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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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正文 第6节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第6节

    如今,贾史氏行驶她嫡妻的权利无可厚非,只要闹得不要太难堪。

    对于子嗣,她骨子要的还是嫡长。对于次子,也不在意。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她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贾周氏的心中如此“任性”的想法,贾史氏自然不晓得婆婆这般开明大义,只接到消息之后,在屋子里发了一通火,暗怨老虔婆坏了她的计划。

    赖嬷嬷连声哄劝了许久,看着人恢复理智,才小声问道:“那计划要不要暂时搁置,夫人身子金贵,用不着跟那小贱人计较。”

    “那小贱1人怀的是男胎。”贾史氏瞬间刀子眼瞪起看了一眼赖嬷嬷,沉声道:“就算算计不到老虔婆,按着计划,也要让小贱1人一尸两命!”

    “是!”

    “去给那些姨娘通知一声,今日我虽然不适走动,但也不拘着他们,庄子里刚送上来的螃蟹也给她们摆上,在花园里也热闹热闹。”贾史氏笑道。

    荣国公府乃是敕造,别说官匠手艺如何巧夺天工,就是那老虔婆也是会享受的,后院修葺的精致至极。大花园一年四季景色幽美,在京中也是有名的一景,各诰命夫人都是羡慕轻叹不已。

    但是因其敕造,往日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难得有机会入园一观,他们能去的只有小花园。

    贾代善的侍妾听闻之后,无一不兴高采烈。大爷不在府中,他们除了每日请安,便是被自动情愿抄抄佛经,求爷能够平安归来,说实话早就闷出病来。

    难得今日有如此福利,众人忙花枝招展的准备起来。

    正怀胎八月的王姨娘谨遵着太医的嘱咐要出来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昂起胸膛凸起肚子走在路上,忽地听到假山后面有个声音嗤笑道:“不过怀了孕,能不能生下来都不知道,就值得尾巴翘天上去,也不知道乐什么,果然乡下来的货色。”

    “也不看看大爷驻军在上面地方,据说苦的不得了,也就大爷好心受用了带回京,咱夫人又是心善了,给了姨娘的位置,不然连个通房丫头都算不上。”又一个声音带着明显鄙视的话语说道。

    “就是,连府里开宴都不想请人去,连花园都进不去……”

    话语飘进耳内,王姨娘怒气冲天,刚想冲过去理论,就被身边的丫鬟拉着了衣袖,“姨奶奶,你何必因几个嘴碎的婆子动怒呢!”

    “谁说我……”王姨娘一看说话之人虹笑,乃是一直是跟着她从驻边回来的丫头,侯门大院多隐私,她从小苦着长大,最基本的识人脸色也是有的,这些京城里人都背后骂着她,也就这丫头跟她同病相怜,咬牙的摸摸肚子,“我怀着爷的孩子呢,他们那帮下人竟敢惹我生气,对了……花园是什么?”

    “花园……”虹笑垂头闪过一丝鄙夷,一想到夫人的话语,事成之后许以姨娘之位,小嘴一张忙不迭的娓娓道来,着重强调了荣国府贾家大花园的档次以及敕造的尊贵地位。

    “比太太院子还好?”王姨娘想到每次请安的时候,那漂亮的院子,瞬间挑起了兴致,“我也要去,在大花园散步练习没准对肚子里的孩子愈发好。”

    “使不得,没有太太的允许,恐怕您难以进去啊!”

    “怎么可能,我可是怀着爷的孩子!”边说边疾步朝垂花门外走去,还拉着虹笑的手,“我们一起去看看,在这里要装什么娇小姐的难受死了,之前下地上山扛十几斤的重物都没关系。”

    “可是……”

    “怕什么啊,我娘说了丫头片子不值钱,但是儿子传宗接代的,我不是诊断出来是儿子吗?如今爷就一个孩子,剩下的一半还不是我儿子的?!”

    一个时辰后,在隔壁的贾周氏收到贾史氏与王姨娘双双摔地的消息,面上神色一滞,随后撑起一股笑意,告别了贾蒙等宁府家眷,把贾赦送上回宫的马车之后,又命人拿拜帖请产婆与医女。才朝内院而去。

    在听到王姨娘闯花园,与众姨娘发生争执,而后婆子请贾史氏处理,姨娘无礼顶撞,怀胎六甲的两人纷纷坠地,都有小产征兆。

    看着围着一圈噤若寒蝉的莺莺燕燕,贾周氏冷哼一声,对婆子丫头还有身在事发现场的小妾们的回禀置若罔闻,“身为母亲,不好插手儿子的后院,但是尔等身在贾家之中,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守我贾家的规矩,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浑身一震,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但闻贾府上空忽地隐隐传来木鱼声,【念了一句“南无解冤解结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逢凶险的,找我们医治。”】

    贾周氏揉额,“来人通知外院护卫队,把装神弄鬼的给我绑进九城兵马司。”

    众人:“……”

    尚在荣宁大街不断叫喊的癞和尚刚向跛道士抱怨着:“要不是我们先前报了这一家,浪费了多少汗水,哪里会浪费神通。”

    “和尚你要这么想,我们是一箭双雕,这家里的大少据闻妖邪对他很好,我们先前便从他入手已经成功了。”跛道士挥挥拂尘,很是心疼的说道:“不枉我们用了压箱底的秘宝。”

    一想起他们先前朝贾赦马车上打入的香粉。这粉沾染普通人不过普通的见喜症状,但是若是香味沾到妖邪身上,那却是打蛇打七寸的虎狼之药,通过为不可闻的香味与肌肤接触,这样妖邪身上几乎通明接近魂魄的身躯定然抵挡不住,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癞和尚合十一声,“阿弥陀佛,这也是下下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作死三部曲

    “敢问两位可是先前唱佛偈的僧……”领头的护卫队长一看两人的邋遢的装扮,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鄙视神色,话说更是一顿,僧道和谐相处携手出现之景,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稍稍合十弯腰,接道:“道?”

    “正是!”癞头和尚露出笑意,“我们路经贵宝地散佛偈,没想到竟遇有缘人能听见大乘佛法之精妙之处,可见贵主人也是信佛之辈。”

    闻言,护卫队长嘴角一抽,冷哼一声,“来人,给我拿下!国公府邸之前散步谣言,妖言惑众,真当荣国府当家之主不在,妇孺之辈可欺?!”边说边环视了一圈众位围观的百姓,朝南一握拳,“我家老爷少爷都是英雄好汉,上战场杀敌,无不身先士卒,可恨尔等借佛道信仰之谜,说我家宅不宁,中邪祟!其心歹毒至极!”

    “那真是可恨,难怪如此丑陋模样!”听完护卫义正言辞的话语,周围的百姓不说一部分是受荣宁二府庇佑的贾氏族人,就是一般的贩夫走卒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这贾家上阵父子兵,如今捷报频传,连他们小老百姓也是敬得不得了。现在有人趁着家里男人不在,欺负满屋子的妇孺,还是人吗?!

    当下顺手就抄起手里的各色“武器”朝人砸去,嘴里更是各种唾骂。

    “这僧道肯定是假扮的,街头活神仙也比他们看的像!”

    “绝对是神棍!”

    “小妇养的渣碎!”

    “送官!”

    “……”

    周围忽地意气奋发揭竿而起的模样,让两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接受不能。

    看着两人明显僵滞的神色,护卫队长直接一挥手,示意后面的士兵把人给捆绑住。他们都是国公的亲兵,战场里久经沙场厮杀出血路,如今人到中年,不适上战场,但是平日里护家抓贼绝对没任何问题。

    “还想逃?弟兄们上!”

    回过神来准备念符箓离开的僧道可怜一句“阿弥陀佛”、“太上老君”都没念完,对方就围城一圈,挥舞刀枪剑戟而来。期间还夹杂着路人的臭鸡蛋,烂叶子。

    “凡间愚民何敢?!”

    一个癞头,一个坡足,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之辈,来不及念语施展神通,与常人无异,在绝对武力面前,很快的便被五花大绑。

    顺带护卫队长蹙眉的看着想要张口欲言的两人,嘿嘿的一笑。他先前那一段话都是太太教的,就是为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名正言顺,难为他大老粗的死记硬背了许久才开口顺溜,但是嘛……兵痞子,眼眸里闪过一丝的煞气。

    “老大,你这……”护卫之中有一人看着昏过的僧道,颇为艰难的开口,“嫂子也忍的了?”

    “免得唧唧歪歪,这些装神弄鬼的不都是张嘴忽悠的,现在让人彻底闭嘴不好?!”坦然的看着嘴巴里被塞了臭袜子昏过去的僧道,护卫队长压低声音沉声道:“还不赶快送官,告诉咱军营出身兵马司里混的兄弟,这两必须重点关照关照,给换身干净的衣裳。”

    “好勒!”

    看着僧道被架走,护卫队长抱拳对周围的百姓一弯,“多谢诸位父老乡亲鼎力相助。”感谢完人,立即入府禀告。

    贾周氏听闻之后,笑笑,九城兵马司属于京营节度使管辖,已命人去信贾代化其自然会不着痕迹的审问,而且兵马司内也多两贾麾下的老人。

    她只要慢慢等待得到的证词便可,到底要看看天下有没有这等巧合之事,这边内院出事,外边就佛道而来!

    这边贾周氏气定神闲,临危不乱的关僧道,查真相,坐镇后院,扼令大夫产婆等要力保两人一定要平安无恙的诞下孩子。另一边,贾赦回宫之后,司徒文自然的来接人去东宫玩耍。

    但是在路上却遇到司徒毅邀请,去永延殿一趟吃蟹肉。

    “小哭包,我母妃可真惦记着你,她庄子里刚送上来的。”司徒毅使劲搓揉贾赦的脸,就想不懂这娃到底哪里入了他母妃的眼,就螃蟹还眼巴巴的要等人一起来吃。但是,略有些狐疑的瞟了一眼司徒文,感觉好像今日有些过分的安静啊,要是平时刀子眼唰唰飞过来了。

    “可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祖父祖母都说过不能贪多的,不然会生病喝很苦的药的。”贾赦一手被司徒文牵着,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很大的两个!已经很饱了。” 边说还拍拍肚子。

    “那你可没福气了,母妃可是放在御花园举办宴会哦,等你过了七岁,想进都没机会喽!”再揉一把,看着两脸蛋泛红,司徒毅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又不确定的偷偷瞄了一眼司徒文。

    “我家也有花园!”

    “……”

    一行人朝着永延殿而去,但是刚过殿门,一道雪白的声影就立即窜了过来。

    “京巴~~”贾赦想要蹲下去,伸手抱狗。可京巴却是一反往日之态,冲着贾赦凄厉的叫喊着,“汪汪汪!”而被牵着的手也没放开,贾赦翘着脑袋看了一眼司徒文,又伸手扳扳被紧紧握住的右手,刚一握上去,惊讶着,“太子哥哥,你手好冰啊!”

    司徒文身子一僵。

    “京巴。”这边,司徒毅不解的看着京巴不但叫喊还双腿刨地,张嘴还要撕咬贾赦的衣物,不禁沉下脸来,当机立断,“来人,还不把京巴带下去,照顾京巴的内监呢?问问怎么回事!”先发落了京巴,又一次的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司徒文,按捺下心中的狐疑,半蹲身子,揉揉贾赦的头,半是戏谑半担忧,问道:“小哭包,你不会又被吓哭了吧?”

    “我……”贾赦闻言忙着转头看司徒毅,但话还没说出口,又注意力被转移,手指着前方,“汪汪。”

    京巴张嘴咬着内监的臂膀,小内监立即生疼挥手,让其逃脱禁锢,然后身形灵巧的躲开各方围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贾赦而来,不停的叫喊,“汪汪汪!”有一股很难闻的臭味道,不好闻!!!

    顺着贾赦的手指,偏转视线,司徒毅眼眸一沉,闪过一道怒气:这么多人连只京巴也看不住。“来人,给我-”

    “大哥,且慢!”司徒文终是开口,话语中透着一股冰冷,“狗通人性,而且,大哥,你忘记了上一次贾府之事?”

    司徒毅一沉,下意识错愕,“那是麝香那些乱七八糟的,赦儿是男的。”他也知道京巴是被外祖一家特训过才送进宫中,就是为了母妃能防着些后宫隐私,前几条京巴或多说少消失的缘由也因在此。

    司徒文眼底不易觉察波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先前自从接到贾赦,不知不觉中就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将他束缚,像是从天灵盖上猛捶一击,让他失去自我,而后双腿恍若千斤重,沉沉迈不开步子,浑身上下也是若浸在千年寒潭之中,连呼吸之间也泛着一股凉意。

    若不是他一直牵着贾赦,暖流慢慢的入内。

    若不是司徒毅对着贾赦,当着他的面动手动脚还得意的向他“挑衅”。

    脑海里有一股怒气在熊熊燃烧,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借助《三昧忏法》战胜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邪祟之气”。

    等到入殿京巴撕心裂肺般的嘶喊,像是打开一道闸门,而后贾赦双手想覆犹若一道九天玄雷瞬间劈散重重乌云,让他瞬间抓住一股空隙,恢复神智。

    “先拘着这些人,我们入内找凌母妃商议一番。”说完,司徒文就蹲1下身子,视线与贾赦持平,看着人不解的眸子,便柔声细说安慰边上下左右细细地打量。

    “太子哥哥,快看汪汪。”贾赦注意力还在京巴身上,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呼喊让他猛然的震惊一下,但是接下来更多的还是忧愁,院子里不断传来呼喊声,“大皇子哥哥,京巴是不是饿了,要不然怎么会哭的那么厉害?”

    “我……”司徒毅揉额,听司徒文先前一句“凌母妃”,如此抬脸的说法,总算是能送一口气这京巴能活下来。不然,就算当场不发作,背后也有人思忖太子的心思,自以为是的帮他除去碍眼的宠物,这种背后人才,简直是防不胜防。

    原本在殿内说笑的凌妃听闻此事,忙不迭的出来一探究竟。

    严令众宫侍不可外泄一词,众人转移到内殿商谈。

    听到司徒文的诉说之后,凌妃眉宇紧紧蹙起,又看了一眼屋子里贾赦半蹲着身子给京巴喂食,京巴却依旧在咆哮般嘶喊,汪汪,眼眸紧紧闭起,脑海闪过种种。

    先前一次已经是意外之事,但若是如今参合进来,作为宫妃插手国公后院内宅隐1私……作为宫妃将自己后宫立身盾牌暴露在聪慧的太子眼前……

    她……

    心里盘算着得失,凌妃指尖若有若无的掐进掌心,带着一丝丝的疼意。

    司徒文见状,眼眸闪过一丝的淡然,一字一顿开口,“凌母妃,您若助孤,孤帮您去掉凌一字!”

    “什么?!!”尚在权衡利弊的凌飞闻言猛然一跳,失色之后死死的盯着司徒文,看人面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熟的模样,在瞥一眼比他高出半个头左右的儿子,明显稚嫩的面孔,沉默了半晌,随后呵呵的摇摇头,“太子殿下果然聪慧非凡人,但是本宫若为后,且不说太子您该如何处之,我凌氏一族岂不是烈火焚烤沸水煮蛙?!”女子的至尊之位,后宫之人,不宵想是不可能的。

    但是比起皇后,还有一位更值得她博弈圣母皇太后!

    “母妃严重了,孤王说的帮您去掉一词,称之母后,当然不是后位,乾熙之后位,只有我母后坐得!”司徒文说及于此,眼眸闪过坚定无比的神色,“但您可以做圣母皇太后!”

    凌妃:“!!!”

    司徒毅:“!!!”

    足足呆滞了一炷香,母子两对视一眼,四目交汇,终是母子连心一句话太子殿下失心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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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死

    司徒文说完这话,后手牵起贾赦,眼眸慢慢眯起,露出一股绝然的气势。

    圣母皇太后,一词并不是有的放矢。

    这辈子,他要定了贾赦!

    首先,娶妻生子,延续后代,自然是不可能。但是身为太子,若无子嗣,到时候君臣攻讦且不说,若是被知晓因贾赦缘由,别说冠上“佞臣”之名,就连死……都是被理所应当之事!所以在被“逼婚”之前,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上辈子十四大婚,这辈子若是能熬到“弱冠之龄”,他就有时间扩展势力。要有充足的六七年时间,后宫能说得上话的妃嫔枕头风少不了。与凌妃合作,一来,此人理智,就算“后位”利诱眼前,但却在极短的时间想到家族,上辈子能全身而退的妃嫔唯她一人。二来,若是老大坚持大婚推延三四年,身为老二的他也扯扯“兄友弟恭”的旗号,顺延几年。

    其次,凌家有兵。开国四王八公军权几乎都随着皇权的集中而收回,凌家是接替荣宁一族成为帝王心腹,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南疆,抵御倭寇之族。上辈子,就算帝王如何的宠信他这个太子,却未让他沾染半分的军权,而他有的不过是大儒的外祖。纵然桃李满天下,可有一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兵才是帝王立身根基,拳头大的是老大!这辈子,他固然染不到军权,也绝对不会让军方的重要力量再一次在站他的对立面。作为武官利益的代言人司徒毅,未来的大将军王,不提前“策反”难道还留着给皇帝用“嫡子长子”挑起文武两派争夺以此来稳固他的权势?

    最为重要的是

    手上有一股细微的热流传来,司徒文思绪戛然而止,垂眸看向腰腹而后一双优雅凤眼蓦的睁大,然后持续的笑意在不断的扩大,伸手揉揉贾赦的头,“赦儿?!”

    正对着司徒文的手吹气的贾赦昂头看了一眼司徒文,非常非常生气的撅嘴,“太子哥哥,你不乖,手这么的冷,给你呼呼,以后要多穿点衣服,要像我一样厚厚的,不能嗯……我祖父说穿少的要打屁屁的!”

    随着贾赦上翘的尾音,原先屋内流转的静谧紧张的兵戈气氛被一扫而空。

    凌妃脑海浮现种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司徒文。

    知道司徒文聪慧是一回事,但是这种年少近乎妖的神智,让她不得不赞叹一声。眸光流转间瞥见了地上那嘶喊无力气躺下的京巴,眼底露出一丝的哀愁,旋即消失,露出一丝的笑意,“哟,小哭包子,来让本宫看看你穿的……”

    就在凌妃打算轻描淡写把话题带过去的时候,司徒文忽然毫无预兆轻笑了起来,这一笑褪去了温柔的表层,带了一份摄人心魄的魅惑的妖冶之气,随着振聋发聩的字句,却让人有一种五体投地跪拜的冲动,“世人靠血脉得高贵传承,但古语曾言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孤仗父母得太子之位,唯凭自己才方为帝王。我不想凭父皇的恩赐得太子之位,正如你们觉得“我样样不属于人,凭什么就不是太子,不能问鼎至尊”一个道理。”

    “你不觉得圣母一词可笑?若我母妃得此位,不就证明你无缘帝位,如此矛盾之事,那我们当三岁,不对,当小哭包耍吗?!”司徒毅见凌妃嘴唇一动,刚要说话,便抬手制止她,一双鹰眼弯起,“母亲,您不能一辈子都护在儿子面前!”

    “说谁呢??!我的赦儿可聪明了。”司徒文斜睨了一眼司徒毅,对他站出来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上辈子他们相杀多年,最熟悉自己的莫过于敌人,但是非常不满人拿贾赦打比方。

    他的赦儿,辣么贴心那么听话懂事那么的聪明,对金石古玩一眼便知真假,就是有一丝丝的偏科而已。

    “才不矛盾,史有皇太弟,本朝就不能有皇太哥?!”司徒文白了一眼司徒毅,轻描淡写的说道。

    “!!!”

    恍若晴天霹雳,司徒毅瞬间脑海泛白,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狠狠的深呼吸几口气才站定了步伐,死死的盯着司徒文,不放过任何一丝的端倪,从头打量到尾,看着人板着脸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再一次肯定结论太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失心疯了!

    要不然……

    捂捂噗通噗通直跳,几乎要蹦达出胸腔的心,司徒毅忍不住朝凌妃看了一眼。

    娘,儿子要回行宫啊!

    这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太挑战承受能力了。

    父皇到底是怎么在培养太子殿下的???

    咦?

    司徒毅骤然回眸,瞪向司徒文,“太子殿下您如此犀利,父皇知道吗?”

    “父皇啊~~~”司徒文轻声重复了一句,语调悠长带着说不出的感叹,随后嘴角一弯,用一种近乎傲慢笃定的语气慢慢的笑着道:“所以说,孤仗父母得太子之位,唯凭自己才方为帝王。华晋南下琉球李氏王朝,北上匈奴罗刹国,西有茴香维绿等部落,更有海外诸多海域,何处不为吾之国境?!”

    司徒毅闻言浑身一震,蓦然的想起那日闻雅对他说的话,若争皇位,他有一胜之可能,但凭他之力,只能固守华晋,而司徒文却截然相反,能创一国。因为,他们视野不同。

    他输的是这份眼界。

    当时,心中不服,但是,如今

    凝眉许久,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司徒文,慢慢的转头朝凌妃处一瞧,眼眸闪了闪,露出一股坚定的神色,而后又转身朝司徒文看了一眼,司徒毅渐渐的松开眉宇,“若你有护国安民之才,我下跪臣服又如何,正如你所言,凭实力吾可再创一国,昔日子以母贵,来日,我定然能母以子贵。哼,我母亲,不需要太子殿下的恩荣!”

    “所以说,大哥,我们是合作者。”司徒文含笑,“击掌为誓!”

    “好!”

    看着面前何在一起的两掌,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凌妃忍不住想挥他们两巴掌。

    你们辣么刁,问过背后默默支持你们的家族吗?!

    呵呵,有多天真会以为皇上只有你们两儿子啊?!

    纵然心里有万千思绪,理智告诉她此不过两小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包天之谈论,但终究抵不过自己怀胎十月的儿子一句母以子贵。

    她的儿子说,他长大了,可以保护母亲了。

    她终于有人保护了。

    不再是家族需要牺牲便贡献出去的棋子,即使身为凌家大小姐,享受凌家的庇佑,为凌氏一族奉献一切理所当然,但心总会酸涩。

    因为自己是大小姐,是女儿身,即使也从小舞刀弄枪,但终究抵不过“三从四德”。

    如今,哈哈,她必须从子。

    不管如何,“合作”事宜似乎很完美的商议定,三炷香时间后,太医院中王太医便被传唤过来就诊。

    “王太医是本宫心腹,出身杏林世家,京巴能辨味便是按照其家族秘法调1教而成。”既然司徒文很有诚意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凌妃也适当的给予诚意,介绍道:“我曾救助其被山贼截杀的母亲,他是孝子,故此为我办事。”

    司徒文点点头,对于凌妃释放的善意,弯腰接受,“凌母妃的人,定然不差。”

    王闻善望闻问切之后,又命宫侍换下贾赦的衣物,听说完京巴失控的经过后,大惊失色,躬身回禀,“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我需带京巴回去在辨认一番,你们接触过此衣物的人都必须要泡一泡药浴,尽快!”

    “有这么严重?”看人郑重其事的模样,凌妃也愣住了。她原先以为不过是荣国府里内宅隐私,贾赦不小心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贾史氏是远近闻名的醋坛子,几年前为个通房丫头下的贾史两家都没脸,但是贾史氏可是贾赦之母,这贾赦那是求神拜月无数次才得到的宝贝疙瘩。况且,国公府邸的后院能跟后宫千奇百怪的无色无味的毒味相比?

    即使心里疑惑着,但还是马上遵医嘱命人熬起药浴。霎时间延庆宫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

    贾赦作为接触时间最长的重点医治对象,特意加重了几分药材,用小火慢慢的煮着。

    “我说,老二,等会儿曾祖母派人过问,我们怎么蒙啊?”因时间紧迫,刚出锅三桶药浴,凌妃自然一桶,贾赦药性重,自己一小桶,刚结盟的两人一桶。司徒毅嗅着身上无法掩饰的药味,问道。

    司徒文转身,不让自己长针眼,洗的飞快,他人生头一次“鸳!鸯!浴”简直是不忍直视!听到司徒毅的问话,嘴角抽搐,“这还不简单,就说这是闻雅先生特意留给我们的药方,能洗筋伐髓,对练武特别有好处!”

    “曾祖母那可是有智慧哎,你去哪里啊?”司徒毅看人起身,披起外袍就走,不由出声喊道:“你就泡好了,王太医说半个时辰!”

    “你没有那么多废话也泡好了。”司徒文系腰带,冷声道:“曾祖母哪有时间关注这点小事,如今皇……父皇没两天时间就回来了,她老人家定然敲打宫妃,准备迎接圣架呢!”

    “也是。”司徒毅点点头,刚想再说一句,抬头已不见司徒文踪影,不由朝两边伺候的宫女内监狐疑问道:“那么快就走了?”嘴里又嘟囔一句:“这速度赶着去投胎啊?”

    赶着去见贾赦的司徒文眨眼间就到了隔壁浴房,贾赦处,见贾赦哭丧脸,捏着鼻子坐在浴盆里,周边芸嬷嬷等人拿着玩器正低声哄着,“赦公子不是最喜欢洗白白的吗?洗完了我们就玩水,好不好?”

    “嬷嬷,你骗我,这一点也不香,”正说话,贾赦眼尖的看见司徒文,忙急切的呼唤着,“太子哥哥,救命啊!”

    司徒文一笑,还没上前几步,刚站起身的贾赦又忽地双手捂住下1身,噗通的坐回浴桶里,“羞羞,太子哥哥,你不能看,转回去!”

    司徒文:“……”

    呆愣了一瞬后,看人双手紧紧捂住然后转过背去的模样,再看看周围伺候的芸嬷嬷还有两宫女,司徒文不由的嘴角抽抽,免了众人的行礼问安,拿起一旁的皂角,示意贾赦转过身来。

    “不要,太子哥哥出去,我能自己洗白白的!”

    “为什么要太子哥哥出去。”司徒文对此真愕然,“你看芸嬷嬷她们都能在这,我就为什么不能了呢?”

    “因为……”贾赦探头转了一圈,指着芸嬷嬷她们,振振有词,“赦儿在家里也是嬷嬷还有丫头们伺候洗白白的,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很委屈的说道:“祖父他要弹小小鸟的,还说赦儿小小鸟小,祖母就说了给祖父他们看的都是羞羞的事情,你们不能看,看了要变坏蛋的!”

    经人这么一说,司徒文倒是想起坊间传闻了,贾代善年近三十得子,贾演自然对孙子爱若珍宝,没事就爱带着贾赦去昔年老战友面前溜达一圈,证明自己后继有人。

    大老粗们表示喜爱的法子喝酒,弹小鸟。

    穿着开裆裤的贾赦往事不堪回首!

    不过,对于此习惯,司徒文拍手掌的表示认同,更是不遗余力的鞭策道:“其实嬷嬷们也不能看的,赦儿知道有句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等年纪大了,饭都不能一起吃,更何况是帮助人洗羞羞的事情,是不是?赦儿这么厉害,应该学会自己动手,左搓搓右擦擦的。”边说边示范着。

    贾赦昂头,通过氤氲的水汽看着司徒文认真的眸子,蹙眉冥想。

    “赦公子要洗白白以后才能玩水哟~”

    “这玩器不能放在水里!”

    “不能乱泼!”

    “……”

    “要是赦儿自己动手洗白白,是不是嬷嬷他们就不在了?”贾赦很狐疑的问道。

    “对啊!”司徒文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样,好像不错吖。”贾赦拍手,一想到要是没了嬷嬷们,想怎么玩水就怎么玩水,就特别的开心。

    “非常的不错,赦儿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能让弱女子帮忙呢?”司徒文再接再厉的哄道,同时伸手帮人搓澡,示意芸嬷嬷拿清水过来。

    “没错!”贾赦已经乐的咧开嘴,听不到后半截话,回旋着不错两字,心里下决心以后一定要一个人洗白白,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了。

    “赦儿真是乖孩子。”司徒文揉揉贾赦红扑扑的脸蛋,夸道。他的赦儿就算是宫侍伺候,他也不愿意。爱是独占,他要贾赦的身心都是属于他,任何人沾染不得。但是,多年后,想来个鸳1鸯1浴的也是万分艰难,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啪醒现在得意的自己。

    “那太子哥哥,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出去啊,羞羞的……”

    贾赦话还没说完,司徒毅匆匆跑进来,火急火燎的大喘气,“快带贾赦去种痘,那是天花痘迦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jj你个中二病娇,路过,hb铅笔三位姑凉的地雷,么么哒。

    哈哈,作者脑洞向来很大,太子殿下乃是紫薇大帝,大帝岂会满足一国,他要承包整个地球仪!皇太哥的存在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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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痘得豆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响起一股倒抽冷气之声。

    司徒文眼眸一沉,冷冰冰的回眸横扫了一圈站立在旁的宫侍,尤其是打头的芸嬷嬷,此乃太皇太后的看重的心腹嬷嬷。

    见喜纵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

    “大皇子哥哥,你要带我种豆子玩儿?”贾赦在清水浴桶里正玩得不亦乐乎,猛得听见司徒毅的话语,转头好奇的问道,随后呢喃着:“种豆子能得小豆子!我祖父说了赦儿就是这么被种出来的,可是要等到一定年纪跟父亲一般大小才可以种,现在你……”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司徒毅,贾赦比划比划身高,“不行,还太矮了,而且,你还是我父亲壮,不对,赦儿新学的词魁梧!”边说一脸求表扬的看向司徒文。

    司徒毅抽搐的看着闹的水滴飞溅的贾赦,在看看宫侍煞白的模样,默默的叹口气。这贾赦真是无知是福啊!!

    像他四岁的时候就懂何为天花。因为这对于皇宫里的孩子来说,是年幼成长阶段容易被死去的一种病,而且容易引起大范围的追查,只需要一颗痘,就能栽赃陷害,铲除异己,不费吹灰之力。至于伤寒,落水什么的群杀伤力没有天花强。

    想想,天花都得避讳成见喜啊~~

    在宫里就他父皇有被别人避讳的权力……呸呸呸!!!!

    司徒毅及时的止住自己脑海脱缰的思绪,斜睨了一眼贾赦,腹诽:他本来很正常,很高贵的皇室思维都被带坏了,果然古人不欺我,近墨者黑!!听听什么叫种出自己来啊?怎么教的?!

    习惯性的朝“太子嬷嬷”看去,瞥一眼蹙眉深思的司徒文,看人“父子情深”的一幕,忽地露出一股邪笑,“只不过一个推测罢了,就算见喜了,那又如何,我们不都得过,你……”一说起当年,司徒毅没来由的心里就一阵委屈。他得天花,六岁一个人在行宫,母妃不过隔着殿门相伴,但司徒文四岁见喜,父皇罢朝六日,彻夜相伴,好了,还太庙祭祖,大赦天下!

    随着司徒毅话语中带着几分嫉妒之因像是一把利剑忽地劈开司徒文被万千谋划思绪所遮挡住的一抹幼年温情。

    “阿父,阿成好疼好痒,为什么不能抓?”

    “抓了,阿父的小成儿就成麻子不好看喽,以后就娶不到媳妇……”

    “那就不要……”

    因为珍惜,长大后曾经被翻来覆去的眷念!

    当年,不过四岁的他得天花,病来如山倒,差一点就死去,皇帝……父皇他以皇帝之权威,拿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九族为挟,研制出牛痘之技,救得他一命,以父亲之身份,衣带不解的整整亲手照顾了他六天。

    那个时候,他唤他阿父,他们是最亲密的父子。

    可惜人总会变。

    情分会一点点的因为自身的立场,慢慢的消逝在无声无息流逝而去的岁月中。只剩下最冰冷的利益对峙,就如同昭狱中那一把吞噬苍穹的烈火……

    察觉到自己此刻控制不住的暴戾,司徒文伸手拉过贾赦正泼得起劲的双手,轻轻安上自己心口,感觉着那温暖的安宁心绪顺着被握住的那只手慢慢传递上来,过了片刻,司徒文笑笑,“赦儿可不能在玩水了,已经着凉了。”

    “没有,我……”贾赦很不开心自己玩的正爽快呢,被人拦下,臭着脸振振有词的反驳,“我现在身体很棒,都可以跑起来不喘气的,还能被大狗追着跑圈圈!!不跟之前一样要轿子还要人抱了,所以很强壮的,跟祖父一样厉害的!”边说边仰着头一副斗胜小公鸡的模样,重复,“很厉害的!”

    “你啊~”司徒文的捏捏贾赦的鼻子,看着贾赦眸子里透着的光彩,忽然展颜一笑,边帮人把衣服穿戴好,边慢条斯理的看着一言未发的芸嬷嬷,温和道:“芸嬷嬷尔等不必惊慌,我与大哥都是出过痘的,且自从太医院童院士等人研制出牛痘的方法之后,宫中不早已分批次种痘过?”

    芸嬷嬷弯身静听。作为太皇太后的心腹,她关心的并不是贾赦是否见喜,而是太子殿下的态度。对于一个臣子,殿下早已逾越君臣界限,平时无伤大雅之事,她只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人方便,毕竟太皇太后已老,命她教导贾赦宫规也有让她从此跟随贾赦为奶嬷嬷,让她出宫之后有荣养之意。可是如今……芸嬷嬷眼眸微闪,露出一丝的决绝。主子的心愿便是她的行动方向。

    “太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上报娘娘,赦公子若真见喜,奴婢照管不力,自当等公子好了听候发落,可不管何种缘由,不提两位殿下身份贵重,就连公子出一点闪失,也是牵连慎重,难以向荣国公交代。”芸嬷嬷双膝跪地,沉声直白道。不管贾赦为何见喜,绝对不能在宫里,而且绝对不能有事,南边正大捷,皇上不日回京。

    见芸嬷嬷露出的绝然模样,司徒文心中一沉,眼眸朝司徒毅狠狠的剐了一眼。这莽夫就不能私下说吗?搞得现在进退不得,入了太皇太后的耳,就算赦儿吉人自有天相,可也抵不过太皇太后一句话。一辈子为华晋谋划,将司徒家族放在首位的太皇太后绝对不会让患有天花的贾赦呆在宫里。

    即使,如今还未确诊。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司徒文便跪在慈温面前。

    凌妃心里恨不得把这三熊孩子狠狠的揍上一顿,饿上三五天,再抄抄经书,尤其是自家儿子,有这么坑人的吗?!但是面前还要挤出温柔的神色,她种过痘又浸泡过药浴,对见喜自然没有多少的畏惧之心,更何况,当年跟随父兄在边关,没少扮男装出去摸尸体补一刀捡漏,胆子贼大,不过后来……想起自己进宫的缘由,露出无奈的笑容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不仅是因为凌家需要向皇帝表忠诚,而且谁叫继妹的心上人向她这个会杀人的原配嫡女提亲呢。不过,她能有生孕,还得亏凌家内部不合。

    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有了孩子,身为母亲,自然为母则强!

    心理这般想着,凌妃朝着慈温下跪行大礼,请罪道:“请娘娘降罪,说来此事都是我失察,连累了殿下……”

    凌妃一开口,司徒毅也叩首请罪。说来他得到消息震惊是一回事,但是更多的却是将此前司徒文的一番“和谈”联系在一起,还心里嘀咕着难怪司徒文言行谋逆至极,原来是想借天花陷害他们。想想先前豪情满怀,兄弟击掌,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但却不料居然耍阴招,简直是可恨至极!故此当着众人直接点破贾赦也许会见喜。

    但是没想到司徒文竟然真……

    原谅他翻遍脑海中学过的词汇,也形容不出司徒文的色令智昏!居然要陪贾赦除痘为止!!!

    慈温带着西洋眼睛,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下面叩首三人的神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幻。静静的等待着真相的到来。

    贾赦是传染源,虽然见喜不想五六年前一般谈之色变,但是当皇帝回宫,这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听到荣国府里孕妇早产之事,眉头当即就拧起来了,区区臣子后院阴私竟然祸害到后宫来,这简直是贻笑大方!

    ====

    宫里来人之际,贾史氏正忙着。

    “夫人,姨娘乃是头胎,约莫不好了。”

    站在贾史氏产房外的贾周氏听闻婆子的来报,眼眸微闪,又朝隐隐传出悲痛之声的产房看了一眼,毫不犹豫道,通知稳婆保大。她不需要庶子的出现。至于贾史氏,就算使再多的昏招屡教不改,但贾赦未成年。没有嫡母,日后娶妻不利于赦儿的名声。

    前来报信的婆子闻言一颤,不确定的看了一眼贾周氏,听人再淡然的重复一遍,两股站站的跑走了。老婆子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闻要大不要小的。

    “夫人,这……”心腹的周嬷嬷看人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不要贾家血脉的话语,颇为担忧,刚思忖着该如何劝说才好,忽地二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不好了,宫里来了,说是要彻查贾家。”

    “什么?”贾周氏一愣。

    “说是少爷见喜了。”那仆从心慌之下也顾不得用些婉转体贴的词汇,六神无主的说道。天花,那可是要命的!而且她还年轻不想死去啊!

    听着这消息,贾周氏一阵昏眩,险些没一头栽倒过去,亏得周嬷嬷扶着,才站稳了声响,深呼吸之后,面色恢复如常,“拿我的帖子去邀亲家夫人还有请敬大媳妇来一趟,帮着守着史氏。令全府上下请大夫检查一番,与隔壁告罪,也请他们把把脉!”

    “夫人,您?”

    “我要去接赦儿回来。”贾周氏说这话时,眼眸闪过一丝的狠戾。见喜病发岂会没有潜伏期,她今日才抱过赦儿,明明健壮的不得了。宫中局势诡谲,她本就不愿赦儿入宫,而且贾家两代军功立家,三代改换门楣,赦儿懂礼明事大方向上不偏不倚这便够了。而且,她就是偏疼自己养大的孙子,怎么招了!

    现如今却是……

    若是真有人动手到他头上,她也会让那些皇室小妾们明白五十年前皇家不过区区一猎户!都是战乱起家,就算族谱修得好看,但谁也不比谁尊贵!

    见了太皇太后派的信使芸嬷嬷,三言两语间了解了前因后果,贾周氏眉头紧蹙在一起,不管是贾家也好,后宫也好,反正待她查明了真相,定要有仇报仇!

    这边贾周氏雷厉风行的进宫,另一边躺在产房里的贾史氏听闻贾周氏居然保大不保小的举动,顾不得肚腹疼痛错愕的瞪大了眼,“那个老虔婆”

    “大少奶奶,慎言。”赖嬷嬷看着屋内具是被贾史氏拿捏着的婆子丫鬟,才松口气,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这会儿二少爷就要出来,若是看到您动怒,吓坏了怎么办?”

    “大胆,你这话说得可戳我心肝疼。”贾史氏断断续续的说道,虽然女子生产是鬼门关,但是她不是头胎,又素日注重身体,大夫日日把脉,定然不会有所差错。

    看着递上来的热毛巾,贾史氏在咬牙准备力气之时,招呼赖嬷嬷附耳过来,低声道:“不管如何,定要那小浪蹄子活不下去。”

    一想到花园内的粗言鄙语,贾史氏就忍不住怒气横生。今日之举说起来简单无比,不过收买丫鬟施加小利,又设计动怒早产,却不料那贱人手劲有这么大。她自己愿意躺下施展苦肉计,可不愿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轻飘飘推倒在地。

    “是。”赖嬷嬷称是之后,旋即出去了一趟,临走前朝产婆一弯腰,“林家的,少奶奶就拜托你了!”这产婆与她们关系不错,又有帮人把她不成器的儿子赌债还清避免被送官这天大的恩情在,故此也放心几分。

    “赖嬷嬷放心,我晓得。”林产婆笑着回了一声,低头继续忙着拿着白布擦拭贾史氏身上的血水,遮挡住一闪而过的心虚。

    贾史氏看人出去,拿起产婆递过的热毛巾,眼眸看向凸起的肚腹,露出一丝的笑意,孩子,为娘不得不让你提前出来,绝对不能让一个庶子排在你前面。

    一念闪过,贾史氏环视了一圈,这屋内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或是收买施以重恩的婆子,绝对可以放心,于是便开始全神贯注的开始生孩子。

    虽然阵阵痛意袭卷而来,腰腹似乎断了又裂开一般,刹那间让她疼的几乎昏睡过去。但是……她还要等孩子出来。

    她的儿子,荣国府的嫡次孙!

    但是渐渐的,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神思恍惚间有人拿下毛巾,嘴巴里立即浓郁的药味布满。

    “少奶奶,用力,继续用力啊!”

    “……”

    “头,头已经出来了。”

    贾史氏一喜,继续咬牙用尽。

    “啊,已经出来了!”

    听到这话,贾史氏心神一松,彻底昏睡过去。

    林产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看了一眼周围忙碌的人,不见赖嬷嬷的身影松口气。赖嬷嬷时刻呆在贾史氏身旁,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打发,所幸贾史氏用药谨慎,赖嬷嬷带着人熬药去,赶巧这小少爷就这个时候出生。

    小少爷,您以后可莫要怪老婆子我,不过一报还一报。林婆子心里默默念叨着,面色却摆出一副喜色,朝着其中两个守护在旁的婆子道:“还不去报喜,少奶奶生了个千金,儿女凑成好。”

    两婆子嘴角一扯,默默退缩一步。谁都知道少奶奶对这胎笃定了是少爷,心心念念之久,如今出来个小姐,他们不比林产婆是自由身,日后定然会磨搓,而且这产婆也是个奸的。

    正预推辞,忽然见一穿着碧绿青夭的丫头提着温水桶进来,顿时开口道:“林家婆子,不妨让碧儿去吧,她嘴巧伶俐会说话儿。”

    “正是这个理儿,少奶奶近日可因这个赏赐了许多!”

    听着两个嬷嬷推辞着,名为碧儿的丫头一笑,“小少爷……”

    “咳咳,是小姐!”林产婆看人一眼,想起要挟她那个人的话语,又细细打量了一眼对方手上的绿带子,说道:“少奶奶如今好福气,儿女双全!”

    “林家娘子说的正是。”碧儿笑着回道:“少奶奶自然是有福之人,既然两位嬷嬷将此重任与我,那婢子可要趁着赖嬷嬷不在,抢了这赏钱。”边说边抱过襁褓,看着里面露出巴掌小脸,跟猫儿一般轻哼的“二少爷”,眸子闪了闪。

    她是文姨娘的人,接过襁褓之后又交给李姨娘的人,又由温姨娘抱过来的女孩偷天换日。

    这三位姨娘都因怀孕或吃食或散步受惊或尚未发现便断送孩子出世之机。失去孩子的他们在历经王姨娘被狗闻出麝香之后便合理谋划了今日这一出。

    要孩子死了多简单,简单的掐一把便可,但是要让贾史氏生不如死才是他们孤胆小心翼翼合作的首要目标。

    看着正房热闹场景,高贵的夫人们互相恭维,搬着厚重木桶的碧绿青袄的婆子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

    “这孩子长的真漂亮,日后定然是个有福之人。全府上下赏两个月的俸禄!”

    贾蒙氏看着忠靖侯夫人忙不迭的抱过孩子,丝毫不让她沾手,不过抿嘴笑了笑,并未多加言语,只是按贾史氏临走的吩咐赏了全府下人的赏银,便只尽到自己身为贾家宗妇,在一府女主人不在办该办的事情,轻易不越界限。

    而且一想到自家相公传回来的消息,贾蒙氏不由胆战心惊。

    他家敬哥儿自然出过痘,只要每日汤药预防着便可。

    但是贾赦,虽然如今出了三服,但是住在隔壁,又经常往来,对赦哥儿她也是有些疼爱,再者若是贾赦出事,贾家就真青黄不接,断了一代,而且贾赦出事到底因贾家阴私还是后宫都是个谜。

    最重要的是

    贾蒙氏目光飘向皇城,默默祈祷,愿贾赦熬过这一劫,不然不提爱孙的国公爷就是婶娘她也怕。

    婶娘可是被自家公公婆婆戏称过为“贾家镇宅之宝”的存在。

    因为战难,氏族小姐才有可能与穷将军结为连理。

    正被念叨的贾周氏甫一入宫,见到诊断完却尚为确诊的贾赦,嘴角的笑容勾勾,不卑不亢的行礼,请罪:“赦儿自幼被我们长辈给宠溺坏了,如今皇上将归京,京城上下一片热闹,赦儿却是在喜庆的日子添了这祸事,其实在……还请娘娘恕罪。”贾周氏跪地一片愧疚,“宫中正逢庆典,赦儿已冲撞了贵人,还请娘娘开恩,让我带回去好好教养教养!”

    听着贾周氏就差没直白的说“你们丫得只顾着迎皇帝忙忽略了我家宝贝孙子”的婉转话语,坐上首的慈温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眸缓缓睁开,看了一眼贾周氏,慢慢的转动佛珠。

    她历经三朝,经历无数风雨,亲眼见证了司徒家的崛起,从一方猎户到如今的帝王之尊,这期间第一批的开国勋贵的诰命夫人唯贾周氏让她忌惮。

    宝珠蒙尘,却难掩其辉。

    一门两国公,当年初设爵位,多少战功赫赫之人相争,但是四王之下,贾家能占两爵,除当家男人勇猛之外,此女也功不可没,让她第一次明白夫人外交的兵不血刃,杀人无形之中。

    到如今贾敬中举,相比还沉浸在军功之中的其余诸公来说,贾氏一族更让人忌惮。知进退原本是见好事,可太高瞻远瞩,会揣摩帝王心思,那就危险了。

    她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比司徒一族还懂帝王术,而后谋图霸业。

    而且如此露出破绽让她即将面临斥责的话语有恃无恐的说出来,定然背后有所依仗!

    若是贾周氏知晓太皇太后的此刻的忌惮,定会嗤之以鼻。氏族如何绵延千百年比皇族更长久立世?不就是因为皇朝会更换,但是只要有才,何处不能寻明君?而至于问鼎至尊之位,其余家族不晓,但是对于曾经的周氏女与兄长一般充当男儿教养却懂自家生存一个粗浅的道理:自古枪打出头鸟。皇帝就是世间官员最大的“鸟妈妈”,若是和平时代,有一两个为非作歹的贪官污吏,被骂定是官吏本人,但若是收成不好,便是昏君当道。有时候民心凉薄,意受蛊惑,一时的苦难也能抵消励精图治十几年。为皇之难还有周旋各大家族,看起来权力至高,可实际上,呵呵。

    她从氏族女沦为新荣之妻,那就再开一氏,让百年之后的人们提及金陵贾家也会赞叹一声。

    司徒文看着殿内两人皮笑肉不笑的一来一往,偷偷的抱着贾赦往外溜。

    身上流着司徒家的血,对太皇太后为皇族谋划,指责不出半词。但是作为想娶贾赦的丈夫,貌似未来太泰水有些厉害啊?

    上辈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司徒文揉揉贾赦的脑袋,能为贾赦求娶到律学传家的张氏一族嫡女,老太太手段便不低,但看如今面不红气不喘的似乎能再活几十年的,怎么会当初“病来如山倒”说去就去?

    闪过种种,一想到命运说,司徒文眼底具是阴鸷。

    红楼开篇,赦儿都四十又三零两月大,而如今却只有四岁。

    就算天命不可违,他也会逆天而行。

    谁规定就得按这轨迹来发展?

    “太子哥哥!”

    “嘘。”司徒文伸出手指轻轻嘘一声,示意贾赦轻声,然后立马拿出太子威严,把贾赦带到东宫偏殿,对外宣称全面封锁东宫,严禁任何人进入。

    贾赦若没有出痘,他也给人种痘,让他渡过这一关,免得日后若上辈子一般,贾赦七岁种痘,昏迷间贾史氏照顾有佳,从此之后贾赦便朝愚孝方向发展。

    至于其他?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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