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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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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正文 第11节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第11节

    司徒文:“……”

    未历经世事的张无双如今还是个熊孩子,该体谅,替他父皇体谅一下。

    不过,司徒文尚未开口从中调解,忽地人群之中便越出一锦衣公子哥。见状,司徒文眸子一闪,那锦衣男子目光掠过也露出一丝惊讶,朝他鞠躬之后,才抿唇说道由来。

    “周公子,不好意思,你手中的荷包乃是我先前不小心遗漏的。”贾敬面上虽带笑,但话语却带一份肃穆,“在下贾敬,此荷包乃是五年前,我偶然得之,对我来说,很是重要,还望归还,不若归还,”贾敬冷哼一下,“还请付银一千两,届时我会把当时买卖文书与你!”

    司徒文:“……”他记得贾敬貌似是个不管庶务,一心求道的道士吧?什么时候在意黄白之物了?

    围观众人:“……”

    张凌轩呲牙:“一千两?”

    被人一脸傻瓜看着的贾敬嘴角微抽,“当时年少轻狂,不过千金买个心头好!”可后来知晓对方身份,简直是破财都消不了的灾难存在。

    “哪来的破落户,狮子口大开什么!”周全听闻倒抽口冷气,手气的直抖。

    “你才破落户呢,我敬大哥可是举人,四王八公里的头一份!”在楼上关注此事的贾赦一见到贾敬也出现,忙不迭的挡住他家堂伯的刀子眼,跟皇帝一通撒娇,蹭蹭跑下楼来,正听闻此句,怒不可遏,脱口道:“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知道我夫子的学生有哪些吗?单凭区区一个荷包,就敢大放厥词,中伤夫子的清名。”说完,一声冷哼,贾赦忍不住心中暗搓搓的怀疑,他才不信大器晚成,童试有那么容易过呢。先前在楼上,侍卫快速查明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还害他被皇帝叔叔弹着脑门教育了一通,“小笨团子怎么那么笨,看看人家!”“我未来师兄教育你了还不知悔改,真以为套上一层读书皮,就能兴风作浪?不过一纨绔子弟,从来没文化的,触碰书本两个月不到,就能中童试?不会是走后门了吧?”他就是不信,天才只有他太子哥哥一个,呃……未来师兄也算半个吧。

    周全一听,面色骤变,但介于对方言谈间透露出来的身份却无法开口言语,只得哼哼唧唧的捂着伤口离开。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又兼之曝出的身份,慢慢的散去。

    贾赦见状雄赳赳气昂昂一手拉着准备离开的张凌轩,一手又飞速拉过贾敬,眼珠子滴溜溜的朝楼上一转,小声朝两人嘀咕,声音透着一丝幸灾乐祸:“敬大哥,师兄,你们的爹在等你们哟~”

    张凌轩&贾敬:“……”

    司徒文死死的盯了一眼贾赦的两手,叹口气朝楼上走去。

    匍一进门,乾熙帝眉目一挑,看着贾赦一手一个心腹大臣的儿子,面带微笑,欣赏了属下僵硬的面色,扫了一眼含笑鬼见愁模样的司徒文,嘴角一勾,然后非常熟稔的继续弹贾赦脑门,这小王八蛋,还挺可怜的。

    贾赦可怜兮兮的捂着头,向司徒文投过去求助的目光。

    司徒文眸子半垂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不搭理。

    乾熙帝见状,嘴角抽搐,头微转,看向贾敬与张凌轩,和煦的问了些近况,并鼓励两人早日为国效力。

    偷偷瞄了一眼相谈正欢的一群人,贾赦忍不住朝司徒文看了一眼,张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总觉得一上来太子就怪怪的,好像有些不开心。

    司徒文瞥一眼,将贾赦那副犹豫之色尽收眼底。嘴角一弯,身子靠上椅背,露出一分慵懒之色,手慢悠悠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伸出手轻轻拉拉桌案下司徒文的衣袖,贾赦忍不住出声唤道:“太子哥哥。”

    “嗯,赦儿。”司徒文抬手,扣住贾赦的手,细细的摩挲着,下巴微抬,侧目看向乾熙帝,以及围绕着他面色温和说笑的大臣们,眸子一闪,露出一丝的决绝。

    饶是前面荆棘遍布,危机重重,他依旧想与贾赦并肩而行,而不是畏惧众人眼色,而以保护之名,行伤害之事。

    他的金娃娃,自从入宫为伴读的那一刻,身上便早已添上他的标签。

    “赦儿,哥哥今日可伤心了。”司徒文随意拿起碟子上的糕点,往贾赦嘴巴里一塞,然后掏出手帕,细细的低眸给人擦拭手。

    一听这话,贾赦当下心中便急了。

    “哥哥,你怎么了?”贾赦不解,关心询问,“别……别难过啊,我……之前被叔叔他们打趣多年苦读不如那个纨绔公子哥,我都没伤心呢,人嘛,要知足常乐,你说的呀,不要……”

    听着贾赦絮絮叨叨的,乾熙帝揉额,停下与未来臣子的交谈,大手直接一指门外,“阿成带着你的金娃娃出去转转,告诉他为什么你伤心了再回来。”

    这小王八蛋,蠢的他都怀疑将军培养计划能不能成功了。

    “父皇,您说笑了。”司徒文眸子一转,面露微笑,“赦儿脸皮薄,您莫要当着众人打趣了,儿子先前沉默,不过因赦儿一句无心话语引起顾虑,这周全,饶是吴下阿蒙,可短短三月时间就得秀才之名,这进步也过于神速了。”

    贾敬闻言心中咯噔一声,视线偷偷瞄了一眼贾代化,眉头紧蹙。他这原本参加秋闱在金陵备考,但因贾家接驾,他奉父命前来,一则帮忙筹备,二则,他也算重臣之子,有面圣的机会。可没想到自己一来,就遇到不能说的债主。

    债主无意间窥破惊天丑闻,想托他之口爆出。

    此事,绝对是青云直上之机。

    “闻殿下之言,学生倒是想起一件事,就不知该不该说……”

    ☆、第44章 卧底科举

    贾敬刚一开口便感觉头皮发麻,自己快被老爹的刀子眼给戳成筛子了。虽知父亲不喜贾家此时高调行事,但不管如何,事关科举,那是平民学子唯一的青云路。

    他不是正义凛然的人,出身勋贵的他顶讨厌国子监里抠抠索索过日子的穷酸腐儒了,知晓官官勾结出卖试题能“被迫”同意站在皇帝面前陈情,他不过是同情那些平民罢了外带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他明明读书很好,才不用走后门,凭借父祖功绩。

    “草民因准备科考故此南下金陵温书,在莲花书院借读半年,不料一日无意之中撞见书院中颇负盛名的凌创因家境贫寒准备寻门路为人代笔。”贾敬跪地,干脆利落的垂头,不敢去看贾代化的脸色,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草民一时气愤不过,本想当场怒斥,被身边沉稳的仆从焦大拦下,道是此时口空无凭,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行处置。”

    德熙帝挑挑眉,不语。

    随着帝王静默的时间越长,屋内的气氛很压抑,连带着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在场的几个老狐狸交换了一个暧1昧的眼神,默默的望了一眼贾代化,随后敛声屏息思索得失。

    人人面色凝重,唯独贾赦不在状态。

    他明白此事很严重,真被他乌鸦嘴说的好像有大规模的舞弊案件,可在他心里,还没贾敬重要。

    瞧瞧他敬大哥都跪出汗来了。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德熙帝,贾赦又偷偷望了一眼司徒文,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两股站站的站出来开口,怒气冲冲:“皇叔叔,有坏蛋要破坏公平公正的考试,您赶快把他抓了!”

    贾代化额头冒汗,了无生机状,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是彻底愧对祖宗家业了,这贾家第三代简直是一个比一个气死人了。他跟堂弟该去拜拜祖宗了,求祖上冒烟一回,给两继承人脑袋里塞点心机城府。

    德熙帝见贾赦出来打破寂静,眼眸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拍拍贾赦的脑袋,柔和道:“朕不是等着朕的小将军出马阿~”

    闻言,贾赦默默垂头,愧疚,“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父亲说我没有当小将军的毅力,我还怕疼,皇叔叔,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听着德熙帝的期许,贾赦一想起自己之前临阵磨枪还想着欺君之罪,立马难受的不得了,红着眼眶跟人道歉。

    德熙帝:“……”

    这种淳厚性子跟他设想的路线很不一样啊!他喜欢这性子,可对方却是未来继承人的掌心宝,这样的人在官场中生存不了。

    他的阿成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绝对不许有弱点的存在。

    德熙帝难为的再一次拍拍贾赦的脑袋。这小东西第一次让他体验了一把情感与理智的取舍。

    “这金娃娃一转眼就成瓷娃娃了?”德熙帝打趣了几句,叫起了贾敬,定定的望了他一眼,眸子里透着一股审视,神色肃穆,语调淡然的开口:“你且安心备考,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圣明。”贾敬忙接口赞道,跟随在身边的老狐狸也一一俯首称是,纷纷献计献策。

    司徒文贴心的拿起手绢给人擦拭眼泪。他的金娃娃啊,越养越让人喜欢。上辈子的贾赦对认定的人和事本就纯心的不得了,就连偏心眼到咯吱窝的贾母因幼时病重在其身边照顾便能一辈子感恩心中。这辈子,纯良的本性更是得到呵护。

    他教会对方如何更有技巧的护短便可。

    司徒文露着灿烂的笑容酸得德熙帝眉头一挑,没来由的心中烦躁,轻轻一敲桌面,压下了群臣的献策,似笑非笑的也斜了一眼司徒文,嘴角一弯,“老二,这件事便由你去办,张卿辅佐。”

    司徒文闻言一愣,旋即上前领命。

    张楷稍稍落后一列,俯首称是。毕竟他是刑部尚书,舞弊自然牵涉违法乱纪,由他负责也是情理之中。

    德熙帝晃晃手里茶盏,眼眸扫了一眼微红的贾赦,沉吟了一会,对着两个领命的人悠哉悠哉的补充道:“让这帮小子跟在你们身后也学习学习。”指指贾赦,又轻轻一划过一直装鹌鹑明显躲避自家老爹视线的两青年俊杰,德熙帝以一种微妙的语调说完。

    说完之后,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砸吧一声,道:“也顺道叫上老大吧。”

    他不想管此事爆发在他面前是无意之中的巧合还是被人精心谋划的阴谋,他只要最后的结果。

    当然,在一团乱麻中在丢块浆糊,让线越来越缠绕成一团,看众人小心翼翼的思忖也是一种乐趣。

    把人当乐趣的德熙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落入两个儿子联手设计的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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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毅听闻自己离得这么远也躺着中一枪,被拉壮丁,忍不住以头抢地,万分不满。这老爹拿他当枪杆使,这弟弟也不差。两个人斗法就斗法,他这个莽夫不参与还不了,最重要的是

    司徒毅怒瞪眼前笑得一脸荡漾的司徒文,忍不住掰断了筷子。

    他受不了,他要立马回去娶妻生子,到时候溜儿子小鸟气死这秀恩爱的还“断子绝孙”的货!

    “大皇子哥哥,你怎么了?”贾赦看着凶神恶煞,一脸杀气的司徒毅,胆颤的问道,有些不安的望了望屋子里其余的两人他师兄和贾敬,他们都是第一次直面皇子之尊,就看到这么暴戾的一点也不好。

    张凌轩走狂士风,对皇权如何压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一脸兴奋,觉得自己将遇良才,马遇伯乐。这德熙帝比他老古董一般的父亲开明多了,竟让他也参与其中破案,简直是世上最好的皇帝了。

    贾敬心塞的望着屋内里的四人,说好的开小会,商讨如何顺藤摸瓜揪出科举舞弊的主谋呢?

    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除了吃还是吃,苏州特产小吃也不见得有那么美味啊。

    司徒文见贾赦吃的差不多的,擦干净了手,又命人撤掉碗筷,上了茶,才老神在在的发问:“我们有缘因案走在一起,日后定要相互合作,互通有无,团结一致将舞弊案办的干净漂亮,孤也不来虚的。首先,能有钱有门路舞弊,定然背后打通了一切,没准还手眼通天的,诸位可否有勇气一查到底?”

    司徒文自觉很贴心先给人敲个警钟,毕竟形成一定规模的舞弊,背后肯定拨出萝卜带着泥,除他之外,就算老大,也算温室里的花朵,所见大多是人世的美好。

    司徒毅翻白眼,还有比他们更厉害,比他们爹更牛叉的存在?

    其余三人也不解,愣怔的看着司徒文。这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说起这丧气话来?

    司徒文淡然的抿口茶,“你们能不畏权势,因为你们本身便活在顶尖的金字塔中,受父祖荫庇。有些事……”似想起了什么,司徒文眉头微微一簇,“我们还是让现实给我们上一课吧,现在我们讨论一下如何分工协作。”

    众人更加不解司徒文为何又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张凌轩心中还有些不满觉得司徒文显摆,待真正经历过后,才方知晓有时候在现实面前饶是华美的辞藻构成的语言也描绘不了那一幕幕。

    接下来的时间,由司徒文领头激发众人心中的灵感进行策划,最后形文交予张楷进行审查。

    张楷阅过,看着上面一一列明的行动规划,不由呈送德熙帝时,话语中多了一丝真挚的感叹,“殿下等人心思巧妙,老臣佩服。”

    德熙帝一目十行扫了一眼,见五人分工合作,计划详略得当,虽有一点小瑕疵,譬如贾赦兴致勃勃的要当卧底,准备仗着自己老爹的权势要买试题等等,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名声还有思虑万一打草惊蛇该如何,但总体来说,能明察暗访,寻找蛛丝马迹,又利用自身优势,已经很不错,于是嘴角挂着笑意,“无碍,让他们去试试,张卿你默默关注别让他们捅了天就行。还有,这帮孩子都不错,未来都是国之栋梁。你也别板着脸吓唬凌轩,那可是闻雅先生的嫡传嫡子,朕还等着他为国效力。”

    “皇上,微臣那幼子虽有点小聪明,但性子叛逆的上不得台面。”张楷听闻心头一挑,苦哈着脸说了一句,“不是老臣自我嫌弃,这老大老二微臣能很自傲的说那是俊才,可这幼子,中年得子老妻万分宠溺,又跟着闻雅,老臣是压根管不住啊。”

    一个家优秀的人太多也是一件烦恼啊,张楷腹诽着,但又不得不提前给跟皇帝哭诉一回,万一儿子真撅了,先在皇帝面前黑一把,日后收拾起来也方便。

    “张卿,看看阿成,他也聪慧,但总体来说还是成熟稳重的。”德熙帝见心腹下属忧心家庭教育很乐意跟人分享自己的育儿经验,“也不是朕自夸,看看阿成,满朝文武谁人不赞……”

    被人夸成一朵花的司徒文忍不住失礼的当街打个喷嚏,而后牵着贾赦的走往衙门而去。

    秋闱快开考了又如何,赦儿有监生名额,完全可以直接考试,报名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散布荣国府大少,太子殿下的竹马弟弟,皇帝预定的小将军要考秀才。

    “哥哥,我觉得纨绔压根不用装,我本来就是的。”贾赦自告奋勇的要当“卧底”,凭借他的身份,他只要稍稍透露一下,本少爷不学无术但要当会元,肯定会有人送上门来的。

    ☆、第45章 童言无忌

    贾卧底非常自豪的给自家父亲分享了这一天大的好消息,他年纪小小就能为国效力,抓出蠹虫,被连夜奔波赶回来贾代善提着后脖子,对着屁股狠揍了一顿。

    贾代善气的咆哮:“这是你擅自用为父名下监生名额的问题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声啊?!有没有想过万一树敌了怎么办?万一被人狗急跳墙了,你小命有几条啊?”

    先前一见贾代善变脸,检讨得万分认真的贾赦闻言不解的眨眨眼。

    “……”贾代善瞅着人两眼微红,小心翼翼拖着自己的屁1股跪地,想想最近的朝政变幻,叹口气,“赦儿,你是家中长子,嫡子,未来荣国府的继承人,为父现……”

    话语一顿,贾代善回想起老父临走的交代,又有文武对峙的朝政摆在眼前,愈发惆怅了。伸手拉起贾赦,贾代善揉揉对方的发丝,郑重道:“我不求你能光耀贾家门楣,让它更上一步,但是你得学会让他传承下去,传承的不仅是你祖父还有我拼死换来的地位财富,还有令人赞誉的名声。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活着!!”

    经过种种,贾代善在不知不觉中改了自己的初衷让国公荣耀一代代维持,甚至封王的念头,反而走上了一条更高的标准,要让贾家扛过三代,熬过五代,能成世家。

    “活着?”贾赦忍着屁股疼,站起来走两步,跳几下,示意自己再挨一顿,还能活蹦乱跳呢!

    他当年只是有辣么一点点水土不服啦,经过五年风雨不缀的锻炼,身体很不错呢。

    贾代善嘴角抽搐,忍着再抽一顿的冲动,直截了当道:“别给你老子蹦了!”

    “哦。”贾赦鼓着腮帮子,哼哼道。他都彩衣娱亲了,父亲这气大的,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你姓贾啊,老子死了你再不济也能拿到一个侯爵啊,怎么就……”贾代善眉头竖起,手指着贾赦,思忖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能表达得淋漓尽致的词“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卧底,有什么好处啊?老子以后还想着你往文人方面靠呢,你现在占了他们的功绩,万一小心眼了怎么办?”

    贾代善这个愁啊,他自己虽说文武双全,但走的也是正经的武官升爵路子,跟文官那是天然有一道横沟,再加上现在天下大定,文武之间的矛盾越发突出了。

    “不说其他小命无忧的话,可你现在用了监生名额,日后若是从仕,总不如正经考上来的好啊,文人可相轻了。”贾代善拉着人絮叨着。

    贾赦:“……父亲,您老考虑的好长远啊?”乖巧的帮人拍拍背,递茶水,讪讪的挠挠头。

    “不替你考虑的方方面面,我给谁考虑去?”贾代善捏捏凑近的脸,狞笑了一声。他人到三十才得一子,又四年才得一庶子,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不宝贝贾家万亩田里的一颗独苗,宝贝谁去?

    “父亲,你最最最好啦。”贾赦亲昵的在人怀里蹭蹭。自从父亲回来后,他们父子关系可好啦。

    “哼!”贾代善冷哼一声,拍拍贾赦的脸,眼眸微闪,他改不了早已成既定的事实,那就只能帮忙揪出幕1后的罪魁祸首那些暗中搅乱科举的蠹虫们!

    他在江南地界虽然爵位最大,官位也跟镇守沿海的镇远侯持平,是一品大将军,可是从未插手过地方政务,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维持有好关系。但现在皇帝一句话把他儿子坑进去了,还把贾家唯一的两根独苗苗嫡子都搭进去了。

    这简直是……

    贾代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一句话:【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话在金陵官场乃是江南地界上都隐晦的流传过,当年传到他耳朵里,甚至还略得意自家领头羊的地位,可现在想来,却不寒而栗。

    贾代善浑身一僵,金陵四大家族的说法,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可是除了四家都是金陵人士有乡源情分外,其实贾家能从中收获的很少,若是说为了互相扶持共同进退,可贾家已经有一个地位相等情分深厚且利益一致的四王八公团体。

    在帝1都早已有党1派,而地方上再为地头蛇,这简直是在找死!

    被自己的推测吓得大汗淋漓,贾代善唰得一下,面色惨白,急切的拉着贾赦的手,夸道:“赦儿,纨绔好啊,奉命卧1底好啊……”起码皇帝还是信任贾家的,否则科举舞弊不管牵扯出是谁,有人若是坑贾家,在贾家举荐的官员或是鼓动贾家的旁支买试题,那就惹一身1骚。

    贾赦:“……”

    丝毫不知自家臣子因自己一时兴趣而惊吓连连,乾熙帝正冷眼瞅着自家聪明绝顶的太子,气道:“试问这普天之下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朕苏州都还没逛全呢,你就赶着朕下金陵。”

    “父皇,您这不是气话嘛?谁敢赶您走啊,这不是您帝皇气场太强悍,万一震得魑魅魍魉不敢露面怎么办?请您移驾移驾。”司徒文笑眯眯的上前给人拍拍背,一副我可崇拜你的模样,说道。

    “哦?”乾熙帝眉头一挑,眯着眼十分惬意的享受着自家儿子难得一回“撒娇”。

    “况且金陵风景也不错,甄家预备着接驾您也提前去观光一回?”司徒文压低了声音,略担忧的说道:“先前儿臣忽悠着赦儿在您面前提及接驾费用,这贾家不用担心,毕竟先荣国公战功赫赫,家底殷实,可这甄家……”遮挡住眼眸露出的鄙视,司徒文担忧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父皇因奉圣夫人而优待甄家,可也要考虑甄家实际情况啊。”

    闻言,乾熙帝沉默,手指划过桌面,轻轻曲起敲了敲。

    咚咚的声响回荡在屋内,一时间似连空气也跟着凝滞起来。

    司徒文似没感受到一般,继续一脸担忧的看着乾熙帝。趁甄家这条蠹虫没养肥之前,解决掉本就是他计划之一。

    有些事情,趁着年龄小,做起来效果才更好。

    毕竟“童言无忌”嘛。

    ☆、第46章 闪瞎龙眼

    乾熙帝虽下意识的划过一道思绪,觉得其中肯定有阴谋,但是眼角余光瞥见立在一旁的司徒文,若翠竹一般傲然而立,忽地莫名的不想去计较什么了。

    吾家有儿初成长啊。

    人比人爽死人,想想张家爱卿走狂士风的小儿子,看看小贾爱卿,哎……乾熙帝万分得瑟,他家阿成就连头发丝也是透着智慧的存在!

    为了皇图霸业!

    趁着孩子小,让他闹去,就算桶了天,还有他来收拾,否则万一等日后他老了,没了掌控力,或者若历代史书上记载的皇帝一般功成德衰……

    想到这可能,乾熙帝一震,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捏拳鼓劲,他要当千古一帝,实在不行,也要当千古一帝的爹!

    于是,从顺如流的决定微服私访金陵,乾熙帝走之前略不放心,正细细的提点几句江南水深妖风大要谋定后动,忽地眼睛一眨,抬臂遮了遮外面忽地直1射而来的光线。

    “老爷,贾将军和赦少爷求见。”戴权一脸呆滞的回禀道。

    “朕……”乾熙帝转眸看了看背后挂着“宾客如归”的刺绣,决定下一次微服一定要找个配得上他身份的落脚点,而不是想着玩什么与民同乐,就订一间房。

    十几尺小的地,一眼就瞥见那伤眼的玩意了。

    “行了,起来起来。”乾熙帝连连罢手,一脸嫌弃的看着浑身套金的贾赦,“你这熊孩子,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了?说你金娃娃,还真给自己贴金叶啊?”

    从头到尾一身金的贾赦委委屈屈的瞅了眼他爹,垂眸对手指,小声道:“我不是要装纨绔嘛。”

    司徒文顺着贾赦的视线抬眸扫了眼贾代善,总觉得贾代善眼光再不济也不会弄一套堪比“金缕衣”的衣饰。

    贾代善轻咳了一声,一脸“我无比配合”的神色,弯腰回道:“回老爷的话,赦儿不是领了皇命嘛,臣思忖着这事机密,不好让家中后院知晓,免得担心,又忖着要走纨绔恶少风的,好像戏文里就这样演的差不多,臣还给配了八个小厮书童,又安排了四个亲卫,您看,如何?”

    “所以,你搭的?”乾熙帝嘴角抽了抽,“贾爱卿啊,朕可想制你刺伤龙眼之罪了!

    “臣惶恐。”贾代善闻言旋即噗通跪地,叩首。

    贾赦也跟着跪地。虽说他喜欢穿的富贵逼人的,亮闪闪的,但绝对不是这样直白粗鄙的一个俗。可是出门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了要穿这件衣服,因为他要借此想办法向皇帝赔罪。

    “阿成带着你家真金娃娃出去给朕换套正常的衣裳来。”乾熙帝挥手示意两人离开,随后面带狐疑的看了眼贾代善。虽然五年没见了,可半月暗卫总有贾家日常传回来,他偶尔也瞄过一眼。

    别说皇帝主意大臣了,就他家儿子入了自家儿子的眼,扒拉一圈对方的家底是为人父母应尽的职责。

    可还真看不出贾代善身为男人,审美观念竟然俗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境地,难怪后院不稳。

    纳妾看脸,难怪个个没智商的之会争风吃醋。

    同样身为男人,莫名的有种自豪感,妻子比人贤惠大方,小妾宠妃争斗手段高超,儿子聪明绝顶,还儿女成群。

    被乾熙帝莫名的用一种“你真可怜”的同情眼光注视着,贾代善背后冷汗都吓了出来。他已经找机会跟堂哥私下商议过了,准备不着痕迹的疏远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除却他娶了史家的女儿,是实打实的姻亲外,可跟王家,薛家,其实只有日常的人情往来。

    现在他让贾赦穿的披金戴银的,只是营造一种“坚决执行皇命到死忠的臣子有点为人父的惆怅”印象。

    “贾爱卿啊……”乾熙帝瞥着贾代善妄图往后瞧的小眼神,万分亲昵的伸手示意人起来,语带感叹:“你这样溺子如同杀子啊。”

    “皇上,有些时候道理懂,可做起来却难。”贾代善闻言讪讪的笑了声,“说实话,当年您也清楚,他甚至都不认得我这父亲,可是却又想着我,那时就愧疚的不得了,后来又小小的一团揪着父亲棺位的……”

    这边贾代善娓娓诉说着只骐骥自己儿子当个富贵闲人啦,反正得太子看顾,再不济也会富贵一声等等不着痕迹的表明贾家未来真没什么贪恋权势的野心,另一边司徒文巨开心的揽着贾赦的小腰帮人系腰带。

    贾赦虽有些胆颤帮他换衣服的人是太子殿下,但是随着两人交谈,不知不觉的就伸开双臂,恍若日常被人伺候梳洗一般。

    如此近的距离,似乎连呼吸都若有若无缠在了一起,司徒文很想不管不顾的把人抱入怀中,但是抬眸望见睁着黑漆漆的眸子,真正一脸信任的眼神,心微微一颤。

    他的恩侯。

    他要的是护着恩侯平安喜乐,一生无忧,而不是仗着自己重来一遭提前按着自己的喜好去圈1养他。

    这辈子的恩侯比上辈子幸福多了,这是他所期待的,也是他所追求的让他的金娃娃享受父母之爱,亲朋好友之赞誉,恋人之守护,让他的眼眸不染尘世之尘。

    有些恋恋不舍的帮人整整衣襟,司徒文笑着捏捏贾赦的脸,感受着指尖相触留下的余温,瞥撇贾赦鼓起的腮帮子,泛起的腮红,不由真心诚意的感叹了一句:“赦儿,你日子过的可真滋润。”

    “啊?”贾赦不解的捂着脸,不让人碰。他可怕疼了。

    “没什么。”司徒文笑笑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混进纨绔集团打探消息啊?”

    “赦大爷自然有妙计。”贾赦掏出扇子,帅气的唰得一下子展开,翘着脑袋,胸有成竹道:“首先要先去欺男霸女,闯出小霸王的名声,然后正巧被回衙门的父亲抓个正着,老人家怒极攻心,把人踹到书院,接受诗书礼乐的教化。”这个方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且父亲还说会配合他,他打算以此为借口收拾金陵旁支的那些“小霸王”。

    司徒文静默了一会,自荐枕席道:“那我就当被欺的民男好了。”

    贾赦:“……”

    “江南之地多好南风,而且这样我也能不引突兀的混进书院。”司徒文非常淡定的解释缘由:“我们预定是打入纨绔帮,这样有共同爱好比较容易混进去,况且书院中真有学识之人定然不会与我结交,可若不是,那么……呵呵。”司徒文眼眸飞速划过一抹冰冷,他才不担心科举舞弊案呢,就算经过千年,但记忆力还是杠杠的,按图索骥也能揪出萝卜带出泥,他早就把重头大喜部分交给未来的皇太兄了。

    他拉着贾赦,纯属于找时间找机会牵牵小手,诉说一下五年的离别之情,再展望展望一下未来。

    去书院内提前考察一番士林对“南风”的态度,也算替未来打基础。

    对于司徒文,在贾赦眼中自带聪慧光环又身带太子威严,在双重光照他,完全接受了这般义正言辞的理由,决定上演欺男一幕。

    并且,按照太子哥哥的吩咐,不告诉自家爹他欺哪个民男。

    在皇帝面前耍足了心眼,表了一番忠诚,贾代善在听到贾赦央求的要换一个漂亮一点儿的花旦来表演被欺负的“民女”也没太在意,反而笑着戳戳贾赦的脑袋,煞费苦心的教育一句:“美貌什么的都是皮囊,你小子以后取妻记得要娶贤。”

    “会哒。”贾赦略心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日后相中的我肯定也喜欢。”

    “你这混小子,去吧。”贾代善很满意贾赦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八字箴言,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还犯过拧,总觉得父母挑个媳妇对比家世性情感觉像是给他们自己娶的一样,一点也没问过他到底是喜欢胖的还是瘦的,矮得还是高的。

    但此刻身为一个父亲,还是听着挺顺耳的。史氏偶尔闹点小事惩戒些小妾,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为了孩子,让贾家嫡长子,他乖巧听话的儿子,顺顺当当的平安一生,大不了他就睡书房后半辈子也要保证贾家名声好听。

    贾代善思忖着要不要给书房换张更舒适的拔步床来打发时代,待亲卫传来消息,换上一身新铠甲,骑着马,威风凛凛的去巧遇叛逆的儿子。

    不知道被欺的民男是当朝太子,贾代善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放狠话把贾赦踹进了苏州最有名的“育青书院”。

    贾赦打着认真读书准备考状元的誓言认真的跟贾周氏,贾史氏说明离家缘由,而后一脸无畏的闯进书院开启霸王纨绔生活,丝毫不知贾家中有人因他而面带扭曲。

    贾政现如今只有五岁,但介于身为荣国府唯二的少爷又养在贾周氏院中,日子过得还不错,就算贾史氏不喜,也不过暗地给个脸色看,也没玩过什么下作手段。

    因为贾史氏时刻谨记着贾代善私下给她的训诫:“贾家内院中有皇家暗卫,保护她的儿子,让她别犯蠢,误了儿子的仕途。”

    她儿子得太子,皇帝的眼,日后定飞黄腾达,封王拜相。

    贾史氏深深信这个理,毕竟她曾经出手落了小贱蹄子一胎,待来月太子殿下送给赦儿的礼物少了一半,反而皇帝赐了一条名汪汪的京巴狗。

    若是真因自己一时被小贱蹄子给气糊涂了惹了一身1骚,到时候亏的还是她自己。

    况且,还有一条死狗盯着。

    被汪汪时刻紧盯着,贾史氏眼不见为净,直接干脆的免了贾政的晨昏定省。

    但是贾政,饶是只有五岁,可孩提时期是最为敏感的,就算一样的居住在祖母院中,被特意请来的西席教养,学文习武,贾赦为长兄很是大方的兄友弟恭,但并不能掩饰掉天壤之别的真相。

    大哥几乎每月都会有宫中之物赏赐下来,而他只有被分享,大哥有自己一屋子祖父留给他的“珍宝”,而他只有被分享,大哥的西席是名动天下的闻雅先生,而他的西席是落地的耄耋举人再无科考之望,大哥每逢初一十五父亲会教他骑马射箭打猎去庄子玩,而他还小,只能被分享射猎的虎皮帽子衣服,大哥交得朋友是诸位大人的嫡长公子……

    这一切一切的区别血淋淋的揭示了嫡庶之分。

    ☆、第47章 抵足而眠

    贾政虽然眉眼很精致,穿着也上乘,远远看上去粉妆玉琢的像小童子,仿若大人一般说话做事,让人忍俊不禁,但是靠近了,望着对方小小年纪眉眼间散退不去的抑郁之色,总觉得带一份阴沉,让人看了不喜。

    贾代善原本也挺喜欢贾政,三岁就会背《三字经》,《千字文》等,还常常手不释卷,经常问他些功课问题,这原是好现象,他还怕对方唯读书知晓不懂嬉闹,特意让贾赦带着弟弟出去游玩赴宴,偶尔家里办个宴会,认识些适龄的好友。可这一次次下来,他就算觉得自家儿子不管嫡庶都是好样的,有自信心,也发觉了不少问题。

    虽然很想腹诽一句老大缺心眼的败家子,可总体上符合甚至还超过一个世家公子应具备的眼界学识,还大气,就算被太子爷娇养的,但还是能明知自己的定位,立眼荣国府,放眼天下,不仅仅是局限华晋朝的疆域,而是整个大范围的天下。

    想想,这功劳也算……有他一份吧?

    贾代善默默的想表功劳,不然养儿子的费用基本被太子一手包圆了,这教儿子他再没功劳,他都想要怀疑人生,思考思考贾赦到底姓什么了。

    大儿子让他有点小自傲小纠结外带莫名的丝丝愤懑,待轮到小儿子,贾代善捶足顿胸没少怀疑人生。

    贾家没少他吃喝穿戴,甚至闻雅先生所言的什么关爱孩子内心,要精神富养什么的,他就算公务繁忙的时候也会抽出点时间关问一句吃好喝好,学得怎么样了?偶尔出去玩别累着等等话语,就算后院冷暴力也不太可能。史氏除了围着赦儿打转就剩下抓公中事务了,想偶尔犯点事也有天下第一汪,再说了后院还有他母亲坐镇。

    所以……贾政这浑身泛着抑郁劲,到底哪里来的?

    抑郁就算了,还冷眼寡言的盯着适龄的子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副很爱读书万般皆下品的模样,他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

    他是勋贵后裔,又不用跟穷酸秀才一样去挤皇榜三甲,就算想着他科举出仕,但他们为官最重要的还是学会交际,学会眼界,否则,他这么累死累活为了什么?不就想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后人有能力多栽一颗,没能力就拖家带口窝一棵树下。”

    简直是……

    贾代善想想就来气,他发现问题很及时,想着年纪小也能扳回来,可没想到这性子愈发的孤拐了。

    看着桌案上临摹的《孝经》,再抬眸瞅一眼还没书桌高的贾政,贾代善叹口气:“政儿啊,你小小年纪能念着你祖母生辰,这样就很好了,这份礼物就很不错了,没必要在拿所谓的名砚名笔。”

    “多谢父亲教诲,可是……”大哥送的是太子殿下赠送的贡品凤首箜篌。贾政垂眸,面上露出抑郁之色,就仅仅不过伴读了几月,太子殿下对大哥便如此之好,若是他能早日出生,或者他有机会得太子青眼,便好了。

    可是,他是老二。

    没有机会。

    贾赦浑然不知家中老二暗暗鼓劲要获得某人亲睐,好像他一般衣食无忧,受人追捧,此刻正躺在难得一见的炕上,默默感伤。

    他不知不觉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那个小喷火人还有脏兮兮的破庙。

    司徒文安排好暗卫工作,刚一走进就看见自家金娃娃窝在炕上抹眼泪,有些错愕的顿了顿脚步,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

    书院学寮的布局都是差不多,他们这还算富贵人家的小房间配置,有两张炕,一大一小,充分考虑过少爷与书童的区别。左面一排书柜还有一张书桌,右面树立的两大大的衣柜,还有个小小的屏风,可以摆放个浴桶。

    这样的环境,对于他来说还算入眼,毕竟上辈子是守过坟的人,小小一间稍微能遮挡风雨的屋子算得上对他这个弱败者的施舍。

    说实话,司徒文想想自己这辈子一赚到钱就爱送给贾赦,融成金娃娃,没准还是上辈子留下的阴影。

    只有他,就算有些娇生惯养,但是不用解释一句话就帮着他淘尽自己的家底,跟着吃糠咽菜奔赴灾区,为了他上下打点散尽珍宝希冀他能过得好一些。

    “恩……赦儿,怎么了,想家了?”司徒文走近,准备开解他的金娃娃。

    “呃……”贾赦楞了楞,有一瞬间觉得好羞愧,他初来书院只顾着新奇外加欣喜了,一点儿也没想到远在百里之外的家人呢,坦诚的摇摇头,“我有些不孝没有想到父亲他们,反而一踏进房间,莫名的有种闷闷的感觉。”

    贾赦捏拳捶捶胸膛,“我还以为在书院读书的,日后大多为官做宰,他们生活应该算得上很滋润,但是看看,这育青书院在苏州算有名的,可是他们居住条件也才这样。士农工商,这样轮下来,难怪小喷火人会住破庙了。”

    司徒文:“……”

    莫名的身子一僵,司徒文缓缓的抬头看了看贾赦,只觉得自己先前的念头那么的可笑,他竟然会下意识的以为赦儿因住宿条件差,不愿在书院。

    “哎……我还是见识的太少了,要是能跟未来师兄一眼跟着未来夫子四处走走,睁眼看世界,就好了。”贾赦很惆怅,他现在没什么能力去解决,可是他会努力的向聪明人靠拢学习,并且乖乖的听他们的话,最重要的是要听父亲的话。

    因为他能锦衣玉食全是靠父祖在战场上拼命的来的,不然他也不知道哪个嘎啦角落里挖泥土种青菜呢。

    正想着挖土呢,贾赦忽地感觉温热的气息涌来,抬眸就见司徒文一张完美的脸近在咫尺,不由怔了怔。

    “赦儿,你难道忘了哥哥答应过你的事?”司徒文凑近坐上炕,揉揉贾赦的脸。

    贾赦呆了几秒,有些傻,而后耳边滚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桃花香传来,转眸望着放大的脸,愈发有些楞,他恍惚觉得全身上下都瘫痪了不能思考,只剩下砰砰跳的心脏了。

    “只要是赦儿想要的,哥哥都会满足呢。”司徒文淡定无比的揭开床单,自己躺进去,感受着毫无相隔的距离,惬意的舒口气。

    他会光明正大的让贾赦与他并肩而立,接受万民朝拜。

    他需要用功绩来堵住朝臣,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这盛世,为他的金娃娃而创。

    他还要厚颜无耻的定下盛世的名字为“桃子熟了”,才不要后代人唧唧歪歪,指手画脚。

    “可是我……”

    “好了,快睡觉,今日可是我们时隔五年三个月九天总共1924天23096个时辰后再一次同榻而眠呢。”

    司徒文说的很严肃,贾赦听得眼睛都瞪大了。看了一眼义正言辞,一脸“委屈”的司徒文拍拍床侧空余的位置,贾赦从顺如流的钻了进去。

    看着乖乖躺在他身旁的贾赦,司徒文默默给贾赦掖掖被角,默默的给自己加油鼓劲,待下一次同榻而眠,他一定会光明正大的说:“我想和你困1觉!”

    为了避免自己克制不住一脸猥1琐的笑意,司徒文起身吹掉迎风而动的蜡烛。

    这一小撮火苗真讨厌,都把他心思照出来了。

    无故被躺枪的蜡烛:“……”

    淡定无比的重新钻入被窝,司徒文拉着贾赦的手,一脸满足感。

    “太……哥哥,你手心好多汗啊。”贾赦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热,莫名的便有一种安全感,又长大后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莫名的新奇,回握着被拉的手,忍不住坦诚一下自己的狐疑,“你是不是在外面没洗漱干净啊?哎,哥哥这样不行的,我未来夫子说了,做人要靠自己,做男人更要学会穿衣吃饭,不能……”

    司徒文脸色来回变幻,透着洒进窗户的月光,还能清晰的看见耳后的红晕。

    “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

    “哦。”正说到兴头上,贾赦有些意兴阑珊,但是介于君命不可违,最重要的是,他还想养足精神明天大闹书院,于是点点头,“好,哥哥你也早点睡。”

    说完,贾赦乖乖闭上眼,睡觉。

    屋内瞬间静默。

    司徒文有些后悔,想多跟人聊聊,但是还没一会就听见一阵小呼噜声,不由的笑了笑。

    透过窗外的余光,再加上他本身就一直勤耕不缀练习《三昧忏法》而大涨的功力。这点暗光对他来说便如同白昼一般,他能很清晰的看见赦儿的睡姿。

    贾赦似有所觉一般,撅了撅嘴,脑袋往旁边一侧,抓住被子蹭了蹭。

    司徒文笑着,手指轻轻划过贾赦的脸颊,细细的拂过,而后盯着贾赦看了一会儿,伸手挑开了对方的衣襟。

    据说打呼噜的人整夜吸进去的氧气比正常人来得少,时间久后,会影响记忆力!

    难怪他家赦儿如此用心学习,却始终不开窍。

    原来恶因在这里!

    他很想给人直接渡口氧气,但就怕自己不会浅尝辄止,反而直接脱1裤子上阵。

    司徒文眼眸划过一道妖冶的亮光,死死盯着贾赦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采取最保守治疗方法,给人传1功。

    ☆、第48章 备选要求

    “阿成哥哥,没想到你还会束发。”一大清早起来,贾赦自己能穿衣洗漱,但是头发却是老大难问题,身边的小厮也是急的挠心挠肺的,束手无措。

    大家族仆从各有分工,他们具是各司其职。他们自己皮超肉厚的,随便梳扎一下,揪断了头发也不心疼,但没胆子在大少爷头上梳断头发,尤其是还有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虎视眈眈的盯着。

    “赦儿喜欢,哥哥天天给你束发如何?”司徒文笑意连连,双手灵巧的将发带打个漂亮的蝴蝶结。望着铜镜里的少年,没来由的想起昔年初见的模样,眼眸露出一丝留恋,司徒文飞快的解开发束,扎个小辫子。

    “父亲会打我的。”在司徒文超高的手艺外加舒适的按摩下,贾赦很严肃思考了一下这问题,弱弱的回道:“皇……黄叔叔也会拿龙眼杀死我的。”

    “不怕……”

    “最重要的是,阿成哥哥你手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存在,为我束发,那连我自己都会羞愧的。”贾赦眼眸迸发出一抹亮光,“我一定会学着自力更生,然后还有能力去帮助你。”

    “好!”司徒文不再多言,只是嘴角的笑意愈发上翘,愉快的扎完小辫子。

    等在小厮的伺候下洗漱,司徒文看着带着书本欢快朝学堂而去的贾赦,笑着走上前,牵着贾赦的手,神色自然无比。

    贾赦楞了楞,想起自己卧底大计,反手紧紧的握住司徒文的手,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我是恶霸恶霸,欺负良家小美男。”

    小美男司徒文附和的点点头,一脸“恐惧”,“好怕怕。”

    看着前头的两人,跟在后面的小厮一脸风中凌乱。贵族大少的生活真精彩纷呈。

    一连三天,贾赦卯足了劲打入富家子弟圈,司徒文也不着痕迹的显露出自己的才学,在学子甚至有些西席不解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凄惨的身世:母亲是大户人家被“坏事”驱逐的丫头,配了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生了他。本来虽无富贵但温饱有余,夫妻两勤俭持家还能供有一丝天赋的他上学认字,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母亲被恶少重新找到并□□怒而咬舌自尽,父亲被打折了腿,瘫痪在床。

    先前提问之人:“……”

    “为了奉养家中老父,为了……”司徒文边说眼眸里迸发里一抹贪婪的光芒,“为了报仇,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虽情有所依,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文兄你……”

    司徒文一脸真诚的听着耳边响起的劝解之声,但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瞬间心有灵犀一点通,立马小腿抖抖,胸膛一挺,下巴高高抬起,拽得二五八万:“你们这些唧唧歪歪的穷书生说什么呢?君子能帮他报仇?呵呵!”

    拉了一群嘲讽之后,贾赦踩桌子,非常霸气的宣布:“少爷我一句话分分钟就解决。”

    瞬间所有书生哑言看着贾赦,就算有义愤填膺之辈也被身边的学子也紧紧拉住。

    毕竟,对方是荣国府大少。贾家权势正旺,他们一穷二白的读书人得罪不得。

    “小美人过来伺候本大爷。”贾赦手指勾勾,把戏文里演的学的活灵活现。

    凝视着贾赦努力鼓起腮帮子横眉倒竖装出一副恶霸反倒有几分可爱的模样,司徒文忍着狠狠欺负人一顿的冲动,露出一丝“恐惧外加一分厌恶”的神色,眼角余光幽幽的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垂眸遮挡住自己的神色,飞快的来到贾赦身边。

    贾赦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夫子,立马乖乖坐好,拿出书本。

    拜黄夫子所赐,他其实有点怕拿着戒尺,长着山羊胡子,还一脸面无表情的夫子。

    司徒文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贴着贾赦,坐在旁边。

    上课的夫子有些叹息了看了看司徒文,轻轻嗓子,道:“先温习一下上堂课的内容,文慕赤,你来背《论语雍也》。”

    司徒文自信无比起身,朗朗而来。

    一堂课后,司徒文自然无比的带着餐具,又“乖巧”的给贾赦披上一件薄披风。

    贾赦微微调整姿势,待系上披风,牵着司徒文的手去膳堂。

    三三两两的学子结伴而去用膳,司徒文牵着贾赦在其中虽不鹤立鸡群,却也引人侧目,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随着餐桌愈发传播开来。

    贾赦对经过加工的流言是丝毫不在意的,反而愈发干劲十足。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能不动声色的把人忽悠的团团转。

    司徒文眉头蹙了蹙,有些心疼的揉揉贾赦的脸。他如今设计往赦儿身上泼了盆脏水,待来日事情真相大白,这嚣张的谣言都会变成赞美,最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在默默挑战他父皇的底线。

    被试探的乾熙帝瞥了一眼暗卫的密报,觉得自己龙眼瞎的已经认不得字了。

    但由于司徒文多年金娃娃跟紧箍咒一般在耳边念叨,又三五不时的送送东西,乾熙帝潜移默化之下,也只下意识的觉得不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份憋屈。

    故而,乾熙帝冷冷哼了一声,敲敲密报,呵呵道:“来人,给贾爱卿送一份去。啧啧,这小王八蛋要是女娃,朕没准就不用忧愁太子妃了。”

    戴权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只把密报拿给屋中飘下来的身影。

    “等等,给朕拿回来,朕添句话!”乾熙帝越想越觉得一口气憋在胸腔中,出不得进不得,硬生生的卡着他,难受万分。

    戴权恭敬的转身递上,没一会儿,加了御笔的密报又到眼前。戴权似不甚在意,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子陡然一僵,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贾爱卿,你按着贾赦,给朕推荐一份太子妃名单吧。”

    看着戴权明显可见僵硬的身子,乾熙帝眉头一挑,不错!他就是要这效果!

    不能他一个人气不顺!

    既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拉扯大,没想到儿子大了一颗心全贴别人身上,一点也不关心家中老父。

    看看,小王八蛋在学院里还记着给贾代善写写家书,诉说一下集体生活的乐趣,而他儿子呢?!堂堂皇太子,吃饭睡觉养贾赦!还莫名多出一项说书技能!

    简直人比人,气死朕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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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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