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正文 第5节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第5节
念头刚一闪出,闻雅脸色一白,瞧瞧还不到腿高的贾小赦,在看看司徒文,想煽自己两巴掌,往哪里想呢?就算司徒文再聪慧非常,如同他一般,也不可能八岁就懂人事。
想他当初,自侍聪慧,非常不屑跟小屁孩一起玩耍。
只会觉得好幼稚,好愚蠢。
所以……
回忆种种,闻雅不紧不慢,却字字有力,道:“太子殿下,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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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
“好,闻雅先生!”司徒文趋步入内,一敛袖,对着闻雅略一弯腰,淡然的回到,随后自然的伸手“抱过”贾赦。他原本打算借助闻雅的名气刷刷贾赦日后在文臣清流之中的好感度,但貌似刷过头了?反而给他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不免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据他所知,梅妻鹤子相伴一生的闻雅素来高雅淡然,恍若嫡仙存世,换句话说,吾等凡人不配为之友。即使他大是大非从未踏错一步,更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可是上一辈子手谈交流一局之后,他便懂。
那是人家无聊了打发时间。
他恃才傲物,却又演的如普通人,融入世俗之中。
收敛心中的揣测,司徒文垂头带笑的看了一眼懵懂中的贾赦,左手伸开慢慢的握住贾赦先前缩回去的食指。
“太子哥哥?”贾赦迷茫的仰头,“你也是来请夫子不要走,对不对?!先前的夫子凶巴巴的,可是夫子说了……”贾赦现学现卖,伸手比划,“大赦儿是一,那边有很多很多在哭的小赦儿,夫子是为他们而去的,他们不乖。我很乖,不哭不闹!”
“恩,赦儿最乖了!”司徒文抿嘴笑笑,眼眸飞快的划过一丝的感伤与不屑。
世间都慕英雄,想做英雄,可英雄背后是英雄家人的妥协与牺牲。
上一辈子,贾史氏偏疼贾政,不仅是养在自己膝下的缘由,还有因为贾代善平乱之后,驻守京城,一家得以团圆。其随后相夫教子,贤名远传。
一旦苦尽甘来,人下意识的就会摒弃之前的苦难回忆。
贾赦一声孺慕的娘亲抵不过多年不孕的苦,丈夫边境离心的怨,婆婆公公……
目光死死顶着贾赦竖起的食指,耳边想着奶声奶气的话语,司徒文眼中透着决绝的狠戾之色,纵然在别人心中,贾赦不过微小的一部分,但此等境况正合他心意。
他的金娃娃,该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存在!
换了常袍,司徒文打着为温雅践行的旗号,送至京城郊外十里亭。
闻雅眼眸瞥一眼空中冉冉升起的烈日,也不看司徒文,随意的一手拿着酒杯,斜靠在栏杆之上,“太子殿下,有什么话宫里不能说?”
“因为先生你是聪明人,聪明人最讨厌别人自作聪明,故此,孤王自然要提防隔墙有耳,才敢吐露心迹。”司徒文站得笔直,老成在在的说道。出宫一来是提防宫中钉子,二来也是为了等会可以自由“活动”。因太子之尊,虽一声令下可以仆奴成群,但是总规不是他的人。
他要一只完全只听从自己的势力。
完全的唯命是从,若千百年前冒顿单于能“鸣镝弑父”一般,他要做最坏的打算。
上一辈子,他困于宫中,发展属于自己的实力谨小慎微到了极致,即使替他办事的人不少,母族也是为他千般筹划。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终究矮了一筹,而且,饶是血亲,有时候屁股决定脑袋,也会有摩擦,有利益的冲突。
有了相同的利益,就有了盟友。
听见这话,闻雅眉一挑,眼睛眯起,上下打量了一眼司徒文,太子殿下这话倒是有趣,轻笑一声,直接了当问道:“我想知道殿下为何会对贾赦青眼相待?”
“贾赦啊~”司徒文双唇弯起完美的笑弧,一双凤眸忽地波光荡漾,含情脉脉,“我喜欢!”
闻雅:“……”
看着他那神色,闻雅竟一时间怔了神,迟疑了一瞬,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掏掏耳朵。他刚才好像……理解能力忽地出现问题了。
司徒文先前话语连在一起的意思是“贾赦,我喜欢?!!”
眉毛紧皱一起,闻雅眼中颜色暗了一寸,一片冰冷,脸上却还是笑着,开口道:“太子殿下,话不能乱说!我一直以为我们这谈话是建立在平等坦诚的基础之上,我从未将你视为垂髫之辈,故此这喜欢,你莫要开玩笑。”
“皇家无少年,且孤王才智闻雅先生您也认可了,自然不会随意盖之“童言无忌”!”司徒文扬起下巴,对上司徒文的目光,“我已经坦诚相待,先生,你也该说说为何会对赦儿略有不同之处。”
闻雅目光下垂,看着还未到腰间的少年,万万没有想到,当着司徒文竟能出此逆天之言,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应对。
才八岁啊,八岁啊!!
那个小团子更是才四岁啊!
这……深呼吸一口气,这世间情爱一说,他愈发的看不懂了。
“先生,孤王要知道您的缘由,否则,”司徒文轻轻一晃袖子,淡淡道:“孤不喜欢无关之人靠赦儿太近,尤其是吸走大部分的目光,孤忍不住会嫉妒,想要斩草除根!”
闻雅整个人一僵,对上司徒文正色眼神的神色,满眼皆是不可置信,引入他眼眸的是,一张绝色雪白的面孔和一双毫不收敛任何感情,释放出心中阴霾,淡然的语气,让人从内而外的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缓缓真气运行一周,闻雅平复一下沸腾的心,好半晌,才镇定下来,坦言道:“我与其祖父有旧,欠他一个人情。”行了原本该是他承担,作为一个丈夫撑起一个家的责任。
说完,默默的叹口气,起身缓缓走了几步,到石桌边倒杯酒,端起抿一口,闻雅才继续开口,接着道:“司徒文,我本无牵无挂,故此也胆大直言。你在我面前从未掩饰过自己聪明才智,却一出书房,也能瞬间变为翩翩君子,文质彬彬,中庸处事,深谙生存之法。不管你何种缘由,我今日只言一句,日后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多谢先生教诲。”
“得了,我压根教不了你任何东西!”闻雅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紫衣绝代的司徒文,“小时了了,大了也望你能成明主。”
“先生若希望孤能成明主,那请用心教导贾赦,”司徒文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双凤眼眯细,透着优雅矜贵,薄唇微张,悠悠道:“毕竟妻贤夫少祸。”
“噗……咳咳……”艰难的咽下半口酒,又润润嗓子,闻雅慢慢闭了一下眼睛,脑海飞速的划过种种。
对于闻雅而言,在他认识之中,司徒文算是和他同一类人,那是被人戏谑为“文曲星下凡,天生英才,内腹经纬”,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一种更加深刻的认识,还是不要和非我族类的“蠢才”对话比较好。
天才都是孤独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他独孤求败。
他是聪明到只能跟动植物交谈的天才。
当年他七八岁够都嫌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很孤独的天才,一个人跑出去孤胆闯江湖,四处溜达,就是为寻找一个跟他同类的人。
但是司徒文……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绞尽脑汁为司徒文的现状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闻雅晒了会太阳,冷静下来,面上带霜,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一派从容的男孩,“你好之为之。”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至于贾赦,直接丢给他祖父母解决,又不关他的事。
思定,闻雅挥挥手,不想再见到比他还逆天奇葩的存在,起身告辞离开。
在他走后,司徒文看看悬挂半空的骄阳,看看自己雪白透骨的手,负手一笑。
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但是……鬼似乎不可见日。
他到底是人是鬼呢?
☆、神棍
司徒文不得而知,只不过每日镜前更衣,他发觉自己愈发的雪白,整个人浑身上下连血管也渐渐的清晰可见。这样的变化,让他深夜之后辗转枕边,次次回想自己为何重来一世的机遇。
他很惜命。
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回赶,司徒文城门下马之后,将马僵丢给侍卫,随手点了几个兵,开始漫无目的的逛街。
及到中午,上了远近驰名的天香楼。
“太……表弟,这边。”顾昭挥挥手,示意司徒文过来。因为闻雅奉诏入南疆,他们这帮伴读昨日就有了假期,但他临走回家之前,司徒文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于是就算难得多出来一天偷懒的大好光阴,也不得不替人跑腿。
司徒文笑笑,走近,坐下。
“我说,您买这么一大堆顽器,不是给小哭包的吧?”顾昭给人倒茶,目光朝侍卫转悠了一圈,努嘴示意侍卫两手俱是满满一包玩具,不由感叹道。
“他在家里那些玩具都玩腻了,换换新的。”司徒文低声解释着。
顾昭摊摊手,眼缘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他无话可说。不过跟贾赦交好,对太子来说也有好处。
“我叫了几道你小时候爱吃的菜,”顾昭说话间余光瞥见上菜小二的身影,对着司徒文推荐道:“这天香楼里招牌的几道菜口味也还行,你尝尝。”
“嗯。”司徒文颔首,待小二上菜完之后,眼眸一瞥其中的一道辣子鸡块,似回想起什么,笑道:“表哥,这鸡块我还记得是你当初偷溜出府玩,然后带回来下酒……”
“我还忽悠你吃,你吃完一个就吃个不停,最后拉坏肚子,我被揍了一顿。倒是经此一事知道你是个爱吃辣的!”顾昭想起当初,记忆尤其深刻。
不仅是他第一次被家规,而且还是司徒文第一次……那种贪吃想吃时候眨着眼可怜兮兮的瞅着,吃完之后惨兮兮的揉肚子,小脸苍白一片。
那是第一次,他发觉长辈其实是在骗他。
太子殿下也是一个普通人。
不是佛龛里的娃娃,需要小心翼翼的供奉着。
司徒文嘴角一弯,露出向往的神色,“真怀念啊,我不吃辣很久很久了。”因为筷不过三勺。
“偷偷多吃点!”顾昭哀叹一声,心里对着人小位高的表弟愈发心疼起来。
“嗯。”司徒文重重一点头。
因着一道菜,不知不觉中愈发拉近两人私下的关系。司徒文看着为他布菜,使劲让他多吃一点的顾昭,嘴角的笑意愈发大。
就算他以最大恶意去揣摩世间所有关系好了。
能不着痕迹打破太子之位带来的天然隔膜,收服母亲母家为他所用,也是所谋之一。
吃完饭,大腹便便状的两人朝京中有名的国清寺而去。
正值午后太阳毒辣之刻,但见古寺悠然隐匿与参天古木之中,小道曲径通幽,重重叠叠的树叶遮挡住阳光,只有依稀几缕光线调皮的钻过缝隙,洒下耀眼的金芒。
司徒文抬手遮挡光线,驱步向前。
“我已经打听过了,立长生碑并不需太多手续,住持大师说只要心诚便可,但是……”顾昭靠近司徒文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确定私下给姑姑再弄一个?”他姑姑牌位宗庙里摆放,素日香火护国寺也祭奠着,这……顾昭有些头疼,先前他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完成,可是如今办起来,虽然孝子之心可昭日月,可心里总没底啊。
“自然!”司徒文肯定的点点头。
纵然他记忆之中没有母亲,可总是生身之恩。
若是日后,他与父皇走上老路,互相对峙不死不休,母后又何其无辜死后不得安宁,被御用的文人各种势力拿过来做文章,明朝暗讽,语言犀利,浑然不顾早已仙去多年。
身为人子,护不住母亲生前名望。
身为人“夫”,又保不住恋人。
做人惨败无能至极。
下跪,叩首。
看司徒文虔诚的跪拜上香,顾昭面露愁苦之色,默默的也随之弯起膝盖。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马后炮也没什么用处,难怪先前闻雅先生劝谏他行事莫冲动,要三思后行。
行完一整套祭祀礼后,顾昭看依旧抿嘴不言,面露哀戚神色的司徒文,贴心的给人留下空间,自己慢慢朝外走去,看见两边正浇水除热的小沙弥,上前合什道:“小师父,这边等会来浇可否,我有一兄弟,正缅怀先慈,伤心着呢。”
小沙弥合掌道声,“阿弥陀佛”,又念一声出家人慈悲为怀,颔首之后,转身离开。
“小师父!”顾昭告罪又合什道谢,正准备四处游走,忽地想到什么,忙上前一步,追上两人的步伐,小声求问道:“我先前听闻本寺主持修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能否请问他在哪里,小子孟浪,可否求平安符一二?”难得来一趟古寺,顾昭心想着自己祖母母亲一向爱佛,又有夫子远去,沙场局势瞬息万变,小哭包,爱屋及屋,如今是太子的眼前的小红人,他也得看顾着……这么算下来,一个平安符远远不够,他需要备上二三十个。
“这位小施主,主持大师正休……”小沙弥话还未说完,忽地远远的来了一个和尚,两小沙弥顿时合十相唤,主持。
“主持?!”顾昭一愣,眼前而来的主持也太过于圆润了吧?不过看起来好像挺慈眉善目的,还外带点曹操感,说曹操曹操就到。
忙上前见礼之后,道明由来,久久未见答复,顾昭不由纳闷,思忖着是自己要求过于让人为难了,于是低声道:“,大师,没有三十个,先给十个也成,我定会捐助一大笔香油钱,可平安符数量不能少,不然给了祖母没了外祖母……”家里亲朋好友太多也是烦恼啊!不患寡而患不均。
“……”
“要不五个?”顾昭一降再降却依旧不见人有任何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不舒坦,一抬头,却发觉人脸色铁青一片,额头冷汗直流,目光死死的盯着殿门。
“这……这里面是……是谁?!!”
看人胆颤大惊的模样,顾昭挠头不解,略一弯腰,道:“此乃我表弟,我先前曾联系好了宝殿主持大师,给一先逝的长辈立长生碑!”
“表弟?”修缘眼眸露着不可置信神色,“这……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低声呢喃着想要往前走,却脚步沉甸甸的,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先前如同往常一般在午休,忽地隐隐心中不安,有一股莫名的慌乱无措心绪涌上心头,睁开眼环顾四周,略一占卦,卦象凶险中又带着天大的机遇,让他一直揣摩不透。
随着卦象显示来到此院中,亲临此处更加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
“小施主,不知可否让贫僧见一眼屋内之人?”
“呃……待我禀告一番?”顾昭讪讪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见神色无措的和尚,手方向背后,飞快的打了几个手势,让跟着的侍卫暗中待命。
“表弟,主持大师想见你一面。”手敲敲门,顾昭道,不过话未说完,忽地半空中空中隐隐有木鱼声,念了一句“南无解冤解结菩萨!倏忽间便有一个癞和尚同一个跛道士站立在眼前。
【那和尚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有宝光。破衲芒鞋无住迹,腌更有一头疮。那道人初看他时: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
“你们……”顾昭当即捂鼻。他还未见过如此疯疯癫癫衣冠不整之辈。
修缘大惊,呆滞了许久之后,合十,“两位仙友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贫道未经允许踏足贵宝地,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道人略一弯腰,直截了当道:“屋内之人乃是太子,却被妖邪上身,事关国运,吾等特为其渡劫而来。”
顾昭闻言两眼瞪的咕噜圆。
话音刚落,殿门忽地从内打开,司徒文冷冷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一僧一道,嗤笑,“红楼最恶心的拐卖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老二
此言一出,僧道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死死的瞪向司徒文。
他们领警幻仙子之命选定了一【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之地,准备将一杆风流冤家送下凡尘准备投胎事宜,却发觉此间凡尘有大变,多方推算乃是祸出紫薇,旋即喜上眉头。太子国之储君,事关社稷,如今被妖邪入侵,他们“雪中送炭”点化之后乃是大功德。
若是今日成功之后,哪里还需要对司管风月的小仙卑微做弓,对娲皇补天之废石又捧若珍宝,概因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离功德圆满就差那么一点机遇,可他们乃下界修仙之人,于上界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机遇岂会从天而降,只好四处化缘求“门路”。
僧道互相对视一眼,便即刻心有灵犀一点通,眼眸斜睨了一眼司徒文,看着单薄瘦削身形,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在阳光之下更是若有若无接近透明的模样,不由嘴角缓缓上钩。 司徒文内里的妖邪几乎已经“夺舍”成功,还对他们恶言相对又如何,简直是不知死活,连最简单的妖邪不入佛门重地都不懂,可悲可笑。
癞头僧敛衣冠对着修缘开了口。毕竟他乃佛门弟子,如今又处佛门重地之中,“南无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有命无运,想必主持你也是得道高僧可以窥视一二,如今你我三人齐心协力渡化此邪祟,也是为国为民除去一祸端!”边说,嘴里飞快的念着佛偈。
修缘听了,不可察觉的嘴角僵硬。他也隐隐窥视出一二,紫气呈黑莲之状散开,可见此人成仙成魔乃是一念之差,谬之千里。
司徒文岿然不动,一双优美狭长的凤眼里尽是淡漠神色,“来人,给孤拿下妖僧邪道!”说完这句话,掩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尖掐进掌心带出血迹,用着疼痛来抑制“咒语”带来的晕眩。
待话落下,隐匿在各处的暗卫旋即上前,欲抓拿僧道。
坡足道人见状双眼环视了一圈包围上来的仆从还有听到动静前来的僧侣,唯恐说多泄露了天际,此功德被均分,朝癞头和尚眨了一眼,示意先行离去,等日后见机行事。
咒语被打破,司徒文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慢慢的弯起了嘴唇,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原本灰白的唇色此刻露出妖冶的一抹血迹,而后逡巡了一圈周围呆滞的众人,淡然的开口,“今日孤微服私访,不幸被乱军谋得消息,借助妖邪之力,撒下弥天大谎,构陷孤,以乱我华晋江山,幸得我母后庇佑,国清主持护法,传令各衙门,围剿僧道,若有发现踪迹,格杀勿论!”
众人:“……”
“谨遵太子钧旨,此乃天佑太子,国之大幸也!”顾昭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是不妨碍下跪叩首率先作出表率。那僧道就算所言是真,也改不了顾家与太子乃是一损俱损,一荣皆荣的关系。
众侍卫随之下跪山呼。
修缘眉头紧蹙的看向司徒文。
司徒文毫不躲闪,同样凝眸看向修缘。他身处红楼,红楼之中有鬼神玄而又玄之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丝毫不用置喙之事。但即使命由天定,可说句通俗的话语,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要我命,定拉整个天下陪葬!
上一辈子,他宵衣旰食,为江山社稷,最后还不是困于龙椅之下,所作所为,一切都被一句“收买民心,帝王之术”化为乌有,可底层的民众向来不会管皇帝轮到谁做,明君也好昏君也罢,终究是黄土朝天,地里刨食,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他当年不甘量力,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真正的收取民心,但结果却是以卵击石。
民心实际上乃是文官武将的言行趋向,外加读书人和士兵。
说的在直白一些,便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成王败寇。
所以,上辈子,他输了。
是红楼里不过只言片语的废太子义忠亲王。
这辈子,他要赢。
即使如今他似乎似鬼似人。
先前忽然而来的一场鸡飞狗跳,又莫名其妙的倏忽寂静了下来。顾昭带着人护着司徒文,众僧侣也小心翼翼的围着修缘,两派人马互相打量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刀戟相碰的紧张感。
两人互相对峙了许久,久到落日溶金,凉风佛过。
修缘终是一声叹,合十之后道:“施主前来,敝寺蓬荜生辉,小僧招待不招,不若奉上小僧珍藏多年的茶水求得宽宥一番。”
“大师严重了,是孤王随意起兴,坏了寺中规矩。”司徒文嘴角含笑,仿佛先前两人并没有互相提防一般,在人的指引下朝禅房而去。
屏退了众人,奉上素食,又煮茶焚香。
司徒文没有说话,只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这茶刚一饮下,便有一股温热流入心肺之中,感觉浑身舒爽,有一丝的热气。
“施主,小僧眼拙,但多年下来自问洞悉一二,您原本乃是大善之辈,救苦救难之人,何苦因一己之私摒弃了天下苍生?”修缘长叹了一声,先前煮茶轻烟袅袅之间司徒文面孔便透出一种温润儒雅,但长睫一扫而来,忽然就带了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凛然气势。
“大师,你这话说的,何为一己之私?”司徒文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我既不为僧又不为道,没有勘破红尘,不过芸芸众生,卑微一员罢了。”
“历来天降大任者,必当先苦后甜,小僧之所以在您面前称之为小,乃因您乃是紫气笼罩,红云相庇之人,想必先前曾多番历劫才获此大功德,如今却是恶念缠身,岂不可惜?您拼得先前几世功德换此一机遇,可想过随您而变化的周遭之人?”修缘看着司徒文喝下护寺之宝菩提浸染过后的花茶,所现面相,郑重其事道。
司徒文闻言轻笑一声,“听您这话,我似乎来历非凡?呵呵,红云当头岂不是一直霉运相伴。红云有幸得鸿蒙紫气,却是引众方觊觎,引洪荒劫难,此为命数?”嘴角露出一丝的嗤笑,对于猛然被人提及先前,说是大功之人,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孤若真先前救苦救难有大功德,那就以此功德换我一世为己而活!这一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施主,您这是魔障了,世人贪嗔痴……”
听着咚咚的木鱼敲响,司徒文挥挥手,打断修缘继续规劝迷途知返的话语,道:“大师,我观之你尚有一丝神通,故此舔着脸留下观望一番,不然,孤王一句话,您也沦落妖僧列伍之中。”
修缘听后,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笑笑,合什道:“施主您终究心存善念,又何至于装出一副恶煞模样,吓唬人呢?”
“……”
司徒文一撇嘴,刚张嘴想反驳,忽地天旋地转。
修缘愕然的看向人倒下,就这么僵了一瞬,从外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大弟子急匆匆而来,“师傅,大雄宝殿供奉的师祖所著《金光明三昧忏法》,忽地凌空而起,朝此处而来,但是……”话语戛然而止,双眸瞪圆,双手颤颤巍巍的指向屋内。
顺着手势望去,经书泛着柔顺的光芒罩着忽地昏厥的司徒文。修缘当即拦下要冲上前的众人,道:“与我一起诵经护法。”
“是!”
当下,伴着肃穆庄重的调子佛偈一句句的围绕在司徒文身旁。
司徒文先前刚觉得全身上下涌出一股热气,渐渐的热气布满全身,有一股慵懒舒适之感,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待意识回笼之后,【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旋即警铃大作,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
正蹙眉思忖着,忽地前面走出一个人来,司徒文见此人,眼眸瞬间冰冷一片,“你是谁,为何装神弄鬼?!”
“我是谁?”“司徒文”语调冰冷,一字一顿,不带任何的情感,用珠落玉盘的声音说道:“吾乃紫薇,众星之主,执掌天经地纬,率三界星神和山川诸神,乃道之天神,又是佛教二十四天之一,享人间世代香火。”说完,一顿,嘴角一扯,蓦地就将一张冷面带得有一种凌厉的美丽,然后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妙感伤语调,低声笑道:“可惜,都是万年老二!”
“!!!”
先前见对方乃是自己成年的模样便颇为心惊,司徒文心中疑惑不已,但是一听对方直白的介绍,像是开闸的洪水瞬间种种记忆充斥脑海之中。
凡间佛道相糅,他与东岳等人受两家香火,位高权重……下凡历劫,遇贾赦泛涟漪,被死后匆匆上天关入天牢,千万年如一日执念成痴,分化出□□,下凡庇护千年,而后发觉此历劫之地乃是区区仙友依托红楼,炼化的小世间。
著成此书的人早已轮回,纵然有大能,也找不到那个时候那个心境的结局。而没有结局的他们被炼化成小世间活生生的人物之后,没有黄泉路供他们可走,只有一遍遍的经历所受的苦难。
他能重来一生,不过是以千年功法撞开小世间的生门。
“所以?”知晓自己的前世今生,司徒文心底里稍稍松口气,看向“自己”也多了一丝的柔和,但话语却是直戳血脉,“你现在不该在天牢之中吗?!”
“我真身自然在天牢之中,可是也奈何不了吾佛门之中香火依旧啊,先前便留有一丝神识,倒是活生生的便宜了你!”“司徒文”唇角一弯,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但是看向年幼的自己,一股不虞的心绪陡然从他胸膛慢慢的升起。
千万年的光阴,也只有下界之后,若蝼蚁一般的贾赦待他如一般人。
而千万年前的光阴,伯邑考不过是西岐起兵的引子,而封神定之后,众人皆道他为紫薇,却不知他从未三魂合一。
一魂为紫薇,一魂自当年被……化为兔子之后,历经贾赦之事,设计化为兔儿神。他守着爱不敢言说,那就帮其余世间若他一般的人。若有情投意合的两男子若要互结为契兄契弟会请【兔儿神】做主。一魂便常伴贾赦左右,次次轮回。
眼眸一闪,道明原委,“你发觉自己躯体通透,乃是撞开生门之后魂魄未稳,若要修复,需要功法慢慢修复,且即使修复如今也不过普通人。”“司徒文”一顿,挥袖一道光亮闪过,而后继续交代道:“且此世间依托红楼,若尚未出演红楼八十回,依旧破不了轮回之局。”
司徒文闻言立刻露出阴霾神色,对之前映入脑海之中的三昧忏法,只字不问,冷冷问:“你乃紫薇,连这点结束红楼之局的本事都没有?”
“吾之处境正如你乃太子一般,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继而弯下一指,只剩下中指,淡然道:“一! ”
司徒文垂头遮挡住眼眸闪过的惆怅,实在不想承认这事实说的太心酸了,便听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响,“其实,我听过一种说法,剧情线不到,时间线熬到了也挺好的。”
一句话恍若六月酷暑迎来一盆冰块,瞬间心飞扬起来,司徒文刚想说话,但是眼前猛然白茫茫一片,而后道道金光在眼前飞闪。
☆、万年老二
夜静无声,重重殿宇之后,烛火摇曳,依稀罩着略显单薄的身形。
司徒文双手合拜结印,静默打坐,口里轻声哼着心法第一层,欲先固魂,先清本心“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距离国清寺内知晓前世今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便是刚与修缘入寺内禅房之景,其后拐弯抹角各种打探,也未得有用信息,而脑海却浮现出《三昧忏法》,证明着之前的一切并非黄粱一梦。之后小心翼翼的筹备一月之久,不着痕迹的将第一部份功法与护国寺中大名鼎鼎的禅师论法,又请教皇家供奉道士,得出此法可用,才决定亲身试探。
引着气息缓缓的游动全身,将自己的之前诸多繁乱的印迹放空为虚无,只留下那一颦一笑,随着入定的时间慢慢的凝聚起一愈发多清晰的身形,在充斥黑暗血腥亦或是冰冷寂寥对撞之中恍若暖阳,驱散阴霾,温暖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文缓缓睁开眼睛。合十的双手是麻木的,全身因为久坐也带着僵硬感,过来许久,指头触上掌心,才感受到一丝的触觉,开始是凉的,慢慢的随着血液流转,浑身上下渐渐温热,就像春日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一般,暖洋洋的。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司徒文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双手没有先前那么透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一会。若此法为真,那么他也终于可以“人模人样”,不用再记挂他愈发虚弱的身体。
至于红楼剧情开展,呵呵!
司徒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谁规定普通人逆天不得,更何况,他还不是普通人,是修炼千年的鬼。
带着好心情,司徒文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便十分舒适,因着严师黄太傅到来,贾小赦对他越发推崇,两眼里尽是他的身影。
“太子哥哥,你看!”刚一下课,贾赦翘着脑袋看着太傅远去的背影,忙不迭离开位置,上前到司徒文的案桌,左右转悠了一圈,一副要分享大事情的模样,吸引来司徒文的目光,然后很得意的抬起下巴,“我祖父给我的家书。”
众伴读见怪不怪的埋头挥笔疾书。黄太傅虽然不一百二十遍了,但是他老人家最近爱上作文章了。吃饭要来一封粒粒皆辛苦,读书要篇策论读后感,下午练武还要书唯勤奋能成大事,课后被人伺候还要论一番为何会有下人而自己为何能出生便锦衣玉食。
司徒文闻言,手腕轻抖,原本触纸的笔尖瞬间划出一道长痕,旋即墨水散开,破坏了即将完成的文章,无奈的笑了笑,搁笔,看向在一旁迫不及待的贾赦。
“家书?”司徒文配合的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从人手中接过信。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弄坏你的文章了,刚才赦儿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到。”贾赦看着那长长的一笔,耷拉下脑袋,很内疚的道歉,“对不起!”自从练字之后,他就知道了,一张纸若是被破坏一点点就要重头再来写一遍。每一次他都要写好几遍,才会有一张能用的。
这样写下来,手非常非常的酸!
“赦儿也是事出有因,道歉哥哥接受了。”司徒文眼眸含笑,一手抚上贾赦的小辫子,“不过,赦儿以后知道一句话,道歉有用,衙门护卫就没有用了。一个人做错了事情,有自身缘由,对方可以看着谅解,但是言语道歉过后,还要行动表示哦!”
“要言语加行动吗?”贾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桌案上的纸笺,“可是赦儿写不了那么多字啊,不能赔一模一样的,要不然我送好多好多玩器给你好不好?祖父他们好像念叨的是赔礼道歉,要赔礼物的,对!”贾赦猛地点点头,“要礼物,我父亲好像又有漂亮的姨姨了,说是打仗打赢了,那个黄黄的皇上赏的,祖母就跟嬷嬷在说要赔礼给母亲,母亲怀着小弟弟,听到之后要伤心!”
“赦儿,”司徒文一呆,他不过是潜移默化贾赦的三观养成,怎么牵扯出后院了,不过……司徒文眼眸一沉,贾政貌似就要出来了吧?!
这辈子,好像很多事情跟上辈子不一样,但是当年贾史氏对赦儿一次次的忽视,红楼之中更是当家居住在马房边,让他永远也放心不下,心中的隔阂甚至比对他的父皇还大。
“真的,要这样赔礼的!”贾赦看人面色忽然就严肃起来,不禁拉着司徒文的衣袖,给自己证明道:“我贪玩睡着了,听到祖母说的,我祖母最厉害的,祖父有时候也要听她的话!”
“嗯。我知道。”司徒文抱起贾赦坐在一旁,开口道:“太子哥哥相信你明白以后做错事了会赔礼道歉,但是赦儿现在更是长大了,要学会说话分场合。”
“什么场合?”贾赦熟门熟路的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窝在司徒文怀里,听到他的话,不解的问道。
“场合啊,就是”环视了一圈正奋笔疾书的众伴读,司徒文颇有深意的开口,“就像哥哥说孤王与我的时候,赦儿可以跟哥哥说家里的事情,但是家里的事是很私密的,别人听不得,要是被不坏好意,对赦儿不好的人听去,他们就会在背后设计陷害赦儿……”
众伴读:……
好像他们臣子间更能分享小秘密吧?
太子、殿下!
君臣才是真看场合说话,好吗?臣子间最多互坑一把,君臣说错话,那是分分钟株连九族的下场啊!
贾赦瞪圆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蹭蹭司徒文,靠近,似乎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悄悄开口,“我懂了,赦儿以后会注意的,不过屋子里的哥哥们都是好人啊,他们不会在背后陷害,我相信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对赦儿好,赦儿也对他们好,祖父说了一起长大那个什么生死都经历过的交情是杠杠的,大家……大家都一起被狗狗追,一起写文章,好痛苦好开心,我们都是难兄弟。”贾赦笃定的说道。
“……”司徒文一笑,没有立刻答话,他用宠溺的眼神看了一眼贾赦,而后逡巡一圈虽然低头抒写但是却竖起耳朵状的众位伴读,眼神十分复杂:这些人中跟着老大与他,长大之后就分属两个阵营,各为其主,但他们两人都没有问鼎至尊之位,作为跟随者,能善终者自然为无,最为中庸的便是花天酒地纨绔颓废渡日。脑海瞬间闪过种种思绪,过了片刻,才轻轻点头,拍拍贾赦的背,轻声道:“是的,我们都是难兄难弟,患难与共。”
司徒毅磨牙,神色复杂的看向司徒文。这尊贵的太子弟弟他愈发的看不懂了。不过,伸手摸摸胸膛,不可否认,他听到司徒文的话,若吃了蜜糖一般,开心。贾赦因最小,他们这帮人照顾一些,把人当吉祥物一般逗逗玩玩,还有本质上单纯(蠢)一些,眼里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司徒文话语里的深意却是引人深思的,绝对不会说说笑笑。
不单司徒毅,诸位伴读心中也是各种思忖。但无一例外,都激出一股少年特有忠肝义胆。他们影影绰绰的知晓一些家族之事,但是家族利益与荣誉此刻对于尚年少的他们来说不过虚无飘影之事,还不如司徒文的话语让人来得激情满怀。
多年后,成为朝之重臣的他们即使政见不同,但总有一种被同僚戏谑为“相杀相爱”的诡异气场。每每听到此语,他们也总会勾起嘴唇,淡然一笑,没办法,当年被两秀恩爱的夫夫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的给忽悠了整整五六年啊。
一想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蠢比,就不忍下狠手对付如今的政敌当年的难兄难弟。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司徒文跟贾赦商谈完说和场合问题,又回到最先的话题,让贾赦放学后,陪着他一块儿多写一张大字作为赔礼之物,才心满意足的拿起家书翻阅起来。
祖父给尚未认字过多的孙子写“家书”,上面不过几幅画配合着几行小字说明原委,明显的是让贾赦看图,在让人念给他听。
不过图画的惟妙惟肖,一看便懂,贾源表示首战告捷,他给贾赦准备了当地的玩器,马上就送京来。
告捷!
司徒文指尖若有若无的拂过信件,然后慢慢的低头下,收敛眼眸的一抹阴霾神色。
重生半年,他即将面对皇帝。
上辈子,最初疼他宠他严他的父皇,最后将他贬到尘埃,给予他痛击的皇帝。
他不怪皇帝二立他为太子,作为平衡政局的棋子。
他只怪一废,身中蛊毒的他有耿直大臣若张家为他请命彻查原委,可昭狱那一场火,彻底让他认清,知道什么是皇帝,什么是太子,不是父子,是君臣。
换句话说,老二终究是老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司徒文感慨万千,不知如何面对皇帝,另一边,也有人对皇帝愤愤不满。
窗户微微开着小口,外面有风吹拂而来,带着秋日特有的凉爽,却是将屋内的人吹拂的心烦气躁。
贾史氏偏头,对赖嬷嬷端到眼前的安胎药视而不见,愤愤着,“我这儿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有贱蹄子怀着胎跟蚂蚱一般使劲蹦跶就算,那边又有狐狸精勾1搭爷,真是岂有此理!”
赖嬷嬷哀叹一声,这王姨娘怀胎之后就跟鹌鹑一般窝在自己院子里,太太如今又看得牢,让他们无从下手不说,这边雪上加霜。看着如今贾史氏被气的吃不下饭,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心痛万分。姐儿从小她奶大的不说,就是身为贾史氏的陪房,她也有必要有责任帮她在贾府里站稳脚跟,更何况,自家姐儿对姑爷那真是打心眼里就爱慕之。
姑爷也是有能耐的,身为国公继承人却是实打实的凭借自己功绩从小兵到将军,手握重兵,如今又是骁勇善战,频频告捷。
“小姐,您别为了两贱1人气坏了身体。”赖嬷嬷上前一声道:“京中闺秀谁人不羡慕小姐呢,小姐跟姑爷那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般的一对,这姑爷接受婢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想想那是作为战胜的奖励……”
一听从前闺阁称呼,贾史氏面色一滞。
“如今贾家您乃是贾家的少奶奶,大少爷还得了太子殿下的喜爱,区区一妾侍又算的了什么?!”赖嬷嬷话语着重强调着贾家当家主母,少爷,少夫人等词,哄得贾史氏面露笑容。
贾史氏一叹,双手抚摸日渐显怀的肚子,“我也知道嬷嬷说的是这个理,可是终究意难平,皇上赐金银珠宝便可了,这些宫婢又算怎么回事?!”
“太太,慎言宫里。”赖嬷嬷一瞅说起侍妾便布满阴霾神色的贾史氏,忙低声道。
若一盆冷水浇在心头,贾史氏一想到日后若是宫婢卑妾顶着皇帝的名号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她就没办法让人跟后院的姨娘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理智知道皇帝赏赐之中带些美人不过常例,但一点也接受不了,在她与贾代善之间要横插那么多人的存在。
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堂堂史家千金嫁给贾代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嬷嬷,我懂,可是……我心里苦啊。”贾史氏一回想往日种种,眼底泛红,“如今他战功赫赫,又是国公继承人,有多少不要脸的就盼望我死好腾出大少奶奶的位置……”
赖嬷嬷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忙将碗搁置在茶几上,而后安慰劝哄贾史氏,为了避免她钻牛角尖,搀着贾史氏低声道:“太太您这话不是戳少爷的心吗?少爷每一次得到赏赐都是与您,您可是交手帕中第一个凭借少爷的实力穿上诰命服的人,想想少爷升官之后头一封奏折就是给您请诰命服。”
就是因为他好,所以她才更加的不放心!
贾史氏闻言后,心里默默的腹诽着。贾代善就该与她一般,互相对对方一心一意。
“那侍妾就算是皇上赏赐下来又如何,入了少爷的院子,不就是听您的话吗?您可是贾家的当家主母,对于妾侍打发了谁也说不出错处来。”
“谁也说不出错处来,可是……”贾史氏咬牙,余光瞥见凸起的肚子,又想到怀孕的王姨娘。若不是那狗惹人嫌,坏了她的事,她早就不着痕迹的解决掉碍眼的东西,那些现在一想到,就怄着她。
而且诊断出来还是个男孩。
男孩。
指甲掐进掌心,贾史氏忽地冷静下来,她这胎虽然被诊断出也为男孩,可那贱人怀胎比他早一个多月,若是顺顺顺利利的生下来,那么……
“嬷嬷,母亲给我的催生药,你去拿来。”
看着贾史氏面色阴沉,赖嬷嬷下意识的想到当年因处理小妾被夫人发觉,贾史氏催生产下大少,揭过这一劫,但是当初却是惊险万分,不由惊讶的开口劝道:“小姐,这万万不可,您……”
“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少奶奶!”贾史氏斜睨了一眼大惊失色的赖嬷嬷,看人面露担忧之色,语气一缓,“嬷嬷,您想左了,不是我自己用,而是给那个贱人,要知道自古七活八不活!”那老虔婆明面上重视子孙,派人照顾她跟那个小贱!人,可却是暗中盯梢与她,但是料她也想不到她会使苦肉计,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羊年喜气洋洋(づ ̄3 ̄)づ╭?~
☆、作死三部曲
贾史氏摸着凸起的肚皮等待自己怀胎七月的到来,等树叶泛了黄,院子染上金黄的色彩,嘴角的微笑便自然的弯了起来。
“恭喜夫人,脉象有力,小少爷很健壮。”
贾史氏笑笑,斜睨了一眼面前装管家穿戴的李大夫,不是平素请来的太医而是史家自己供奉的大夫,乃是心腹,于是又问了几个问题,而后道:“借李大夫吉言,赖嬷嬷帮我送大夫出去。”
“多谢夫人,在下告退。”李大夫闻言知意,说了几句凑趣讨巧的话,拿着厚厚的红包在人的指引下离开荣国府。
“赖嬷嬷,”待送走人之后,贾史氏扶手看着窗外的盛开的傲菊,眼眸眯起,淡然开口道:“往日这时候总要赏菊吃蟹,如今儿媳妇我虽然行动不便,且又值动荡之期,不好若往年大宴宾客,便让太太邀请隔壁宁府的太太还有媳妇们热闹热闹。”
“夫人,可太太万一……”赖嬷嬷一想起贾周氏素日的言行,心里略有些不确定说道。
“怎么会呢,我这般孝心,太太想必不会拒绝,而且挑个休沐的日子,赦儿的面子定不会拒绝,况且外面也连连得胜,皇上都已归京途中,也该热闹沾点喜庆了。”贾史氏胸有成竹的回到。她选择这一条路也是深思熟虑辗转反侧许久才想出来的计谋。
定然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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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我都攒了好多好多玩器了,嗯,还学到了好多知识,等他一出来,我就可以教他拉!”贾赦如今已经接受每逢半月才可以回家一趟的事实,不过每一次一回家总要大包小包,带着宫里能带出来的东西给他未来的小弟。
对此,司徒文笑笑,贾政能不能顺利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如今就下手,还不如先不动声色的掐掉不公偏见的源泉。
不过,每一次贾史氏见到宫中之物,眼眸的笑意就愈发深不见底,连腰杆子也挺得更直。瞧瞧,她贾史氏的儿子!但是……一想到贾赦自落胎就抚养在那老虔婆身边,每次宴会走出去,那些嫉妒她的人总会明里暗里的夸老虔婆会教人,对她却是冷落有加,得到的赞誉不过一句终于会生了。
念及与此,贾史氏眼眸一道阴鸷闪过,咬咬唇,余光瞥见若有若无闪着耀眼的金皇太子赏赐之物,心里坚定一道信念一定要把贾赦从老虔婆手里夺回来!!
赦儿一切的荣誉都该属于她。是她含辛茹苦怀胎十月诞下的!
拉着贾赦的手放在肚腹上,贾史氏怜爱的揉揉贾赦的脸庞,循循善诱的说道:“赦儿你看母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把你养大生下来的,日后要懂得孝敬母亲,知道吗?”
“嗯!”贾赦很认真的点点头,“赦儿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的长大然后母亲很幸苦才剩下赦儿这么白白胖胖的宝宝,夫子教过的,做人做事要先学会孝顺!”
“赦儿真是好孩子,母亲奖励你吃大螃蟹好不好?赦儿最喜欢的蟹黄包子,如今这个时候吃起来可香了。”得到心满意足的回答,贾史氏目光愈发的柔和,说道。
“好,我要吃四个,还要给太子哥哥他们带,要吩咐厨房做好多好多!”
贾史氏听到前半句,心中一凉,不过些吃食,这老虔婆也处处显摆着所谓的氏族规矩,不可多吃少吃偏食要均衡,她赦儿堂堂的国公少爷不过爱吃些肉食,硬是让嬷嬷拿走给喂些菜叶子,但是随着贾赦的话语,旋即又露出了笑意。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与太子交好,不错不错,不过这礼物
心中思忖着,贾史氏面色带了一些严肃,“这太子至尊你岂可送如此家常吃食而且又容易被人陷害,不妨等明儿走的时候,母亲啊开了私库给太子殿下选些礼物,你现在想要吃螃蟹可要先跟太太说一声,我们跟以前一样,你去叫隔壁的敬大哥一起来吃,好不好?”
“好!”
看着贾赦迫不及待离开的模样,贾史氏吩咐了丫头婆子跟上,也就端起安胎茶抿一口,静静的等待着。她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择日不如撞日,要是如今她们两身怀六甲之人都出了事,她等公公丈夫一回来再低姿态的哭诉一番,史家人上门闹一番,恐怕老虔婆就没底气再从她手里夺走赦儿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赖嬷嬷就笑着走进,压低声音道:“夫人,据碧玉回到,成了。”
碧玉是她花费心机才买通那老虔婆屋子里的二等丫头,虽然不是老虔婆的心腹,但是端茶送水之际,瞧瞧听一耳朵,为她通风报信。
这银子使的也算值得。
贾史氏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翌日,为赶在贾赦入宫前能吃家里的螃蟹,不过半日,赏菊宴会便筹备妥当。
不过宴会举办之地在隔壁宁国府会芳园,打得旗号是宁国府夫人请贾周氏帮忙前去相讨贾敬相看媳妇事宜。
花园里欢声笑语不断,贾周氏看着贾赦拉着贾敬眉飞色舞,连比带划的,难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婶婶,您也宽宽心,赦哥儿得太子殿下喜爱只要把握好这个度,也没什么。”贾代化之妻贾蒙氏昨日下午接到贾周氏的请求愣怔了一会,听着嬷嬷难为情说道怕贾赦呆在宫中时间久了自家的真儿八经的兄弟给忘了,故此腆着老脸求办个宴会,两家人联系联系感情,觉得略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介于贾周氏比她高出一辈,且她身为宗妇,可贾周氏帮她良多,况且这对自家也有益的事,一箭三四雕的事情也没拒绝的道理。
“说得是这个理,但是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贾周氏无奈的笑笑,不过,我啊也是忙里偷闲,接着赦儿这股风,自己疏懒疏懒,等回家了还有孕妇,怕闹着他们。”虽然贾史氏提出之后,贾赦再撒娇磨求着,但是螃蟹这东西……孕妇沾染不得。
眼皮跳了跳,对于后院之事,她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荣国府代字辈出了多少庶子,她身为贾演妻子,也曾经略施以计策惩戒过几个掐尖挑风的妾侍,但对于子嗣,氏族出庶子乃是门风不严,可都改朝换代,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贾演对她敬重有加,可男人劣根性也是有的,更何况还有逢场作秀战胜皇帝赏赐的。做一个平常嫡妻该做的事情,留着氏族最后的傲骨,对于子嗣她向来不屑动手,她周蕙的儿子岂会连区区庶子都需要提防,连给自己挣份功绩的实力也没有?!!
不过……这些庶子,原本想着人多也算助力,可以相互守望,但……最出色的不过下场中了举人,三次落地之后,更是各自抒发生不逢时难遇明主之叹,简直是……羞于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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