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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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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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他还什么都不懂,长大了……谁知道会遇到些什么。”

    崇渊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夜深。

    明桥打了个哈欠。

    禾后寒便抱着他告退了。

    宫人安静而迅速地收拾了一桌残羹,崇渊一动不动地坐着。

    夏公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捧了一件厚衣,道:“皇上,今夜去哪位娘娘宫中留宿?”

    崇渊挥了挥手。

    夏公公立刻噤声,退了出去。

    今夜的快乐……不过是聊以解慰的,短暂的,见不得光的。

    他此生有过真正快乐的日子,那人昏睡两年后……醒过来的数月,多美多好的夏天,日日在宫中陪着他……不必顾及世人的眼光,谁也不知道那人醒了……无数次,无数次,他几乎忍住不想就这样,就这样把他永远藏起来,可那不行,不行,他不该受到一丝他人的折辱。

    崇渊就这么坐到了天亮,内力全无,身子渐渐冷了下来,披着棉衣也热乎不起来,手脚冰凉。

    他看到了元昌四年的第一个日出。

    他生命中的第二十一个年头。

    他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

    他却觉得已经把所有的热情统统耗尽了。

    余生……

    再不会有那样浓烈的执着,那样不舍的思念,那样美妙的年少。

    再不会有。

    番外【史书】

    《舜朝贤帝传》

    舜清和二十三年,宣康皇帝喜获一子,位崇字辈,赐命渊。

    崇渊上仅有一兄长,名洲,性戾,殒于战场。

    崇渊四岁得神童名,深得帝爱,七岁入主东宫,十二岁登基为帝,是舜朝史上唯一一个谥号被尊称为贤字的君主――贤明圣德大天皇帝。

    贤帝清心寡欲,与历代皇帝相比,后宫嫔妃可谓寥寥无几,仅育有一子一女。

    贤帝当政六十一年,其间天下太平,万事昌顺。在外收复边关,吞并空北外邦,开创元昌盛世;在内擅用贤臣,朝堂群臣风气清正廉洁,百姓安居乐业。贤帝勤政爱民,政绩斐然皆可圈可点。

    然其生平有两件事为后世所费解:其一对当时工技有意打压及漠视,这个趋势在贤帝晚年时更为明显。其二则是贤帝是舜朝史上第一个一生未立后的皇帝。

    后贤帝入皇陵,为填宗谱,立一皇后碑,后人追溯,却不得其人。

    野史有称其无名皇后碑乃贤帝为纪念一民间奇女子,引据皇帝起居注:贤帝曾与一身边大太监言:……不过是朕年少时的一段情,虽求而不得……却最是用情至深。

    《舜朝禾相传》

    禾相字瑞声,名后寒,生于清和十四年,卒年不详。

    其品德高尚,忠心耿耿,为相数十载安内攘外,屡立大功,后人传诵其功德,为官者典范,唯一不足乃其终生未娶,一说因遵从宣康皇帝遗旨,一说因其意中人早亡。

    贤帝生平极为宠幸丞相,恩常不衰。

    贤帝临终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得相如禾,乃朕此生大幸。”

    后世人看,时一帝一相,当可并立于世。

    又有外史称:贤帝百年之后,曾有耄耋老人偶遇两游者,少者清俊,老者疏朗,反常则为老者称少者为舅父。老人大惊,断言少者为禾相。旁人嘲其荒谬,时禾相早已过耳顺之年,应以辞世入土为安。

    后人阅,笑批:乡野怪谈。

    番外【龙吐珠】

    一片红色的土地。

    一片混浊的天空。

    无边无际。

    一道闪电。

    破空。

    一束光柱。

    乍现。

    一个暗影。

    徘徊。

    两个暗影。

    相近。

    三个暗影。

    停止。

    “……”

    “……”

    “……”

    地有巨石,几点微光游走其上。

    石上有缝,铜黄色光一闪嵌入。

    道道暗影。

    点点碎光。

    有了风。

    有了水。

    有了万物。

    一道光柱。

    渐隐。

    一道闪电。

    逆游。

    一片萌芽的土地。

    一片湛蓝的天空。

    一块巨岩。

    一篇密密麻麻的记号。

    一块极长的条形金属。

    寂静。

    铜黄色的光芒向无垠的天际闪烁着律动。

    番外【师兄】

    荣嘉禄七岁的时候被父亲送到高人那里学习,他年龄虽然很小,但是已经很懂事了,不哭不闹,还安慰抹眼泪的女人说:“娘,不哭,孩儿一定早日学成回来孝敬娘。”

    然后在他爹骑马出城不到一里地的时候偷偷红了眼圈,骑马的高大男人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可荣家的长子生下来就要学会勇敢和坚毅,都是这样。

    漫长的行程后,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连绵不绝的山峰,在七岁孩子的眼里看起来那么辽阔和神秘,可是没有胆怯,他挥手送别父亲,转头跟着师父上了山。

    那一年他度过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独自的冬天,很冷,很黑,很静,万幸的是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拥有了一个难得的品质:忍。

    他顶着层出不穷的鸡皮疙瘩在寒冷的冬夜中小跑,缓了缓冰凉的四肢,然后回到很硬的床榻上用还算不上结实的臂膀紧紧环住身体,逼着自己入睡,因为明日还有早课,他不能放纵自己抱怨或者哭泣。即便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以后的几年,都是如此。

    十岁那年是最冷的冬天,他的父亲战死了,白天的坚忍在夜里统统席卷回来,被黑暗酝酿成倍成倍的凶猛,他在冰冷的空气中默默地流泪,又尽数抹去。天塌了也不过如此,他几乎能触摸到那副担子,他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和一个柔弱的娘。他就那么地成长起来了,就在那一年寒冷的冬天。

    加倍的刻苦加倍的练习,师父怕他急于求成心不稳,可似乎是多虑了,荣嘉禄十岁时便是理智的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心里的不安,就像看不见的种子,被一点点寂寞和焦躁浇灌就会茁壮成长,他用理智和冷静与它对抗。

    直到十二岁,在师父下山的一个多月后,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师父的飞鸽传书,简单的一句话:把你隔壁的屋子收拾收拾。

    荣嘉禄那时已经退去了稚童的模样,有了小少年的朝气,和不太符合年龄的稳重,可当时他心脏都收缩了一下,激动的差点红了脸,天啊……天啊,他就要有一个小师弟了!或者一个小师妹?这不太可能……因为师父说是在他隔壁。

    十二岁的荣嘉禄那一整天都有点亢奋,胡思乱想的,在瀑布边用轻功绕了好几圈,也不能减少丝毫期待。

    那之后他每天又多了一件功课,去石壁那边看看,仔细地听听山下有没有马蹄声,睁大眼睛看看竹林那边有没有隐约的人影。

    然后真的就有一天,他习惯了探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孩。

    又瘦又小,看起来一点也不健康,动作有点局促,可表情又似乎很镇定。荣嘉禄一下子就笑了,笑的很欢喜。

    他把“师弟”这个词在嘴里捂热了念出来,还带着满满的亲昵和爱惜。

    每天念好多次也不够,最初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夜里睡觉还抑制不住那喜欢,听到隔壁一点动静就有起床看看的冲动,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习惯,再也改不掉了。

    睡得浅?不,不是,那是因为他分出了一半的心神,那一半心神,从不休息。

    为他洗衣,为他做饭,连头发都要为他梳理,八岁的孩子会干什么呢?又是那样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锦衣玉食,却不娇生惯养,偶尔还会小大人似的说“多谢师兄,瑞声感激不尽。”他听了就想笑,也就笑了,温和的像春光,融融的。

    看着那小孩慢慢习惯了山上的生活,学东西很快,一点即通,反应更快,让他又惊讶又高兴。也有过小孩子的调皮,学了点轻功就去作弄上山砍柴的樵夫,被师父教训了,弯腰驼背的辛苦极了,他很心疼,又有点好笑,拿着化瘀血的膏药一点一点涂抹,那小孩就哼唧两声,不像是委屈,倒有点撒娇的意思,嘴巴里还唤了一声:“师兄……”

    他的心里突然就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什么东西消失了,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世间那么多的离愁和沉重,似乎在这一会儿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在寂寥的深山中,渺无人烟的树林,他时常会有种错觉,这是相依为命么?他简直是养大了那个小孩,一开始还那么瘦小,慢慢的就长开了点,也不怎么生病了,大多数时候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只无依无靠的小动物。

    他师父看了,有一阵就琢磨着想再收一个小徒弟,荣嘉禄从不反驳师父,可他心里几乎要愤怒了,那样激烈的抗拒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这样强烈的独占欲。他那时已经快十六岁了,想的东西比以前多很多,他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他就忍着心中的纷乱去问他:“师弟,你想要个小师弟或者师妹么?”

    那小孩似是一愣,然后就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知道他的师弟脑子转的很快,这么一会儿指不定都过了多少个念头,就这么点功夫,他的手心里竟然泌出了细细的汗。

    然后他听那小孩……其实现在也有十二了,算是个小少年了,慢吞吞的说:“多一个人又要多一双碗筷,岂不是又要多了活?何况瑞声不如师兄细致,照顾人还是勉强了,想来想去,实在是无用。”

    他看那小少年似乎是还算坦荡的目光,忍不住就把手抬起来,他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越来越快,他的指尖几乎触到了那小少年的脸庞,就听到一声有点紧张似的询问:“师兄,你永远做我的师兄?”

    他对上那小少年的视线,那么干净懵懂,可又是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觉得手心的汗水一下子就冷却了。

    他竭尽全力控制着声音平稳,说:“好。”他又对自己说:你一个人的师兄。

    从此这个词化作那不能辜负的信任,成为了一道无法斩断的枷锁,在他的身上束缚,随着他心智的愈发坚忍,让他再也没能走出去。

    十七岁那年的荣嘉禄要面对现实了,要离开隐蔽的深山了,要投入纷乱的红尘了,要迈上父辈的沙场了。

    他知道那之后许多年他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小师弟,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会成就他后半生一场永无止境的守护。

    番外【飞雪连江】上

    我爹是当朝丞相,我亲爹是武林盟主,我弟弟曾经做过太子,我姨娘是外邦公主,我还有个师伯,他现在混得最惨,在荒郊野林闭关,不过我爹说,他曾经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我在江湖上混得很开,因为我有钱又有背景,他们还给了我一个名头,叫天下第一美人。

    我很不满意,因为我亲爹的名号是天下第一,我不想跟他一样俗气。

    我娘在我十岁那年就得病死了,然后我爹就把我收养了。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比我亲爹还好。前年花灯节,我把尚书家的小儿子打了个半死,尚书就在皇宫门口跪了半天请求皇帝做主,闹得全京城的人都来围观,差点把皇宫门前的石板踏碎。我以为这件事恐怕是闯了祸,我爹却没说什么,只是进了趟宫。后来……尚书就换了人。

    我很奇怪,我爹一直教导我不要随便动手,他说我脾气暴躁性子戾,要学会心平气和,否则早晚要出事。他还说力气大武功高不见得就天下无敌,只有智者才能笑到最后。这次,我爹却只说,我长大了,是大姑娘了,这件事他相信我的判断。

    我爹被人尊称为一代名相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亲爹就不行了,他总嫌我占用我爹时间太长,我呸,想到这我就生气,整晚整晚的时间都是他的,还要给我抢白天的时间,贪心。

    不过,我亲爹很有钱,他对我很大方,每次他从不知哪个县郡的商号回来就会塞给我一沓银票,让我出去随便花。我呸,又想把我支开。

    昨天,他又回来了,这次走的时间有点长,小两个月,我爹很高兴,叫人做了一桌子菜,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一如往常躲在后院偷听,我爹说之森课业很好,再过两年就可以参加科举了,我亲爹连连点头说都是我爹教的好,我爹又说皇帝今年只纳了两个妃子大臣们都挤破了脑袋,我亲爹摇头说造孽啊造孽,我爹还说飞雪今年也有十七八了是不是该嫁人了,我大惊失色,我亲爹喜得大呼妙极妙极啊!

    我气极,真想跳出去回屋把我的青莲白月剑舀出来和我亲爹大打一场。可惜我爹最恼我在府中大打出手,我只好耐下性子,继续听着。

    我爹又说怕我这个性子嫁到官家去要憋坏了,我亲爹就接话说武林盟里青年杰俊人才辈出,不如让我先回惊流门他好派人给我物色物色。

    我爹想了半天,我也竖着耳朵听着,就听他说也好。

    我眼前轰的一下黑了一片,我不要嫁人!我要陪我爹一辈子!我一气之下,回屋收了几件衣服,从房梁上取下我的小金库,趁着黑天,从府里翻墙溜了出去。

    从前我出远门,都是我爹或者我亲爹,再不济还有几个门里的长辈跟着我,马匹都要挑尾巴尖毛色整齐的。这次,我虽然孤身一人上路,但腰间塞着十几张银票,背上又别着我的宝剑,我信心满满,打算先去江南玩一阵子,叫我爹和亲爹断了他们嫁女的念头才好。

    江湖中的人多数都很闲,不过这些人都没什么名气,所以也很穷。有名气的都是各门派的大弟子老前辈等等,他们每次下山或者出谷就会有各地的富商贵贾请他们做客,所以生活的很滋润。

    我在江湖里也是有名有号的,往日我出来总有人在旁边跟随,所以我大可张扬尽致,最好出来个登徒子让我大展身手才好。如今,我算是离家出走,我亲爹在江湖的耳目众多,为了小心起见,我特地买了一顶纱帽带上。

    从前见小丘仙的女弟子个个儿戴个面纱神秘朦胧得很,我还觉得真美,这回亲自尝试才发觉这劳什子真是憋闷,头发全堆在一块儿捂得全是汗,前边还有一层白蒙蒙的东西挡在眼前,我只觉得烦躁不安,恨不得把这顶破帽笠扔到哪儿去。

    正好走到了城里的酒楼边上,三层木楼临街而建,看样子倒是精致,我便下了马打算叫间房先喘口气。

    可还没等我勒住马,前边吵吵闹闹地打了起来,我眯眼细看,正中间蹲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男子,大呼小叫地求着饶。

    “救命!救命啊!不要打了,我给你们钱,我给你们钱!”

    我一听,好啊,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强抢!我毫不犹豫,唰地甩开碍事的帽笠,心情霎时舒畅不少,这么几个只会用蛮力的草民,我的青莲白月剑不用出鞘便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风和日丽的天儿,凉风丝丝地吹在我脸上,发丝也舒展地散开了,我不由心情大好,伸手拉了那倒霉的人一把。

    这男子一副文弱的书生相,被人揍得满脸淤青,还不忘酸腐地向我拱手拜了一拜:“不才这厢有礼了,鄙人姓薛名铭字灵殊,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我对书生相的人向来有些好感,可是对这只手无寸铁之力的白斩鸡,我却难以提起兴致,何况,他现在还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我摆摆手,客气地说:“小事。”说完我就转身牵马去了。

    我觉得大侠就应该是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留姓名便乘风而去。可是,这姓薛的书生却缠上了我,一走一作揖,还没到酒楼的单间,就快把下半辈子,下辈子,大下辈子……以后千秋万代的福禄都报答给我了。

    我只想好好歇一歇,哪想到这书生饿死鬼投胎一样,把我叫的一屉蟹粉小笼包吃了个精光,我总不好刚救了人便又打死他,只好忍住火气又叫了几道菜。可惜我还是失算了,这薛铭脸皮当真厚,不等我邀请便大快朵颐,将菜里的肉块肉片肉渣渣统统挑拣一空。难为他一只眼皮还肿着眼神还这么敏锐。

    他吃了个心满意足,又要抬手作揖,我一看他这个动作就想舀剑戳死他。薛铭却毫不在意,硬要挤出笑容来说:“不才本想上京赶考,不料半路被人劫走了盘缠,无奈之下便只好步行回乡,唉,一路乞讨,刚才实在是饿的受不住了才偷了个包子……结果被凶悍的市井之徒追打,不才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我见他形容凄凄,言辞恳切,兼之刚才被打的确实可怜,不由起了怜悯之心。我想了想,便从随身的包裹里摸出一包碎银,搁在他面前:“既是如此,你便把这些舀去用吧,祝你金榜题名。”我观他下筷稳准狠,嘴皮子也溜得不错,若他真是个好材料,难保不会在京城见到。

    想到这儿,我便起身结了帐,道:“有缘再见。”还没等我上马,薛铭就冲了过来,一把扑到我的脚下,两只手死死地抱住我的小腿,大声叫着:“恩人!我薛铭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是绝不会安心的!恩人,你让我跟你走吧,我给你当牛做马,端茶倒水,绝无怨言啊!”

    我被这个变故彻底震惊了,活了一十七年,我当真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读书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想写江飞雪的故事……虽然有人说她好烦人……可就是奇怪地戳了我的萌点……咕~~(snt)b……

    先写点……另外又写了个现代的故事……看右边→……(⊙_⊙)……

    番外【飞雪连江】中

    这么细的一只胳膊,我一脚下去便能叫它断个七八截,便是不踩,一指头下去也能戳个血洞出来。我觉得对这薛铭真是仁至义尽,他却如此胡搅蛮缠,简直侮辱了书生这个词。

    就在这档口,我听到耳边有点熟悉的声音,像小鸟叫,又像夜里的猫咪挠墙,声音细细的,普通人就算仔细听也听不出什么来。我心中却顿时警铃大作,这是惊流门通信用的暗哨,想不到这小小的镇子也有门里的人,我可不想就这么被抓回去。我不做犹豫,弯腰抓住薛铭的后脖领,运气丹田,使出了轻功“风息水”来,这轻功可是上上乘的心法,我亲爹想追都要费点力气,待甩开了后边的人,薛铭这弱书生已经两眼一白昏厥了过去。

    我不屑地踢了踢他,除了我爹以外,天下的书生便都是这般无用。我四处看了看,这里已是出了城外的一处小山坳,若是外地人到此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我刚刚稍作犹豫,这书生却呻吟一声,悠然转醒了。他一醒就又死死贴了过来,口里大叫着:“女侠!恩人!”

    这下我可是追悔莫及,真想把他打晕扔在这里,可看看他肿的满脸伤,又有点不知从哪里下手。我转念一想,这薛铭体弱无能,掐死他恐怕比掐死只鸡崽儿还容易,留他做个跑腿的跟在身边倒也安心,我便也不用绕开大镇子走了。

    我便又置购了一匹马,牵给这赖皮书生,哪料他坐上去晃晃悠悠哎呦一声便倒栽了下来,险些被马匹踢碎了鼻梁。他吓得一脸惨白,哆哆嗦嗦地靠过来求我和他同骑。

    唉,我爹以前说过有得必有失,这道理真应景,薛铭倒是叫人放心,可却忒无用了些。

    我只好把他托上了马,这书生吭哧吭哧地撅着屁股趴在马上,一动也不敢动,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之森,他第一次骑马时也是一副蠢透了的样子,我把那马抽走的时候他险些哭了出来,不过,后来的回忆就不太美好了。我一翻身跨上马背,这才发觉,薛铭竟然比我还高半头,他坐在我前边把我的视线都给挡住了。

    我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趴下。”

    薛铭别别扭扭地回头看我:“这……”

    我见他吞吞吐吐,面色奇怪,便冷哼一声按住他的肩膀往前一敲,薛铭就一头撞到了马脖子上,这下,视野开阔,我不做犹豫,策马扬鞭,“驾”地往前去了。

    我打算先去看看我师伯,他那里就在江南,一方面是顺路,另一方面,我觉得,师伯太寂寞了。

    荣师伯还有个师父,我爹说以前他也住在山里,不过前几年走了,不知到哪里云游去了。我就在临近的小镇子买了许多糕点甜品,放在薛铭怀里让他抱着,我说绝不许碰掉一块酥糖的方角,他就只好像只虾米似的弓着背。

    下马的时候他一边捶腰一边走,活像老了十岁,可怜兮兮的,不过谁叫他不会骑马。

    荣师伯常在山里的瀑布下打坐,我几步跃上河里的巨石,扬声唤他:“师伯!”

    叫了几声,就从瀑布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出来时衣服还的,走到我跟前时已经被内力烘干了。我一直觉得我师伯隐居实在是太可惜了,他要是到了江湖上去,绝对是高手排行榜前前前三的人,何况,他还从未成亲,荣师伯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举手投足十分刚毅,男子气概十足,他若是真出江湖,我想恐怕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薛铭气喘吁吁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我回头看了看他,抬手用剑鞘把他捅下了石头,他啊啊叫着就一头栽进了水里。我顿时觉得只有荣师伯的画面赏心悦目极了。

    荣师伯心地善良,上前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薛铭像只落汤鸡,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荣师伯好奇地问我:“飞雪,这是谁?”

    我说路上救的一个书生。

    薛铭缓过气来,站起来拱手道:“不,不才姓薛名铭自灵殊……”我见他又要长篇大论,不打算耽误工夫,拉着师伯便离开了水边,听见身后一叠声的等等等等。

    荣师伯做饭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我曾去皇宫里玩过几次,宫中的御厨怕是也没师伯做的饭好吃,山里的野味才是真的野味,师伯烤了一只野鸡,撒上胡椒和盐巴,还有不知名的香料,兹兹冒着油的烤鸡简直让我差点咬掉了舌头。

    薛铭灰头土脸地守在一边,他今天上山下水折腾了不少时候,也没人管他,不知他是怎么找着我的,现在一副累得脚都软了的模样,眼巴巴地盯着荣师伯烤的鸡,我冷笑一声,他就不敢靠过来了,这书生还是挺有眼色的。

    在荣师伯这里小住了几天,我怕我爹和他联系上,就告辞离开了。

    荣师伯把我送到山脚下,我骑着马走出好远,回头还能看到他,一片葱葱茏茏的树林里,他的身影真小。

    师伯为什么不找个女人过日子?

    我想不通。

    他或许是看破红尘了吧,我有时候会这么想。

    还没走出连谷山川去,我耳朵一动,就听见破空之声,唰唰地擦过树梢,比风吹的动静尖锐一点。我当机立断,下了马,捂住薛铭的嘴巴,拖着他藏到了一边的灌木丛里。

    荣师伯住的山根底下布满了奇门八卦阵,寻常人是进不去的,若是前些日子有人尾随我的话,现在正该是出现的时候。

    惊流门在武林中树大招风,结怨不少,想不到我这回被人守株待兔了。

    薛铭吓得浑身发抖,啧,这胆子,还不如只兔子大。

    不大一会儿,山间的小路上就出现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人,我定睛一看,人人头上别着个鸢尾的簪子,这不是前些年新崛起的藏天宫么!

    我亲爹说,这群人可是邪门的很,练的功夫诡异,可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气息,说不定,正在卖你包子的小贩就是他们的一员。据说他们内部的斗争十分激烈,谁抢到宫主之位,就能修习什么什么秘法。我亲爹说,他们隐藏的功夫可是一流。

    这么一大群人明目张胆地出现,我不由集中精神,紧紧盯着他们。就在这时,有个蓝衣人发现了我,指着我大叫:“在那里!”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一见被人发现,毫不犹豫就把青莲白月剑出了鞘,冲向他们一干人,我的功夫也是很好的,我爹还说我是个练武奇才。

    有人突然指着我大叫:“我见过她,这是武林盟主的女儿!”

    我只觉得这人脑子一定是傻了,都打上了,难不成还不知道是和谁打?

    这人叫道一半已经有人甩了一把暗器出来,三枚勾骨针,三枚铁蒺藜,我轻轻松松避开大半,还剩根针,我正要用剑挡开,薛铭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大声吼着:“小心!”

    然后就一头迎上了那跟针。

    我心道这人真是碍事!这针若是有毒,他就死定了。

    我立刻抽身战局,把他提起来,踩着轻功跨上了马,刚想往荣师伯修行的山跑,又怕拖累了他,干脆一咬牙,狠抽马臀,向外边跑去。

    跑了半道,我就任马匹狂奔而去,拖着薛铭悄悄走了小道,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儿,就见那群蓝衣人匆匆忙忙地追着马匹向前走了。

    我松了口气,再一看薛铭,就发现他满脸惨白,嘴唇青紫,手脚微微发抖,显是中了毒。

    我连忙把他的衣服撕开,这书生竟然还不好意思地推推我:“恩,恩人,我虽说要报答你,可却不能以身相许……这有违圣人教导。”

    我啪地在他嘴上打了一巴掌,仔细看他的伤口,奇怪,银针旁边肌肤正常,并无常见的溃烂发黑迹象。

    薛铭呻吟一声,拉住我的胳膊:“恩人,我头好晕,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虽不通医理,可简单的听下脉搏还是会的,这一听可真是不妙,薛铭的脉搏十分紊乱,好像丹田之中正被什么东西来回冲撞撕扯着。

    我一想到那种感觉,忍不住后背发凉。薛铭并非习武之人,他中这毒只是头晕目眩腹中绞痛,若是我,说不好这一身功夫都要废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挡那针?”

    薛铭苍白的脸色突然冒出一丝诡异的红晕:“这,不才怎能让恩人受伤?何况,你,你还是个姑娘家,不才可是个男人。”

    我心里有些感动,又有点陌生的感觉。我先哼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咱们先找个地方,我好帮你疗伤。”

    这毒好生怪异,大多数时候毫无异样,我想解决都不知从何下手,有时候发起病来又毫无规律,有时是在半夜,有时又在正午,常常是我正酣睡到一半就被薛铭哆哆嗦嗦冰凉的手指给碰醒,睡眼朦胧间用内力帮他把毒素化解开来。睡得正香被人叫醒干活实在不爽,可看到薛铭脸色惨白的模样我又不忍心,这书生脸上的伤好了完全,看起来倒是挺秀。我便容忍了他冷得发抖时往我被窝里钻。

    好在我身上有钱,在江南的小镇子住下个把月也是无碍,这小镇依江而建,秋天时的景致别有一番风味,我闲来无事便逛逛集市,晚上去荷花塘坐坐。

    我亲爹的人来过一次,没发现我,好事。我算计着时间,也有两个来月了,江南秋天最富盛名的瓜果我都吃了个遍,我决定等这边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启程回京。

    薛铭身上的毒也好了差不多,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从前三天一犯,现在也有半个月无事了。可是这书生却习惯了日日往我屋里钻,我看他手脚老实,又怕他再犯病,再说江南的冬天也是阴冷,多个男人在旁边很暖和,也就默许了。

    这晚他舀着一块玉佩,料子倒是不错,神情有点怪,与往日不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本想日后报答你,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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