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养花养出一个受 作者:歪脖铁树
正文 第6节
养花养出一个受 作者:歪脖铁树
第6节
把花盆里正在打瞌睡的小鸡仔拿出来递给小孩儿,郁木槿认真道:“爹放心,但还是带上鸡仔,要是有什么事,他很有可能会帮上你的忙。”
打发走小孩儿,郁木槿看了眼趴着不动的大青虫,心中一动。拿过放在旁边的罐子打开,看到里面清澈见底的水,郁木槿一愣,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罐子里的水还有着淡淡的腥味,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这是从天而降的水,郁木槿还以为这是随便从天河里舀的呢。
倒出一点点放在碗中,也依旧看不出奇怪的地方,郁木槿谨慎的没有喝,也没有直接伸手,本来还想把大青虫放进去看看情况,但又担心大青虫出事,到时候小鸡仔肯定会生气。叹了口气,盖好罐子,郁木槿变回花回到花盆中。
那边杨骞昊不知道跟童堡说了什么,后者留在农户家里养伤,前者带着狐狸男,来到隔壁抱着花盆,牵马离开。
在临走前,看到桌子上的水,杨骞昊瞬间明白郁木槿的意思,直接端着碗来到院子里,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泼下去,那里正好有一小片杂草,因为平时没有人注意,杂草偷偷长起来的。
河岸边的尸体已经全部烧完,留下来的人正在挖坑处理痕迹,有几个人从天河中提水泼到地上,原本鲜血流过的地方很快被清洗干净,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杨骞昊马不停蹄的离开岸边,顺着斗篷男离开的方向追出去,果然没跑多远就看到一群人,那里有马车和马匹。斗篷男就在其中,马车掀开帘子,露出坐在里面的人,杨骞昊微微眯起眼睛,调转方向,躲在暗处,不再往前追。
☆、30鸡仔失踪
斗篷男身边的人太多,而且看清楚马车里的人的模样之后,杨骞昊便没有再往前。郁木槿大概能猜出其用意,第一杨骞昊功夫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还要顾忌自己的安全,第二恐怕就是马车里的人身份问题了。
等所有的人离开,杨骞昊才调转方向离开,前往天河岸边,路上给郁木槿解释:“藏在马车里的人曾经是大梁通缉犯,犯下的罪刑罄竹难书。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假扮的,就是本人,因为当初就是我亲手把他抓捕归案的。”
说到这里,郁木槿也明白了,只要知道其身份,就不难寻找,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不知道是他们倒霉,还是郁木槿幸运,至少目前来看,一切对于郁木槿都很有利。
河岸上的痕迹都已经被处理干净,就连烧尸体的骨灰也全都撒到河里消失不见,地面被烧黑的痕迹则是被湿润的泥土掩埋,再泼上几桶河水,就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杨骞昊到地方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人收工,他果断下马,抱着花盆上前,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他们,像赶鸭子似的赶在后面进村。
这些都是小喽啰,先前跪着的地方离岸边最远,手中的罐子根本就没有接多少水。斗篷男知道杨骞哈的存在却还是把这些人留下,说白了就是弃子,就算被杀也没什么。现在郁木槿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在杨骞昊的武力值下,没得选择。
说到底,如果能活着,没有人愿意死,况且他们也没有死的借口,说是为了组织?最底层的小卒子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不用询问,郁木槿也知道这些人即便是加入组织,也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野心。
赶着这么一大群鸭子,哦不,人进村,有不少村民都奇怪的看向这边,虽然对于杨骞昊很眼熟,但是突然多出这么多陌生人,村民还是有了一丝好奇心。
“我的手下,出去办事的时候赔钱了,回来认错的。”杨骞昊对外的身份是商人,肯定得有十个八个的手下,总不能孤家寡人四处做生意,说出去别人也未必肯信。
看着一个个淹头搭脑,像鹌鹑似的人,朴实的村民相信了,这些人果然很像做错事回来认错的。
顺利回到农户家的院子里,这会儿农户一家人都在外面的田地中干活,不过河边的田地全都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处理完毕,现在河边没有别的人。关上院子大门,把马拴好,所有的人和狐狸男、童堡一起关在屋子里,杨骞昊抱着花盆去隔壁,跟郁木槿商量事情。
没多久,杨骞昊抱着花盆回来,手里多了一条大青虫。按照郁木槿的建议,每个人都要跟大青虫亲密的接触一下,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其中有被蛊控制的。
没有小鸡仔,大青虫在花盆里的时候单独面对郁木槿,整条虫都非常紧张,生怕小花突然饿了想把它吃掉。而因为一直紧张兮兮的,大青虫整条虫的消化都有点不太好,但是小鸡仔不在,不能把它叼出去拉粑粑,又不敢私自在花盆里解决。
于是,等郁木槿把大青虫拎出来,在转交给杨骞昊,后者拿着大青虫回到屋子里,放在其中一个人手上的时候,大青虫终于憋不住了。
霹雳啪啪拉出一串绿色的粑粑,大青虫整条虫都放松下来,悄悄蠕动身体爬到那个人的手指头上,抬起头看着杨骞昊。
脸上看不到其余的表情,杨骞昊示意下一个人接住大青虫。
没有人敢轻视这条绿色的大青虫,不单单是因为杨骞昊的武力值,还因为狐狸男就站在旁边。这些手下有几位见过狐狸男,也知道他的身份,眼角余光瞥见他看到大青虫略微抽出的表情时,都在心里飞快的脑补起来。
狐狸男有洁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几乎是杀人不见血,一张脸妖媚无比,此时却能眼睁睁看着大青虫在别人手上拉粑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这让脑补中的众人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脑补,然而事实的真相不过是狐狸男已经去掉所有的坏毛病而已。
一个人伸出颤抖的手,在接住大青虫的时候,全身都在抖,杨骞昊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谁?”
此时的大青虫也不负众望的翻滚身体,感觉这个人的气息让虫非常讨厌,干脆低头啃一口。抓着大青虫的人脸色大变,当即甩开大青虫,瘫坐在地上,手上被咬破的伤口突然诡异的蠕动起来,一条黑色的丑陋虫子慢慢爬出来。
周围的人都后退一步,震惊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杨骞昊眼神一凛,抽出一根筷子扔出去,筷子直接插在地上,入木三分,把虫子戳成两半。饶是如此,只剩下两半的虫子还是在蠕动着,其中的头部竟然向着其他人爬过去,看上去无比狰狞。
有离得近的甚至能够看到虫子张开的口器,其中有着尖刺似的锋利牙齿,吓得他跌坐在地上。
狐狸男端起油灯,倒出一点灯油,再点燃火折子,把地上的虫子烧成了灰。堵在屋子里的人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有几位互相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但杨骞昊动作更快,他直接把大青虫扔过去。
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线条,大青虫“啪”的一下砸在那人的脸上,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又是一条虫子钻出来。总共有三个人被发现,很快被其他人孤立,从他们身体里跑出来的虫子也全都被烧死。
狐狸男的脸色很难看,他终于明白杨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大青虫扔过来了,肯定是因为想检查他身体里有没有蛊!面对这些丑陋的虫子,狐狸男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自己身体里真的有蛊,那真是……
“我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在我的身体里的。”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我跟他们一样,这个蛊我完全不知情。”
另外两个人也开始说自己不知情,但其他人并没有给他说情的。在来的路上杨骞昊已经说明情况,只要这些人愿意改头换面,就可以跟着他混。
见不得光的组织,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炮灰,而且现在他们就是弃子,完全就是送死的,就算杨骞昊杀了他们,组织也不会为他们报仇。而现在,他们有了另外一个选择,杨骞昊有意无意的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这些人有精明的很快猜出来,傻的跟着聪明的走,这么好的活路机会,必然要把握住。
而且昊亲王是什么身份,跟着他办事,不说占据大义,至少比起见不得光的组织强上百倍。况且,这些人本来就是从大梁各地招收的武夫,为了换口饭才跟着组织的,知道的信息有限,忠诚度几乎趋近于零。
手头实在是太缺人,郁木槿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人如果利用好了,可以成为一大助力,但想起防不胜防的蛊毒,他必须防患于未然,于是大青虫就被派了出来。
晕头转向的砸向这个,又砸向那个,最后回到花盆里的时候,大青虫整条虫都晕乎乎的,根本找不到方向,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只得乖乖趴着不动,不禁有些想念毛茸茸的小鸡仔。
见识过大青虫的手段,狐狸男对于蛊毒又深恶痛绝,对于蛊毒的天敌好感度蹭蹭蹭上涨,当即上前表忠心,“这三个人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开口。”
“好。”杨骞昊点头,领着其他人离开屋子。
杨骞昊的态度很明确,先前在岸边出现的时候也很好的证明了他的目的,这个所谓的组织一定要连根拔起,只少不能再让他们祸害百姓。这些个手下摇身一变供杨骞昊差遣,很快离开村子,再回来的时候,压着两个穿着明显不一样的人。
“老大,我就猜村口会有人守着,没想到还真有。”其中一个面相老实,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老实的人说,“他们的地位比我们高,应该知道更多消息。”
“很好,你叫什么?”杨骞昊淡淡道。
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那人搓了搓手回答:“孙大牛。”
“以后改名叫孙利民,这些人由你管理,若是出事,我拿你是问。”杨骞昊微微皱起眉头,看到孙利民点头哈腰的离开,这才掀开油纸布,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正在摇晃的国花。
手指头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戳到郁木槿两腿中间的小树枝。变成花之后,他的身体不像人形的时候那么灵活,只能左右摇晃,想用手捂住小树枝,但是胳膊完全不听指挥,就算身体晃来晃去,小树枝也会被杨骞昊的手指头准确的捉住,戳啊戳。
花朵长成这样实在是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能不能放过自己的树枝。郁木槿非常想抗议,但是他本人竟然被摸着摸着有了感觉。按理说作为一棵花,就算被摸到小树枝也不能就兴奋起来……
忍无可忍之下,郁木槿变成人形,正好坐在杨骞昊怀里,问:“这些人可靠吗?”
揽住郁木槿,双手抱住他的要,不着痕迹的摸来摸去,杨骞昊随意道:“不过是一些小卒子,给些好处就会卖命,那个孙利民倒是有些心思,想往上爬。我便给他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已经知道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郁木槿揽着杨骞昊的脖子,抓住在自己衣服里游弋的手,继续问:“狐狸男主动表现,他可靠不可靠?”
想到狐狸男看到大青虫逼出蛊虫的一幕,杨骞昊唇角上翘,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只要有大青虫在,他就可靠。”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郁木槿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目前手头所掌握的东西。有弱点的狐狸男很好掌控,有孙利民在,下面的人也闹不出别的幺蛾子,值得高兴的是,他们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也有十来个手下了。
身体被撩拨的很有感觉,郁木槿干脆主动掀开杨骞昊的衣服,抓住他已经变石更的树枝,用手摸了摸,站到顶端冒出来的液体,咧开嘴笑,“我记得你以前性格很老实,我一碰你就会脸红,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厚脸皮?”
大白天的,虽然是屋子里,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但按照以前杨骞昊的性格,肯定不会直挺挺的把树枝拿出来,还特意在郁木槿的大腿上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响声。抱着郁木槿,像个流氓似的抓住自己的树枝,啪啪的打着他光滑的大腿,然后顺着屁股缝隙上下摩擦一会儿,顺利滑到身体里面。
火热的温度让郁木槿舒了口气,身体比以往更加契合,滚烫的树枝让他整个人恨不得化成一滩水。
……然后就泄了,第一次的持久性依然是这么短暂。
脸上的表情不变,杨骞昊帮郁木槿整理衣服,让他翘着屁股趴在自己身上,“以前我只知道做生意赚钱,偶尔朝廷上有难题的时候我也会出力帮忙,虽然陛下并不乐意我伸手。但是现在不同,与你相处,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方方面面都很不好……”
“所以脸皮就越来越厚?”郁木槿捏杨骞昊的胳膊,上面都是弹性极佳的肌肉,一点肥肉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嫉妒。
圈着郁木槿,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露在外面的树枝,杨骞昊笑了笑,低头含住对方的嘴唇,用实际行动来说明。
归根结底还是国花魅力无穷啊。
两个人折腾一番,都整理好之后,很快传来敲门声。郁木槿变回花回到花盆里,外面盖上油纸布,再放下床帏遮挡。杨骞昊这才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到狐狸男站在外面,跟着他来到隔壁。
孙利民的办事能力果真很不错,吩咐几个手下守在门口,院子门口,据说村子里也派出去一些人。屋子里只有童堡躺在床上,先前身体里有蛊虫的人都靠着墙根坐着,看到狐狸男过来的时候,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叫单晨曦。”狐狸男郑重的向杨骞昊介绍自己,这才转向墙根的三个人说,“他们都是斗篷男的心腹,但是并不知道斗篷男的性命。而留下来的任务就是等他们处理完岸边的痕迹,就杀死这些人,再去找斗篷男汇合。”
见郁木槿没有说话,单晨曦又指了指被孙利民发现的人说:“他们守在村口,是为了监视我们的行动,同时关注天河村的情况。而且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命令,不得伤害天河村的村民。”
郁木槿听说这件事后,心中有一个猜测,不能伤害村民这条命令也许跟祭祀有关。单晨曦主动投靠,态度改变的很快,不管他心中怎么想,至少现在不可能背叛。
中了蛊虫的三个人按照原计划去找斗篷男汇合,同时孙利民亲自带人暗中跟踪。郁木槿不怕他们再次反水,在阴险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蛊毒,和可以把蛊毒逼出来的大青虫前面,傻子也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况且跟着杨骞昊是光明正大,站在大义的一方,这些人都没有家人,光棍一个,当然手段也必须亮出来,单晨曦就是压在这些人头顶的大刀。大棒和甜枣共用,才能正确的控制这些人。
为了确定孙利民在村口发现的人是否干净,杨骞昊果断再拿出大青虫,挨个放在他们身上,结果都有蛊虫。单晨曦脸色很难看,他主动接过大青虫,发现自己没有被染上蛊毒这才松了口气,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拿一下大青虫,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否干净。
一时间大青虫在这些人的眼里,地位蹭蹭蹭上涨。
不过这两个人却并不如其他小卒子一样容易倒戈,即便是发现自己身体里有蛊虫也还是恶狠狠的看着杨骞昊,“呸”的一下吐出一口唾沫说:“听闻昊亲王乐善好施,在民间有很好的名声,却不知道会与蝇虫蛇蚁为伍,若是我能出去,定然要替王爷好好宣传宣传。”
单晨曦的脸色很不好看,这话明摆着在骂他。杨骞昊倒是神色如常,转身走到门口,淡淡道:“弄出去埋了。”
站在门口的人很快会意,直接把这些人拖出去,抱着脖子一拧,咔嚓一声,不用出血就直接弄死。童堡一直躺在床上昏迷着,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不过他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身为钦差,一旦赈灾完成,就必须尽快回去复命,现在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杨骞昊干脆派了两个人把他送到最近的衙门中。
身边的事情都处理完毕,杨骞昊再次单独待在屋子里,打开围住花盆的油纸布,伸手摸摸小花,沉声道:“杨树还没回来。”
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郁木槿表情严肃,“已经天黑了,以杨树的能耐,不可能现在才回来,希望事情顺利。”现在有了可以差遣的手下,郁木槿有点后悔让杨树单独跑出去办事,而且天黑之后,小鸡仔就是睁眼瞎,想帮忙也帮不上。
……好吧,就算是大白天,小鸡仔也只是一只鸡,帮不上什么忙。
此时的杨树并没有在祠堂中,他白天的时候确实找到机会溜了进去,并且按照郁木槿的嘱咐,找到灯台,四处观察好久也没有找到暗门。小鸡仔觉得祠堂很新奇,迈着小短腿四处溜达,一开始还在杨树的眼皮子底下,后来等杨树打算离开的时候,就看到小鸡仔从祠堂大门跑出去,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杨树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去,就是在外面寻找小鸡仔的身影。
土坷垃组成的道路看上去像是黄色的,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小石子,跟小鸡仔嫩黄嫩黄毛茸茸的身体,黑色的斑点一模一样。大摇大摆的在路上狂奔,根本就看不出来,就算眼神极好的人看过去,也只会以为是一片飞舞的叶子。
从天大亮的时候找到天黑,还是没有找到小鸡仔,杨树耷拉着脑袋回到院子里,找到郁木槿,扁着嘴把这事儿说了。
本来还担心出事,结果真的出事了,不过小鸡仔目标小,就算主动找别人麻烦,也不会出事。而且知道小鸡仔身份的人只有郁木槿借助的农户一家,他们也只以为这只是一只很平常的芦花鸡,并未多想。
村里人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鸡仔也是很重要的财产,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的人,一般人看到小鸡仔都不会有坏心思的。郁木槿摸摸杨树的脑袋,温声道:“不用担心小鸡仔,他大概是调皮了。祠堂里面没有发现?”
摇摇头,杨树小声回答:“灯台那里有缝隙,但是推不开,灯台也没有发热。”
“我知道了。”杨树揉揉眉心,顺便把另外一个屋子里的人解释一遍,“那些人以后都是自己人,你有事可以找单晨曦和孙利民,他们两个人靠得住,其他人找你打听事情的话,不用理会。”
摸了摸脑袋,杨树认真答应,“知道了,爹!”
一个人心智的成长往往伴随着许多大事的发生,杨树从原本单纯的小孩儿变成如今的模样,出去最初险些被家人卖掉的事情,还有今天小伙伴的失踪。
小鸡仔在杨树眼里,是很好的小伙伴来着。
深夜的时候,杨骞昊确定屋子里的人全都睡着,安排守夜的也开始打呼噜的时候,终于抱着郁木槿出门,来到院子的角落里。白天的时候把弄来的天河之水泼下去,一天时间过去,这里的杂草飞快的生长,已经比膝盖还高。为了进一步证实天河之水的作用,杨骞昊拔掉杂草,种下从农户那里拿到的小麦种子。
让杨树好好休息,杨骞昊抱着郁木槿离开院子,准备出去找找小鸡仔。
每天跟小鸡仔相处的时间最长,郁木槿觉得他不会贸然离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先前说的一些话不过是安慰自家小孩儿。而郁木槿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小鸡仔真的有所发现。
☆、31天河案子完成
作为一只生活在花盆里,每天刨的土都是淡金色的,还养着一条能啃骨头也不挑食的大青虫的芦花小鸡仔,他的鸡生目标向来非常远大。身上的毛毛想变成统一的嫩黄嫩黄的颜色,毛毛上黑色的斑点最好能在下次换毛的时候全部消失,为此小鸡仔格外关注全身嫩黄嫩黄的生物!
时间倒回到下午,小鸡仔无聊的在祠堂里转圈,四处角落旮旯的地方都钻进去看过,没有发现好吃的,也没有发现好玩的,等杨树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鸡仔就迈开小短腿跑向祠堂门口。
然后,小鸡仔看到了一个嫩黄嫩黄的,长着翅膀的虫子。虫子看到小鸡仔靠近的时候已经飞起来,但飞的并不高,小鸡仔自然甩开小短腿跑出去,一路跑着跑着就迷路了。
不过长着翅膀的黄色虫子并没有跑掉,小鸡仔一直跟在后面,挥舞着小翅膀,扑扇扑扇的。不过小鸡仔当然飞不起来,他只能靠两条小短腿,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停下来,同时也发现自己必须睡觉了。
就算他现在是一只国花亲自养在身边的鸡,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一只鸡的事实,那就是到晚上的时候,基本上是睁眼瞎,看不见东西。于是趁着太阳完全落下山之前,小鸡仔找到一堆草叶,趴了上去。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草叶枯黄枯黄的,还有这黑色的斑点,就算是大白天的小鸡仔趴在上面,不仔细看的话也绝对看不出来,更何况现在黑灯瞎火的大晚上。
杨骞昊的视力虽然经过专业训练,在黑暗中也而已正常视物,但对于颜色的分辨却没有那么厉害,想找到趴在角落里的小鸡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窝在杨骞昊怀里,瞪大眼看着黑漆漆的街道,地面上的坑坑洼洼根本看不清楚,谈何寻找鸡仔。
“太冷了,希望能尽快找到鸡仔,要不然非得冻死不可。”郁木槿搓了搓冰凉的手,有点想念暖呼呼的小鸡仔。
身上只有在蛋壳里长出来的绒毛,虽然很顺滑也暖暖的,但是到底不如拥有羽毛和绒毛的成年鸡,小鸡仔只睡了没多久就被迫冻醒了,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却发现自己依旧看不清楚。但是身体实在是太冷,爪爪冰凉冰凉的,嫩黄嫩黄的小嘴也冰凉凉的,要不是小鸡仔身体好,恐怕现在已经开始流鼻涕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小鸡仔低着小脑袋,“叽叽……”
白天被小鸡仔追赶的虫子此时就在不远处,他正在休息,不过还是注意着下面的动静。跟小鸡仔不一样,他有窝可以藏身,挡着寒冷的风,确保能让他安安稳稳的休息到天亮。在这个窝里,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同族,只不过他们跟他关系都不太好。
“叽叽……”小鸡仔再也睡不下去,枯黄的树叶并没有完全干透,一点儿都不保暖,甚至一点一点吸走小鸡仔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热量。就算是看不见,小鸡仔也不能再睡下去,他摸黑站起来,试探性的伸出小爪爪踩在枯叶上,却一不小心踩空,整只鸡都滚了出去。
看着可怜兮兮的小鸡仔,嫩黄的虫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离开巢穴,顺着空旷的街道一直往前。
这边杨骞昊带着郁木槿在胡同里穿行,不单单是找小鸡仔,也顺便观察一下村民。这是郁木槿的要求,他总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对于天河节,村民也太过于配合。太顺理成章的事情,看上去反而更让人可以。
大梁现在的百姓兴许大都老实巴交,但郁木槿从自己生活过的时代得出来的经验也不会有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天河村那么多村民,总会组成一个小江湖。
如郁木槿所料,在胡同里穿行的时候,还真的遇到一小股悄悄冒出来的村民。杨骞昊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来到天河岸边,对着天河跪拜一番,拿出带来的酒水瓜果摆上,嘴里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总得试试。”其中一个汉子低声说着,“若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天河水,那咱们就发达了。”
“别光张嘴不办事,快跪下。”另外一个跪在地上的汉子赶忙说。
几个人跪在岸边,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不知道在说什么。黑暗中的天河看上去像一条蛰伏已久的凶手,岸边潮湿阴冷的水汽仿佛要扑杀掉这几个人一样。杨骞昊蹲在树杈上,和郁木槿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天的时候,这些人只是把天河部落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晚上的时候却偷偷来祭拜,还想着天河水,显然他们相信传说的故事,也相信天河水是真正存在的。
这些人就是郁木槿眼中的那一小撮,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恰巧满足郁木槿的猜测。只不过祭祀的过程实在是太血腥,即便是得到的天河水真的而有极大的用处,郁木槿也不打算跟他们讲明,而且还有已经离开的斗篷男,这些事都必须解决。
等他们收拾好瓜果酒水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骞昊便悄然退回村子里。从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来看,不过是一些起了心思的村民,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听他们说的话,斗篷男很有可能就是从他们嘴里得知“天河”的存在。
“守祠堂的老头兴许也知道此事。”郁木槿沉声道,“他倒是轻松,把羊皮扔给我们,直接撒手不管。”
“恩。”杨骞昊点头,他没有说的是,身为当朝王爷,这些事情管起来也是名正言顺,更何况郁木槿是堂堂国花,他想做的事情就绝对没有名不正言不顺的道理。大梁的国花代表大梁的国运,他想做的事情,必然要全力支持,即便是现在的陛下和其亲近的大臣并不支持国花,其他人也会支持。
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小鸡仔,不如跟在这些人后面,反正这条胡同也没有走过。杨骞昊和郁木槿的想法一样,都认为不会轻易找到小鸡仔。
“啊!”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大叫一声捂住脖子,接着扑通一下倒了下去。其他人迅速围过去,有一位点燃火折子,凑近看了眼,当即大叫一声,“是毒蜂。”
即便是看不到他们的表情,郁木槿也能想象出来。毒蜂的出现让这些人震惊,也顾不上隐藏行动,直接抬起地上的人,跑起来,其中一个汉字说:“我家近,去我家。你去叫大夫,就说有人被毒蜂蛰了,让他尽快配药。”
“这时候怎么会出现毒蜂?平时不去招惹一般不会被盯上的啊。”一个汉字有些六神无主的说着。
另外一位表示赞同,“幸好只有一只,我们还是快走吧。”
其余的人没有附和,但明显脚步加快。杨骞昊和郁木槿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说话声,心中同时升起一点奇怪的情绪,因为他们嘴里的毒蜂正绕着自己转圈。
正常的蜜蜂也会蜇人,而且据说毒针留在皮肉里,蜜蜂离开的时候,毒针是硬生生从肚子里撕扯开,有时候还会带出蜜蜂的肠子。通常情况下,蜜蜂一旦蜇人,自己的小命也不会长远,这几乎是用命带来的袭击。
但往常的经验显然不适合目前的情况,这只被汉子们叫做毒蜂的家伙正生龙活虎的围着杨骞昊转圈,后者眼神好,刚才就已经看到这家伙屁股上的毒针还完好无存,并没有撕扯开!
“他好像没有敌意。”郁木槿也仰起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有这个想法。
杨骞昊还想说什么,但郁木槿已经伸出手,那只不停打转的蜜蜂立刻落在他的手上,翅膀还在不停的飞舞,然后又飞起来。同样的动作重复几次,郁木槿终于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给自己带路。
也许这是养蜂人训练出来的 ,也许是这只蜜蜂本身有什么阴谋,但郁木槿都决定跟着他,不单单是因为对蜜蜂的好奇,还想看看“幕后”的养蜂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天河村竟然还隐藏着神秘的养蜂人,先前杨树和杨骞昊轮番打听都没有打听出来!
在蜜蜂的带领下,杨骞昊和郁木槿很快来到隔壁胡同。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然后高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突然,飞舞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就算看得再不清楚,郁木槿也看到地面上有一个毛团子突然蹦起来,伸出小嘴抓住了飞舞的蜜蜂,然后落到地上。“叽叽?”小鸡仔原本想抓些吃的,但这个蜜蜂的口感显然不太好,他叼在嘴里,感觉到旁边来了人,熟悉的人。
“鸡仔?”郁木槿诧异。
“叽叽!”小鸡仔蹦起来,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到熟悉的声音!
弯腰抓住小鸡仔,杨骞昊松了口气,递给郁木槿拿着,两个人迅速往回赶。在村里晃悠这么久,还去了一趟岸边,时间拖得太久,郁木槿有点撑不住。
回到院子里,点燃油灯,郁木槿仔细检查一番小鸡仔,发现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拿了帕子帮小鸡仔擦干净爪爪和小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饭放到桌子上。
借着油灯的光亮,小鸡仔终于又能看清楚东西,他“呸”地一下吐出嘴里的嫩黄虫子,然后跑到盘子旁边开始吃饭。鸡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饥肠辘辘的小鸡仔很快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打了个饱嗝,重新叼起躺在桌子上没有动弹的嫩黄虫子跑到郁木槿旁边,“叽叽?”
郁木槿伸出手,小鸡仔把嫩黄的虫子放在他的手心里,然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郁木槿的手指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郁木槿把小鸡仔拎起来放到花盆中,连带着躺着装死的嫩黄蜜蜂也送进去,这大概是小鸡仔给自己找的口粮……吧。
找到小鸡仔,郁木槿松了口气。杨骞昊到门口把守夜的人喊起来,吩咐他去厨房煮面条。
这位新招收的手下以前其实是个厨子,不过身体好懂些功夫,再加上做工的那家酒楼东家看上他的媳妇,意图霸占,厨子一怒之下拎着菜刀把东家的命根子给砍了,媳妇却在这时候收拾细软跑了。厨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干脆加入组织,随心所欲起来。
当然,就算拎起菜刀砍人,做饭的本事也没有忘。很快两大碗手擀面就送进来,面汤表面飘着一层油花,还有几片烫熟的菜叶,最上面撒上一勺辣椒和麻椒,泼上热油,那味道,绝了。
给手下一块碎银子让他明天给农户一家,杨骞昊端着两碗面条回来,关上大门和郁木槿一起吃。
用筷子卷着一根面条,啃了一口,郁木槿小声嘟哝,“味道不错,就是也太筋道了,他和面的时候用吃奶的力气吧。”
吸溜一大口面条,杨骞昊嚼了嚼,沉默一会儿,很快吃下大半碗这才说:“这个手下不错。”
最后郁木槿也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全都进了杨骞昊的肚子。
其实郁木槿说的也没错,厨子自从加入组织之后,干的就是重活,一身力气越来越大,这回得到杨骞昊的吩咐,也有意表现。只不过是一碗简单的面条,只能从揉面上下功夫,于是面条就特别筋道……
吃饱喝足之后,自然要享受一番。郁木槿摸着鼓鼓的肚皮,再摸摸杨骞昊腹部的肌肉,忍不住有点小嫉妒,他伸出手指沿着条理分明的腹部肌肉划线,最后挪到下面,只是戳了戳树枝,原本蛰伏的树枝就立刻鼓了鼓,迅速变大。
“小鸡仔回来了,我得回去睡觉。”郁木槿说着,故意伸手弹了一下杨骞昊的树枝。
花盆就在枕头旁边,小鸡仔已经趴在里面睡着,大青虫也终于找到主心骨,蠕动着跑到小鸡仔的肚子下面蜷缩起来。至于那只被小鸡仔带回来的蜜蜂,则是趴在花盆最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吧,蜜蜂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是凭借直觉留在这里而已。
在一次次接触,树枝一次次进入郁木槿的身体,飞快的发泄之后,杨骞昊的脸皮也越来越厚。被郁木槿坏心眼的挑起火来,自然要灭掉,当然第一次依旧很快缴械投降,树枝慢慢软下去,但他没打算就此放过郁木槿。
用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玩火”,郁木槿全身酸软的躺在杨骞昊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
杨树一大早就跑过来,看到小鸡仔已经回来,并且完好无损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避免以后的事情发生,杨树拎着小鸡仔跑到院子角落,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旁人都不知道他俩说了啥,但从此以后,小鸡仔就不再走丢。
小鸡仔带回来的蜜蜂模样有些怪异,在郁木槿的印象中,大多数蜜蜂都是嫩黄,深黄或者浅黄,身上有着黑色的罗圈纹,但是眼前这只全身都嫩黄嫩黄的,颜色跟小鸡仔差不多。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鸡仔追着蜜蜂不放了,郁木槿捏起蜜蜂透明的翅膀看了看,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至于毒蜂大本营,此时已经开始勤快的四处游荡了,他们身上都有着黑色的罗圈纹,对于消失的全身一个颜色的蜜蜂,并没有别的反应。毕竟,那只蜜蜂对于毒蜂大家族来说,是一只异类。
天河村的祠堂再也没有动静,先前郁木槿进去过的密室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要不是手里的羊皮还在,他甚至以为先前只是自己不小心做的梦。
留下几个人守在村子里,以防斗篷男突然袭击,这样手下的人几乎全都分散出去,只剩下孙利民和单晨曦,以及先前煮面条的厨子。几个人收拾一番离开天河村,杨骞昊花钱买了不少粮食和鱼干,临走的时候还收到许多村民送的礼物。
虽然杨骞昊没有公开身份,但天河村的村民还是跟感激他。郁木槿知道天河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不能贸然公开杨骞昊的身份,至少在斗篷男落网之前。
送童堡离开的时候,郁木槿已经知道马脸男被斗篷男亲手杀死。
至于院子里那块种了小麦的地方,则是跟传说里的故事一样,小麦生长的速度极快,拔掉小麦之后,再种下去的小麦也会很快发芽。为了不让那家农户发现,杨骞昊把那块土全都铲起来,换上从外面带来的土。
“这些土可以撒到天河中。”郁木槿提议,“本来天河水就是从天河中得到,再撒回去也不会有别的反应。”
“好。”杨骞昊点头同意,离开村子的时候,转道去了岸边,把挖出来的土撒到河里。瓦罐里的天河水却没有洒回去,而是放在包袱里,由杨树背着。
天河村一行,郁木槿就看到一场超乎自然规律的祭祀,证实传说的真实性,以及收服几个手下,成功策反单晨曦,并且得到一只蜜蜂!蹲在花盆里,郁木槿晃了晃身体,靠着小鸡仔暖融融的身体出神的想着。
嫩黄的蜜蜂嗡嗡嗡的飞起来,先是落在大青虫身上,然后又飞到小鸡仔身上,最后绕着郁木槿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没有敢凑上来。这只变异的蜜蜂脑子里想的事情非常简单,他想采蜜!
……然而眼前这朵花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威武雄壮,虽然模样看上去怪怪的,但是有一股让他整只蜜蜂都忍不住臣服的威压,采蜜这件事,必然不能成功。
虽然花盆外面围着油纸布,但是太阳还是能够穿透一部分,烤的花盆里面暖洋洋的。而有一些极其细小的飞虫也会趁机趴在油纸布上,并且趁机从各种缝隙钻大里面!
这些飞虫个头非常小,小鸡仔不太好抓,大青虫根本抓不到,于是精力旺盛,恨不得绕着花盆飞三百圈的蜜蜂出动了。用爪子踩死飞虫,用屁股上面的毒针对付飞虫,凡是能看到的飞虫全都惨死在蜜蜂的脚下!
“这只蜜蜂很活泼。”没有注意到死去的飞虫,郁木槿晃了晃身体,调整姿势,让自己的小树枝直挺挺的露在外面,背部靠在小鸡仔身上,舒服的吸了口气。
杨骞昊单手勒着缰绳,抱着花盆,单晨曦和孙利民跟在后面。村子里没有足够的马屁,他们骑的都是骡子,杨骞昊花银钱从村民手里买的。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杨骞昊和郁木槿早就商量过,中途他们会停下来休整一番。
先前斗篷男离开的方向虽然可以确定,但是并不能以此推断他们前往的地方。组织实在是太神秘,目前郁木槿接触的人物都还是最外围的,饶是如此,就能在大梁引起腥风血雨,几乎是以百姓的性命来谋取私利。他们的行为让人发指,就算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 ,郁木槿也要创造线索。
“蒋老七能从刑部大牢离开,肯定不是一个人。”杨骞昊坐在火腿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上面串着刷了调料的野兔。其他人都被打发到别的地方休整,没有得到允许,不能随便出现在这里。
杨骞昊选的地方比较隐秘,三面都靠着巨大的岩石,只有一面需要防备,正好让郁木槿变成人形透透气,顺便吃饭。凡是大梁的人都知道国花的模样,相对来说,郁木槿的人形顶多会让人疑惑,但若是让人看到花盆里的国花,恐怕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
一路上都躲在花盆中,虽然暖融融的,蜜蜂也变换各种姿势飞舞,看上去还挺好看的,但饶是如此,郁木槿还是觉得花盆里的空气越来越差,忍不住想出去透透气。
周围没有外人,油纸布一圈一圈的打开,郁木槿深吸一口气,立刻变成人形,刚好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有了这个舒适的人皮垫子在,郁木槿摸了摸心口,感觉心跳很正常,也没有心疼的感觉,这才咧开嘴笑,“你是说扬州城有组织的人?”
“也许。”杨骞昊圈着郁木槿,长胳膊一伸,拿起旁边的刷子往野兔上面刷酱料,“蒋老七上面还有六个兄弟,都是无恶不作的主,朝廷派兵抓住蒋老七的六个兄弟,对于他却无可奈何。当时是我亲自出手,把蒋老七所有的手下全部打废,才把他擒住。”
摸了摸下巴,郁木槿知道杨骞昊的言外之意,这个蒋老七下刑部大牢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帮手,上面六个兄弟都已经挂了,手下也全都折了,现在还能掏出来,只能说明有“外人”帮忙。“也好,你在外面做的好事总得让朝廷知道。”郁木槿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陛下不是打压我吗,就让他看看,跟我混的好处。”
闻了闻烤兔肉,香味扑面而来,火候差不多,杨骞昊撕下一个兔腿递给郁木槿,剩下的全都递给杨树。小孩儿直接拿着木棍,吹凉了下嘴啃,杨骞昊继续烤第二只。
休整一番再次上路,下午的时候到达最近的城镇,骡子全部卖掉换成上好的马匹,杨骞昊带来的鱼干和粮食也全都卖了出去。在镇上逛了一圈,通过外面的说话声,以及杨骞昊有意无意的打探,郁木槿这才知道,天河村在这些人眼里非常神秘,平时有事没事的都不会去哪个村子。
回扬州城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换了马匹,买好路上用的干粮,杨骞昊带着人连夜赶路。杨树也单独骑着一匹马,别看他个头小,力气极大,降服一头脾气不怎么好的马匹不在话下。
到达沿途的驿站时,杨骞昊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直接亮出腰牌,自然有驿站的人跑前跑后伺候。
不管陛下的态度如何,杨骞昊在绛县办得事,百姓们的拥护,都是实打实的。少壮派大臣找不到借口对付杨骞昊,陛下作为他的亲兄弟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来,再加上顽固派的大臣,杨骞昊仍旧是王爷。不管下面的驿站,亦或是沿途的官员怎么想,见到杨骞昊之后都得行礼。
就这么一路急行军似的赶路,终于在三天之后到达扬州城。当初因为绛县的蝗灾,不得不连夜离开,此时杨骞昊却不需要如此,他把腰牌扔给城门口的守卫,得到确认之后,大摇大摆的进城。
扬州城的百姓大都不认识杨骞昊,只是听说过。先前户部侍郎联合扬州知府强行按照百姓的人头募捐,惹得百姓们都极不高兴,而杨骞昊先是被大臣弹劾意图造反,后来陛下亲自澄清,这其中的门门道道百姓们并不清楚,但这已经足够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论。
“你们是不知道,我一个远方的亲戚前来投奔,说绛县的百姓十有□□都饿死了。蝗虫黑压压的一片飞过,连根草叶都不会留下。”一个面色黝黑的小商贩对着旁边的商贩八卦,“我那亲戚若不是走得早,恐怕早就饿死了。”
“当真?难道朝廷不会拨粮赈灾?为何强行收取我们的银钱?”旁边的人疑惑道。
那位小商贩鬼鬼祟祟的看看周围,突然压低了声音,“其实这件事都是上面找的由头,想搜刮民脂民膏。我那亲戚早就回去了,听说昊亲王联合县令开仓放粮,白花花的大米粒,每个人都能分到小半袋,而且还给种子,蝗虫也一夜之间灭干净。”
“嚯!”另外一个商贩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转折,他瞪大了眼睛,同样压低声音,“这么说,其实这事儿是昊亲王干的,跟钦差和他带去的灾银没啥关系?”
“小心隔墙有耳,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心里知道就行。”小商贩看得很开,见有客人过来,立刻笑着招呼。
绛县的事情几乎牵扯到境内的所有百姓,粮仓里的大米全部分发出去,同时流传开来的还有关于杨骞昊的美名。尽管绛县离扬州城有很远一段距离,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来扬州,顺便带来一些消息。再加上一开始扬州城的流言,更是证实杨骞昊的所作所为。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朝廷派去的钦差不过是个幌子,借口强行收取募捐的幌子,而真正办实事的是昊亲王。谁对百姓好,他们就会记着谁,更何况昊亲王本来就是皇帝的亲弟弟,办事得力、牢靠是肯定的,捎带着,百姓们还会感激一下陛下,有这么个好弟弟。
有不少百姓都在私下里流传,面对当差的,或者穿官府,吃官粮的却三缄其口。能在扬州城,天子脚下生活,不说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认识,最起码也能认出个大概。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吃官粮的走路的姿态都跟旁人不一样,年长的老头老太太一眼就能看出来。
官民之间弄到这份上,大梁也算是独一份。
待在花盆里,一路穿过扬州城,进入王府,郁木槿在心里感慨,也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现在的大梁,正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时候。既不是国花一力降十会,集国运于一身,大梁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信仰国花的时候,也不是成功抛弃国花,抹除国花作用,大梁独立的时候。
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时候出现,还恰巧躲过火灾,郁木槿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油纸布一点一点打开,光线也越来越明亮,郁木槿深吸一口气,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杨树咚咚咚跑过来抱着花盆出去,在院子里晒太阳。王府的院子果然精致,花草亭台均漂亮至极。
“如果那些人来,你的身份和消息该如何透露?”杨骞昊知道自己进城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人群,恐怕现在就已经有不少拜帖在路上了。
昊亲王不在扬州城,就算解决绛县的蝗灾,还偷偷跑去洪城解决稻田的事,那也不能给顽固派大臣撑腰。这些个大臣大都五十岁往上,现在还坚守岗位,就是为了国花。就算陛下不再信任国花,架空国师的权利,让他成为朝堂上的吉祥物,成为摆设,说出来的话再不管用,这些老臣还是没有屈服,因为一旦他们退缩,那么国花的存在恐怕就会被抹杀。
一手托着下巴,拎着茶壶倒茶,郁木槿想了想,问:“那些人如果都可靠的话,可以给他们递个口风,就说我还活着,但是再具体的就不要说了。”
“好。”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水,低头吻住郁木槿的嘴唇。看着郁木槿瞪大的眼睛,略显呆滞的表情,杨骞昊突然觉得这种“欺负”人的行为非常爽快。
不知不觉间,那个只会老实做生意的王爷已经悄悄发生变化,原本蜜色的小腹正在慢慢变黑。
放松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跟杨骞昊说的一样,拜帖一封封送来,还有几位性子急的,直接亲自上门。反正他们早就跟杨骞昊成为一派,为了国花也是豁出去了。
杨树把花盆抱回来,放在桌子上,郁木槿变回花,然后被抱到屏风后面。杨骞昊也装模作样的跟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点心,杨树跑出去玩,他就一边吃点心一边伸手戳着郁木槿的身体。
整棵花都痒的受不了,郁木槿很像变成人大声吼回去,却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下人把来访的人引进来,送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杨骞昊才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眼角余光瞥见嫩黄的蜜蜂试图靠近郁木槿,还仗着身体的颜色和花盆里淡金色的土壤差不太多,偷偷趴在花瓶里,收起翅膀一点一点往前挪。再往前就能靠近郁木槿了,上面一点就是小花挺在外面的小树枝,还偷偷往上翘。
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杨骞昊脸色一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蜜蜂,转身绕到屏风前面。
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准备润润喉咙,结果就看到杨骞昊走出来,一只手还可疑的翘着兰花指,仔细看了眼才看到一点嫩黄的东西。脑袋里瞬间开始脑补,堪称头脑风暴,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总而言之前来拜访的户部尚书桑轩脸色越来越难看。
察觉到桑轩的视线,杨骞昊松开手,随意坐下,问道:“扬州的情况可还在掌控中?”
视线不由自主的顺着蜜蜂飞舞的轨迹移动,桑轩嘴唇动了动,叹气。
“下官见过王爷,国花亡矣,国运溃散,国将不国,民将不民,大梁危矣。”桑轩仿佛瞬间苍老十岁,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却仿佛一击重锤砸在别人的心口。配合着苍老颓丧的叹气声,桑轩眼角通红,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见杨骞昊还没有动静,不禁诧异。
情况不对啊,按照以前的情况,昊亲王必然感同身受,要么好言相劝,要么出钱出力……
现在的王爷,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32米
见杨骞昊不接话茬,桑轩却不能再继续沉默,他把扬州城的大体情况都说了一遍。顽固派目前的情况跟以前一样,权利都被架空,没有被撵回家种田,也没有得到重用,但好歹还在岗位上,只要坚持,迟早能抓到机会。
但是一场大火烧掉他们所有的希望,国师日渐苍老,一夜之间白头,上朝的时候僵硬的像个木头人,面对陛下偶尔的问话也都只是点头、摇头,不再说话。虽然消息还没有公布,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国花已经葬身火海。
就那么一小棵,个头也不高,大火一烧,热度也能烤死。
拳头抵住下巴,咳嗽一声,杨骞昊沉声道:“国花未亡,否则绛县蝗灾,洪城粮灾如何解决?”
“此话……当真?”桑轩眼中骤然冒出亮光,他紧紧的盯着杨骞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也想听他再说些什么。后者却闭紧嘴巴,不再说话,而是端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喝茶。
激动过后,桑轩也很快冷静下来,国花的事情,事关重大,就算是在王府,也不能掉以轻心。能坐上户部尚书这个位子的,就算没有实权也绝对有两把刷子,否则早就在沉浮的官场中成为他人进阶的踏脚石。
只要知道国花尚在,桑轩就有继续奋斗的理由,他一改来时的态度,笑着行礼离开。
待在屏风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郁木槿整棵花都有点晕,他靠在小鸡仔身上想着,官场果然都一个样。杨骞昊和桑轩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只能听明白字面意思,再深一层却弄不懂了。
“叽叽。”小鸡仔低头研究自己身上黑色的斑点,抬起毛茸茸的小翅膀用嘴巴梳理毛毛,再看看郁木槿屎黄屎黄的身上的黑色斑点,终于感觉平衡一些。
大青虫的肚子一吸一吸的憋着气,靠在花盆外壁上。小鸡仔很快察觉到异常,赶忙跑过去叼起大青虫,一甩脑袋,把大青虫给扔了出去。
杨骞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人来报,又有官员上门。跟桑轩一样,一上来就哭天抢地的诉苦,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杨骞昊,等着他说些什么。还有两个人联袂而来的,一唱一和的,说的悲戚,嘴里发苦。
大家的意思都一样,国花都不在了,他们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大梁危在旦夕,请杨骞昊想办法。
还有一位脾气比较爆,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杨骞昊替代当今天子。恰巧此时,小鸡仔往外扔大青虫,瘦了一圈的大青虫身体更加结实,弹性极佳,先是撞在博物架上,然后改变方向飞到屏风前面,落在磕头之人的脑袋前面。
大青虫落地后还滚了几圈,咕噜噜滚到杨骞昊脚边。磕头的人瞪大眼睛,等着杨骞昊抬脚碾死大青虫,或者叫人把大青虫拿走,亦或是解释一句。
但,杨骞昊弯腰亲自拎起大青虫放在桌子上,转而透露国花的消息。
每一个离开的大人得知国花的消息后,一颗心都放回肚子里,而想到趴在桌子上的大青虫,还有一只嫩黄嫩黄的蜜蜂在空中跳舞,嘴角就忍不住抽出。不知道昊亲王离开扬州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竟然便成如此模样!
杨骞昊的归来成为顽固派大臣的主心骨,而他透露出来的消息更是让大家战意盎然,在朝堂上的时候也不再示弱,面对少壮派大臣,也开始唇枪舌战,引经据典,搬出大梁历代先帝留下来的条文,一条条反驳。
扬州风起云涌,就连摆摊的小商贩也发现一丝不同寻常。
就在朝堂上吵的火热,陛下每天都冷着一张脸,要么发脾气,要么就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终于有人送上一份跟国花无关的奏疏,礼部左侍郎靳文华,在家中猝死,疑为顽固派大臣所为,甚至矛头直指杨骞昊。靳文华是少壮派中最为激烈的代表,因为是礼部左侍郎,经常上奏折,要求剔除国花的存在,所有关于国花的礼节都不需要存在,大梁没有国花!
此事一出,朝堂上的大臣都哑口无言,他们虽然打嘴仗,顶多武官互相之间掐一顿,但绝对不会出现生命危险。就连陛下也只是生气,并不能真的处死谁。毕竟国花在大梁上千年,没有人敢直接否决他的存在,否则大梁这么多年以来的风调雨顺从何而来,否则国师又是如何得知大梁的各处天灾?
这位突然出事的礼部左侍郎堪称激进派里的战斗机,致力于抹杀国花的存在,至于他背后还有没有别人支持,亦或是出于陛下的授意,这都不重要。朝堂上只会说浮在水面上的事情,群臣一边推卸责任,一边向对方泼脏水。
一部分文官联合上奏,几乎是指名道姓的说这事儿是杨骞昊下的手,而站在杨骞昊这边的大臣自然也得相应的回击。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写写奏折,跟年轻的实权派打打口水仗还是可以的。
连续几天上朝,杨骞昊都没有表态,而且还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郁木槿听。
坐在杨骞昊结实的大腿上,郁木槿摸了摸下巴,他还以为这些大臣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张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再不济也得斯斯文文。却没想到大梁的文官集团会像菜市场一样,在朝堂上打口水仗。
坚信自己能够说服对方,或者能够说服陛下,亦或是想着出出风头?郁木槿弄不懂这些大臣的目的,但他对礼部左侍郎的死却很感兴趣。
“如果你想查,我可以拜托陛下,把这个差事要过来。”杨骞昊圈着郁木槿的要,低头嗅闻他脖颈间诱人的气息。这段时间在王府作息比较规律,郁木槿脸色好了许多,变成花的时候,身上黑色的斑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危险了。
眼角余光瞥了下花盆,郁木槿扭开脸冲着坐在门口的杨树喊,“让蜜蜂飞走,他想去采蜜。”
“好。”杨树听话的松开手。翅膀恢复自由,大黄蜂立刻扇动翅膀飞起来。他除了翅膀是有些透明的白色,全身都嫩黄嫩黄的,小鸡仔格外照顾这位花盆新住户,郁木槿也给他起了个比较贴切的名字。
此时的大黄蜂已经适应新的环境,院子里就有盛开的花朵,他可以尽情的采蜜,偶尔遇到别的地方跑来的蜜蜂,还会挺起屁股,用毒针把他们赶跑。当年因为自己全身嫩黄,没有黑色的螺纹圈,大黄蜂被烧被其他蜜蜂欺负,现在跟了那棵很威严的花后,大黄蜂才终于享受到自由的滋味!
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大黄蜂惬意的落在一朵纯黄的菊花上面,用口器和长着细毛的腿在上面采集花蜜。这个时候已经是秋末,盛开的鲜花并不多,大黄蜂基本上来者不拒,只要是花他就会凑过去。
其实在大黄蜂的心目中,最想采的花应该是国花,但他没有那个胆子,本能的觉得自己并不合适。
“叽叽。”小鸡仔仰起小脑袋看了看天空,抬起爪爪踢了一脚大青虫,后者咕噜噜滚了几圈,露出一吸一吸喘气的肚皮。满意的让大青虫换个角度晒太阳,小鸡仔继续撅着屁股刨土,他要趁着有太阳的时候,把花盆里的土都刨一遍。
趴在花盆旁边,杨树随时看顾小鸡仔和大青虫,在花盆内壁上,还有一个六角形的单孔蜂窝,最近大黄蜂就住在里面。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仔细的看着第一页,来到王府后,郁木槿闲着的时间增多,已经开始教杨树识字念书。
郁木槿没有同意杨骞昊的计划,但是他给出了个注意。自己开口要这个差事,无论是在有心人眼里,还是在路人眼中,亦或是陛下的心里,都会有些龃龉,不如迂回一下,让陛下不得不把这个差事交过来。
第二天上朝,站在杨骞昊一边的文武官员全都有志一同的闭上嘴巴,年轻掌握实权的少壮派文官却仿佛嗅到腥味的鲨鱼一样,以为猎物就在自己眼前,当即狠狠的冲上去撕咬。弹劾昊亲王的折子愈发激烈,甚至有几位文官当场以头抢地,好像陛下不下令处置昊亲王,他就会直接撞死一样。
先前陛下沉默的态度让这些文官得意忘形,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直接把礼部左侍郎的死扣在杨骞昊身上,试图直接在朝堂上定罪,发落杨骞昊!
一切都跟郁木槿预料中的一模一样,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朝堂上的情形,但是根据杨骞昊的表述,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十有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陛下真的默认这些文官蹦跶,也早就看着杨骞昊不顺眼,但在没有证据,没有借口之前,绝对不会发落他。
揣摩圣意,稍微迎合一下可以,但表现的太过了就不太好了。现在杨骞昊有绛县的好名声在前,傻子才会直接拿他开刀。
在打口水仗这件事上,郁木槿和其他老臣的态度差不多,年轻人太冒进绝对不好。朝堂就是一个江湖,每个人都站在悬崖边上,眼下全都被迷雾遮挡住,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迈的步子大了,很有可能直接跌入深渊。
“陛下,礼部左侍郎之事……”文官斜着眼睛看向杨骞昊。
淡定的站在最前面,抬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杨骞昊眼中无波无澜,表情平静。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皇帝若是还想维持朝堂上的平衡,顺便控制一下自信心空前膨胀的年轻一派,就必须适时打压一下他们。
“此事交由昊亲王。”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不等下面的朝臣有所反应,已经响起尖锐的退朝声音。
等皇帝离开,下面的大臣立刻互相讨论,发出嗡嗡的声音。杨骞昊沉默的低着头往外走,苍老许多的国师快步追上,盯着他看了几眼,嘴唇动了动,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甩袖离开。
不知道退朝后的皇帝怎么想,他以往默认支持的激进派文官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好掌控,而杨骞昊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漂亮,在他通知其他大臣三缄其口的时候,对于礼部左侍郎的事情就已经十拿九稳。
而得到这个差事后,杨骞昊立刻回到王府,拿出油纸布遮住花盆,藏在自己的披风下面离开。国师再来王府摆放的时候,刚巧扑了个空,其他大臣自然也没能幸免,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
“季启明,本人很有才华,向来不屑于国花的存在。”杨骞昊自言自语道,“突然在一天晚上猝死,没有任何征兆,据说死相极其可怖,就连仵作都不太敢下手。”
晃了晃身体表示自己知道了,郁木槿靠在小鸡仔身上,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在心里感慨,这种日子着实不错。要是让自己一个大男人冒然出现,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但是待在花盆里就不一样了,还有鸡仔毛毯子玩。大黄蜂趴在蜂窝中,露出一个嫩黄的屁股,大清场偷偷蠕动着爬过去,仰起头羡慕的看着粘在花盆内壁上的蜂窝。
其实大青虫也会结茧,但他不敢这么做,小鸡仔肯定不会同意。
杨骞昊到刑部的时候,刑部尚书带着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等在大门口,左右侍郎却都没有露面。现在两派大臣斗的如火如荼,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披风里裹着一个小一号的花盆,看上去倒也不突兀。季启明的案子太蹊跷,捅到朝堂上之后,大臣们就一直打口水仗,却没有人真正的调查线索,此时的交接工作也不过是带着杨骞昊去停尸房看一下尸体而已。
等真正看到尸体的时候,郁木槿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文官一口要死了这事是杨骞昊做的了。尸体上的血肉紧巴巴的粘在骨头上,脸上更明显,薄薄的皮肉贴在头骨上,还能看到惊恐扭曲的表情,郁木槿“看”到的时候,整棵花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据说这位礼部左侍郎生前也丰神俊朗,文采斐然,平时也喜欢喝个小酒,跟同好吟诗作画。
拿出工具戳了戳尸体,杨骞昊看到上面有许多切口,知道是仵作解剖检查过,既然如此都没有发现稀奇的地方,那只能借大青虫一式。见识过马脸男之后,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杨骞昊和郁木槿就同时想到,也许是蛊虫。
要拿大青虫,就必须得打开油纸布,这样很有可能暴露郁木槿的存在,于是杨骞昊转头对刑部尚书说:“请屏退左右,我想跟季启明单独待一会儿。”
迟疑的看了眼面目狰狞,甚至散发着一股腐烂味道的身体,再看看一本正经的昊亲王,刑部尚书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停了一下。不管心里怎么想,刑部尚书还是屏退左右,最后看了一眼杨骞昊,退到停尸房外面,亲自关上门。
走了几步,想到昊亲王英俊脸上认真的表情,刑部尚书一咬牙,转身回来站在门口亲自把关。要是昊亲王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他总得帮帮忙,不能被他人看到,刑部可不是他的一言堂,左右侍郎都不是他的人。
不管外面年过半百的刑部尚书怎么想,杨骞昊确认停尸房里没有别的眼睛之后,立刻解开披风,拿出缠在身上的花盆,解开油纸布。郁木槿再也憋不住,顾不上周围腐烂的气息,变成人形挂在杨骞昊身上,从花盆里拎出大青虫,直接扔到尸体上面。
“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猝死,最起码死前经历过非人的痛苦。”郁木槿示意杨骞昊抱着自己到尸体的对面,他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一边说,“身体里的血液尽数消失,皮肉也失去一部分水分,但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单手托着郁木槿的屁股,另外一只手配合着掀开盖在尸体上面的白布,拿着工具戳着僵硬的皮肉,杨骞昊适时道:“跟仵作得出来的结论差不多。”
屋子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太好,郁木槿捂住口鼻,看着落在尸体脖子上的大青虫。僵硬失去温度的尸体上面趴着一条绿色的大青虫,怎么看怎么诡异。
其实大青虫也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趴在花盆里好好的,还趁机挪到小鸡仔的肚子下面准备睡一觉,结果还没睡着,就被拎起来,“嗖”一下扔出去,落在这个气味非常难闻的尸体上面。每天都会被小鸡仔叼到门口翻滚,身上沾到灰尘之后,都会被洗的干干净净,大青虫慢慢的也很爱干净了。
飞快的蠕动身体,就想尽快从尸体上面爬下来,结果不小心找错方向,一路从脖子爬到了脸上,向着头发进发。
两眼放光的看着大青虫,郁木槿呼吸放轻,小声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从大青虫成功大战马脸男,各种各样的蛊虫见到大青虫就跑之后,郁木槿就觉得大青虫非常厉害,简直是蛊虫的克星!
爬到尸体额头上的时候,大青虫终于发现自己找错方向了,他想要调转方向,但尸体的额头并不平整,于是就咕噜噜滚到头发里。
两个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青虫,后者在错综复杂的头发里坚强的蠕动,继续蠕动,最后被头发丝缠住,怎么也爬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郁木槿叹了口气,示意杨骞昊帮忙。
终于把大青虫弄出来,却不能再把他放回花盆中,杨骞昊用一张油纸布抱着,回去用药草洗干净才能放回花盆里。而挑动尸体头发的时候,杨骞昊也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两个人都不是胆小的人,郁木槿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刀片,杨骞昊会意,小心翼翼地割开尸体的头皮,露出光滑没有皮肉的头盖骨。看到僵硬的尸体时还没有这么恶心的感觉,郁木槿捂着嘴想吐。
杨骞昊拉起白布盖住尸体,低声道:“尸体里面肯定有东西,但在我们发现以前已经没有了。”
“恩,去季启明家里看看。”郁木槿再也忍不住,变成花回到花盆里,蔫蔫的靠在小鸡仔身上。
“叽叽?”小鸡仔伸长了脖子看了眼花盆外面,然后继续趴在花盆里给郁木槿当靠垫。这个琉璃花盆比较小,里面只有一点淡金色的土壤,郁木槿还要主动靠边,小鸡仔才能有趴着的地方,大黄蜂倒是方便,在花盆内壁上建造蜂窝。
晃了晃身体,郁木槿恍惚间觉得,小鸡仔身上的毛毛变厚了,而且鸡身似乎也大了不少!
刑部尚书上了年纪,腿脚不是很好,但耳朵非常好使,他隐约听到停尸房里的声音,发现除了杨骞昊的嗓音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吓得他大白天的出了一身白毛汗。在杨骞昊整理好披风,手里捏着一个油纸包出来的时候,刑部尚书的眼神忍不住绕着他转了个圈,又看向他身后。
尸体还在那里,盖在白布下面,但刑部尚书总觉得杨骞昊看上去似乎不太一样了。
没有理会刑部尚书古怪的眼神,杨骞昊直接告辞离开,他直接奔向季启明的家。礼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元,而且还是在油水比较多的部门,再加上礼部尚书没有实权,季启明一个人就能代表礼部的半壁江山,家中的府邸自然也很配其身份。
因为尸体还扣押在刑部,并且死状太诡异。杨骞昊上门表明身份后,季启明的夫人便拿着帕子哭哭啼啼的请求查明真相,几个姨娘也跟着表态,倒是季启明唯一的儿子季哲看上去正常一点,虽然脸色不好,但总算是能正常回答问题,态度比较端正。
“看”着外面的人,听着外面的动静,把身体埋进小鸡仔暖融融的毛毛里,郁木槿心里痒痒的,他很想变成人亲自问他们问题。
先前应该也有刑部的人问过这些问题,季家人的回答也没有什么破绽,杨骞昊提出想去季启明居住的地方看看的时候,季哲立刻站起来,亲自在前面带路。郁木槿兴奋的晃着身体,他有预感,肯定会在季家发现什么,这是来自国花的拒绝,绝对不会有错。
披风里明显鼓起来一块,但因为杨骞昊的身份,没有人敢开口询问,顶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扫两眼。
“你父亲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杨骞昊表情依旧冷峻,语气却很温和,没有说季大人,无形中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并无不妥之处。”季哲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两个人很快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中,院子里的花草都有些萎靡,季哲轻声解释这里就是季启明居住的院子。杨骞昊没有在院子里停留,径直来到书房。
书桌上还摆着一些抄录的资料,杨骞昊拿起来看了眼,发现大都是否决国花的存在后,大梁将会发生的改变,其中不乏一些大儒的意见。这个季启明还真是为了抹杀国花的存在不遗余力,估计没少挑灯夜战。
大梁上千年的历史都在肯定国花的存在,此时却突然冒出一批否定国花的人来,还这么嚣张,就算是有皇帝默认,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少人,支持国花的又有多少人,更别说民间的百姓是什么态度。郁木槿在心里撇嘴,感觉这个季启明也算是一朵奇葩,只不过还没彻底开放就挂了。
书房里大部分抄录内容都差不多,季启明试图用各种姿势证明国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进而证明国花不存在之后,大梁将会有多么好的发展。
难怪少壮派文官如此理直气壮,知道这些内容之后,郁木槿都怀疑这事儿是“自己人”干的了。身为激进派的马前卒,季启明干得很不错,有一定的危险性是肯定的。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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