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我把师弟搞丢了 作者:巨咸
正文 第19节
我把师弟搞丢了 作者:巨咸
第19节
宫鸣漠然道:“我成了武林盟的棋子,控制你屠戮门派,自知罪大恶极,如今也险些遭到了报应。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控制你了,解药在哪我也告诉隋简了,现在你要杀了我泄愤么?”
祝麟大拇指抵在鲲鹏剑柄上,稍稍使力剑身就会出鞘。
他本来是想直接杀了宫鸣的,这人与武林盟狼狈为j,i,an,间接害得隋简被安上了欺师灭祖的罪名,又控制他做了太多恶心事,不杀实在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右手拇指摩挲一下剑柄,祝麟突然改变了主意,轻声道:“不,我暂时不杀你。只是你须记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来取你性命。”
我要让你余生都不敢爱,不敢恨,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死期。只要你活着一天,便要永远记得,会有一个人来取你性命。
宫鸣蹙眉,他瞬间明白了祝麟的意思。如此一来,他将终日活在惶惶不安中,这可真是比直接杀了自己还要让人难以忍受。他怎就忘了,那可是魔教教主啊。
祝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嘲讽道:“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
这是祝麟给他的惩罚,事到如今,宫鸣只能受着。他苦中作乐的想,自己临死前还能多看几眼燕儿,也不枉此生了。
“还有一件事。”祝麟严肃道:“隋简是我的人,你最好看好你那倒霉弟弟,别让我再看见他,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宫鸣抬眸对祝麟认真道:“我巴不得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
正在药房对着一堆药瓶发愁的宫燕鼻子一痒,猛地狠狠打了个喷嚏,怀里的瓷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面无表情的与碎了一地的药瓶面面相觑片刻,长叹口气,还是耐着性子蹲下身来收拾,生无可恋道:“到底哪个才是兄长需要的药啊。”
书房内,二人目的达成一致,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削减许多。
祝麟突然道:“你如今反水,武林盟可会放过你?”
宫鸣思索道:“我猜他们现在顾不上我,一方面他们正派人找你这把刀,另一方面,你这段时间已经帮他们抓了不少门派的掌门人,剩下的那些,荣昶的影子们也不是吃素的。”
“朝廷与江湖处事风格截然不同,他们更善于利用人的弱点,控制住那些掌门只是时间问题。”
宫鸣嘴角挑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只是荣昶太过天真,物极必反,一旦被他们逃脱,他这个皇四子的气数也就到尽头了。”宫鸣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祝麟。
祝麟挑眉道:“你想我去救他们?”
宫鸣道:“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事态发展到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好收场了,只有闹得更大,将所有人都卷进来,才能让这场闹剧结束。”
“怎么,你不愿意?”
祝麟沉默一会,模棱两可道:“到时候再说吧。”
他当然没那么好心救那些人,在他眼里最简单的方法还是杀戮,但他还想等事情结束后与隋简成亲呢,染上太多血腥毕竟不吉利,所以具体该怎么做,他还得考虑一下。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祝麟转身就要走。
宫鸣突然道:“等等。”说着抬手朝他扔过来一个东西。
祝麟一把接住,只见那是一个青色药瓶。
宫鸣抬手掩嘴,隐忍的咳嗽了一声,喘息道:“这是能缓解引魂的药物,在你找到真正的解药前,先用这个吧。”
祝麟挑眉道:“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宫鸣眼帘半阖,淡淡道:“是真的,就当是……我为了感谢他救了我弟弟。”
祝麟不可置否的把药瓶收起来,刚抬步要走,宫鸣又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祝麟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冷漠道:“说。”
“你当时明明被控制住了,为什么还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为什么,因为他当时察觉到隋简受了内伤。
“因为……你的笛子吹得太难听了。”
祝麟走出房间,身后传来一阵瓷器摔裂的声音,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步伐轻快的向隋简所在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隋简生无可恋脸:我竟然那么早就对小竹林动了心思,真是禽兽!
祝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我比你还早呢。
另外关于宫鸣的笛音……谁还没个短板呢是吧(?;w;`)
第53章 噩梦
隋简当晚果然发热了,整个人烧得头重脚轻,甚至无意识说上了胡话。
祝麟记得当初自己发热时,隋简骗他吃下一种声称是“七日断肠散”的药丸,那药丸效力甚强,他吃完睡一觉烧就退了。
他从周远征给隋简准备的小腰包中翻找出好些个小药瓶,不知到底哪个才是对的,踌躇片刻,只好无奈地捧着那堆药走到床边,一股脑放在床上。
他轻拍隋简的脸颊,柔声唤道:“师兄,醒醒,你看看哪个才是退烧的药。”
祝麟的指尖冰凉,贴在脸上很舒服。察觉到凉凉的东西要离开,隋简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手重新贴在发烫的脸侧,满足地喟叹一声。
祝麟顿觉口干舌燥,喉头又有些发痒,赶紧撇过眼。
他既满足又有些为难的想到,这可怎么是好,他的师兄现在愈发黏人了。
不管怎么说,药还是要吃的。
祝麟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隋简的脸颊,“快醒醒,吃完药就会好啦。”
不料隋简闻言松开他的手,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含糊不清道:“不吃,苦。”
隋简在当小乞丐的时候为了争夺食物时常要和人打架,身上总没有一处好地方,严重时老乞丐就上山给他寻些治伤的草药,有效是有效,但味道总是特别古怪。
后来他到了无妄宗,开始习武,本以为从此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也就不用再喝味道古怪的汤药。岂料他此后每一次受伤都不能与从前当小乞丐那阵相提并论,动辄伤根伤本,喝的药也就更苦。
尽管喝了许多年,但他对药还是打心眼里排斥的。若是放在他清醒的时候,或者干脆别人硬给他喂下,吃药也便吃了,可他现在烧得六亲不认,潜意识里死活不想再碰任何与药有关的东西。
这可愁坏了祝麟,隋简若不想吃,他也不能逼他——他舍不得。
不想吃药,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雪域山庄的下人先前都被宫鸣下令躲了起来,怕祝麟发狂殃及他们,现在危机解除,又都出来该干嘛干嘛了。
祝麟差人烧了些热水,先浸shi一条帕子从头到脚给隋简擦拭一遍身体,又取了盆冷水来,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放在他额头上敷着。
隋简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人也不甚清醒,只知道自己烧得厉害,也能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床边照顾他。额头上的冰凉触感只要稍微被自己的体温焐热就会被及时换掉,不能再悉心周到了。
是祝麟吧。
厚实的被子被人严实地捂到自己的脖颈处,太热了,隋简的额头都冒出许多汗。他不自觉想挣扎,又被人一把摁在被褥里,只能像个茧蛹一样,徒劳的挣动,却怎么也出不去。
周身被热气蒸腾的朦胧间,隋简开始颠三倒四的做起梦来。
四周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前方影影绰绰有个发着温润荧光的物体,好像是个人。凑近一看,原来是祝麟。
身着那件不详的绯红衣袍的祝麟手里提着一柄银色长剑,似乎是自己的鲲鹏剑,只是剑身被猩红的液体包裹住,他一时没法确认。
有一滴血珠顺着剑身滴在不甚清晰的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那声音不像是滴在地面上,倒像是不小心滴落到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一阵涟漪,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传出幽幽的回响。
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这声音唤醒了似的,空间开始扭曲。
灰色的天空散发出昏暗的光线,地面上蓦地出现遍地破碎的尸身残骸,方圆百里,尸横遍野,血流漂杵,隋简光是站在一旁看着就忍不住起了浑身的ji皮疙瘩。
而他的祝麟就孤零零地站在尸山血海中,眼尾赤红,昳丽的面庞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祝麟猝然有了动作,他左右看了看,手中银白的鲲鹏剑铿锵落地。
他满目张皇地徒手翻找地上的尸块,似乎在寻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一边找一边还委屈的流着泪。
这真的是梦么,为何如此真实。
隋简凑到他近前,试图从背后抱住他,然而微颤的指尖却从他身上直接穿肩而过,于是只能徒劳的跪坐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祝麟身边,无能为力的看他失魂落魄。
真是太疼了,只不过就这般看着,心脏都疼得快窒息了。
祝麟渐渐停下无意义的动作,缓缓站起身,原本挺拔的脊梁仿佛终于不堪重负,被生生压弯了一样,整个人显得颓然又狼狈。
他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眼睑处打下两道浓重的y影,他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脚边雪亮的鲲鹏剑上。
“别怕,我来陪你了。”他轻声说道。
蚀骨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隋简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口中费劲的喘着气,倏地张开眼睛。
眼前还是那糟心的绯红衣袖,他恍惚以为自己还做着梦呢,直到脸颊触碰到了温热潮shi的东西。
是一条帕子。
祝麟只知道隋简做了噩梦,手脚一直不老实的挣扎着,他怕他着凉,便一直帮他扶着点被子。
谁知隋简到后来甚至眼角都无知无觉的流出了眼泪,自己重新拧干一条帕子,正给他擦着呢,隋简突然就醒了。
醒了也就算了,他还奋力地坐起上半身,一言不发就开始费劲巴拉的……扒自己的衣服?
祝麟吓了一跳,师兄这到底是做了噩梦还是春|梦?
隋简可不知道祝麟怎么想的,他脑子还不太清楚,只是睁开眼一见到祝麟那身刺目的绯红衣衫就觉得碍眼,超碍眼!扒掉!
祝麟的耳根自发自觉没出息的红了一片,想起隋简还发着烧呢,赶紧抓住他的双手,非常不走心的拒绝道:“师兄,别这样,等你好了再做行不行?”
隋简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即使手脚都软得不成样子也执着的抽出双手,一意孤行的想把祝麟的衣服扒下来,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祝麟的衣服都快被他扯破了,又实在是不想当禽兽,只好硬下心肠,依依不舍的拒绝万年主动一次的他的师兄,慌忙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隋简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祝麟只好头疼的上前一把扶住对方,无奈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隋简头晕目眩,眼前还出现了几道红色的重影,嘴里含糊道:“脱……脱了!”
“好好好,我自己脱,你快躺好。”
“不行,我看着你脱!”
祝麟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羞红,像被恶霸调戏的小媳妇那样颤巍巍的解开自己的衣带。
隋简似乎是觉得他脱得太慢,眉心蹙起,单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帮他脱。
祝麟崩溃的把他摁了回去,不再墨迹,快速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一脸决绝的想到,算的了什么呢,别说衣服了,隋简就是想和他再进一步做点什么,他也是愿意的。
隋简见那件遭人恨的绯红衣衫终于从祝麟身上消失,头晃了两晃,虚脱一样倚在祝麟身上,眼睛一闭,身体力行的演绎了一遍什么叫用完就扔。
祝麟:“……”
他衣服都脱了,这就完了?
闹了这么一出,隋简身上的衣服都shi透了,祝麟任劳任怨给他重新换了一套里衣,又差遣下人将被褥都换过一遍,这才抱着隋简,疲累的倒在床上。
祝麟把隋简扒拉到怀里,怨气冲天道:“师兄啊,你可太不地道了。”
他恨恨地咬了一下隋简的唇角,还不解气,“不行,不能就这么饶了你。”
隋简感觉到另一颗心脏在有力的砰砰跳动,心满意足的攥紧对方的衣襟,模糊想到,活的,还活着。被人咬了一口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翌日。
隋简睫毛微颤,还有些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他的烧经过一晚的发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搞不清楚。
他近乎惊悚的发现,自己和祝麟盖着一张被子,而被子底下,他们似乎……均是未着寸缕。
这什么情况?
他枕着对方的胳膊,两人的腿也贴在一起,他轻轻一动,祝麟就醒了。
祝麟眉心微动,眼角略微有些发红,嘴唇也红肿破皮,似是被人狠狠啃咬过。他原本犀利的凤眸此刻也像含了一汪春水般,潸然欲泣的看着隋简,嗓音沙哑道:“师兄,我好疼。”
隋简:“……”
他脑子一抽,问了句:“疼……疼是哪里疼?”
祝麟咬紧下唇,不发一语,只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隋简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原本还有些迷蒙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忍不住想,难不成自己昨天都烧成那样了,也能禽兽得起来?
祝麟见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手伸到被子底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硬是逼出了两滴鳄鱼泪,颤巍巍道:“师兄不想负责我也不怪你,谁让我是自愿的呢。”
隋简:“……”
祝麟继续委屈道:“师兄也不必有什么负担,反正我本来也是不知廉耻的魔教中人。”他故意咬紧了“不知廉耻”四字,煞有其事的背过身去,白皙的后背还在微微发抖。
隋简:“……”
隋简下意识伸出手想安慰对方,却在即将触碰到祝麟赤|裸的后背时怂得缩了回来。
随即他又开始唾弃自己的退缩,真是个禽兽,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敢做不敢当呢。
他壮士扼腕般对“受了莫大欺辱”的祝麟严肃道:“你放心,师兄会对你负责的。”
祝麟背对着隋简,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嘴里死死地咬着被子的一角,忍耐的着实辛苦。
他强忍笑意,对已经入了圈套的隋简道:“哦?师兄想怎么负责?”
祝麟的声音很奇怪,仿佛在强忍抽噎一样,隋简瞬间就心疼了,轻声妥协道:“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祝麟目的终于达到,满脸笑意的转回身重新面对隋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喜气,“这可是你说的。”
隋简一惊,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你!”
祝麟迫不及待的打断他,一把抓过被子,将二人重新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他凑到隋简耳畔沉声呢喃着:“师兄,我来找你负责啦。”
雪域山庄的管家带领几个下人们端着一溜的洗漱用品,走到房门口,听着里面隐约发出的暧昧声响,迟迟不敢进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片刻,不知所措的问管家:“现在要如何?”
管家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垂手站在一旁,老神在在道:“等。”
众人只好齐刷刷等在门口,有端着热水的,热水被冻成冰水,又换成热水,来回好几趟房间里还是有窸窣的响声,到后来甚至隐约能听见其中一人带着哭腔低声求饶。
“年轻人体力真好,都这会了还没完事呢。”下人们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某江湖名门前·亲传弟子由于做了个噩梦终于把自己给交代出去啦!
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管怎么说,烛龙教全体教众发来贺电!!!
第54章 意外
临近晌午,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祝麟单手扶着门框,用身体挡住一室旖旎。他身上仅披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前襟都没系好,毫不介意的袒露他紧实的胸膛,以及恰到好处的露出他脖子上几枚暧昧的红色痕迹。
下人们齐刷刷把头低下,祝麟似乎心情不错,不像上次来雪域山庄一样冷着一张脸,态度温和的对管家交代一句,“烧桶热水来。”说完又关上了房门。
管家不敢怠慢,下人们又都怕他,手脚麻利的及时送来满满一大桶热水。
等隋简缓过劲来,终于攒足力气,好歹能从房间里走出去,天空中已经烧起了烈烈红霞。
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命已经去了半条,祝麟那头狼崽子若是再过分一点,他就能直接去给他师父请安了。
活着真好。
雪域山庄的每个角落发生了什么都逃不过庄主的耳目,所以第二天一早,当宫燕再见到前来辞行的隋简,表情是十足的一言难尽。
宫燕看了看眼前努力挺直腰板的死对头,又把目光转移到一脸敌意对着自己的,脖子上还挂着几枚存在感不容小觑的红印的祝麟,失望的对隋简道:“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隋简:“啊?”
宫燕痛心疾首道:“亏我曾经还对江湖上的传言不屑一顾,你真的是被他的美□□惑才和烛龙教混到一起的?”
隋简:“……”
他觉得宫燕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虽然不管怎么看占了便宜的人都是他,但他敢指天发誓,他真的是受害者。
隋简不想再和宫燕说这件事,不,他想和宫家两兄弟礼貌性的道个别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宫燕还想说什么,被宫鸣一声干咳给打断了。
宫鸣笑眯眯的对隋简体贴道:“需要我为你们准备一辆马车吗?”
虽然这听起来似乎是个良善的建议,但话从宫鸣口中说出来,不管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隋简在他身上吃的亏太多,不敢马虎,立即尴尬的摆摆手道:“多谢,但我们骑马就可以。”
宫鸣似乎照着他的腰打量了两眼,随即遗憾道:“那好吧。”
隋简眼皮子跳了一下,他不知后来祝麟与宫鸣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祝麟暂时不想对宫家两兄弟下手。
既然如此,他巴不得马上离开雪域山庄这个仿佛与他天生犯冲的鬼地方,最好以后也不要再见到这两兄弟——每次见面准没好事。
还算客套的道完别后,隋简转回身又坚定的拒绝与祝麟共乘一骑。开玩笑,现在别说亲密的骑一匹马,他甚至都不敢与祝麟过多对视。
祝麟心知自己这回把人逼急了,摸了摸鼻子,不能再老实的骑上了宫鸣差人准备的另一匹马。
宫鸣仰起头,想了想还是提醒祝麟道:“要小心戴面具的人。”
祝麟嘴角一挑,手里拽紧缰绳,意味深长道:“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呀,宫庄主。”
宫鸣镇定自若的拱了拱手。
二人走后,宫燕还在山庄门口望着,宫鸣站在他身旁悄悄叹了口气,他虽是暂时在祝麟手下保住了性命,经历了这些糟心事,如今却什么都不敢肖想了。
宫燕偏过头,突然伸出两根食指,一左一右挑起兄长的嘴角,玩世不恭道:“哥,别愁啦,笑一个。”
荆昌城,白玉山庄。
不知不觉中,王霞已经被带到白玉山庄半年多了,眼下还有几日便要到春节了,王霞实在憋不住,终于鼓起勇气向赫东南提出想见见自己弟弟的请求。
赫东南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便宜义女,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如同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一样朴素的少女,伸手抚上自己的胡须,和蔼道:“想见你弟弟?可以啊。”
王霞怯生生的抬起头看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正要道谢,便听赫东南接着道:“你过来。”
王霞不敢,她一直怕这个白玉山庄的主人,被带到白玉山庄后从不主动踏出自己的小小院落一步,生怕有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半年来近乎是如履薄冰的数着日子过下去。
但眼下她有求于人,又不得不从。
王霞犹豫着往前踏出了一小步,慢慢走到赫东南跟前四尺远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肯再进一步。
离近了才发现少女居然还有几分姿色,尽管她面盘素净,不施粉黛,乌发只用一根布条草率的绑住,穿的也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裳,不像是财大气粗的白玉山庄认下的千金小姐,倒像是个粗鄙的丫鬟。
然而赫东南却怎么看怎么满意。他虽然岁数大了,那方面的需求却从来不缺。美味珍馐吃腻了,清粥小菜也要适当尝尝,更何况,眼下就有一个送上门的。
赫东南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会加深,显得没有那么严肃,他对王霞招招手,诱哄道:“再靠近点。”
王霞心里怦怦直跳,突然觉得自己来求赫东南就是个错误。
她年岁虽然不大,但该懂的事多少还是懂得一点的,而且她惯会看人脸色,怎会看不出赫东南那双浑浊的眼中发出的是怎样 y 邪的光芒。
少女摇摇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握紧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冷汗。她声音颤抖的退缩道:“我……我想起还有些别的事,先回去了。”
赫东南微微眯起眼,心里暗骂一声,到底是个乡下丫头,如此不识抬举。他敛去笑意,不再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沉声道:“我说过来,别让我重复。”
白玉山庄的下人们向来极有眼色,早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王霞一惊,这才发觉眼下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那老 y 贼两人,她竟是羊入虎口,白白过来给人打牙祭的!
王霞不再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跑去,乌木房门却被外面的人紧紧堵着,从里面竟是打不开!
“开门!开开门!来人!求求你们,开开门!”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少女的掌心都拍红了,纤细的身躯绝望的从门上滑落,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希望老天睁开眼,让她逃过此劫。
赫东南不管她怎么闹腾,淡定的端坐在座椅上喝茶,甚至颇有闲心的想着,将来等四殿下成功登基,他白玉山庄可是一等功臣,到那时,想要什么美人没有。
这白菜一样的姑娘叫什么来的?似乎是姓张还是姓李……啧,他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就嚎成这个样子,不成体统,待会有她哭的。
赫东南施施然站起身,少女立即浑身绷紧,犹如一只受惊的白兔。
眼见那老 y 贼一个饿虎扑食向自己袭来,王霞不再心存妄念指望有人会良心发现给她开门,开始跟赫东南在房间里绕圈子。
赫东南本可以马上抓住她,却一时存了新鲜的念头,跟王霞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反抗固然会给赫东南带来别样的乐趣,但同时他也怕把少女逼狠了与他同归于尽,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所以赫东南实际上是在消耗王霞的体力。
少女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鬼心思,渐渐跑不动了,被赫东南一把拽住胳膊。
王霞顿时觉得恶心极了,忍不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尖叫道:“我r,i你祖宗!”
赫东南气笑了,单手狠狠捏着王霞的两颊道:“小妮子,嘴还挺硬。”
正待赫东南把王霞往里屋拖拽的功夫,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道清亮的声音横冲直撞道:“让我进去!我有急事要禀报庄主!耽误了大事你们有几条命赔!”
“庄主!我是冯润!我有要事禀报!事态紧急!请让我进去!”
赫东南略一挑眉,低头瞅了眼被自己攥住手腕,哭得好不凄惨的盘中餐,又在心里掂量一下门外那人所谓的“要紧事”。
他虽急色,但也要考虑到如今江湖的形势瞬息万变,半点马虎不得。
赫东南最终不甘心的松开手,压着一股怒火道:“进来。”
王霞如同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发着抖,但她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冯润在半年前曾跟随一队人马捕捉一个长相艳丽的魔教少年,岂料反被少年将全队人马屠杀,他及时装死才躲过一劫。
后来他在武林大会上一眼认出将魔教少年带走的人,正是无妄宗的隋少侠,勉强算是立了功,这才免去死罪,在白玉山庄里当一个存在感不高的侍卫。
他侥幸活了下来,本应继续蝇营狗苟,但他却在某一日巡逻时瞥见了一道少女的身影。
那少女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中洗衣服,满手的泡沫,嘴里还不自觉哼着轻快的歌,秋日的阳光撒落在简单的小院子里,少女的身影仿佛在发光。
冯润在那一瞬间紧紧抓住了生命中再次投向他的这一缕光。
从此他每次巡逻,只要是从王霞的小院门口路过,便会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希望能有幸再看一眼少女的侧影,只一眼,他便有了当天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才知道,向来待在小院中不肯轻易露面的王霞竟是主动来找赫东南来了。
这怎么行,谁人不知,白玉山庄的主子可是个老 y 贼啊!
冯润登时急中生智,想起自己到外面替人跑腿时听到的那些虚虚实实的小道消息,铆足了十年份的勇气来坏庄主的好事。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有极大可能活不下去了,但他不能眼瞧着给自己带来无数勇气的少女被那老东西糟蹋。
即使少女甚至不认识他。
荆昌城外。
离老远能看见两个带着斗笠的人分别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款款向城中走来。
看身量两人均是男子,其中骑着白马,身着一身墨色长袍的人一个劲的挤那骑着黑马,一身藏蓝衣袍的人,黏糊得不行,都快把人挤到路边了。
真是江湖之大,怪人处处有,武林盟脚下尤其多。
二人正是隋简与祝麟。
在隋简的强烈要求下,祝麟终于不再穿那身刺目的绯红衣袍。祝麟对此颇遗憾道:“我觉得那件衣服还挺好看的。”
隋简在斗笠下冷着一张脸,“好看个屁。”
祝麟立即从善如流道:“对,好看个屁。”
自从被祝麟骗的那个早上以来,隋简的脾气愈发暴躁,祝麟只得小心翼翼地哄着,并且乐在其中——听人说,通常人们在新婚后,新娘子的脾气多少会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许是他的师兄也不能免俗呢。
隋简不知他在祝麟心中的形象已经完成了一个如此巨大的转变,他之所以脾气变得这么差,被骗其实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如今能缓解祝麟症状的药物越来越少,而且赵芸君曾说过,这种缓解的药物不能多吃。
隋简整日为解药的事忧心忡忡,一脑门子官司,偏偏祝麟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成天没心没肺的逗他。天地可鉴,他已经烦躁得恨不得直接闯到武林盟里逼迫常冠华交出解药了。
然而他很清楚,仅凭他和祝麟二人,是没有办法与整个武林盟抗衡的。
若是常冠华落单就好了,隋简咬牙切齿的想着,他居然还敢把龌龊的心思打在祝麟身上,还把祝麟当刀使做了那么多恶事。若是被他抓住那狗屁盟主,他一定……
“师兄,”祝麟打断隋简的胡思乱想,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你都快拐到树林里啦。”
隋简这才发现,他已经被祝麟挤得偏离原来的路线好远了。
祝麟骑术甚好,他拉过缰绳让身下的白马凑近墨云,一直到离得不能再近,他单手挑起隋简斗笠的面纱,将脸凑过去想亲亲他的师兄。
隋简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他,祝麟刚一凑近就被隋简捏着脸颊拉开。
祝麟神色委屈的撒娇道:“师兄——”
隋简却微微蹙眉,“嘘,别吵,你没听到么?”
祝麟被他扯住脸也不躲,闻言长眉一挑,没正形道:“听到什么,我的心跳么?”
隋简看向林间,严肃道:“似乎是……有人在呼救。”
作者有话要说:
祝麟一把握住隋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笑眯眯:师兄,给你感受下我的心跳呀~
隋简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你另一只手往哪摸呢!
第55章 线索
荆昌城外五里的一处山洞中,祝麟周身散发低气压,抱臂倚靠着石壁,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穿红色的时候极艳丽,有种教人近乎不敢直视的惊心动魄,后来莫名其妙的被隋简勒令不许再穿。
如今换上这身墨色,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少了几分雌雄莫辨的妖异,周身多了股咄咄逼人的锐气。
祝麟很生气,方才他差一点就能亲到他的师兄了,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结果隋简猛然听见了林间有人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噌的一下就窜进了树林。
祝麟压根不想管,但他怎么就忘了,隋简曾经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隋少侠”啊。
即使后来被人污蔑逐出师门,即使背负了一身莫须有的罪名,甚至被武林盟悬赏,被全江湖的人缉捕,落到终日只能戴个遮面的斗笠的地步。
即使是这样满身狼狈,他也依旧古道热肠,坚定的保持着那颗炙热的侠义之心。
祝麟曾经很瞧不上他的这份“仁义”,只当是妇人之仁。后来他才知道,这是隋简在漫漫八年时光里,不断找寻他的那段成长过程中逐渐根深蒂固的理念,是他的道义。
放在从前祝麟或许还能嘲讽两句,现在他是万万不敢的,于是只能认命的陪他的师兄多管这么一档子闲事。
找到了呼救的人他们才发现,居然还是个熟人——正是当初被隋简从白玉山庄里救下,后来又在武林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反咬他一口的小姑娘。
王霞穿着一身抹布一样的粗布烂衫,正被一群仆役一样的人追捕。所幸追捕她的人虽然数量多,却没一个能打的,她才能投机取巧,一直与他们在林间周旋着,没有立即被人抓住。
隋简几乎没有犹豫,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横生枝节,只从树上跃下,一阵风一样将受惊的少女抱走。
王霞吓了一跳,直到从被风吹起的面纱下看清隋简的脸,才老实的不敢动了。
隋简速度太快,仆役们都没反应过来王霞就不见了,他们聚在一起面面相觑:“人呢?”
“搜!庄主说了,宁可杀了那丫头也不能让她跑了!”
荆昌城五里外的一处小山洞中。
隋简救了人后对祝麟使了个眼色,径直把王霞带到这里,远远甩开了那些仆役。
按照祝麟锱铢必较的性子,若不是隋简在场,他不仅不会救人,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的补上一刀。
眼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隋简从小腰包里掏出药来给那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包扎伤口。
啧,真是气人。
“师兄,”祝麟漠然道:“敷好药咱们就走吧,还有要紧事呢。”
祝麟一向不喜欢提醒隋简自己身上还中着毒这件事,如今小心眼的拽出这个理由,就是不想让隋简再管与白玉山庄有关的破事。
王霞没想到竟又是这两人救了自己,她本是满心愧疚不安,但一听说他们要走,连忙攥住隋简的衣角,还未出声,眼泪刷的一下不要钱一样流了出来。
她凄惨道:“大侠,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救救冯大哥,救救冯润吧!”
祝麟对她的这项说哭就哭的本事很是拜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无比幼稚地瞪了她一眼。
隋简替她处理好胳膊上的伤口后,直视王霞噙着泪的眼眸淡淡道:“我不知冯润是何人,也没空去救他,我能为你做的已经都为你做过了,你若懂事,合该趁早回到家去。”
王霞和祝麟皆是一愣,他们均没想到隋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隋简说完果真站起身,拽过祝麟就要走。
祝麟怔怔的被他拽着走,心中就像瞬间开满了漫山遍野的山花一样欢喜——他知道隋简会这么做一定都是因为自己。
难不成在师兄的眼中,自己竟是比他向来遵循的道义还重要?
那他是不是可以得寸进尺的认为,隋简比他想象的还要再喜欢自己一点?
其实隋简没想这么多,听到别人呼救去看一眼是他的本能,但也仅限于此,如今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祝麟重要。
今天赶上了是他救人,改日若是有人敢挡在他面前,他便是杀人,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王霞突然咚的一声跪下来,崩溃的在二人身后喊道:“我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哪!”
隋简身形一顿,回过头蹙眉道:“你说什么?”
祝麟嗤笑一声,他才不信自己解药的下落如今已经到了连个小丫头都知道在哪的地步,满不在乎道:“你倒是说说,我们要找什么?”
王霞本也是抱着试探的心理说的,这些话都是那日她从冯润的口中听来的,没想到真的奏效。
少女咽了口唾沫,把心一横,“解药在白玉山庄!只要你们肯救人,我、我就能给你们找出来!”
祝麟克制的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骂道,这帮龟儿子,还真把他的解药随便放一个地方就算了!
两日前。
冯润打断了赫东南欲行不轨之事,赫东南重新坐回上位,面色y沉,语气不耐道:“什么要紧事快说。”
事到如今冯润反倒一下子冷静下来,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还没缓过劲的王霞,煞有其事道:“庄主,此事不便被外人听到……”
赫东南彻底没了心思,看也不看王霞一眼,不耐烦道:“还不快滚。”
王霞即使被吓得都不敢动,此时也艰难的攒起力气,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
她不敢回头,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也不记得冯润是何许人也。
她只知道一件事——白玉山庄万万不能再呆了,她要找到她的弟弟一起逃出去。
少女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衫,悄悄溜出了自己的院落,结果她既没找到王玉,也没能逃出去——她迷路了。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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