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魔王与娇花 作者:宁容暄
正文 第25节
魔王与娇花 作者:宁容暄
第25节
叶云起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向风越辞,施礼道:“走了。”
风越辞道:“何处?”
叶云起道:“回家。”
风越辞道:“当心。”
叶云起道:“嗯!”
说完,他看也不看姜桓,转身就走了,白衣佩剑,与来时一般孤高冷冽。
吴从善扯扯吴从英,小声道:“我就说叶家人出了名的清高孤傲,你看看,连姜帝本人都不放在眼里啊,不愧是魔王后裔!不过姜叶两家争了那么多年,而今姜帝归来,看来胜负……”
吴从英捂住他的嘴,叫他赶紧闭嘴。
吴双涯唤来大鹏鸟,将李眠溪轻轻放在鸟背上。
吴一岸冲风越辞拱手施礼,道:“道君与姜公子先行一步,待李三公子伤势痊愈,我们亦会前往姜家。”
他仍称“姜公子”,未称“姜帝陛下”。
风越辞道:“且去。”
季时妍走过来,努力不去看姜桓,道:“我会等眠溪醒来,与他先回学宫,再回家中,与父亲一起前往姜家。”
她目前对姜桓的感觉十分复杂,不过若是在姜帝与四君殿之间选择,定然还是前者。
季时妍脚尖一点,掠上鸟背,没忍住回头看了姜桓一眼,忍不住想,倘若魔王陛下也能归来,该有多好啊。
大鹏鸟与重明鸟展开翅膀,往天边飞去。
人都散了,姜之梦才深吸一口气,捧着脸颊道:“姜,啊不,陛陛陛下,您真的是姜帝陛下啊,我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姜桓道:“小丫头,望月图都走过一遭了,你心里没点数么。”
姜之梦:“……”
感觉陛下对她意见好大啊呜呜呜。
姜之梦机灵地转向风越辞,“我看道君一点都不惊讶,莫非早就知晓陛下身份?”
风越辞道:“知晓。”
姜之梦蹦了起来,可怜兮兮地哭道:“那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姜桓瞥她:“嗯?”
姜之梦竖起双手,连忙道:“绝对没有说道君不好的意思!”
姜桓满意点头,牵着风越辞的手,将黏上来的青牛推到一边去。
姜之意面上含笑,心情极好的模样,回身拱手道:“陛下,已传信百家!”
说罢,他挥手放出一艘金光闪耀形似宫殿的灵船,做了个“请”的手势。
青牛眨了眨大眼睛,嫌弃地蹬蹄子,又转回风越辞跟前,摇了摇尾巴。
风越辞垂了垂眼眸,避开刺目的金光。
姜桓抬手帮风越辞捂眼睛,道:“小朋友,实话讲,这玩意我看到就想砸了它。”
姜之意笑容僵住:“……”
姜之梦歪头,诧异道:“这这这不是陛下最喜欢的吗?”
姜之意收了灵船,也很不解。
姜桓按捺住想砍人的冲动,问道:“谁讲的?”
姜之梦回道:“先辈口传!”
姜桓:“……但凡当年哪个小兔崽子还活着,我非得抽死他。”
姜之梦缩了缩脑袋,姜之意摸了摸鼻子。
风越辞拉下姜桓的手,拂袖放出了乌灵船,这灵船也是姜家兄妹所赠,虽然审美还是不受姜桓待见,却总比方才闪瞎眼睛的那艘强。
姜桓道:“那个什么见鬼的《姜帝传》,也是你们家写的吧?”
姜之梦对手指,心虚道:“那个,先辈口传……”
姜桓气笑了:“怎么不见叶家出什么《魔王传》?”
姜之意回道:“非是他们不愿写,而是魔王太过神秘,无事可写。”
风越辞缓步而行,忽然被小青牛咬住了衣摆。
他微微侧首,就见小青牛悄悄吐了块玉符出来。
风越辞接住看了眼,目光微动——那是华夏学宫独有的令符。
姜桓牵着他的手,发现他顿住脚步,顿时回头道:“阿越?”
风越辞收了令符,凝神沉思。
姜桓道:“阿越?越越?大美人?大宝贝?”
风越辞轻声道:“望庭,方才瞧见元君,可有异常?”
姜桓帮他拢了拢雪白披衣,搂住他脖颈亲了亲,“阿越怎么还在想他们?有空多想想我啊!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阿越的!”
姜家兄妹加快脚步,逃似得跑进了灵船中。
青牛呼哧呼哧地喷气。
风越辞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抬手碰他额头,顺他意道:“好,想你。”
姜桓高兴地抱住他转了个圈。
他们正往姜家而去,殊不知传信已至,百家惊惶,天下震动。
第72章 姜家
望川之地, 有宫殿高高耸立, 占地千里, 金碧辉煌,传言是姜家先辈依着姜帝陛下喜好所建。
凡是到过望川姜家之人,都不太想去第二次。
因为太闪了, 眼睛疼啊。
看看商南吴氏多有钱, 可人家也只是衣服穿的金灿灿, 不至于将整个家都弄成金闪闪的模样。
百家氏族家主们收到姜大公子的传信后,喷茶的喷茶, 闪腰的闪腰,震惊的震惊,颤抖的颤抖, 一方面是不敢相信姜帝归来, 难免惊惶失措,一方面则是难受——去哪不好, 偏偏得去姜家!眼睛真的疼啊!
何况依着姜家人传自姜帝的兴趣喜好,倘若真是姜帝,还不晓得要怎么玩死他们。相比之下, 他们宁愿归来的是魔王陛下啊!
话又说回来, 姜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这不就是华夏学宫那个压着二君打的无名学子吗?似乎还跟清徽道君有点暧昧的那位?
不会这么巧吧!
众位家主急得上火,一时间到处是飞信传书,你问我,我问你, 个个都是在线求助。
而引起百家震动的姜帝陛下,正坐着灵船,专心致志地调戏大美人。
风越辞端坐塌上,安静观书。
姜桓将小青牛赶到了外面,伸手按了下书卷。
风越辞抬眼看他,似有询问之意。
姜桓勾起嘴角,飞快地将书抽走扔在了桌上,趴在他跟前道:“阿越,看书多无趣啊,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啊。”
风越辞偏头,乌黑长发落了满身,道:“游戏?”
姜桓手指卷起他一缕发丝,嗅了嗅,笑道:“我来出题,阿越来回答,答对你赢,答错我赢。”
风越辞道:“可以。”
姜桓一本正经地问道:“好了,第一个问题,请问我最喜欢亲阿越哪里?”
风越辞:“……”
姜桓忍笑道:“不答就是认输了。”
风越辞抬手戳了下他额头,眸光微转,漾起浅浅涟漪,分外动人。
姜桓装作往后倒的样子,又倏而往前扑在他身上,亲了口他下巴,“答案是哪里都喜欢!”
任风越辞再聪明,也想不出这种毫无逻辑又胡搅蛮缠的答案。
“胡闹。”
“阿越要愿赌服输!”
姜桓笑得有点坏,摆明了欺负人。
风越辞不与他计较,颔首道:“望庭要如何?”
姜桓笑道:“等会就到姜家了,百家氏族的人过不了几天也会到,我要阿越到时候都听我的!”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昭告天下,宣示主权了。
姜桓当年已经登过至高位,如今也没有再来一遍的兴趣和耐心,比起所谓的权势,他更喜欢抱着大美人秀恩爱,顺便塞大家一嘴狗粮。
好叫天下人知晓,清徽道君风越辞是他姜桓的人。
姜桓捧着风越辞脸颊,凑过去哄道:“好不好?”
风越辞伸手挡在边上,免他跌落下去,道:“好。”
目光相对,姜桓声音低哑道:“阿越,我想亲你。”
风越辞闻言,仰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轻声道:“这样?”
姜桓见他主动,心里欢喜,忍不住蹭了蹭,一口咬住他的唇瓣,细细地舔舐啮咬。
长塌宽敞,但躺两个人还是有些窄,是以两人几乎叠在一处,近得呼吸交融。
风越辞身体未好,气息自然没有姜桓绵长,很快微微喘息,雪白容色染了薄薄的一层红晕,美得惑人心神。
“阿越,你身上好凉,也好香。”姜桓边亲,便顺着风越辞宽大的衣袖摸进去,“你怎么那么好,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风越辞反手按住他,道:“望庭,已至望川。”
姜桓道:“不管。”
两人手腕翻转,转瞬间竟是过了几招,姜桓眉梢微扬,忽然使坏,伸手一扯,直接将他长袍扯落了半边,露出大片裸露的肌肤。
姜桓呼吸一滞,骤然急促起来。
风越辞倏而抬手,广袖拂过他脸庞,待衣袖落下时,人已端坐在边上,衣衫重新穿得整整齐齐,盖住了肩头。
姜桓下巴搁在他肩上,亲了亲他脖颈,忍不住又去扯他衣服。
风越辞道:“望庭。”
姜桓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越是不是想说‘有违礼数’或者‘非礼勿视’?”
风越辞却微微摇头,道:“将至姜家,你动欲念,不好。”
这会若做了什么事,等会稍微有点眼力地都能瞧出来,姜桓自己是无所谓,可敬他如神的姜家人只怕要昏过去。
姜桓搂住他腰,无所谓地道:“那就让灵船停一天好了。”
风越辞道:“静心,莫闹。”
姜桓耍赖道:“越越,都怪你太美了,被你看一眼,我魂都没了,就想抱你亲你,其他什么都不想管。”
风越辞静默片刻,认真为他念清心咒。
姜桓:“……”
究竟谁发明的清心咒!
出来挨打吧!
简直反人类。
念完清心咒,风越辞起身回头,见姜桓宛如死鱼般地躺在榻上,唇角忽然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如冰消雪融,转瞬即逝,却惊艳无比。
姜桓眼尖,蓦地跳起来抱住他:“宝贝儿你笑了么笑了么?肯定是笑了!”
风越辞静静地回望他,神色如常。
姜桓期待地道:“心肝宝贝大美人,再笑一个我看看啊!”
风越辞还未出声,外面就传来一阵故意抬高的咳嗽声。
姜之梦一边偷瞄船室里面,一边佯装跟小青牛聊天,喊道:“哞哞啊,道君醒了么?咱们快到家啦!”
姜桓:“……”
风越辞道:“望庭,抬手。”
姜桓下意识抬起手臂。
风越辞帮他按了按衣襟处,理好手臂身上皱起的衣衫印子,方才转身去开门。
姜桓心中软成一滩水,骤然拉住他手,将他扯回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姜之梦等了好久才等到门开,来不及松口气,就捂住了脸,倒吸一口凉气,“道道道……道君,您您您……嘴唇破,破了!”
风越辞微怔,淡然抬手,指尖术法灵光一闪,便消去了姜桓留下的痕迹。
姜桓跟在后面,手上拿了雪白绒衣为他披上,直接顺势搂住他脖子,系了个结。
姜之梦:“……”
“到了是么,”姜桓随意抬头看了看,险些被前方一大片金光闪瞎眼睛,“小丫头,别告诉我那是你们家。”
姜之梦干笑道:“是,是的。不过我们家有专门为陛下修建一处宫殿,是玄金的,没有那么……晃眼睛。”
姜桓道:“原来你们还知道晃眼睛啊。”
姜之梦小声嘀咕道:“我们自小看习惯了,倒是没觉得,就是别家人过来,总是要戴眼罩,所以就知道啦。”
姜桓一听,立刻转向风越辞道:“阿越,别人就算了,你这么好看的眼睛,要不我给你扎条缎带挡一挡吧?”
姜之梦:“……”
风越辞道:“无妨。”
灵船降落,姜之意放下阶梯,走过来施了一礼,道:“陛下,道君,请。”
青牛哒哒跑过去,准备背人。
“一边玩去。”姜桓推开青牛,先跳下去,伸手递给了风越辞,扶他下来。
青牛:“哞呜……”
姜桓道:“虽说宫殿是土了些,景致倒真是不错。阿越先前有来过望川吗?”
风越辞道:“七年前。”
姜桓道:“七年前?我知道了,是不是那时候百家都在想办法救你?”
风越辞道:“嗯。”
姜桓道:“还算有点良心。”
望川多山水,与晋阳李家那种因为穷而跑到山上住的不同,此处山水除却天然,都有人工修建过,山清水秀,宛如画卷。
虽说初到此处,会被金碧辉煌的宫殿闪到,可看习惯后,便会发现宫殿坐落于山水之间,竟与望月图中所见的九重天阙有几分相似。
姜桓牵着风越辞,刚走没几步,就见眼前黑压压拜倒了一片,所有人难掩激动,热泪盈眶,齐声见礼道:“恭迎陛下归来——”
姜家兄妹也走到人群中,一齐拜下道:“恭迎陛下归来!”
同心齐意,声震九天。
这天底下,大抵只有望川之地,是真心实意期待着姜帝归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先辈的心愿与传承,从未改变信念。
姜桓看着眼前俱是着玄金长袍的姜家人,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当年姜王朝流落的小崽子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要拜他为师,什么都想要学一学。
姜帝在位一千多年,天境之战打了九百年,算上之后的三千年……华夏上下也不过五千年啊。
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姜桓偏头看着身旁的风越辞——算上征战百城,便是六千多年。
当年骆冰莹曾经问过他,值得吗?
让他来讲,其实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哪怕万年,千万年,他愿意用尽生生世世的时光,去等待一个回眸。
风越辞道:“望庭?”
姜桓捏了捏他手心,冲姜家人道:“行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全围在这挡道。”
为首之人低声与身旁人说了句什么,众人便都一一退散而去。
那是个跟姜之意很相像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看见姜桓时,眼神凝住,微微泛红,又施了大礼。
这便是现任姜家家主了。
“有生之年得见陛下归来,已然无憾,晚辈……”
“停停停,”姜桓道:“讲得我ji皮疙瘩都起来了。老姜啊,有空在这废话,能不能赶紧安排个屋子?我家阿越都站累了,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风越辞并无倦意,只静静地抚着青牛,未置一词。
姜家家主:“……”
虽然早已从儿子闺女那听闻陛下性情,以及陛下与道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他……还是有点懵。
他们家陛下是个征战狂人啊,按道理来讲,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应该大手一挥,重临九天么?
莫不是陛下单身太久,想要先成个家?
姜家家主在脑补中陷入了沉思——倘若现下去华夏学宫为陛下下聘,会不会被打出来?
第73章 杀机
望川之地一派喜气洋洋, 百家氏族亦纷纷出动, 忙成一团。
唯有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 升起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殿,y冷沉寂得如同万载寒冰。
大殿中有一张虚空而立的圆桌。
戮君坐后方,脸色隐隐泛青黑色, 透着重伤未愈的虚弱之意。鬼君居右位, 周身仍是缭绕不散的黑雾。
元君坐最前方, 白发长须掩面,摸了摸胡子, 似在沉思。
而居左位的隐君最是奇怪,观其身形是个年轻男子,脸上却带着一张白皮面具, 面具上画了张温和笑脸, 他垂手轻轻敲着桌面,瞧不出半分情绪。
戮君最没耐心, 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姜帝死了那么多年,那个姜桓怎么可能是姜帝?有没有可能是他学了姜帝的功夫来冒充的?”
鬼君道:“蠢货!我认得他。”
戮君闻言,没好气地道:“我敬你是我师父, 但你能不能少骂几句?”
四君中, 其他三君皆是自己修行入得道境, 唯有戮君是后来得鬼君相助,这才得以成为四君之一。
戮君心知肚明,鬼君也是为了确保自己在殿中地位,才会如此扶持他, 但他领了这份情,无论何事,都会与鬼君站在同一处,就连姜桓那险些要了性命的一刀,都毫不犹豫地替鬼君挡了。
鬼君道:“蠢货!”
元君道:“好了,别吵了。姜帝召集百家是为了什么,我们心里都有数。你们有何想法,且都讲一讲吧。”
戮君捂着后背道:“他强得不是人,我看他一个能打我们四个,还有什么办法!”
鬼君冷声道:“请天道,听天意。”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看了过来。
四君殿承天而立,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外界看他们行事横行无忌,有时根本毫无道理可言,殊不知他们所作所为,是真的在听从天命。
可以这么讲,四君殿是天道在世间的象征,而四君则是天道的代言人,或者说是……棋子。
隐君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不语。
元君道:“可以。若无意见,便请天道。”
四人一起抬手置于中央,掌心各出现四分之一圆坠,将之一一相接,合成整圆,而后圆坠浮空飘起,发出淡淡的光芒。
上空有光束直直洒在圆桌上,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支羽箭与一只钟罩。
而后有字迹慢慢显现。
“杀——”鬼君一字一句念道:“风、越、辞!”
其他三人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光芒消失,圆坠四散落回手中,戮君倏地拍案而起,道:“是不是搞错了?要杀的不应该是姜帝么?为什么要杀清徽?”
隐君敲桌的手顿住,元君盯着羽箭与钟罩,呼吸加重,目光沉沉。
鬼君冷眼扫过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动手么?你们真该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一个个像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一样!”
戮君道:“为什么要杀他?”
鬼君嘲讽道:“是不是要再请天道帮你问一问?蠢货!你们若是下不了手,我来便是!”
她伸手拿住了羽箭与钟罩。
元君道:“等等!”
戮君直接按住她的手,面色纠结不定,道:“不行……不能杀清徽!要杀便杀姜帝!”
鬼君挥开他的手:“猪脑子!你想不明白么?我告诉你,比起姜帝,魔王才是一切的幕后推手。我不清楚风越辞到底是谁,但他一定与魔王有所关联,而今四魔相继现世,天意是让我们阻止魔王归来啊!蠢货!”
元君与隐君同时伸手去拿羽箭,却被鬼君抢了先,鬼君冷冷道:“怕你们临阵不忍,我亲自来!”
隐君垂手,仿佛是无所谓,元君缓缓道:“若你出错,该当如何?”
鬼君道:“我自会接受惩罚!”
大殿中重新归于沉寂。
一只纸鹤飞过千山万水,来到望川姜家。
风越辞正坐在亭中抚琴,白衣青衫,雪绒披肩,广袖漾起道道云莲似的波纹,琴声动听,人亦美极。
青牛在花丛边,迈着蹄子,跟随琴声一晃一晃地扑着灵蝶。
姜桓就躺在树上饮酒,看一眼美人,饮一口酒,再潇洒不过了。
纸鹤飞过城墙,慢悠悠地落在了风越辞手上。
——“清徽啊,多日在外,为师甚是想念,眼下有急事寻你,收到传信,速回学宫!速回学宫!速回学宫!”
“什么事情这么急?还讲了三遍,”姜桓跳下树,走过来道:“难不成华夏学宫又遇上麻烦了?这种事不是一直由老苏管的么,难得看见校长传信啊。”
纸鹤消散,风越辞微微摇头,道:“不知。”
这时,姜之梦忽然从门外探出脑袋,眨眨眼睛道:“我听琴声停了。陛下,道君,我可以进来吗?”
姜桓道:“过来吧,正好问问你,华夏学宫最近有出什么事么?”
姜之梦笑着跑来道:“学宫挺好的呀,没听说出事了。哎对了,我来是告知陛下,百家诸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爹爹跟兄长这几日忙得腾不出手,才叫我跑了一趟。”
姜桓道:“都来齐了吗?”
姜之梦道:“大多都来了,有的远些还在路上,就是叶家,那个,您懂得……”
姜叶两家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谁也不可能去对方家里。
何况叶家出了名的清高孤傲,从前不搭理四君殿,眼下也不会搭理姜帝,除非魔王归来,否则叶家对谁都一个态度。
看到叶云起那个样子,姜桓哪还能不了解叶家人什么德行,随意道:“叶家人就别管了,回头我跟阿越还要去他们家参加重陵海宴。你算下,离姜家最远的过来要几天?”
姜之梦扒着手指算了算,道:“灵船过来,最多也就半月啊。”
姜桓道:“行,你去跟他们讲,三天后,我再见他们。”
姜之梦小ji啄米式点头,又看了看风越辞,小声道:“陛下,还有一个事……”
姜桓一只手搭在风越辞肩上,示意她讲。
姜之梦往后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才敢红着脸喊道:“爹爹问您什么时候去华夏学宫下聘啊,聘礼我们都帮您备着了!”
姜桓:“……”
风越辞抬了抬眼,目光淡若烟云。
姜之梦心底发虚,干笑一声,慌忙抱着头溜走了。
风越辞道:“聘礼?”
姜桓从他身后抱住他肩膀,笑弯了腰,夸赞道:“不错不错,老姜真是个聪明人,我总算知道这小丫头的机灵劲是跟谁学的了。”
风越辞轻轻推开他,起身出了亭子,淡淡道:“书上有言,聘礼是为男方送与女方,作订亲之用。”
姜桓听他认真纠正,笑得更厉害了,走过去亲他一下,似笑非笑地调戏道:“阿越要是愿意,嫁妆也可以的,我无所谓啊。”
风越辞静静地望着他。
姜桓又亲了亲他脸颊,道:“姜家备的那点就算了,我曾亲手为你打造了一座九重天阙,作为聘礼应该还看得过去。”
风越辞道:“无需这些。”
姜桓道:“那阿越要什么?我都为你寻来,都给你。”
风越辞回道:“望庭就很好。”
姜桓怔了怔,笑意从眼中漫延,整个人都好似泡在糖水里,甜得美滋滋的,“阿越是觉得我比什么都好吗?”
风越辞颔首道:“嗯。”
姜桓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笑道:“那我把自己送给你,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成亲是普通人的说法。
对修行之人来讲,成亲便是结为道侣,从此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倘若有朝一日厌了倦了,也无法轻易分开,但凡道侣相离,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姜桓确信自己不会。
他爱了风越辞六千多年,这份爱从未冷却过,他为之登九重,为之堕轮回,生生世世,苦苦追寻,直到如今,他已得偿所愿,仍觉不够。
姜桓道:“我们如今可以神魂双修,你不必担心自己神魂累及我。望月图中,阿越曾说要圆我梦境,可还算数吗?”
他专注地望着风越辞,不给他丝毫躲避的机会。
风越辞也从未躲避过,目光清澄而坦荡,道:“算数。”
姜桓心脏像是被他的封灵箭轻轻扎了下,毫发无伤,却在顷刻间像烟花炸开,溢出源源不断的激动与欢喜之意。
“陛陛陛下!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但是……”姜之梦双手掩面跑回来,恨不得捶死自己,道:“李三公子他们到了,叫我通传一声!”
为什么谁都叫她通传!
就她很闲么!
她也很怕死的好不好!
姜桓冷眼扫过去,显而易见有杀气。
姜之梦缩缩脖子,迅速地装可怜,眼巴巴瞅着风越辞:“道君……”
风越辞道:“带他们过来。”
姜之梦道:“是!”
青牛转过来,头角上挂了一只被勾住翅膀的灵蝶,冲风越辞摇摇尾巴:“哞哞!哞哞!”
风越辞抬手拂过,放开了灵蝶,摸了摸青牛头角。
青牛高高兴兴地又去扑灵蝶玩耍。
姜桓怒气殃及无辜青牛,道:“蠢牛,炖汤算了。”
风越辞便又顺手摸了摸姜桓的头,以作安抚。
姜桓:“……”
姜之梦领着李眠溪等人过来时,已经小声提醒过陛下心情不好,叫他们讲话注意点,却惊讶地发现陛下心情又好了起来,还跟道君坐在一起泡茶。
风越辞按着衣袖添水,动作极是赏心悦目。
姜桓帮忙拿着水壶,头也没抬道:“小朋友,伤势好了?”
除却李眠溪,吴家兄弟、林氏姐妹、季时妍都跟过来了。其他人皆如寻常,唯独吴双涯与李眠溪之间气氛明显不太对,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众人先是一齐见礼,随即李眠溪轻声道:“已无大碍,谢过……姜帝陛下。”
小少年历经一役,终于有了变化,那种变化不在外表或性情,而在骨子里。
他已不再是单纯的李三公子或学宫学子,更是四魔将之一,无相幻魔。
第74章 话说
修行之人无四季, 眼看着已是秋日, 庭院中仍花开不败, 唯冷风吹散茶水氤氲的热气,带来几分凉意。
小辈们见礼后,依次落座, 皆眼观鼻鼻观心, 噤声不语。
姜桓随口道:“怎么, 才一月不见就都变哑巴了?”
林烟岚早在林家出事时,便已知晓姜桓身份, 如今比起其他人更为自在些,她叹道:“只是不知该讲什么。”
四魔将已现其三,且都平心静气地与姜帝围坐谈话, 未曾动手, 说出去都无人敢信。
姜桓道:“想讲什么讲什么,我这人最烦旁人一副苦情样, 现在不都活蹦乱跳的么,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
林烟岚无奈。
说实话,当年一副苦情样的分明是姜帝本人, 活像全天下都欠了他似得, 人挡杀人, 神挡屠神。
与道君生来冷清的性子不同,姜帝是没有半点仁慈怜爱之心,当然现在的姜桓也不见得有,但最大的区别就是……姜桓整个人是活的, 而姜帝是一潭死水。
林烟岚想起林家初见姜桓时,其实更近于姜帝时的状态,只是后来……
后来姜桓对道君动了心。
林烟岚思绪飘散,季时妍接道:“我以为姜帝召集百家,叫我们齐聚于此,是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
姜桓只倒了一杯茶放在风越辞跟前,便放下了茶壶。
李眠溪重新拿起,为大家一一斟茶。
姜桓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道:“我杀人何时需要一网打尽了?小朋友们,别太看得起自己,要学会接受事实。”
这话未免太气人。
然而却是事实。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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