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睡我上铺的老攻 作者:方六六
正文 第16节
睡我上铺的老攻 作者:方六六
第16节
“好吧好吧,你们是老大,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不反驳,就是我行了吧。也不知道是谁脑袋进水……”
“进水”两个字堪堪从他嘴里发出,他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就堵得他哑口无言。
本以为这群人是空口大话,奈何他们还有证据!
语文老师的慷慨陈词!
唐子豪瞅着那张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心情几乎是绝望的。
不知道是因为他天生自带书卷气质,还是高考歪打正着考了个语文最高分,第一节正式的语文课上,他就被钦点为语文助教。
从此他过上了和语文老师难舍难分的生活。
老师说他的字丑得跟被野ji扒过的似的,因此善解人意地送了他一本自己的字帖,用于临摹学习。
不过那本字帖早就被唐子豪搁在杂物箱里,被吕易连同他那些低俗幼稚的画作一起卖掉了。
他死都认得到语文老师这一手从书法书上复制粘贴下来的字,心道:这是真的凉了。神通广大的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瞬间,他甚至有了自己梦游偷改课件的大胆设想。
系主任y沉的脸绷得更紧了。
唐子豪:“我无话可说了,要怎么罚我吧。”
见他就范,辅导员终于有了cha话时机。
处理人得有罪证,可是这罪证拿得出,却比销毁还要困难,毕竟是不怎么见得光的东西,是不太可能公之于众的。
辅导员:“天凉了,有些清洁阿姨腿不太利索,做起事来不方便。培英楼那边有位阿姨最近离职,说是身体不太好,趁儿子回家好好修养几天。眼下正缺人,反正那边干净,活不累,你看你能不能替替?到时候可以考虑给你撤销处分,我们学校一直以来是公平公正。”
唐子豪:“……你怎么就知道我方便呢?我还要……”
他说到,突然恍然大悟——培英楼!吕易!
“呃……对对,英明英明,主任万岁,辅导员万岁。”
“……”
小道消息很快传到了穆勒优这里,她一罐山城啤酒没下去,手已经把罐子捏变形了,泛黄的酒水从指间流出,狂暴地席卷着泡沫。
老四一个劲地用手给她扇风,一边道:“老大息怒,老大息怒。”
这群人各有各的好笑,合起来就像是一群拍野戏讨钱的,洋不洋土不土的说辞,连叫卖报纸的向行听了都要说甘拜下风了。
她写得一手好字,临摹技艺也高超,本想着随便找个法子把系老大糊弄过去,让他给唐子豪吃点苦头,没想到推波助澜地把唐子豪往吕易那里送近了一步。
c外的神仙男女比例决定了男生的优越性,也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各位领导的处事方式。
唐子豪屡犯禁忌,能洗心革面已经够他们感恩戴德了,加上这次事件出于个人趣味问题,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所以做做样子,也就一页翻过去了。
而穆勒优终于怒不可遏,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前面的章节有些乱了,后面的整体性会强一点。卷标当然是有意义的,不过这并不代表会主写吕易,毕竟唐子豪才是主角。不过,相信我,从下一章开始,他们就是难舍难分了。
☆、大楼
吕易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唐子豪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爽,有种莫名被冷落的感觉,迟疑两下,披了大衣跟了出去。
向行不经意地一瞥,从中读出了一种微妙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唐子豪穷得自然而然,衣服还是打折的时候在服装店门口最经济那个区抢的,几十块钱一件,还算看得过去。
在这个点看c外,才发现那几乎是一个坐落在大山深处美丽的仙境。
通天大道上的行路灯和银杏树都是金黄的,树叶落了一地,细软一般。
柔和的光晕从朦胧地糊着水汽的灯罩里透出来,赋予寒夜一种特有的宁静与隽永。
唐子豪从银杏树下飞跑而过的时候,一簌落叶哗啦啦地落了他满头。前面跑的那个像是听见了什么,把头转了过来。
吕易:“你跟着我干什么?”
唐子豪不回答,只是说:“你要跑,还管我做什么?”
吕易摘了他的眼镜框:“跟上吧。”
唐子豪书读得少,眼下只有一句“卧槽”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心里在纠结,身体却很诚实,转眼就奔到了吕易面前。
“吕易,你一直戴着眼镜框干嘛?”他把吕易的金丝眼镜夺过来,“你要是想体验近视的感觉,我可以把我这对眼睛赏你,反正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基本是废了,要我戴眼镜装文化人,我又做作不来。”
吕易捕捉到了关键词:“你说我做作?”
唐子豪:“……吕易,你他妈能不能有点情商?”
“不能。”他忽地把头一晃,只留给唐子豪一个背影,“我只是觉得,戴着眼镜很有安全感。”
唐子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吕易这样鬼见愁的人物,也会安全感缺失?
吕易:“别磨蹭了,穆勒优要跳楼,我得过去。管她死了活的,我得见到人。”说完,他不顾唐子豪木然的表情,飞也似的跑了。
吕易已经到了楼下的广场,这边穆勒优本来只从六楼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头,身后几个人影闪动,她就一抬胳膊两条腿,直接坐到了窗沿上。
她整个人,除了屁股在窗沿,两手扶着窗户扇,其它部位,无不是空荡荡地悬着。
吕易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立刻不知道怎么行动了。
穆勒优大喊:“吕易,你别上来!”
其实她的首选项是天台,但是天台门已经落锁,她就只能在六楼作妖。
吕易被她一嗓子吼得清醒了,鬼使神差地从一楼的门口冲进去。
唐子豪早就打了另外一条路,在里面埋伏好了,吕易不顾一切奔丧似的往前冲,跟他撞了个满怀。
唐子豪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冲撞一下,疼得个七荤八素。
之后他几乎是神志不清地把吕易绊了一个跟头,随后提了他的领子:“吕易,你他妈的是缺心眼吗?你进来干嘛?你就不怕她跳下来吗?!”
吕易苦笑一声,顺手把他往自己这边一带,扯了他一个大马趴。
“蚂蚁,能活几天就是上天眷顾了,能不惜命吗?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她不敢跳的,你没看到她后面还跟着她那一群姐们?我就是要上去,我不信。”
“呵,看不出来,你对女人这样了解。”
“就算她真跳下来,那也摔不死,飞扬跋扈的一般命大,再者,跳楼的场景我目睹过,摔得半残不死的有,血流成河的有。什么谎话真话,早就吓不到我了。”
唐子豪从地上挣起来,灰头土脸地拍着膝盖。
唐子豪:“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她不敢跳,那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寝室,好好读你的书。吕易,我真想知道,你那不进油盐的性子,是怎么为了一个女人而动容的?”
他瞧了瞧七窍生烟的吕易,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唐子豪:“我看不懂你。”
“那就不要看好了。”
穆勒优朝身后几个笑笑:“他果然上来了。”
而后她面色突然y鸷下来:“往死里打。”
这一边,吕易还没上楼,先被重重叠叠的楼梯给镇住了。
电梯晚上罢工,凌晨五点才开放,因而跟着楼梯上去是唯一的选择。
唐子豪把满手灰往吕易的后背上用力一抹,突然y转晴道:“叫老大,我背你上去。”
“……”
他那几根营养不良的黄毛随着y风摇晃了几下,仿佛是在搔首弄姿地让吕易就范。然而后者只是稍微错愕,便半闭着眼睛踩着楼梯叮叮咚咚上了楼。
扶手地不锈钢材料薄得不像样,唐子豪不安分地在上面敲击,震动便传导到吕易那里,震得他手里一阵酥麻。
唐子豪:“不打扰你了,我走了。好好照顾那个妹子,她怕是有点心理障碍。”
吕易无甚表示,只微微点头,便消失在了唐子豪的视野里。
唐子豪听者那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来由得伤神。
或许吕易根本就不在乎他呢?那天晚上那个荒谬的吻,可能只是为了……为了什么?下火?
唐子豪自己也说不出来。不过他冥冥中也笃定了:这段难以为继的情愫从此就要无疾而终了。
他低着头往回走了好几步,楼道的大门吱吱呀呀地响着,跟老家的木扉柴门有异曲同工之妙。门扇有渐渐关闭的趋势。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没多管。
直到最后那一声响过——门关了。
接着有人从外面捣鼓钥匙和锁子的声音,唐子豪刚从迷茫中抽出身,去抠门缝时,它已然是锁得死死的了。
这是要同归于尽?
他这样想,紧接着又听到了另外一声响——上面一层楼的门也关了。
楼道里只有两盏灯罩都破碎不堪的灯,幽幽地发出昏黄的光亮。
黑灯瞎火的楼梯底下的空间,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走到了明处,手里擒着至少半臂长的铁木奉。
这些人皆着黑色标准的皮衣皮裤,身形被勾勒得淋漓尽致,除了一两个稍微不可挑剔的,其他的都他妈辣眼睛,比魔鬼椒还辣。
唐子豪一抹鼻子,心道:这是一场恶战呢。
这群人就是上辈子在xx校围堵他们的那一路。唐子豪记得差点被爆蛋的那个小头头,活脱脱一副贱人骗吃骗喝的嘴脸,下|流得十分具有辨识度。
不知道这又是老几。
“嘿,哥们,你是老几啊?”
小头头一只脚往前伸,头抬上了九天,整个人站成了圆规:“哟,唐老前辈,好巧好巧。老大可想死你了,邀你去喝个茶,就是不知道您赏不赏这个面子了。”
对于这种没文化还卖弄的人,唐子豪多说一个字都是都是浪费,他简洁明了地拒绝了:“不赏。”
小头头顿时怒目圆睁。
唐子豪:“不过,可以赏你一顿打……”
吕易风驰电掣到六楼,穆勒优已经不见了,窗沿上空空如也,除了一根不知道是不是她遗留下来的丝带。
夜里寒风,眼看着要把丝带吹到茫茫的夜色里,吕易脚下加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
等他静下来,他才舍得大喘气,也才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学时上课,老师总爱举一个例子:周围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到。他对于这个例子是一如既往地讽刺——对于一个情绪激动时连心跳声都不绝于耳的人来说,那种安静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穆勒优?”他边走边悄悄地喊。
六楼的走廊上除了脚步声就是滴水的声音——厕所的水龙头坏了,关不了。
c外的教学楼比较奇葩,俯瞰的话,每栋教学楼应是呈现“王”字结构。始终贯穿的是一条走廊,而分支则是各个教学区域,三个教学区分门别类地自治。
这样的构造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点:不适合捉迷藏。因为能傍身的地方太少,走在走廊上的人要不是长了对狗眼,一眼就能发现微妙之处。
所以吕易并没有心惊胆战地,反而是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走完了全程,只是最后一无所获。
每个独立的教学区后各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是专供下课时间学生查资料的时候用的,在靠近公路的一侧。这里有些年久失修,窗户都不齐,外部人士很容易就混进来。
相比之下,吕易上晚自习的总图书馆要安全得多,那里是翻修过的,新安装了身份认证系统,书目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图书馆不仅小,还矮,约是教学楼四分之三的高度,在走廊上俯瞰,便可以一览天台上的全貌。
日常有阿姨通过走廊和天台上连接的梯子下去,梯子用实锤的水泥拦着,贴着教学楼楼身,不把头够在围栏上瞧不见底下的万丈深渊,因而走起来不那么瘆人。
吕易在半露天的走廊上站了半晌,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丝带,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穆勒优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唐子豪!
想到这里,他条件反s,he地打了个电话,那边反应倒是快,不过声音来自向行。
那货打游戏打到一半,被逼着下床接电话,此时正一个劲地发牢s_ao。
“吕易?你没毛病吧?什么呀,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大惊小怪个啥?”
吕易临危不乱地说出了一串类似于通信密码的文字。
向行的牢s_ao满腹终于变成了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吕易,就着最后一丝耐心,他对蓝巧巧左右嘱咐了几句不着二五的东西,拎着军训时分发的马扎出了门。
☆、农家乐
城市边缘,灯火阑珊。农家乐内外挤满了逃笼之鸟——从监狱(学校)里死里逃生出来的学生。你推我搡的,完全无视了所谓的“中学生法则。”
w校就坐落在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山窝窝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是个风水宝地。而再向前去几里,就是xx校旧址——一片荒无人烟之地。
w校实行全封闭教学方式,学生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都住校,一周统共周末一天半可以去主城逛逛,所以这条街简直成了他们的人间天堂、世外桃源。
商贩乐于在这里寻求发展,几年间,五花八门的小食店、ji,ng品店及理发店等如同雨后春笋,一批批地翻起,又被同行施加的压力给打下。
最后留下来雷打不动的,基本上都是一开始就看中这块地方并且积极投资的“老牌子”。
农家乐也有好多家,其中一家名为“小渔村”的,生意异常火爆。
开始大家还是井井有条,鱼贯而行,后来就不行了,非要变成争先恐后的架势不可。
一会儿后,人流的方向突然逆转,是要出来了。
接着,伴随着一阵辱骂声和一个横飞出的椅子,水泄不通的局面终于变成了围观局势。
众人纷纷空出一块地,让七|八个彪形大汉施展拳脚。
几个汉子穿一身带亮片的黑衣裳,晚上蒙着墨镜,胡子没刮利索,步伐更是活像是从t台上被踹下来的,扭扭捏捏,简直六亲不认。
他们眼瞅着的是地上一个被砸得七荤八素的小伙子,他的太阳x,ue还吊着血迹,微黄的刘海垂下来,就着冷汗黏在额头上,要多油腻有多油腻。
是唐子豪。
一圈良民心里就纳闷了:这人难道也是被扔出来的?刚才咋没看见他?
只可惜那群杂皮根本无心解释,还嫌他们碍眼,恶狠狠道:“看个几把!看什么看?!”
这一嗓子,把好多个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奉为圭臬的好学生都给吓得双腿发抖,口齿不清地跑掉了。
最高的那个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回眼上前几步,把地上的人一只手托了起来。
唐子豪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攥紧了领子,脖子被勒出一条痕迹,他有些脱力了,半跪在地上,修长的双腿直打战。
他只来得及听黑衣人说一声:“不识好歹!”便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太阳x,ue好似闯|进一股狂暴的血液,震得他头昏脑涨,彻底昏了过去。
而后,从农家乐里面才姗姗走出来一个面色苍白的人物,他穿得没那么杀马特,只在单衣外面套一个黑色的外套,看起来天然无害。
此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周身一股书卷气质,动作也温和地不像样,不过有些好笑的是——他是来砸场子的,还是老大。
这就是仲二。
仲二把眼睛扶正了了,一板一眼道:“怎么把他弄成这幅德行了,这传出去,又有好多人想教育我不会做事了。江宏,你到底有没有分寸。”
他的声音极其温柔,却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老板娘避无可避地躲在厨房里,对外面的事情充耳不闻,唯恐哪一个小子几拳脚就会让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最高的那个——江宏把唐子豪扔在了地上:“是他自己不禁打。”
仲二一扶额头,仿佛是一个长辈在容忍晚辈的过失,将就着点了点头:“把他背走。”
他说着,把外套拢紧了,不顾众人或惊悚或嫌恶的眼神,率先离开了这里。
老板娘这才敢出来,见这群人还算有点良心,结账了,还结得多出来好多,她心道:终于走了,冤家冤家,当真惹不得。
她又想起唐子豪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几乎是笃定了他会“不得好死”。
学校外的夜市高峰期是极其短暂,仿佛是一朵奋力燃烧的火花,转眼间就被寒风给吹灭了。
农家乐又恢复了白天的平静,不同的只是有满屋子的黄灯摇着晃着,才不至于过于凄凉。几个店员互相摩拳擦掌,学着刚才那群黑衣人士的英勇模样,把自己当时吓得屁滚尿流的光景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个店员举着盘子过头顶,尖声道:“你!赶紧给我吃!”
另一个配合得十分周到:“老子不吃,他妈的什么狗|屎玩意儿?自己要当狗自己吃去,别在这恶心老子的胃!”
“反了你了,待会儿要你好看。”
又一个店员正襟危坐,一副事不关己临危不动的模样,显然模仿的是仲二:“吵什么吵?杨涛,注意形象,给我把东西放下。招待客人嘛……”
他把手指在拒吃的“唐子豪”手背上一碰:“得礼数周到。”
老板娘背后发凉,暗道大事不妙,惊呼:“我勒个去,你们这是要唱戏呢!唱也唱出好的,别整鸿门宴行不行?”
话还没说完,“仲二”一个盘子就朝“唐子豪”脸上飞将过去,幸好只是个装蛋糕的纸质小盘,要不然非把对方嘴打豁了不可。
另外一个店员不顾老板娘的劝阻,饶有兴趣地也加入了唱戏的行列,一手拦了“唐子豪”,把他翻在地上,虚虚地朝他肩上脸上挥出好几拳。
这几个店员都是学校里兼职的学生,只有晚上上班,因而性子活泼,扭打得热火朝天,根本没兴趣回想那是一件怎样可怖的事迹。
终于有一个靠谱点的姐姐看不下去了,她中肯地评价:“行了,你们整什么花脸,做什么鬼样子呢?人家是你们这样打得亲亲热热的吗?我看换了你们,他们动几下真拳,命都得去了半条了。还有空……”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几个人神色都是一滞,老板娘收拾到一半,被这突如其来的清净吓了个半死。
只听那个姐姐道:“又有人来了……”
几个店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那个叫仲二的?莫不是又回来砸场子?完了,是刚刚模仿他被看到了?
他们甚至不敢想,如此触碰这种里外不一货色的禁忌,后果会被五马分尸好多少。
来人高高大大的,刚到门口时还使人隐约感到杀气,直到他们越走越近了,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多余。
来人是吕易和向行,两人打扮正常,还热情地给他们收拾盘子,端碗端菜的,整得惊惧的气氛一时间化作了尴尬。
老板娘也不好让他们一直这样,只得中途打断了吕易,并眼神不离他的俊脸,几度让吕易有把盘子扣在她脸上的冲动。
老板娘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那啥。
她搓了搓手:“帅哥,要吃点什么不?”
吕易想也没想:“不吃。”
老板娘:“……”
向行用手肘拐了一下他——等下还有事相求,态度还如此生硬,是真的不懂得什么叫圆滑?
他对吕易使了个眼神,绕过了他自己来招架老板娘。
老板娘看那几眼还没饱得了什么眼福,条件反s,he地推了一把。
向行准备好的台词蓦地在喉咙口碎了个稀巴烂。
几十分钟后,两人风尘仆仆地出门,老板娘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代。
几个店员无可奈何地瞅着这位青春期的老少女,竟有一种感觉——吕易比仲二那家伙好不了哪里去。
吕易和向行向老板娘打听了些东西,农家乐的乱显然是人为的,而且不像是内部人士,最有可能的就是什么混混的杰作。
果然,一打听就把仲二给打听出来了,老板娘记不清楚唐子豪的名字,只形容他头发黄焦焦跟麦苗似的,吕易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老板娘也不是完全放心他,不可能全盘托出,唯恐自己越说越多事,越不能脱身,所以把中间唐子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情节给省去了——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举足轻重的一个元素。
向行反手在吕易身上一拍:“唐哥居然也有被打的时候。”
吕易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向行有一种自己大仇得报的感觉:“叫那货还敢嚣张,终于有人敢教训他了。那女的不说我也猜得到,那几个学生做出来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在还原……”
“还原什么?”吕易一把擒住了他的肩膀,“案发现场吗?”
向行战栗了一下:“小伙子,劝你手下少使劲,等会还要留着干架呢。”
吕易丢给他一个白眼,赌气一样地走远了。
谁有不是真没良心,向行也不是。他要是那样没心没肺,一准就不会跟出来。
打狗尚且还得看主人,况且唐子豪不是谁的狗,那是他的老大呢。
前后有些荒唐:比如唐子豪拒绝肥肠,结果差点被刀子捅了个透心凉;仲二不是个善茬,人面兽心;众人只是冷眼旁观,也没有英勇善战的人士出来劝架。此外,他们没能挖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仲二不是这里的常客,他要是去哪里,他住哪里,都没了谜底。
出租车这个时候还在跑,并且一个比一个勤。夜里的价格比白天要翻两倍,坐车的人也不少。
因为,有些人的夜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小屋
仲二从巷子里一身酒气地摇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江宏和杨涛矜矜业业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正一正他打滑的步子。
仲二嘴里骂骂咧咧,眼镜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本性毕露地终于把不耐烦呈现在脸上。
本来想趁着酒后似醒非醒乱|性一回,谁知道遇到的是个不上道的ji,不让亲,不让舔,不让摸,不让上,硬是让他丧失了兴趣,强迫着帮他口了出来。
仲二吸了一口烟,随后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什么叫“七窍生烟”,他啐了一口唾沫,把气撒在了江宏身上——用烟头烫他。
江宏憋着一口气,任凭他把自己的手拉过去,任凭那滚烫的烟头越发靠近,任凭疼痛渗透到肌r_ou_里,脸越憋越红,青筋几乎就要从太阳x,ue掀起来。
这货忍耐力怕是达到了进击奥运会的程度,横竖都扛着,一声不吭。
传说烟头里最高温度可达800,杨涛读过几天书,知道这东西烫手,赶忙把仲二的手给夺了过来。江宏如临大赦地松了口气,咳了个一塌糊涂。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杨涛知道老大惹不得,见缝cha针地塞给他一支电子烟,并且关切道:“老大,吸烟有害健康。”
仲二把烟接过去:“算你识相。”
而后他的酒意貌似去了大半,眯着眼睛看街边为数不多的亮着的七彩灯光:“回去,去看看那小子。”
唐子豪被关小黑屋了。
不是不开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小黑屋,而是一个灯光亮堂堂,墙壁却被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染了个纯黑色小屋。
屋子里面除了一张椅子,一条绳子,别无他物。而那条原本散乱的绳子现在绑着他,他自己被安置在椅子上。
“妈的。”
他把脚一伸,麻酥酥的感觉自下而上蔓延,这间屋子的主人莫不是个智障:连搁脚的凳子都不给置一个,这是怎样的无产阶级?!
话说回来,这都是他自己活该。
教学楼里拦截他那群人,没用什么硬法子,而是以一种晚辈对晚辈特有的礼节把他“请”出去,说是大伙聚餐。
唐子豪十分应景地大大方方应了,沿途还夺了那些人手里的棍子把玩,边敲着他们的木鱼脑袋,边满嘴喷粪。
“走私打狗木奉,黄蓉会从坟里爬出来爆你们头的。不过是个女鬼,也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打,依照仲二那个德行多半不敢,他说不定会找头秃驴来超度她。那就好了,我还没见过几次和尚呢。”
江宏面如金纸,摆出一副不和傻逼乱长短的四平八稳模样。
后来的便不消多说了,仲二热心肠地给唐子豪夹肥肠,被唐子豪言语侮辱一番,说什么肠子是装屎的东西。而后火山终于爆发,仲二拉下脸面来了个群挑一,把那厮打得亲娘不认。
唐子豪木然一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沉默中透着隐隐约约的凄凉。
饥饿如同困兽袭来,通常这个时候,人的嗅觉敏感度会被急剧放大。唐子豪鼻孔朝天的地想要嗅到这饭香,哪怕只是哪个恶货半夜三更爬起来煮夜宵传过来的地沟油味道。
可是并没有。
窗子捂得死死的,屋子密不透风,除了温暖得有些糟糕的空气,就是另外一种……
……
血腥味???
没错,是血腥味。
有一次他误入女厕,面对清洁阿姨和如厕女士的前后夹攻,为了不暴露自己,情急之下在坑上蹲了半个小时。
不过他这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到底没占到什么便宜,还被垃圾桶里堆得小山高的姨妈巾熏得两眼一抹黑,更加读不懂女人是种什么生物。
唐子豪打了个哆嗦,困倦也没了。他凝神在黑黢黢的墙上,才发现那黑色有点不正常。
他毕竟不是女人,血的味道不可能分得那么清,其中纵然有微妙区别他也无从得知。就像他看乡间日常偷屎吃的野狗,都他妈一个样。
他还一个劲想:如果不是为了刻意掩盖什么,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墙涂黑?加之,那涂料抹得均匀完美,用屁|眼都能想到是仲二那小子干的。
只是不知道墙里面是藏了尸体,还是根本就是用血砖砌的墙。
云苑的走廊黑,墙也黑,男生们趿拉着拖着云游在各大兄弟寝室时,惯常有不明物体在脚下乱窜,昏暗的灯光下寻找可以饱腹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的一口痰。
唐子豪环视周遭,莫名感到那种日子已成为云端上的记忆,离自己越来越远,并将一去不复返了。
这里没有老鼠,有的只是死寂。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从绳子中解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窗。
窗外是条不怎么讨人喜的旧街道,就跟他俩门前那条差不多——坑坑洼洼,走路都能崴脚。
而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迫不及待往墙边去,然而却是心急腿慢,成功地摔了一个大马趴。
铺地纸原本就是卷起了角的,又脆得跟秋季的落叶一般,他这一折|腾,活活把那层纸震得分崩离析,露出了下面的内容物。
数十张刀片。
乍一看这玩意儿还有点亲切——小学门口一毛钱一片买来削铅笔的,就是这个。
贫穷赋予了人以想象力,他自小被那些狐朋狗友学长传授了一手绝技——徒手制铁扇。
所谓制铁扇,就是用牙在刀片的一角咬出一个小洞,把整整齐齐的一摞用铁丝串起来,衬在手掌上一展,就成了。
只是因为年代不同,刀片也改良了很多,眼下这个已不同往日,无论是厚度和锋利程度,都要更上一层楼,非是铁齿铜牙不能胜任。
刀片锃亮过头,像是被刻意打磨过。
唐子豪查看好一番才在其中一块上发现了蛛丝马迹——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
他越清醒,血腥味就越明显,他甚至联想到了某人用刀子割开了血r_ou_,然后把血……涂在墙上?
他越来越没有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狗得复习了,缩减字数了,不过还是会日更。
☆、提醒
向行和吕易无头苍蝇似的在城市边缘乱转圈,出租车师傅也不来劲了,哈欠连天,鼻息扯得老响。
“诶,小伙子,踩好点了吗?你俩在这边边盯什么梢呢?再转ji都要打鸣了,行行好,让我回去眯个眼吧,再下去我都要得黄斑病了。”
向行极其不耐烦地给了他一个“少管闲事”的眼神,双腿翘上了挡风玻璃,把手机固定在大腿中间,悠哉游哉地查看新闻。
他摇头晃脑地瞅着驾驭着方向盘的吕易:“没想到,你这一手车开得还挺好,是块好料子。我幺舅给别人拉货的,这些天闹风shi,很不利索,不如你替替他?他这人重情,以后找他办事好说。你也该自己赚点外快了,就你妈老汉那几个钱,够你逍遥几天?”
吕易不领情道:“把你的脚拿下去。”
“就你歪。”向行踹了他一脚。
吕易也不服自己吃亏,长腿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已经很吃力了,还不依不饶地回踹了他一脚。
不过随后他像是有点心动了:“可以考虑,毕竟安乐使人丧失斗志。”
向行漫不经心地捕捉到了吕易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从其中解读出几丝含而不露的惆怅来,于是默默地把手机端正,不说话了。
他俩其实不是在大海捞针,只凭借运气和智慧还不足以使他们跟到这来。说来,这得靠了刘杰。
刘杰毕竟是仲二手下的人,只是鉴于他胆子小力气也没得靠,所以很不受待见。在新丐帮小半年,他还只是一个虚虚出现在大众视野两次的小喽啰。
第一次自是不用说,是被人牵进来指给人认识那次。第二次则是仲二的生日。
凡是做老大的,十有八|九都讲究两个字——排场!
若是有能力,必广而告之地让十里八村的认识不认识的人物都来凑个热闹。不过仲二这人不靠谱惯了,仿佛不受这些俗世规律的桎梏,他的生日宴会,简直荒凉到了极点。
他们在城里简单地包了个场子,统共五六十来个人,又被分成了七八桌,大家隔着桌子椅子在虚空中敬酒,以清酒下菜,虽说火锅上唾沫翻飞有些倒胃口,但竟莫名使人感觉到其乐融融。
而仲二坐在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比一改往日黑炭着装的下手们更低调,刘杰泻出了全身眼力劲才在饭局末尾瞧见他姗姗起立的身影。
那时主力军就跟着他走了,非是老大不可。
仲二老大当得窝囊,生日没有蛋糕鲜花美女烈酒,据说他当时只喝了几杯苦荞茶,连菜都是别人帮夹的。
真不知道这条唯唯诺诺的狗,是怎么让别人心甘情愿跟着他跑的。
刘杰自那次过后,就有了谋权篡位的心,就算是一五十步笑百步,他也坚信自己比他强,守江山的是个昏君,还怕什么易守难攻吗?
只是他的伟大计划还没起步,家里就出了岔子。
他那日日夜夜镇守在流水线上的老母亲,突然抱病回家,整个人消瘦了大半,原本就单薄的骨架,此刻更像是从坟里硬生生刨出来的,仿佛稍不留神,她就要归西了。
他当然不指望他那个拈花惹草,名义上的父亲能给予他们什么经济支持,忍气吞声地把一桩破担子都挑在了自己肩上。
弟弟正处在所谓的青春期,身体和心理上的成长都得劲,一言不合就玩离家出走,带着几百块钱浪到分无身文才回家。
姜还是老的辣,这事被他老妈子发现了不要紧,语重心长说几句就过去了,不过要是不小心撞上他,ji毛掸子能让那不争气的弟弟屁股开花。
后来刘杰便有些沉静了,忙忙碌碌几个月,一颗心都挂在“我要怎样在丐帮全身而退”这件事上,加之要养家糊口,实在分|身乏术,他弟弟在外面再胡作非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刘杰来寝室找过蓝巧巧,却不是为了寻仇,而是好意提醒吕易:“嘿,你们寝室那个唐子豪,他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叫他自己小心点。”
吕易不是傻子,知道他必定也在这潭水中,脱口而出道:“什么狗屁帮派?”
尴尬爬上了刘杰的额头,片刻就被逼出一层浅浅的汗珠来:“表哥,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那猪脑子,就配骗骗三岁小孩,你哥可是要考博士的人。”
“……那就是吧,你说是就是。”
天时好,人去寝室空,刘杰也不忌讳了,朗声道:“丐帮知道吗?”
他看着吕易挑起的眉毛,心里也发怵,又加了一句:“城南的。”
“哦。”这下吕易应了,“那不是一群小混混吗?而且我听说他们已经解散了,难不成死灰复燃,你还被拉进去当了新柴?”
“呃,这个嘛……我也是没办法,年少轻狂,总想闯出一番天地,后来才发现,活着就很好了。”
吕易推了推他智慧的眼镜框:“那是个火炉,你打赤脚进去身上沾了灰,知道怎么全身而退吗?”
“不劳费心,已经办妥了。”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什么活计,平时就干个给人端茶送水的勾当,没名没气的,要走也不会有人强留,c,ao心的不多,我已经做好了。”
他自觉隐去了中间的繁琐细节,把这伪装一件不用尽心费力的ji毛蒜皮小事,吕易手指嗒嗒敲打在桌子上,显然知道他这种若无其事的轻松是装的。
他抛出一个疑问:“既是打杂的活计,怎么会知道这等机密?你们的头头盯上了他,难道还要发到圣旨,搞得人人皆知吗?”
刘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心想着脱离这苦口婆心的大表哥,等他猛然回过神,已是几秒钟之后了。
“表哥,你读书真读傻了。名门正派要想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那是得守口如瓶,非那几个亲信不能得知,偶尔传出流言蜚语,恨不得杀人灭口绝了后患。可是丐帮不是什么干净的组织,本来就立志于当社会蛀虫的,老鼠一窝,心都是黑的,干起坏事来,谁比谁都是一把好手,没什么顾虑。既然老大盯上的人,也不用隐瞒,必定广而告之,然后举其上下的之力,合力……”
他把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纸条
吕易的神经无缘由地牵动了一下,千丝万缕最后都指向一个人,震得他心口吃痛,虚无地神游起来。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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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