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我把师弟搞丢了 作者:巨咸
正文 第22节
我把师弟搞丢了 作者:巨咸
第22节
一只修长的手趁他不备捏起桌上的一颗药丸,“这是什么,松子糖换造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哟,吓死小竹林了,这要是和骷髅亲上,估计他得吞消毒水(雾)
幸亏设定里没有消毒水(大雾)
第61章 消息
“诶!不能吃!”
隋简回过神来连忙抓住祝麟的手腕,反应不可谓不快,却还是晚了一步——祝麟已经捏着其中一颗不知真假的药丸塞进嘴里了。
隋简情急,站起身一把捏住祝麟迷糊的脸,慌张道:“吐出来!快吐出来!”
祝麟才醒不久,脑子尚且在迷蒙的状态。
他从床上坐起身那阵看到他的师兄颓然的坐在桌前,忍不住想逗逗他,这才悄无声息走到隋简身边,拿起桌上那黑乎乎的东西就塞进嘴里。
师兄说过从千机塔里出来后会给他买松子糖的,所以祝麟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什么长相诡异的糖果糕点。
隋简猛地凑这么近,祝麟下意识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滑动,咕咚一下,那黑乎乎的东西就进肚了。
隋简:“……”
祝麟咂吧咂吧嘴回味一下,表情古怪道:“……所以,这不是松子糖?”
隋简张了张嘴,心中怒火腾的燎到眉毛,方才那些混乱难过的情绪统统要给火气让路,只能卑微的被挤到边边角角。
他恨铁不成钢地捏紧祝麟的两颊咆哮道:“松子糖!松子糖!从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吃那些甜食!你快把那东西吐出来!鬼知道是解药还是毒|药!”
隋简这么一嚷嚷,祝麟心下就将来龙去脉猜到七八分。
老实说吐出来不是不行,但多少有点恶心,祝麟实在接受不能。
况且祝麟许久没见过这么有生气的隋简,脑子某根弦一下子搭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隋简不注意,伸手拿起桌上另一颗药丸一并塞进嘴里,被捏住的俊俏面孔顿时显得有几分傻乎乎的。
祝麟咕咚吞下第二颗药丸,双眼弯弯,眸子在柔和的烛光下闪动出温润的光芒。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哄隋简:“没事的,你瞧,这样一来解药肯定被我吃进去了。”
隋简目瞪口呆,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
回来的路上冯润受隋简之托,请他帮忙打听下武林盟近日有什么动静。
所幸即使如今荆昌城人人自危,但像茶馆酒楼这种地方还是屹立不倒,该开门迎客就迎客,绝不能耽误赚钱。
那些小道消息纷纭之地也并不受影响,江湖形势越是波诡云谲人们反倒越兴奋,都事不关己一样照常互相传递消息,唯恐天下不乱。
隋简与冯润说让他白天出去打探即可,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冯润被隋简二人从白玉山庄救出来以后,整日心神不宁,愈发对武林大会指认隋简的那件事心怀愧疚。
所以即便天色已晚,冯润还是屁颠屁颠出门去给他打探消息了,酒楼都关门了也没关系,还有日夜颠倒的烟花柳巷之地呢。
等冯润打听得差不多回到客栈,迫不及待的要把消息与隋简说。
他刚走到隋简所在的天字号房门口,近乎惊悚的听到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像是二人在房内打斗的样子。
冯润收回欲敲门的手,竖起耳朵,谨慎中还带点不自知的猥琐,悄然趴在房门上听动静。他心想,若是隋少侠打不过对方,他拼上这条命也要上去帮忙。
随后他震惊的发现,那个看起来武功要比隋少侠高出许多的男子竟只一味挨打,还委屈巴巴的求饶认错,半点没有面对外人冷若冰霜的样子。
这、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隋少侠果真是最厉害的!
房中仿佛在瞬息间没了动静。
冯润觉得不对劲,正待仔细听,这时房门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冯润收不住力,直接圆润地滚了一圈跌进房中。
冯润脖子被扭了一下,龇牙咧嘴的抬起眼,只见隋少侠神色震惊的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手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
而与他一道的那名貌若谪仙的男子正黏糊糊地趴在地上,且毫无形象的抱住隋简的双腿不撒肯手,貌似在撒泼……还是撒娇的。
双方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完了,冯润表情木然的想:“我现在若无其事的走出去还来得及么?”
他深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或许即将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被一道迎面打来的暗器击中,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瞬。
隋简深吸口气,万般无奈的按着眉心道:“撒手,还嫌不够丢人么!”
祝麟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我要宰了他灭口。”
“祖宗!消停会吧你!”
冯润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趴在桌面上流口水,而隋简自顾自的沏好一壶茶,正漫不经心的啜饮着。
“醒啦,方才话说一半你就睡过去了,我看你实在疲累,便没吵醒你。”
冯润怔怔地看他,直眉楞眼道:“可我方才看见……”
隋简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打断他,“嗯?看见什么?”
冯润不知怎么,面对恩人纯良的笑脸,竟感受到了某种威胁之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立即识时务道:“不,没什么,方才说到哪了?”
隋简镇定自若道:“说到武林盟。”
冯润见他这般老神在在,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问题,难不成他方才真的是在与隋简说着话就旁若无人的睡了过去?
那可真是失礼。
“哦,武林盟。”他敲敲自己的额头,许是力道使大了,疼得他瑟缩了一下。
隋简瞟一眼他额角被祝麟用瓷盒打出的红印,强硬的把心里那点愧疚摁住头塞回去,心无旁骛地挪开视线。
冯润捂住额头正色道:“少侠,武林盟里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
“对,我去了秦楼楚馆,在那边打听到,约莫有四五天光景都没人见到从武林盟里进出过什么人,而且白玉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武林盟连句话都没有,安静得不正常。”
“可武林盟的人不在荆昌还会去哪呢?”
冯润也给自己倒杯茶,大咧咧道:“可能武林盟主已经被小公子吓得卷铺盖回老家了吧。”
冯润始终不知该如何称呼祝麟,私心又不想叫那个喜怒无常的人“少侠”,因他长相俊美无涛,便胆大包天的给他起了个“小公子”的称呼,只敢背后叫叫。
不对,隋简心想,那常冠华野心勃勃,不论他在计算些什么,断不会在成功控制了祝麟后又半途而废——即便他真的被吓破胆,留着此人早晚也是个祸害。
隋简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茶杯,就听冯润咕咚咽下一口茶水接着兴冲冲道:“另外我还打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
“少侠你可知,前几日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如今卧榻不醒,元武国可能要变天啦!”
隋简一向对朝廷的事漠不关心,谁当皇帝对他而言都无所谓。若新皇足够勤勉,又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即便他一生没有什么大建设百姓也会爱戴他。
若是新皇本性残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或只贪图享乐,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气数早晚会尽。
所以听闻这条消息隋简只敷衍的点点头。
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庞叶会躲到哪里,以及祝麟多吃的那颗药丸到底有什么不良的作用——他实在被祝麟的毒折腾怕了。
冯润又兴致勃勃的与隋简说了些旁的话。
此人外表木讷不善言辞,实则不然,许是被压抑本性太久,他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休,就连曾经自诩最能扯淡的隋简也不敢望其项背,实属话痨里造诣登峰造极的那类。
隋简几次想礼貌的打断他,他自进千机塔,到现在一天一夜都没来得及休息,心早飞到舒适的床铺上去了,实在不想听他废话。
冯润却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隋简明示暗示丢了一堆他愣是不接,兀自叽里呱啦的与就差把敷衍二字刻在脸上的隋简唠得开心。
最后还是祝麟等不及推门而入,沉着脸,直接拎小ji一样把冯润干净利落的扔出门外才罢休。
隋简单手支着头,在温润的烛光下对祝麟露出一个困顿至极的微笑,不轻不重道:“你这样不礼貌。”
祝麟缓缓凑到他跟前,压低嗓音道:“什么叫礼貌,听他一直跟你唠到白天?那可不行。”
隋简鼻尖嗅到他身上萦绕的淡淡香味,不客气的一把搂住祝麟的腰,埋头在他胸腹处蹭了蹭,闭上眼颇没立场的嘀咕一句:“嗯,你说得对。”
祝麟轻笑一声,伸手将头脑已经混沌不清的隋简抱到床上,为他解开发带,脱靴盖被,小心周到的伺候着。
尽管还有不少事没弄清楚,但好歹两人终于睡上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翌日。
再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隋简倏地惊醒,伸手推推一旁的祝麟道:“我知道他们会去哪了!”
祝麟搂着他不愿起床,带着撒娇般的鼻音道:“再睡会。”
隋简直接把被子一掀,刚要动作就被祝麟拖住腰身重新拽进暖烘烘的被窝。
祝麟无奈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隋简注视他波光涟涟的凤眸,认真道:“我放不下心,一日未能确定你多吃的那颗药丸是什么东西,我心里便始终有个疙瘩。”
祝麟呼吸一窒,掩饰性地凑近隋简,与他鼻尖抵着鼻尖,调笑道:“这么不放心我啊,那我干脆把你娶回家算了,你看着我也算名正言顺。”
祝麟用不正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咚咚打鼓——他上次与隋简提到过成亲,后来也被他cha科打诨糊弄过去了。
这次又如何?
祝麟外强中干的想,他若是再拒绝自己,自己便干脆吃了他,也好过整日牵肠挂肚。
隋简轻易便看透了他的紧张,眼神软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祝麟的下颌轻轻晃了晃,“那也得等你好了的呀,再说,凭什么是你娶我,你长得这般好看,合该被我娶。”
祝麟的瞳孔骤然放大,心都快跳脱出胸口,他脸颊飘上一层绯红,猛地把头埋进隋简的肩窝,闷声闷气道:“这可是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温热的呼吸拂过脖颈,隋简没躲开,笑道:“我占了这么大个便宜,偷着乐还来不及,傻子才反悔呢。”
后来隋简每次被祝麟弄得下不来床都深深觉得有些话不能轻易脱口而出,然而木已成舟,只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当然,这都是后话。
祝麟深知隋简一向说到做到,有了他这份保证,一反惰态,无比积极的问道:“你方才说他们会去哪?”
隋简收起旖旎的心思,将自己昨天的猜想以及从冯润那里得来的消息一并告诉祝麟,最后猜测道:“我觉得庞师……庞叶会去崇宁。”
崇宁城,天子脚下,元武国中心权力地带。
祝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为何是崇宁?”
“因为庞叶为常冠华做事,二人定是由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利益关系暂时掰扯不开。从常冠华的种种行径来看,他并不是正统的江湖人,油头粉面的,倒像个出身贵胄的公子哥。”
隋简习惯性地咬自己的大拇指,“另外,怎么就这么巧,天子前脚出事,武林盟后脚就不见了踪影,常冠华会去哪呢?定是回到皇城搅和夺嫡之事了。庞叶被迫与他拴在一起,可不就得一起去崇宁。”
祝麟把他的手从嘴边拿开,凑到唇边吻了一下,“你猜的都对,他们的确会去崇宁。”
隋简诧异道:“你又如何得知?”
祝麟眨眨眼无辜道:“我一直没同你说,常冠华就是老皇帝的皇四子荣昶。”
隋简杏眼瞪起:“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害得他连做梦都想着这些破事。
祝麟自知理亏,细若蚊蝇道:“忘了。”
冯润刚走到隋简的门前,就听到里面熟悉的叮铃哐啷的响声,尴尬的维持住敲门的姿势不动。
他本是想叫二人起来吃午饭的,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放下来,叹口气,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
哎,反正隋少侠也不会吃亏,打就打吧。
第62章 暗涌
崇宁城,宁王府。
清雅致远的宅邸中,随处可见的是缤纷娇嫩的花卉。
花种繁杂,一眼望去姹紫嫣红好不热闹,只是美则美矣,这些名贵的花却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吹雨打,甚是娇气,也不知宅院主人付出多少心血才能有如今它们肆意争艳的景色。
在一片花海中央,坐落一座临水而立的小亭子,小亭子如大树上横斜而出的枝杈般,悬空立在水面上,自然中还带着几分惬意。
端坐在亭中的是位身着淡雅白袍的男子,面前桌上摆着一茶一琴。
他这身衣裳一打眼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甚至有几分朴素的味道,实则不然,只有站在骄阳下才能清晰的看到袍面绣着流光溢彩的暗纹,原来竟是用两三年才能产出半匹的藩云锦织就。
单这么一身衣裳,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足够一家老小吃喝不愁,体面的过上八辈子。
男子头戴玉冠,容貌清隽,表情恬淡极了,周身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位就是当今的二皇子荣铮,金枝玉叶的宁王殿下。
平静到仿佛静止的画卷被突兀打破,只见一个影子般的人倏地落在亭外,那人单膝跪地,训练有素的禀报:“殿下,四殿下昨夜子时三刻已经回到勇王府了。”
“哦,回来了。”
二殿下是出了名的假面脸,高兴的时候不笑,生气也不皱眉头,光凭他的表情实在无法揣测他心中对这则消息是喜是怒。
只见他单手端起茶盏,优雅地饮一口上好的君山银针,随手拨弄几下琴弦,发出泠泠的声响,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他不是搞野路子去了么,这是功成身退了?”
探子道:“属下探听到,四殿下……似乎扣押了当今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荣铮放下茶盏,琴声不断,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不徐不缓的数落道:“我这个四弟,从小到大正经事没干过几件,读书还得让人跟在屁股后头哄着念,整天研究那些个歪门邪道,不成器就是不成器——我倒要瞧瞧他还能作出什么花样来。”
探子低声称是。
管家悄悄走到亭中,俯身凑到荣铮耳边掩嘴小声道:“殿下,五殿下又来了。”
荣铮一愣,琴声戛然而止。他头疼地捏捏眉心,轰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挥手道:“叫厨房去弄些他爱吃的糕点打发了,让他别来烦我。”
勇王府。
荣昶在书房中跟个陀螺似的背着手走来走去,头也不抬的问道:“人都关好了么?”
跪在地上的人谄媚道:“回主子,都已经用暗钉锁住x,ue道关在一处了,但属下认为,最好还是关在大理寺,保险。”
荣昶骤然回身一脚踹在自己手下身上,凶狠地喘着粗气道:“蠢货!关在大理寺?亏你想得出来,你是生怕荣铮那只老狐狸抓不住我的错处吗!”
早在三年前,当荣昶想到利用江湖势力成为自己的助力时,他就义无反顾的下了一步无法回头的险棋。
他苦心孤诣,步步为营,从波诡云谲的朝堂走到危机四伏的江湖,其间受了多少冷眼,吃了多少暗亏,几次三番遭人暗杀,多少次差点命丧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江湖人手中,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眼看胜利在望,父皇却突然病倒了。
父皇早不病晚不病,非要在他的“凶刃”逃跑的情况下病。况且他抓住的那群老东西的嘴巴都硬的很,至少还需要几天时间的磨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
时不待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让荣铮掐住自己的把柄,让他有机会再到朝堂上参自己一本。
荣昶满目y鸷,心中暴虐的想着,若真是走到最后一步,大不了玉石俱焚,只要将他抓来的人统统灭口,甩掉他那层武林盟主的假皮,自己就还是元武国尊贵的勇王殿下。
当今圣上突然病倒,朝堂紊乱,大臣们总体分为三个党派,其拥戴皇二子与皇四子的人数居多,呈分庭抗礼之势,零星几个想不开站在五皇子身后的,都可以直接忽略了。
谁人不知,二皇子为嫡为长,秉性温良又不失手段,文韬武略样样不在话下,即便他从不主动拉拢,不少有风骨的文官都以站在二皇子一党为荣。
而四皇子锋芒毕露,手腕强硬,服气他的大臣也不在少数,其中武将居多,他们认为,若是四皇子当政,国家疆土至少能比现在扩大一倍。
只有那个五皇子,整日不务正业,眼里只有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风花雪月,实在不成气候。
那些不愿结党营私,又不好拒绝旁人拉拢的,纷纷打着五皇子的旗号当幌子,安静如ji的围观事态发展。
他们在这边明争暗斗暂且按下不提,那边隋简二人刚出荆昌城不久便又遇上了麻烦。
隋简扫了一圈呼啦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挡在二人身前的岳门谷弟子,表情麻木道:“早跟你说把斗笠戴上,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又被人认出来了。”
祝麟那张脸太显眼,就是个活招牌,走到哪都能轻易让人认出来,他们走出荆昌城才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遇上三波不同门派来寻仇的弟子了。
这些弟子均是祝麟被引魂控制屠戮门派时故意放跑的人,千里迢迢跑来武林盟告状,方才得知武林盟已经人去楼空了。
正是走投无路之际,竟也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撞见了即将赶往崇宁的隋简和祝麟。
祝麟旁若无人的理直气壮道:“谁要戴那劳什子,半点都不透气。”
这当然是假话,透不透气不重要,重要的是隔着一层面纱,他总不能随时偷亲自己的师兄,忒烦。
隋简瞟他一眼:“娇气。”
他二人自顾自的打情骂俏,岳门谷弟子不知是不甘心被忽略还是干脆怕看多了长针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色厉内荏道:“妖人!你究竟将我掌门捉去了何处!”
祝麟翻了个白眼,他本是不想与他们废话的,奈何隋简总是告诫他,动手前先要与人讲道理,于是强按下脾气,不耐烦道:“这你要问武林盟主去。”
“胡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竟还敢污蔑武林盟!”
瞧瞧,他就知道结局会是这样,既然他说的话旁人半个字都不信,一开始做什么还要装腔作势的问呢。
隋简无奈,他是让祝麟与人讲道理没错,但不是让他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去和人讲,旁人会听才怪。
“白云天,”隋简回过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岳门谷大弟子,直觉他是个会听人话的,“你的毒解了么?”
白云天眼神微动,抱剑在胸前,颔首道:“已经好了,那日多谢你帮我讨要解药。”
即使岳门谷现在松散得不成样子,白云天依旧是武功最高强的那个,旁人不得不服。他一开口,先前喊话的弟子就自动退了一步,安静的回到弟子堆里。
“既如此,我的嫌疑便洗清了。”
白云天悄悄握紧拳头,他那时昏迷不醒,武林大会上发生了什么都是他后来听别人讲的。
他与隋简过招多次,心知他是个硬骨头,且是个光明磊落的,断不会做出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因此对于后来发生的事,他除了在心底表示遗憾,更多的也无能为力。
隋简说着话,眼神有意无意的在岳门谷其他弟子的脸上飘过,当日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他为了夺魁给白云天下毒的弟子心中多少有愧,又不想露怯,只好僵硬的站在原地,等着他骂回去。
隋简却揭过不提,目光落回到白云天身上,诚恳道:“若你还愿意相信我,我便将贵门派掌门的下落告知。”
白云天抬眸,对上隋简那双虽然经历颇多,但依旧清亮的眸子,颔首道:“我相信你。”
祝麟气呼呼的骑马走在前面,刻意与隋简拉开一段距离。
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还怕旁人听到么?看来他揍白云天的那顿还是太轻了,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还敢勾搭他师兄了!
那小白脸论相貌武功没一样比得上自己,但祝麟就是不爽。
隋简不知祝麟又吃的哪门子飞醋,白云天是个理智到极致的人,他方才不过点出几个问题,白云天自己就想明了许多前因后果,倒省了他不少口舌。
之后白云天率领岳门谷的弟子与他们告辞,两拨人的目的都是崇宁城,却又彼此心照不宣的分走两条路。
此次不用动手就解决掉麻烦,隋简心里很高兴,心想,若是往后遇到的都是这么通透之人就好了。
祝麟独自走了一段距离,隋简还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也不主动上前来哄他,心中越发钻牛角尖,只恨不得立即掉过头去找那白云天打上一架,不然这股邪火他非一路憋到崇宁去不可。
想到这里,祝麟凤眸眯起,蓦地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轻叱一声:“驾!”在隋简诧异的目光中一骑绝尘。
墨云喷了个响鼻,隋简对着祝麟的背影摸不着头脑,“这又是犯了什么毛病了?”
他心中莫名烦躁,其间夹杂着一股莫名其妙被人丢下的失落感,又不能放任祝麟自己走,只得双腿夹紧马腹,催促墨云追上前去。
祝麟在前方猛地拐了个弯,神不知鬼不觉的追上岳门谷弟子,用石子敲打白云天的后背,冲回过头的白云天使了个眼神,两人寻了处没人的地方酣畅淋漓的打了一架。
以祝麟如今的武功造诣,与白云天交手就像九年前白云天与十四岁的隋简交手一样。
出过气祝麟的心情才舒畅许多,待他终于回过头寻找,隋简早不见了踪影。
理智回笼,祝麟无措的原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猜想隋简定是找不见他,笔直的向崇宁追去了。
“我都干了些什么。”祝麟眉心紧锁,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赶紧掉头火急火燎的向前追去。
祝麟单方面私下约战白云天,偏偏还肆无忌惮的在白云天脸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白云天回去后被震惊的岳门谷弟子追问,他又不是个会说谎的,老实交代后,岳门谷的弟子通通火起。
“猖狂,真是太猖狂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岳门谷的弟子好欺负!”
于是祝麟一边要追赶隋简,身后还跟了一群苍蝇似的岳门谷弟子,偏偏他又答应过隋简,不能妄下杀手,这一路简直可以用ji飞狗跳来形容。
二人均是闷头匆匆赶路,都以为自己在追赶对方,偏偏两人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和地点怎么都对不上,就这么一路错过。
五日后,两人终于一前一后的抵达天子脚下,崇宁城。
作者有话要说:
荣铮,自带bg的男人。
第63章 分散
崇宁城不比别的地方,这里是皇都,元武国最繁华之地。
隋简从未来过崇宁,也不知祝麟会选择在哪里落脚,只好先随便找一家客栈,用祝麟给他的金叶子付房钱。
掌柜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客人,只见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一身低调的墨蓝衣衫,身材劲瘦,嗓音温润,手指骨节明晰,出手还这么阔绰,又是形单影只的。
似乎是个江湖人,只是戴着遮面的斗笠,不知道相貌如何。
掌柜兀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只听那青年问道:“劳驾,请问掌柜有没有见过一个……”
隋简突然噤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祝麟,若只说相貌出众,那也未免太笼统,况且他也不知后来祝麟是否会听他的话老实戴上斗笠。
何况这里是崇宁,说不定哪里就散落着荣昶的眼线,他若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下去,找不找得到人先不说,打草惊蛇是一定的了。
掌柜胖墩墩的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侧耳倾听,那青年却低声道:“算了。”随即转身走上楼梯,径直去找他的房间。
原来是来寻人的,单看身形,此人很有可能是个极品货。
掌柜赶紧招呼跑堂的小二过来,一手掩嘴,压低声音道:“快去告诉老爷,店里来了头肥羊。”
日薄西山,天边飘着一层红纱样的晚霞。
祝麟这一路不可谓不辛苦。
他本与隋简只差了一场打斗的脚程,偏偏被岳门谷弟子们不依不饶的追着,说是要为白云天报仇,祝麟又不能出手把他们都打死,到后来被追得都快没脾气了。
若只是一个岳门谷他大可直接忽略,偏偏岳门谷还是个天煞的呼朋引伴体质!
一开始只有岳门谷一波人追祝麟,等到了崇宁,祝麟身后至少跟了六七波不同门派的弟子,浩浩汤汤一群人在人烟稀少的山间道路上死命追着他跑,场面煞是波澜壮阔。
最可气的这些人都是当初他自己放跑的!
祝麟不知白云天是否与那些人说了隋简的话,更不知他若是说了,那些人会信多少。他后来终是听了师兄的话,老老实实的戴上斗笠,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祝麟被他们追得心烦气躁,不小心走了岔路,虽然同样是到了崇宁,却是与隋简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这里是崇宁城,东西之隔听起来不远,实则差了能有三个荆昌城的距离。
祝麟猜测隋简会找家客栈暂时安顿墨云,本也想寻间体面的客栈,却被那群乌泱泱无孔不入的各门派弟子们撵得只能找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暂时落脚。
想他祝麟,堂堂烛龙教教主,放眼整个江湖,如今他的名字外面哪个听了不忌惮,眼下竟因为隋简的一句“不要随意动手,要和人讲道理”就沦落到被人追着报仇还不能还手的憋屈地步。
这个仇他记下了。
隋简进到房间,随手摘下斗笠,想着待会趁夜色出去找一圈,没准就遇上祝麟了。
房门被人敲响,小二的声音响起,“客官,小的给您送壶茶。”
隋简没多想,直接让他进来。
小二动作麻利的把新的茶壶茶具都摆在桌面上,嘴里自来熟的念叨着:“这几日过年,掌柜的让我们给每个房间的客人都换上新的茶具,说是新年要有个新气象。”
隋简随意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见那小二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劲的盯着他瞧。
隋简不动声色道:“还有事么?”
小二回过神,殷勤的笑道:“不,没事了,客官您慢用。”
“等下。”
小二背影僵住,隋简抬手向他扔了个东西,小二下意识接住,仔细一瞧,那竟是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小二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将抹布甩在肩上,躬下身子大声道:“谢谢客官!”
等他走后,隋简坐在桌边,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茶是好茶,清香四溢,只可惜,里面被下了别的料。
这家客栈也是有趣,从掌柜到小二都是会武功的。一开始隋简没当回事,可他差点忘了,这里是崇宁,不是荆昌。
那这带料的茶又是何意?
隋简想到了白玉山庄。
他与祝麟经年后再次相遇,祝麟曾对他说,“这世上有的是有钱有势的人喜欢花大价钱买些干净的少年少女们满足他们不为人知的欲望。”
白玉山庄据他所知是最早归顺到武林盟手下的门派之一,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做下拐卖的勾当,背后的荣昶可谓功不可没。
如今他人在崇宁,既然有人打了他的主意,那他何不顺水推舟,主动去会会背后的“老板”,万一就是荣昶,岂不省了他找人的力气。
隋简手指轻点桌面,将那杯尚冒着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
祝麟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仗着夜色,脸上没戴任何遮面的东西。他刚出客栈,迎面就碰上了这些天追着他的人之一,唐檀。
唐檀是崇明山人,祝麟能记得他,不为别的,只因这位唐檀天赋异禀,嗓门尤其大,跟在他身后敲锣打鼓般连喊四天“站住”,嗓子居然都没哑。
唐檀也见到了祝麟,他指着祝麟刚要张嘴,就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扯过衣领,眨眼被拖拽到没人的地方。
唐檀的双腕上箍着数道乌色金属圈,不畏一般兵器,但他对上不怎么使用兵器的祝麟,那乌圈就显得很ji肋了。
祝麟带他直接跃到附近最高的房顶,他单手攥住唐檀的衣领,极度嚣张的将人拎在半空,语气不耐的威胁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想找你的掌门直接去武林盟,别再来缠着我,否则直接将你扔下去。”
唐檀这才得空说上话,他脚不着地,双手紧扒着祝麟的手腕,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有病啊!老子是去住店的!”
祝麟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会信?崇宁城这么大,怎么这么巧,你偏就选了我在的那家?”
唐檀脸涨得通红,在面子和命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他咆哮着嘶吼道:“谁知道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这家是方圆十里最便宜的店,老子穷!”
祝麟:“……”
这理由他还真没法反驳。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祝麟尴尬的将人拽回来,回身直接甩在房顶。
唐檀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边咳边道:“难道你们魔教中人都这般丧心病狂不讲理么?”
“当然讲,”祝麟后退一步避免沾到他乱喷的口水,淡淡道:“要看对方是谁。”
“你们追了我一路,如今还敢大言不惭的要求我与你们讲道理,怎么,正道子弟都这么不要脸的么。”
唐檀干脆直接坐在屋顶,双手后撑,大咧咧道:“你误会了,白云天已经与我们说明了来龙去脉,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唐檀,”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是个明事理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去找那王八蛋算账。”
祝麟斜睨他,“可这些日子就属你在后面喊得最大声。”
唐檀:“……”
他磕磕巴巴的解释道:“那、那是……谁让你跑得那么快啊!你武功这么高,我是想拉你入伙!”
祝麟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漠然道:“免了,不劳你们纡尊降贵与我这魔教之人为伍。”
他说完,不再听唐檀的废话,衣袂翻飞,转身只留给唐檀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
“嘿,这人咋这么小心眼!我都还没跟你算抢我掌门的账呢!”
崇宁城过年期间夜禁一直开放到子时,此刻为时尚早,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卖零碎物件和吃食的小贩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祝麟自离开无妄宗之后就再没过过年,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寻个清净处一个人闭关,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身边,祝麟出神的盯着那亮晶晶的红果,小贩机灵地笑着吆喝道:“小公子,要不要买串糖葫芦回去给你家娘子?”
不知他话里的哪个字眼触动了祝麟,祝麟眼波流转,眸子里仿佛映进了万家灯火。
他随手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他,“要一串最大的。”
“这……这太多了,我破不开啊!”小贩抓耳挠腮道:“客官别为难我了。”
祝麟不管不顾的把金子塞给他,师兄教过他,买了东西要付给人家钱。
小贩眼馋那金子,干脆把手上cha满糖葫芦的稻草棍一股脑丢给祝麟,嘴里车轱辘般说着吉祥话,末了眼珠一转,福至心灵的添了句:“公子的娘子见了这么多糖葫芦,一定会很开心的。”
祝麟的嘴角不自觉挑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下意识接过小贩递给他的糖葫芦稻草棍。
接着他就傻眼了。
不知不觉间他跟前聚集了许多不足他膝盖高的小东西,小家伙们无知无畏,天真的拉着他的衣袍,努力想触碰他手中裹着糖霜亮晶晶的糖葫芦。
小家伙们身后跟着他们的家人,那些女眷见到呆愣的祝麟,面上的表情都很兴奋,叽叽喳喳的念叨着:“哪里来的小贩,怎么长得这般标致。”
“是新来的么?他若是一直在这里卖红果,我天天来买!”
“我也要来!”
祝麟还未从怔忪的状态走出来,记忆中从未有这么多的人像现在这般心无芥蒂的靠近他,导致他身上ji皮疙瘩都起了一堆,差点没克制住自己往后退。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他堂堂一代魔教教主,竟有被女人和孩子吓得后退的时候。
那些女眷只当他容易害羞,尖叫声愈发不可抑制,到最后简直震耳欲聋,引得街上人人侧目。
于是崇宁城这天夜里,一条繁荣的街上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人们争先恐后的往一个方向涌去,仿佛有人在满大街撒钱一样兴奋,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抢不到了。
然而他们只是去排队买糖葫芦。
祝麟如临大敌,眼疾手快的先行拔下他视线中最大的那一串,下意识要给师兄留着,剩下的随便别人抢。
也不能算抢,所有来买糖葫芦的人都往他身上塞钱,甚至有人塞银票,到最后不用看祝麟也知道他赚得要比他花的钱还多。
祝麟觉得他找到了最有效的赚钱方式,今后他与师兄浪迹天涯,若是穷到没钱花,他还可以去卖糖葫芦挣钱。
一定不会让师兄跟他住穷酸的客栈,像那个四处打听便宜客栈的唐檀似的。
糖葫芦很快被人一抢而光,排在后面的人颇为遗憾,有胆大的姑娘问祝麟:“小公子明日还来卖糖葫芦么?”
祝麟以为他们真是为了买糖葫芦,他猜想那小贩明日还会来,于是颇为耐心的点点头。
崇宁城的糖葫芦生意因此被带动起来,风靡一时。当然,这都是后话。
末了祝麟将那空荡荡的稻草棍丢到一边,脚下生风,眨眼间消失在人山人海,徒留身后一地破碎的心。
走到人少的地方,祝麟回过头,沉声道:“出来。”
隋简再睁开眼,头脑尚有些眩晕,却不是因为喝下的东西,而是他现在以一个头朝下的姿势被人扛在肩上。
他猜得不错,茶里加的料只是普通的蒙汗药。
眼下他眼睛被人蒙住,自己似乎被人塞进了麻袋里,有人把他扛在肩上走着路,颠得他都快吐了。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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