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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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我上铺的老攻 作者:方六六

    正文 第15节

    睡我上铺的老攻 作者:方六六

    第15节

    吕易除去了碍事的眼镜框,就这样注视着他,唐子豪适应了这低得不寻常的光度后,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是极其温柔的,纵然是在黑夜里,他仍然可以感觉到那股奇妙的穿透力。

    唐子豪:“吕易,你吓鬼呢,大半夜抽什么风?”

    片刻后他好像意识到什么,急忙道:“不要找我,我没有纸。”

    “我不去厕所。”

    唐子豪挣扎几下从床上坐起来,一头乱发像被野猪拱过。

    “那你是要干甚?难不成要报团取暖?”

    话说上次和吕易挤一张床,差点把他这身老骨头都给移了个位,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上来。

    片刻后他自己被这种“社会主义兄弟情”感染得ji皮疙瘩掉了一地。

    吕易不回答他,不由分说地侧身坐在了他身边,双手支在唐子豪的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唐子豪一颗心急剧膨胀。

    “吕易……你靠得这么近,搞得我很……”

    “怎么?”

    “不自在,你他妈能不能挪远点?”

    “不能。”

    “……”

    吕易:“你就真的记不到我了么?”

    他这话算是问错了人,唐子豪天生屁大点心眼,都在如何发家致富雄霸一方上,其间过客,要么只有模糊的印象,要么干脆删除了以免浪费脑内存。

    吕易很不巧,是他没事找事、无意撩拨以乐其身心而且转眼就忘了那种。

    唐子豪莫名其妙,只觉得他扰了自己的清净:“……吕易!”

    这声音压在喉咙深处,是专门说给吕易听的。

    吕易却也不矜持了,就着这个足以把人禁锢的姿势,一股脑地把脑袋压了下去。

    唐子豪先是看着黑压压的一个头朝自己的脸压过来,随即,吕易的嘴唇就贴到了他。

    唐子豪:“……”

    吕易蜻蜓点水一下,唐子豪愣得跟个被人当场捉|j,i,an的似的,一动不动。

    本以为吕易只是浅尝辄止,唐子豪吞了口水,试图把逐渐浮出头来的兴奋和冲|动给压制回去。

    可是血气方刚的吕易做不出这种半途而废的事。

    他尝到了甜头,舌尖在嘴唇上润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笑笑,当即又贴了上去。

    唐子豪瞬间连呼吸都极其收敛起来,他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该做何处理,更不愿叫停,只得把身子僵成了一块铁板。

    吕易的手轻轻抚上了这块铁板,把他的下巴捏在指间,温柔道:“嘴张开。”

    唐子豪:“……”

    “张开嘴。”

    “……”

    吕易见他总畏畏缩缩的,说了他也不动,就自觉把他的唇瓣挑开,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

    薄荷味在唐子豪嘴里散开。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荷尔蒙这么充盈过。

    他轻拍吕易的后背:“睡觉吧。”

    第二天,唐子豪一脚把吕易蹬下了床,他意外地醒得这么早,那几个还是跟死猪似的。

    吕易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趴在了他的床上。

    “唐子豪……”

    “干嘛?吃奶呀?你要上课了,快去快去,让我睡觉。”

    唐子豪憋了一晚上,床太小,容不得他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吕易搂着他睡了一夜,又在耳边喃喃些什么前世今生因缘纠葛,他就在天快擦亮的时候才眯了几眼。

    吕易有些撒娇:“不,不要,我不去。”

    唐子豪:“……老子一脚踹死你。”

    “真的吗?”吕易捏起他的手指端详道:“你不敢吧。”

    唐子豪顿时有些牙疼——吕易这么高冷的人,是怎么因为一个吻,就变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吕易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你亲我一下。”

    “……不亲,牙都没刷,亲什么亲。”

    “可你昨晚也没刷牙,亲一下怎么了?”

    “……”唐子豪拿他没办法,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触了一下。

    吕易像得到了莫大的慰藉,屁颠屁颠额地洗漱去了。

    唐子豪这才敢松了一口气,心说:再不走,我可不保证自己干不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年轻人的试错成本低,吕易也是在被穆勒优搭肩勾背这几天,才深刻领悟到“先下手为强”的要义所在。

    另一方面,他对唐子豪的感情浅浅浓浓之间转换,眼下还没到最要紧的地步,他本想的是“不成就一了百了,能成就一身轻松”。

    他没有谈过恋爱,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对方不愿意,他正好可以借机把心头所剩无几的念想给彻底抹杀掉了。

    巧的就是唐子豪非但没有拒绝他,还有继续深入的想法。

    吕易出门的时候心情其实是有点复杂的,愧疚感不打一处来,倒不是因为他未经允许占了人家便宜,而是这次行为还有一个重要动力——消遣。

    他被自己都吓了一跳。

    吕易发育天生慢半拍,青春期碰上了唐子豪,长了几岁,心里和身体的变化都会很明显。

    他也是后来才领悟到——唐子豪不是忘了他,而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军训那出一发不可收拾的闹剧,到底说来,只是因为唐子豪闲得无事找消遣,而他居然以为自己是根葱。

    年轻人热衷于以牙还牙,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把这种手段嫁接到自己身上,算是重施唐子豪的故技。

    所以昨天这一手,是出于真心实意,还是报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c外难得天晴,天空比电子画板上喷桶喷出的蓝色背景更鲜明,叶间落下的细碎流光向是从仙界来。

    多好啊,转眼他已经按捺不住地在心里痴笑一个上午了。

    可是面对别人,他还是重新把严肃得刻板的脸摆出来,用神圣不可侵犯的面目示人,不动声色地把小激动给藏起来。

    真情也好,刻薄也罢,此刻只属于一个人,以后也只能属于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临时有事,所以没有更,唉,今天也补不上了,只能按正常进度来。

    生活你要善待我

    ☆、滑板

    一个月后,吕易一如既往早出晚归,他那本半指厚的辞典角被经久的翻阅磨得溜圆,此人泰然地追求圣贤之道,与外界隔了一道生冷冷的屏障。

    唐子豪一开始还会去培英楼盯他,有两次看得入神竟在门口睡着了。

    那个吻仿佛已经过了期,新鲜感难以为继,吕易也是偶尔会和他打个照面,扭扭捏捏呛他两下,之后便一点多余的反应也没有了。

    只是读书,死读书。

    而这一边被唐子豪当扫帚使得哥们向行惊奇地发现——唐哥不知何时已经步入正轨。

    他大庭广众之下重回课堂那一刻,穆老师的脸无端抽搐了几下。

    唐子豪也不打算怼她,抱着些许忐忑,把好久没有静下来的心重新归于平静。

    老巫婆也好,恶婆娘也罢,此时却视他如掌上明珠,生怕说错一点话,活活把他气夭折了。

    既然维护和平是两厢情愿,双方便不再唇枪舌战对着干了,唐子豪这才发现——穆老师笑起来还蛮好看的。

    奇了,以前咋不记得她笑过?

    唐子豪这一个月没闯祸没违纪,没哗众取宠,没没事找事,有时间就着书本啃,论谁要爆发也没导|火|索。

    向行不辞辛苦地派了半个月的报纸,突然y阳怪调叫嚣起自己命苦云云,拐着弯要唐子豪把这破差事儿给揽过去。

    他本来也不抱希望,想着唐哥y沉好一阵了,这是个能让他撒气的点,那货要是就着脾气踢他几脚,兴许就正常了。

    可是唐子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伸手在脸上揉了揉,吐出一串流利的外文。

    向行咕哝:“说的什么鸟语?”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唐子豪摇头晃脑,“这叫苗语,老家镇子旁边就是苗寨,从小耳濡目染,到底会几句。要不要学?改天我教你几句。”

    向行:“有锤子用……”

    “怎么没用?泡妹子的时候拽她几句,人家以为你多高大上,自觉就抱你大腿了,对你言听计从,语言的力量正无穷大,正无穷,理科生同志,你懂不懂?傻驴。”

    “……”向行“谈妹色变”,紧张地抱头鼠窜。

    唐子豪而后终于抄起书飞镖似的旋了出去,那书化身为回旋镖,在击中向行脑袋后又飞回了唐子豪手里。

    他朗声道:“谢谢了,报纸的事,以后我自己来吧。”

    向行手快要把头抠破了皮,心说:唐哥这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

    综上所述,一个月后,唐子豪也在早出晚归这条不归路上散步许久了。

    这天,唐子豪对着手哈了口热气,借着广场上的灯光,捧着ji,ng神食粮一本正经啃了起来。

    广场到了晚上特别热闹,万人空巷似的,成群结队的有滑滑板和搞大合唱跳街舞的人。

    本来这样的氛围,对于学习是毫无裨益的,而唐子豪一颗心却莫名其妙地完全沉静下来,沉静得像石归大海。瘦高的身躯在冷风中僵成了一尊格格不入的塑像。

    一个女人踩着滑板无声无息地滑到了他旁边。

    唐子豪只见一个影子在头上晃了晃,便听那人说:“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吗?”

    他惊了一下,回头道:“穆老师?”

    自从笃定心思要好好学习,唐子豪便从那个不堪入目的群里退出来,那些人现在对穆老师是怎么看法,他也打不定主意。

    男生待人接物倾向于随心随性,万事不要强迫自己,喜欢便是喜欢,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不过他们也不如某些女生那样小家子气,因为对某人第一印象不佳便接连否认此人的一切优点,行成强大的晕轮效应【注】。

    总的说来,他们更倾向于理性化的待人方式。

    唐子豪一向恩怨分明,眼下也说不出折辱老师的话,因为某些原因,更多的是以礼相待。

    穆老师身着简单的运动服,不到三十的年纪,硬是被这身清爽的行头拉低了六七岁,看起来像是一个活泼未泯的少女。

    她伸腿在滑板一头踩下一脚,就轻驾熟地让滑板自己跳到了她手里。

    “会吗?”她把滑板朝唐子豪手里一塞,“读什么书?这么黑你读个什么书?”

    唐子豪:“不会这个。”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强行把滑板安置到了地上,把唐子豪推上去,随后一脚蹬在上面。

    唐子豪被突如其来的动力往前一带,差点仰面掉下来。

    面对脚下这个直愣愣的大块头,他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豪气瞬间灰飞烟灭,一双腿抖得跟拉面似的,最后直直撞到了石坎子上,一个跟头栽在了草坪里。

    几乎是一瞬间,广场上以他为中心,放s,he状地发出一串串丁朗朗的笑声。

    他心里一凉,觉得自己和穆老师之间好不容易积累的师生情谊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

    穆老师不嫌事大地抱着肚子走过来,笑得牙龈显露出来。

    多好啊,即便是嘲笑,也如此真诚。唐子豪简直不敢直视,忿忿地低头看自己,片刻后又觉得这具躯体扫面子得很,还是乖乖地把眼神放在了老师身上。

    穆老师笑容一滞,突然就严肃了。

    “你看什么?”

    唐子豪仿佛不记得她是在不顾形象地大笑,一转话锋道:“你可真有良心。”

    女生多少是爱面子的,对冷若冰霜的人笑得岔气是件不怎么上得台面的事,她指着唐子豪鼻尖:“你什么都没看到。”

    “呵。”

    “呵什么呵,小屁孩,我不是你妈,还寻思着给你唱摇篮曲吗?一块板子都收拾不了,你拿什么横?”

    唐子豪一时说不出话来,脸上绯红,像是被人窥见了什么秘密。

    穆老师瞅着他头顶:“唐子豪,我一直想问你‘你头发咋这么黄呢?’你妈怀你的时候家里缺粮呢?”

    万般花样都搜寻不出,唐子豪使了最简洁明了的:“放你娘的狗屁!”

    两人怒目相视后,便在夜里分了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夜里熔炉大开,人声鼎沸不止在广场,c,ao场上、运动场、通天大道,不一而足。

    唐子豪念着咒语似的从人群中穿过时,心里却在一个劲念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子要学习?为什么这些人都他妈像吃屎了一样满嘴喷粪?为什么吕易转眼就对他不理不问了?

    寝室的灯泡终于也吹灯拔蜡了,熄灭的同时放出味道感人的稀有气体,熏得整个寝室像在劣质指甲油里泡过。

    本来寝室熄灯也看心情,他们寝室这些平时少说能嗨到十二点,眼下没了亮光,手机恰好,没蓄电,所以唐子豪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睡下了。

    吕易小心翼翼地在阳台洗漱,说是小心翼翼,其实就是小心翼翼地用冷水擦拭面部,而后重重地把盆扔到了重重叠叠的盆子桶子上,一点不管睡觉的乐不乐意。

    唐子豪动作麻利地三两下收拾好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怀疑吕易是喝了孟婆汤,忘了他们之间那点破事了。

    清凉的薄荷味道,绵软香甜的……

    终于,午夜之时,寂|寞难耐地唐子豪爬上了吕易的床。

    他一口清气吐在吕易脸上,震得后者的睫毛随风而动,稍微皱起的眉头也睡觉舒展了。

    他犯贱地伸出一只手在吕易脸上晃,y影跨过他的鼻翼、双颊,想象是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摩挲。

    吕易睡得很死,呼吸声也极重,要不是见他该生龙活虎的时候人模狗样的,他甚至以为吕易的肺上破了一个洞呢。

    无果,吕易没有醒。

    非但没有醒,还掐准时机在唐子豪毫无防备的时候,魔怔地抬起一只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

    唐子豪撑在他身侧地双手蓦地软了下来,整个人不顾一切地向他身上压去。

    吕易这货梦里都在打什么人?虽然不痛,但也算误伤,自己总该讨点什么过来。

    比如……将吕易就地正法了。

    吕易被这一重压压抑得咳嗽一下,心肝都要从喉咙冒出来,脸憋得通红道:“你干什么?”

    唐子豪:“三更半夜的,还能干什么?”

    吕易:“……”

    “美人,你就随了我吧。”唐子豪戳了戳他的肩膀。

    吕易倏地把肌r_ou_绷紧了,不给面子道:“不行。”

    这回该唐子豪无语了。

    要说上次吕易趁黑“非礼”他时,他说过什么吗?自己的要求是有点过火,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决绝吧。

    吕易把身子撑起来一点:“你下去。”

    “我不,”唐子豪是打算不要脸了,“我不下去,你不答应我就不下去。”

    吕易毫不动摇:“不行就是不行,你一天想的什么东西。”

    若说是冷血,也不过如此了。

    唐子豪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眼看着要哭成梨花带雨:“吕易,你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我可什么都给你了。我的自尊,我的一腔热忱,我的全副心思现在都在你身上。他妈的,还有老子的初吻,你知不知道?!”

    他扯着吕易的领子,居高临下,却没有一点占上风的迹象。

    本以为吕易至少同情他,赖不过亲他一下之类的。

    可是前者却只是用了同样的语气说出了三个仿若天打雷劈的字——

    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晕轮效应:通俗说来,就是:我第一眼看不惯你,就会看不惯你的种种。我要是喜欢你,你的所有,乃至一个屁都是香的。个人觉得像爱屋及乌这种感觉。总之,就你对某人某物的优缺点而言,建立在之前印象上,优缺点会得到相应的缩放,从而促使你对他的认识朝之前印象的方向发展。

    ☆、近邻

    唐子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稀里哗啦地一地,像七零八乱的失去重力控制的浮萍,一下子沉到了水下千里。

    吕易:“只怕你是万花丛中过。”

    他欲盖弥彰地勾起一抹挑事的微笑,戏谑道:“我身上有花蜜味?”

    “嘴里有。”

    唐子豪凑近了他:“没有,你要不要试试,说了没有。”

    “睡觉。”

    “你不试怎么知道?”唐子豪说着玩强人所难,被吕易一巴掌推得眼睛鼻子都差点易了位。

    吕易:“嘴里的味道百分之八十都是在鼻子的辅助下才能尝到的。”

    唐子豪直眉楞眼地瞪着他:“……得,狗鼻子挺灵,要不要赏你坨大粪尝尝?”

    吕易被他这不堪的言论呛得个七荤八素,把唐子豪轻轻一推,后者顺势退开,迈开步子三下五除二下床去了。

    老床板吱呀呀作响,吕易翻了个身,心力交瘁地入了梦乡。

    而下边,唐子豪面如死灰地仰面朝天,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莫名有种被当作马戏团的猴耍的感觉,还是不捧钱场那种。不过这有可能是他本来就耍得不好,跳不过火圈,当着看戏人的面活活被火圈烫死了。

    他忽然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算了吧,他想:吕易根本就是在耍他。也对,他这种书都翻不过来,恨不得一手三用的人,怎么会有心经营这些无用又荒谬的感情呢?

    。

    c外的情侣被公认为“四大高危产物”之一,目前正处于灭绝的边缘。

    云苑2舍得益于独特的男女寝分布,异性间交往时间颇多,楼下偶有情侣接送打啵的,都比较得体,不太扎眼。

    平时也有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勾肩搭背进来的,只要不明说,外人也看不出个三七二十一。

    有时候一楼之隔,能改变的事情太多。纵然是比邻而居,隔壁的3舍俨然是另一副光景。

    据说宿管每天在寝室门口放了一定数量的免费玫瑰花,少说五六支,当时都是很洋气的货色。

    这些花各司其职,肩负着求爱求婚使者的革命重任。但也不知是玫瑰花欠奉还是学校克扣宿管工资,今年一始,这种潜在的制度便土崩瓦解了。

    宿管不仅不会出钱买花,还在寝室楼外面立了块明晃晃的牌子,如是写:扫|黄重地。

    这种字迹吸引眼球的同时也叫人直倒胃口,新时代青年你商我量对其进行了一番改进——将字号缩小到三分之一,还粘贴了新鲜出炉的表情包。

    于是有了这学期,风里雨里寝室门口等你的那块吸睛的杀马特告示牌。

    唐子豪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说也奇怪,他那双好事的眼镜只盯着自己的三分地,竟然也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味。

    不过他只是心里明白,嘴上却不直说,事不关己,该挂起还是得挂起。

    向行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把他不宣于口的一个劲抛了出来。

    他两只手臂在唐子豪涣散的眼前扑闪了几下:“唐哥,你想什么呢?”

    “滚你丫的,关你球事。”

    向行自顾自道:“别看了,你不会想知道真相的。云3真他妈太非主流了,里面住的都不是人。”向行转了一圈眼珠子,琢磨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说是畜生差不多。”

    被这样一吊,唐子豪本来无甚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回事?扫什么黄?”

    向行发现唐子豪这一个月下来,脾气收敛很多,争锋相对的频率很小,于是壮着胆子道:“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个手指。

    唐子豪钱串子一个,抄起一根被随意丢弃在草丛里的树枝,把他的想法打了个支离破碎。

    唐子豪:“老子不是你老子,找我要什么嫖|资?”

    不过片刻之后,向行见到女生那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哈巴狗模样便在他脑子里清晰起来,笑说:“不过你要是真敢嫖,我说不定会赞助你。不过,弱ji,这辈子就算了吧。”

    向行像是被蓝巧巧附身一般,光天化日之下搔首弄姿:“唐哥——”

    他把手在自己tu,n上摸了一把:“我好不好看?”

    唐子豪树枝准备就绪,打算把他捅得个大小便失禁。

    “蓝巧巧这厮,你跟他交|配过了,这么把这个病症传给了你?”

    向行咳嗽几声,立刻正了颜色。

    “唐哥,看不出来,你还老不正经。实话跟你说吧。”他把嘴贴到了唐子豪耳边,“云3男同胞们内部自发搞|基,皇室血脉堪忧,这才下了这道圣旨,说是扫黄来着。”

    唐子豪:“……”

    向行来了兴致,继续说道:“男生不就那样吗?自己没个收拾,在外头也没个什么形象。他们自己那样就算了吧,还拉着宿管跟他们一起遭罪。”

    唐子豪远远地瞅了瞅宿管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心道:还真是挺憋屈。

    向行:“要是捡破烂的去翻他们楼下的垃圾桶,会有很奇妙的收获。不过不是百十个塑料瓶子烂纸壳,有的只是用的没用过的过期的没过期的安|全|套。”

    唐子豪:“……”

    “也是很让人无语了。唐哥,”他拍了拍唐子豪的肩,“时代在改变,与时俱进,一直是我不屑追求的梦想。可是他们的脚丫子翻得太快,老夫实在是……唉,老了老了。”

    唐子豪心里两个小恶魔在斗争。

    一个恶魔说:“快告诉他,其实我也是基|佬。”

    另一个恶魔说:“我赞成!!!”

    毕竟要同窗四年,缄默不言只会徒劳消耗互相的信任,倒不如一刀见血地告诉他这个事实。

    可是一句话快要呼之欲出,唐子豪却又和着口水咽下去了——一想起吕易那贱|货,他就蛋疼。

    什么同不同的,自己根本就是个无性恋,生无可恋!

    向行见他脸上的晴空之色一闪而过,菜色便占领了整张脸。

    他几乎是惊惧地丢掉了手里的棍子,嫌恶一般地把手在向行身上干净点的布料上擦了几下,狠狠道:“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向行不朝他发作,自己把棍子捡了起来。

    只见那光滑有点虚假的树皮上用簪花小楷写了两行秀丽的字:云3336一哥们诚招对象,要求性别男,爱好女,身高180+,温柔能干,必要时猛一点,联系电话……

    向行飞也似的扔掉了,并且一口气扯着唐子豪的衣服飞奔了老远。

    在他们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一个高个子的女生从一旁晃出来,旁若无人地站在他们的位置,把那根棍子捡起来,掰成数截,投到了垃圾箱。

    又是穆勒优。

    他和吕易“分手”了,虽然他们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

    吕易有几天油盐不进地直接无视她的种种,不听她也不说话,直愣愣地自己大步向前走,而她发现吕易的脸上还挂着隐约可见的笑容。

    韩剧看多了,任何微妙的表情他都可以捕捉到,尤其是这种因情而生的怀|春之笑。

    她作风不计后果惯了,一天又使了同样的手段打算把吕易给放倒,可那药下了他肚,刚被吸收,唐子豪就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吕易脚下一软,险些跌落,唐子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俩人动作暧|昧得不正常。

    穆勒优站在角落里,对她的姐妹们使了个手势,示意此事不简单,就此打住了。

    吕易是只挺活络的风筝,穆勒优抓不到线,只能远远看着他在天上飞,自己却不能近半步,甚至怕自己一走近,沿途带起风,又把他给吹远了。

    穆勒优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旁边一个矮胖的女子说道:“老大,你可不要为了这样的人伤神。男人都一个样,喜新厌旧的。况且现下不是他不喜欢的问题,是他喜欢男生的问题,这种跨越性别的,真是不好说,不然我看就算了吧。”

    穆勒优长相带有男子的帅气,她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这还要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受末日气氛的影响,姐们之间说话有时候也夹枪带木奉的,加上各个之间并不能平起平坐,很多时候要论资历和资本,发言权往往就在那一两位的手里。

    “老大,我也是为你好。”

    穆勒优:“不要说了。”他顿了顿,“我不在乎什么吕易,他是死是活原本都跟我没关系。唐子豪,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认识他。”

    女生会意:“唐子豪?不打招呼就逃课一周的新生?”

    “嗯。”

    “毕业证不想要了吧?”

    “鼠目寸光,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是谁。他被院系列入黑名单,严重了是要规劝退学的。然后你知道怎么了吗?他回来了。”

    “回来了?”

    上课高峰期,路上的行人不多,穆勒优和女生边走边说,穿着大方,没人会刻意注意,所以嘴里也没个分寸。

    穆勒优:“回来了,没有人追究,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凭什么?”她声色俱厉道:“他凭什么?谁像他这么横过?他凭什么?凭什么?!”

    女生见她气得急,自觉不再去触她霉头,她两只鱼眼在眼睛里打了几转,蓦地停了。

    他如是说:“老大,这个唐子豪,是不是丐帮……”

    ☆、诬陷

    书读得少,脚程有限,眼光往往也只陷于一隅。

    虽说大道朝天,一人半边,到头来还是被冤家路窄的理论给压了下去。事实证明,唐子豪在遇到人这一块,十分具有技术含量。

    穆勒优回头对那女生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四,替老大清理门户。”

    这话说得前不搭村后不着店,乍一听还以为是拍武侠剧的串词,穆勒优又一脸正义,容不得沙子的样子。这个“老四”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立刻默不作声了。

    穆勒优在她们面前以老大自居,但人外有人,在仲二面前,她还是得乖乖得叫老大。

    幸亏当年书读得少,要不然老大就得变成了什么皇天后土实所共鉴的“光明教主”,打手也变成左右护法了。

    可丐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装逼也装得很有骨气,才在向杀马特奔进的路途中悬崖勒马。

    赶死队二十来个人,都是腿长个子高的大姑娘,全都隶属于丐帮,这也罢了。但可见总部是怎样一番烟花铺天盖地的风月盛景。

    当天晚上,唐子豪就被一纸诉状告到了系主任那里。

    全程负责中间过程的穆老师脸一直y着,唐子豪早就心知肚明没什么好事。

    可是他不明白:有什么事不能在校园通知里面发,还要劳驾这位出动?换句话说,什么事情不能正大光明义正言辞地说出来,要私底下找当事人谈?

    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最没头没脑的黑历史。

    “穆老师,又要教书,又要运动,还要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你不累么?我都替你难过。”

    穆老师的嘴脸抽搐几下,她原本就是五官极其标志的女子,加上尚且年轻,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高贵冷艳,虽然不可亲近,但是却很养眼。

    这样的人很遭女生嫌,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很忌讳地戳了那些人的伤疤,简单来说,就是眼红呗。

    男生却不这样想,统共这么大个脑袋,脑回路绕短一点何乐而不为,粗俗点说来,就是好看就行。

    穆老师爪子擒上了唐子豪的耳朵:“他妈娘的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你知不知道系主任跟我说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瞎闯祸,你对得起你妈给你那点生活费吗?啊?”

    唐子豪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保证自己耳朵不被扯下来的情况下,把穆老师的爪子给扒了下来。

    他拍着胸腹,成竹在胸:“行得正坐得端,我看看是谁打我的小报告。老师你真误会了,我啥也没干。难不成每天无心旁骛地学习,还犯了什么规章制度不成?”

    “鬼晓得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子豪随口一答:“耗子药呗。”

    “别说你是我教的学生,弄得我脸上无光。”

    “老师你忘了,当年的报纸上还有我们两个的头条呢,顶撞老师都能上头条,校园记者真是太会搞事情了。到时候要有人人r_ou_我,肯定也把你扯出来,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就认了吧。”

    穆老师脚步突然一滞,附身把高跟鞋脱下来,砸得唐子豪爹呀娘呀鬼叫着跑了。

    唐子豪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那种在旷野上被人追逐的感觉,和追逐远方遥不可及的风筝的感觉,被温暖的大手牵着奔跑,沐浴在晨风中的感觉。

    他的心毫无征兆地豁开一个口子,顿时已经是血如泉涌了。

    唐子豪最后回眼望了望穆老师的身影,把最后一丝笑容收敛了,推开了系办的门。

    原以为系主任亲自召见他已是无上的“荣耀”,不料还没进门,他先看到整整齐齐的大小领导们,从系主任到年负,威风凛凛地坐了一排。

    唐子豪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四仰八叉仰面一躺,仿佛他不是来受训的,而是来审讯的。

    年负是同龄人,同是新生,却浑身满不自在,他假装老成地咳嗽一声,用一口不正宗的方言道:“唐子豪同学,请你端正下你的态度。我们等你很久了,作为一个学生,你应该为你的迟到感到抱歉。”

    “哦,那对不起了。”

    “有你这样漫不经心的致歉吗?”年负一个文件夹朝桌子上一扔,“看看你的作品,我可真为你自豪。”

    唐子豪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一目十行地浏览了那几张a4纸,一边看一边点头,最后还咂了咂嘴,回味一番。

    系主任、辅导员全都面无表情地恶狠狠盯着他,用目光把那人削成了人棍。

    文件图文并茂,图片中重要部分被打了马赛克。整个内容大致可以归纳为:法语b2班唐子豪大逆不道,将语文老师的课件内容改成了av。

    这种事情,也难怪众人不会兴师动众,搞不好坏了校风,上上下下都得遭殃,整个c外一条船,改天说不定都得翻在y沟里。

    唐子豪一双透视眼穿过迷迷糊糊的覆盖层,竟然觉得那不堪入目的内容有点熟悉。

    年负:“唐子豪,看够了吗?”他把文件朝自己手里一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够了。所以,你还要我说什么?开除学籍?留校察看?直接说吧,没必要兜圈子,大家都看着呢,我不想让你难过,都是同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胡说八道一通,竟然让年负无从回答,一口气全憋在喉咙里,化作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就着初冬时节的风被吹散了。

    系主任眼神一送,年负会意,从还在透风的门里出去了,中途擦到了唐子豪的衣服,气得他嫌恶地把用纸巾把被蹭到的地方擦了足足三十遍,直到纸巾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才作罢。

    唐子豪用脚关上了门,敲了敲桌子。

    “人都出去了,咱们有什么话就明说吧。主任大人,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想锻炼年负,还是想抹黑我,还是真的认定了我就是罪人,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百善孝为先唐子豪是不懂的,所以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尊重。

    系主任悠然地吞下这口恶气,尽力使自己看起来和蔼自然:“唐子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此乃审犯人用的金句,唐子豪知道对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他没完没了。

    唐子豪不想没完没了,加班加点赶进度尚且有些力不从心,再跟这群人瞎bb,打了ji血也不一定能完成预定任务。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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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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