来,随意的散在胸口,待他抬起脸的时候,沈越在这人的右眼下看到了一颗小小的泪痣。
男人坐在你面前,支着下巴问你看着你,开口说:“啊,是失手了,不如我请阁下一杯酒赔不是?”
他这具身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转身离开了这里,“赔不是也不必了,只是以后不能这样了。”
男人有些意外,随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低声道:“真多事。”
这梦碎的像湖中的涟漪,沈越再一次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居然还是在烟花巷里,沈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两个人,放到现代他俩怕是要被绑成一串进去蹲几天。
男人应该是喝醉了,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沈越这具身体凑过去听了一会,耳根子立马红了,赶忙转过头老老实实继续背着,嘴里还不忘抱怨两句:“喝醉了就是这般模样,我又不是你府上的车夫,下次喝醉我定不会再收留你了,自己去找你那位烟若姑娘吧。”
“深,不要,我身上难受得很。”
沈越心里凉了半截,随后反应这个名字叫深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位。这具身体显然被吃得死死的,叹了口气后帮他拂了拂额前的长发,盯着那颗泪痣,任命般地去给他端茶倒水。
“林深?水。”
“好。”
“罢了,不要了。”
“好。”
“林深。水。”
他把茶壶往桌子上狠狠一撂,色厉内荏地吓唬道:“姜见,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真要把你带到大街上了。”
转头一看,醉醺醺的某人已然睡熟过去了。他看见那个人无奈地摇摇头,最后还是关好门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床上睡熟的那个人忽然翻身起来,盯着林深离开的方向,眼神讥讽,没有一丝醉意。
梦到这里,沈越心里已经有了底了,这应该就是姜见的那位爱人了,他倒是总感觉这人他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
应该是昨夜受了姜见墓室里的气场影响,一入梦就是两人前生的画面。
沈越明白了过后,便有意识地想看更多,在这些破碎的场景中,说不定能找到给他和吴梓的生路。
画面再变化之时,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了铅灰色的天空,另一面是血红色的。
沈越试着换个视角看看,却发现这具身体比他意料中的轻很多,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林深这是死掉了。
身体和脑袋似乎是被人分开了,沈越用力往下瞧了瞧,看到的是城墙下朝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百姓。
人都死了,做这些有什么用。
他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着自己的脑袋,沈越在心里辱骂着这个崩坏的世界,我已经死了啊!难道还要有东西来侮辱遗体吗?
斜着眼睛往上看,一只灰扑扑的大老鼠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头发想把这颗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头颅给带走,沈越有点看不下去,下意识想帮林深撵走这只老鼠。
当他看到那蓬毛绒绒的大尾巴时,马上转过弯来,这哪里是只老鼠?这明明是只脏兮兮的小狐狸。
再看了一眼,沈越心中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这不会是宋怀深小时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宋怀深:你特么的才像老鼠。
读者们可以注意前文,和之前的一些线索联系起来了。
☆、溯川(五)
沈越的心伴随着被切割下来的少年头颅在城墙上随风摇荡,那只灰扑扑的小狐狸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把脑袋从城墙上提了起来,确认过它不会吃掉自己后,沈越稍稍放下心来。
他努力转动眼珠仔细地把这小家伙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说实话,这只脏兮兮的瘦狐狸,沈越怎么也无法把它跟自己认知中那个正邪莫辨行踪飘忽的宋怀深联系起来,他心底里还窃喜着自己看到了宋怀深当年的黑历史,咬着头颅的小兽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沈越瞬间感受到了失重感,不受控制地往城墙下堕去。
一只手从空中伸出来抓出了他。
沈越下意识地抬起头,便对上了姜见那双冶艳的凤眼。
不过这双眼睛现在看起来比之以前要憔悴不少,眼珠里是大片的血丝,姜见那种如地底腐烂之物的y郁潮shi的眼神,让沈越心里只跳出了一个想法。
他似乎已经不大像一个活人了。
附着在林深头颅上的沈越感受到了姜见抚摸着他的手,冰冷的、有些潮shi的、比他更像是一个死人的姜见的手。
小狐狸被姜见抓在右手,它愤怒地吱吱叫着,瞅准了姜见失神的空当,还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腕一口。
下一刻它就被姜见反手扔了出去,小狐狸砸在坚硬的城墙上,吃痛地惨叫一声,软到在地上,不住地抖动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疼痛。
姜见像打量垃圾一样打量了一圈那只小狐狸,轻蔑道:“有了几分灵根,就敢跑过来了吗?”
狐狸用更加怨毒的眼光看了姜见一眼,似乎随时都想把他吞吃入肚,姜见皱着眉头冷漠地吐出一句:“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滚吧。”
畏惧着姜见的力量,小狐狸瑟瑟发抖地瞪了他一眼,最后又看了看林深的头颅,恋恋不舍地哀嚎两声,转身消失了。
姜见冷笑着捏紧了头颅上的头发,沈越不禁开始担心,他要是再用力一点,是不是会把这颗头给捏爆?
不过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怨恨地看了林深一眼,说出的话比他的眼神还要凉薄,“像你这样死脑筋的人,死了倒也挺好。”
沈越满头黑线,所以您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呢?
他很快得到了回答,姜见马上又把林深的头颅紧紧地抱在怀里,像个疯子似的左右瞧了瞧,嘿嘿笑道:“好了好了,阿深没事了,我就这样抱你一会,让我抱抱你,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阿深?就同我说一两句,你是不是恨我?阿深你是不是恨我?”
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抱着林深的头颅让姜见冷静了些许,沈越这才发现这男人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姜见原本的身材就有些瘦弱,头颅贴在姜见身上,居然能感受到一根根清晰的肋骨。
沈越不禁咋舌,虽然看得出当事人对恋人的死亡很不能接受,但怎么总感觉林深的死和姜见脱不了关系呢
“林森,放过我好不好?我爱你,我承认我比我表现出来的还要爱你。”
当然,一颗早已死去且正在腐烂的头颅,是不会回应他一句话的。
城墙上的黄昏映得姜见像是找不到归处的孤鬼,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姜见忽然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瞪着林深的眼睛,歇斯底里:“为什么和我对着来?为什么要为了你那点愚蠢的忠义跑去做一个断头鬼?你还是恨我对不对?你那么恨,我便让你看看,用你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看!你所献出一生的晏国,是怎样一块肮脏污浊的土地!还有你所要保护的黎民,究竟是一群愚蠢的猪猡!”
好了,沈越在内心得出结论,姜见本人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病娇,因为一些原因和林深分道扬镳,在人家死后居然还不放过对方的尸体。
如果这能称之为爱的话,那这种爱应该是世间最烈的毒药了。
沈越开始暗自庆幸,虽然自家小孩在单相思期间分裂出了恶意这样一个臭屁又痴汉的黑化体,但比起眼前这位,恶意简直可以说是一朵清纯高洁的小白莲了。
他缩了缩幻境中并不存在的脖子,和病娇谈恋爱真的有些辛苦,难为你了林深兄弟。
沈越这么想着,被重新挂在城墙上的头颅迎着风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应和沈越心里想着的话。他还在发呆,原本已经走远的姜见忽然转过身,隔着夕阳的余晖与林深幽幽对望。
虽然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死了,但在看到姜见的眼神时,沈越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窒。
这一窒就弄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沈越忽然感觉有一种漆黑的力量将他包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恢复意识的那一刻,沈越一睁开眼看到的是装饰华丽的床幔。
他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原以为能从受姜见控制的梦中出去,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吴梓望向他的那一双清澈的眼睛。
这具身体伸出手扶住头,沈越敏锐地察觉到这并不是林深那具少年人的身体,他低头往下看去,苍白如玉的皮肤上不知被谁割了很多刀,狰狞的伤口伏在手臂上,像雨后从地里爬出来的一条条红色的蚯蚓。
沈越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沈越又转动自己的视角望了望。
果然,这是姜见。
还来不及哀嚎,姜见就从榻上起身,沈越能感应到他的身体情况很不好,隐约有力量外泄走火入魔的征兆。
男人在榻前俯下身,使了些力气,从里面拖出了一具女尸。女尸似乎才死没多久,颈项上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外翻的伤口看起来颇为凄惨可怖,姜见歪着头想了想,用手指沾了些她的血直接在地毯上写写画画。
这不是走火入魔了,他自己本身就是大魔头。
沈越好想报警啊。
不过随着姜见画的东西越来越完整,沈越这才意识到,他作为当时最强的巫术师,并不是浪得虚名。
这是一个很y毒的阵法,但是以沈越的水平只能摸到姜见所画的东西的一些边角。
他隐约看出了一些关于轮回和重召的内容,更深一层的东西却怎么也看不懂了。
姜见的汗水从他形状优美的下巴滴到地毯里,和女尸那沁出来的深红的血迹融为一体。
他的表情逐渐从认真转为癫狂,眼神却能在布阵过程中一直保持冷静,在烛火的照耀下居然有一种末日神般的魅惑和邪性。
沈越叹了口气,此人果真是个难缠的怪物,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是。
不过很快,姜见如火般炽热癫狂的神情逐渐像被泼了冷水一样渐渐的沉了下来,他猛地直起身子,忽然一脚踩到了女尸的身上,还未僵硬的尸体在他脚下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不行,还不行,这个错了,还要更多,应该还需要更多。”
看样子,这次设计的阵法并没有达到他期望的效果。沈越用脚都能想到他说的“需要更多”指的是什么,也就是这个,把姜见逼到了最后的死路。
枯瘦的男人像个疯子一样笑了几声,脱力地伏倒在床上。
等沈越再醒转的时候,姜见的手腕已经一条锁链从正中穿过,准备钉进石棺里了。屋内围着的其他术士沈越都看不清他们的脸,唯一能感受清楚的是姜见夜枭一样的怪笑。
他不看姜见还好,一看姜见简直要被吓掉半条猫命。
原本艳如好女的脸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被火舔舐过的,满是疤痕的脸,以为烧伤的缘故,沈越甚至都不能分清他的五官究竟是在哪个位置,那具让晏国所有风尘女子都为之倾倒的男性r_ou_体也不见了,沈越只能从姜见扭动的四肢勉强辨认出一个人形。
他自然是明白的,姜见变成这样一幅样子,一半是用自己的鲜血侍奉他那些巫术所需要的蛊虫,一半是受到他想要的逆天而为的阵法反噬的结果。
石室中按阵型围着十来位术士,虽然姜见已经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但从众人的表情来看,制服姜见也并不容易。
男人怪笑两声,问道:“是晋王让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不过姜见也并不在意,自问自答道:“嗐,兔死狗烹的伎俩,我们这位晋王殿下是最会玩的。不过还请你们告知他一声,姜见虽然无甚才能,但晋王殿下他没有帝王命,他这一辈子注定是求而不得的命,所得之物也会很快消逝。哈哈哈哈哈哈哈!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把这番话说出来了,痛快!痛快!你我不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众术士听得他对那位大人物说了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心下都惶恐不已,一边斥责姜见的狂悖,一边动手将他钉死在这石棺中。
虽然姜见看起来距离一个活人的标准已经很遥远了,但当纂刻着符文的钉子钉进他手掌那一刻,鲜血还是汩汩地流了出来。
姜见不痛反笑,他没有挣扎,只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在座每一位术士未来的命运全部点了一遍。
“你,愚鲁之徒,一辈子也就是个中庸之才。”
“而你,贪婪成性,不过三年便会死于服食丹药。”
听着姜见一句句恶毒的谶语,众人惶恐下手上的动作更快,没过多久这预言的声音便被封死在了石棺里面,棺盖上传来铁链绕过沉闷的响声,看来这棺材已经被人封死了。
密闭空间里的空气逐渐稀薄,沈越能感受到姜见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哪怕是最强大的巫术师,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依然无法抵抗这世界残酷的基本法则。
又有谁能逃过死亡呢?
沈越闭上眼睛,故事已经结束了,他也应该从这里离开了。
耳边传来桀桀怪笑,姜见的声音从活死人的身体中发出,在棺材中闷闷地传到依附在同一具身体的沈越耳朵里。
“看得开心吗?千年后的小术士?”
作者有话要说: 姜见:电影看完了,这位观众请把电影票钱结一下。
沈越:?qaq?
另外,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我觉得我不能开上高速了,等拿到驾照那一天再和大家与网络世界的某个角落相会qaq
☆、溯川(六)
y暗潮shi的墓室角落偶尔传来滴水的声音,像是有一条小蛇从脖子旁绕上来,盘踞在沈越的耳边吐着蛇信。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持续了一会,沈越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姜见?”
被钉死在棺材里的男人嘻嘻笑了两声,道:“你还挺聪明的。”
沈越试探着发散出一些灵力,耳畔传来的是姜见慵懒的声音:“没用的小术士,这里只是梦境,你感受到的不是我的本体,只不过是我留在墓室里的一缕残念而已,怎么会对我产生伤害呢?”
果然,他用意念使出的力量撞到这具身体的脑海中时,就像一股水冲向了饱满的海绵,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很快就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认识到这样的行为是徒劳的之后,沈越很快发现,自己的感觉已经和姜见融为一体了。手掌被钉穿的剧痛无比清晰地传达到大脑的每一根神经,沈越在梦中都忍不住闷哼出声。
“疼么?”姜见温柔地在沈越耳边问道,语气缠绵到两人似乎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沈越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疼痛和恐惧,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些颤音,“你想做什么?”
活死人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棺材板上奇幻诡异的图腾和符咒,有些无辜地说道:“这里是你的梦境,我能伤害到的也不是你的本体,我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人是个疯子。
沈越这么告诉自己,很快明白了姜见想要做什么,吴梓和自己昏睡过去的r_ou_体还留在现实,现在自己醒不过来了,吴梓是没有人来保护的。
他牢不可破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塌掉一小截,在沈越恍惚失神的时候,漆黑的意念就已乘虚而入开始侵蚀起沈越的大脑。
“放心,我暂时还没那么无聊对你那小情人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报复一下你而已,我这一千年来在地底受的苦,你也多少尝一点吧。”
报复?为什么要报复我?
脑子里像是有黑水流过,它所打shi的每一寸地方都变成了姜见所管辖的土地,沈越咬着牙想要抵抗,但意识却更加迅速地与姜见融为一体。
“你到底想要……报复我什么?”
这是沈越在失去自己意识前,对姜见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位喜怒无常乖戾y郁的巫术师,难得大发慈悲地答了一句:“你忘记了吗?在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相遇过了。”
下一秒,沈越就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眼前没有一丝的光,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肌r_ou_和骨骼被撕裂的疼痛咬住了沈越的意识,眼皮沉重得不得了,想抬头看一看头顶的天空,入目的却只有纂刻着符文的冰冷的棺木。
沈越想喊人来救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林深血淋淋的身体和他看向自己时已经没有温度的眼神。
林深恨我。
沈越这么想着,手开始尝试着触碰那沉重的棺木,棺材里的空气带上了一点沉闷的味道。我在腐烂了,他这么想着。
那钉子上的符文比他预想得要厉害得多,一次次尝之后,除了活死人被撕裂得更加破碎的手掌,他的位置一点都没有移动过。
他离开不了这里的。
挣扎没有用的话,就只有等待。在暗无天日潮shiy冷的墓室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地上的世界不知过了几个春秋,沧海有没有变成桑田呢?他不知道,直到有一天,钉着手掌的钉子有了一丝丝的松动,他心里狂喜不已,忍着剧痛一点点把手从钉子里抽出来。
等他解开第一个桎梏的时候,距离他被钉死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永远地停留在了他意识到林深的死亡让他感到痛苦的那一天,至于时移世易物换星移,对他来说不过只是窗外的天空又变化了色彩而已。
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他早已经死了。
又过了几百年,他的听力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许多,他听到墓室上善男信女在自己头顶虔诚地跪拜,向那些慈眉善目的佛诉说自己的祈求。
这些香灰在无形之中将他的棺材板压得更紧。
佛寺也经历过很多岁月,在风雨中逐渐变得斑驳,又在另一个时代重新装饰雕上新的彩色,唯一不变的是这些人依旧压在自己的头顶。
第二颗钉子也变得松动了,他以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为代价,终于换得了自己双手的自由。狂喜像雨云一样在他的心头翻滚,他用两只手在棺材板上做着无用的抓挠。已经过了五百年了,曾经被人艳羡的皮囊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泥,可是心底里依旧有个声音在时时提点着自己。
找到他。
手上的钉子松动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简单了许多,他像一条虫一样在棺材里蠕动爬行,用手、用牙齿、用一切他能用上的东西来解开自己身上的禁锢。
等到他终于爬出这具棺材那一刻,林深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总会再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再次找到林深。
这扇墓室的门过了千年也依旧坚固,钉死他的人像小孩子一样以幼稚的手法把自己画到了上面,他试着推了推这扇门,门的另一端是悲悯慈爱的力量。
这座寺里的老和尚,在试图做一个渡化恶鬼的佛。
他伸出手掐向那个和尚,这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能渡化他的佛?老人在痛苦中看向自己的表情依然带着怜悯,翻涌而上的反胃感让他下手更狠。
远处隐隐传来了什么声音,他现在只想下手杀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却很清楚的听到有人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沈越。”
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如同春雷唤醒万物,梦境中的迷雾逐渐散去。我不是姜见,我是沈越。
脑海中被姜见侵蚀过的痕迹逐渐消散,沈越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伏倒在地剧烈咳嗽的吴梓,和吴梓脖子上几个青紫色的淤痕。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沈越想伸手把吴梓拉起来,脚下却像踩了棉花一样没有力道,他脚下一软扑到在地,还是吴梓缓过气来把沈越扶了起来。
沈越在小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具骷髅。
吴梓的头发比他睡着的时候长长了一些,shi哒哒地搭在额前,他狼狈地爬过来抱住沈越,沈越把手放在吴梓的肩膀上,小孩瘦了很多。
帷幔深处有一个老人咳嗽了几声,吴梓连忙朝里面躬身一拜,“谢谢您!他终于醒过来了!”
听到吴梓说出这么一番话,沈越立刻警觉地朝他跪拜的方向看去,当视线触及到扫地僧的布袍那一刻,沈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把小孩盖过眼睛的刘海拨到一边,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吴梓脸色有些怪异,小声说道:“已经两个多月了。”
沈越苦笑了一下,脸色极为难看,还是他大意了,姜见留在墓室中的一点残念都能将他困在梦境中两个月之久,甚至醒来时还一度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伤害到了吴梓,说到底还是他的过错。
思及此,沈越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吴梓脖颈上的淤痕,柔声问道:“疼不疼?”
吴梓摇了摇头,沈越看到了他眼角细密的血丝,心里一阵抽痛,小孩的声音比之前沙哑了不少,“我看见你一直没醒过来,就知道可能是出事了。马上去找了人来帮忙,只有这位大师说您是被一些东西魇在梦里了,只叫我把你搬到这里来不要移动,也不许我这几天去其他的地方。”
沈越心下一震,之前就在寺庙中见过这位神秘的扫地僧一次,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像是知道内情的人。如果不是他让吴梓留在这里,姜见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沈越根本不敢想。
他这么想着,心里很是感激,恭恭敬敬地朝着帷幔中磕了一个头,灯火闪烁烟雾弥漫之处,那位老人却像佛像一样静坐无言。
心里微微一动,沈越走向前去轻轻碰了一下扫地僧,却发现他头微微垂下,早就已经圆寂了。
吴梓长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沈越却很明白,扫地僧应该也是知道寺庙地下的真相的,他一直在碧山寺等待着机缘,最后点化了自己进入姜见的墓室。
可是他的身份、他的过往,全部都化作了燃尽的灯芯,成为一堆卷曲的灰。
关于他的一切,沈越全部都不知道。
他肃然地领着吴梓朝着扫地僧磕了几个头,门外响起了虚静稚嫩的童声,“师父,我给你送饭来了。”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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