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正文 第10节
红楼之孤王有疾 作者:白衣慕卿相
第10节
他要当大将军,给祖父报仇。
他是大赦儿了,能吃苦耐劳。
“赦儿~”
“太子哥哥?!”贾赦听见呼唤,抬头一看,面露错愕,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惊呼道,然后看人手指放在嘴上,也跟着双手捂住嘴巴,脑袋左右看看,一双凤眼直接瞪圆了起来,嬷嬷奶娘还有奶兄丫鬟他们偷偷都不见了?!
“赦儿,乖,他们只是累了休息会。”司徒文面不改色的说道,揉揉贾赦的脸,心疼道:“瘦了。”
“没有,我很壮的,皇帝叔叔叫我每天锻炼,以后就可以当大英雄了。”贾赦对于死亡虽然恐惧,但却又因为乾熙帝奇葩的教育方法,外加小孩儿英雄情结,莫名的就转换成了,那轻松下命令的样子好酷。吓得贾周氏心跳加速,她家宝贝孙子在跟皇家人相处下去,三观都要坏了。
得罪不起,躲得起。
☆、第38章 相见
“嗯,赦儿有理想是好事,可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知道吗?”
“知道!太子哥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啦?”
“哥哥来看赦儿啊,因为以后就见不到赦儿了,你会想我吗?”
“为什么见不到啊?不都是在家呆几天,就要回去上学啦吗?我还要努力学习当大将军呢!”
“因为赦儿如今要守孝,要三年,一千多天。我们拉勾,一定不能忘记对方,好不好?”
“好!”
“……”
“大少爷,您醒醒,该起来练武了。”
“大少爷,您醒醒,该起来练武了。”
“大少爷,您醒醒,该起来练武了。”
回忆之中夹杂了一丝的冷冰冰的杂音,贾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摇摇脑袋,清醒一番,瞧一眼外边灰暗的天色,忍不住将自己整张脸埋在被窝里,他当年是哪根筋犯拧了立志要当大将军的?!
恋恋不舍的感受了被褥的温暖,贾赦在床上打了滚,这才坐起来,拖着下巴沉思。当年他不懂分别的苦楚,如今弹指一瞬,五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过一眨眼之间,但他似乎记不清那个温柔可亲的太子哥哥太子殿下的相貌音容了。
贾赦垂了垂眉,有一丝的懊恼,掏出枕头下匣子,里面放着太子哥哥的小像。饶是栩栩如生,但总觉缺了一点,不似他幼年相处中那个几乎把他捧在手里的太子殿下。他今年十岁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傻傻呼呼的小孩子了,如今他懂的可多了,比如尊贵卑贱。
“大少爷,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嗯。”贾赦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大少爷,您可别生闷气了。”奶嬷嬷看贾赦兴致不高,耷拉着脑袋,小声的劝着,“如今府里得了恩荣,老爷正预备着接驾,公务繁忙,一时忘记您的生辰,也是情理之中。”
“我才没有生气!”一说起这个贾赦眉头蹙紧,他才没有因老爹一时忘怀生气的,他这是气那个让他爹忙碌不已,准备了大半年的天家父子!
乾熙帝来信特意问他说,朕的小将军,武艺如何了?
武艺?
呵呵,他好想哭一哭。
当年回乡,水土不服,他大病一场之后,别说祖母,就连一向严厉的父亲也一时改了性子,细心的呵护着。不过,他倒是能打一套养生的太极拳,而且,他马步蹲的特好看!还会跳剑舞!最重要的是,逃跑的轻功特好,每次要挨揍,他跑的连他爹也追不上,不知道这几样能不能混过关?
欺君之罪啊……
不过,太子哥哥来信说了,没关系,他的金娃娃只要开开心心就好,他可以帮他搞定他爹!
可是问题来了,要是给太子写信哭诉,那就是罔顾尊卑!
到底是欺君好呢还是罔顾尊卑好呢?
贾赦纠结的走出房门,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金乌,慢慢的开始练拳。不管怎么样,先临阵磨枪一会吧,离皇帝驾到还有十五天!
与此同时,姑苏城外有人正随着守卫的检查,入城。
苏州原本就是繁绕富裕之地,又因帝王南巡,愈发的热闹非常。沿街各色街店鳞次栉比,便是晨曦初露,也是
人声鼎沸。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司徒毅于马上,手挽着缰绳,一路缓行,四下打量姑苏城内街肆坊巷热闹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停留想要观赏一二,却碍于某个面色越发黑漆的某人,没话找话,“人人尽说江南好,小哭包只合江南皇宫老!”
守孝三年,贾代善领海军军监一职,监造海船,修理海塘,训练水师,也有两年时间了。如此算来,大概有五年时间,没有贾赦的身影,但对于他们这帮人来说,哪里有太子哪里就有小哭包。每月送出宫的衣食住行等等物件不必说,隔三差五的书信往来,据说送信的暗卫轻功都能水上漂了。特别是每逢生辰,那愈发闪亮的金娃娃,简直是不能忍。
如今,帝王南巡,命贾家接驾,特意派他们前来打头阵。当然,其实是皇帝被某个心不在焉的怨男给弄烦了。
司徒文黑漆漆的眸子斜睨了一眼司徒毅,手紧紧缰绳,默默的擦拭掉掌心的汗珠。近乡情怯,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也可以道一句物是人非。
当初,他跟贾赦拉勾了一次又一次,就怕人忘记了他,待回宫后,就算被帝王抓包也无惧无畏,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却没曾想皇帝居然临门一脚,把人调到姑苏造船。末了还打趣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回想起往事,司徒文眉头紧蹙。帝王和声戏虐之下,却是贾家实打实的拒绝。拒绝贾赦入京,避开军权的接触,正是这番举动,乾熙帝才会愈发关注贾赦。因为想不到有人会拧着他反着来。
行了大半日,在一府宅门前停下,正门之上高高的悬挂着一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贾府”,与京城之中的敕造荣国府相比,此宅倒是精致了许多,不知道赦儿能不能记住家门。
司徒文一想起第一次去荣国府的情形,眉头松了松,露出宠溺的笑意来,看着司徒毅毛骨悚然。
见两位主子停下,乖乖拿着拜帖递给了门房,笑道:“我家两位少爷乃是府中大少京中旧友,今日路过此地,前来探望一番,还请小哥儿前去禀告。”
一门房见乖乖穿戴不凡,又见马背上的两人,收敛心中因皇驾而来的得意心情,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个礼,乐呵呵说道:“还请贵主子见谅,因皇驾下榻,必须检查一番,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确认无疑之后,小人这便去禀告少爷。”
“这是自然。”司徒文闻言早已下马,笑道。
司徒毅:“……”特么色令智昏!
一番检查过后,便被收到消息的管家迎进府门。毕竟京中旧友,就当年伴读的几个,哪个不是权臣勋贵后裔?
在练武台临阵磨枪的家赦收到消息后楞了楞,看着拜帖上的字迹,瞪圆了眼。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反应,便是跑!
他现在文不成武不就的,还要靠临阵磨枪,哪里还有脸去见太子哥哥他。不过五年,人家早已是名动天下,才情满腹的皇太子了。
而且,人家是太子殿下。虽然一直有书信往来,但终究相隔甚远,他怕。几年不见,会有膈膜。他不怕朝人下跪,可是怕再也不是小时候的太子哥哥,而是父亲,夫子,乃是书上说言的国之储君。
众仆从便傻眼的看着自家大少神色一变,然后脚步飞快,还没跟人说跑错方向,就见人一溜小跑,起跳发力,脚尖点地,唰唰几下,消失在屋檐中。
仆从仰天。
等不及赶过来的司徒文:“……”
司徒毅眼角不由微抽搐,忍不住开口要调侃几句,但是看着司徒文手指似要攥裂,眼眸深深,黑漆漆一片,不带一丝的神采,脸上也表情诡异,嘴角勾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莫名的让人觉得惶恐,不由朝后半退一小步。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还是不要惹多智近乎妖的太子殿下,尤其是心尖子当着他面跑了的男人。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是心尖子,呵呵,因为他十六岁了,未婚妻被某妖孽搞掉了两个!
两、个!
他一日顶着“克妻”的名号,无法大婚,身为老二的他压力就瞬间减轻一半。
难怪他当年拉他当盟友!
不过,司徒毅眸子一闪,在他看来,司徒文在此事上简直是天真的接近愚蠢。身为皇太子,不婚,没有后裔怎么可能?还有据他所知,贾赦可是贾家大少,至于庶子贾政,因早产,素来体弱多病。家族大少要是被拐去,为了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恐怕就跟“被逼1谋1反”差不多。
而且,时间不等人。
父皇已经给太子在选妃,不指太子妃,两个侧妃也跑不了。
司徒文在这一点上的坚持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就算是断袖,世上也有契兄弟,成亲归成亲,玩归玩,也不少见,何必去挑战世俗呢?
☆、第39章 被惊吓的泰山大人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情深之人?爱哭包不爱江山?
司徒毅抬眼,再看一回,眼眸露出戏谑之意,宽慰,“想必小哭包这是太兴奋了,给你展示多年所学?”
司徒文没回他的话,只是瞥了一眼司徒毅后望着贾赦消失的背影,低低地叹口气,许久才道:“还得多谢当年大哥轻功教导之恩啊~”
司徒毅:“……”
沉默一瞬,司徒毅干脆果断转身派人去把贾赦给揪回来。不然,他敢保证他肯定会被这妖孽给阴了!多年经验保证,勋贵圈里都流传一句话:“阴人莫阴桃花笑”。桃花笑暗指太子爷。毕竟谁人不知太子爷爱桃花。不过
他这太子弟弟太信任他这个大哥了,如今就他知晓真相:太子爷爱的不是桃花,是桃子,是喜欢桃子吃的某人,是为了分桃。
呵呵,太子殿下的信任简直是要折寿的!
于是,逃家还没一刻钟的贾赦就被暗卫给提溜回来了。
贾赦把脑袋埋的低低的,使劲的弯腰瞅着地面,就是不敢抬眼看人一眼,心噗通噗通的跳着。
司徒文很满意司徒毅贴心的唱黑脸,又斜睨了一眼屋内众人,见众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下,抿口茶,才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台下的人。
五年了,他的金娃娃长大了。
饶是一个季度一张小像,似乎技艺卓绝的绘画大师王子奇也描绘不了他的金娃娃一颦一笑。不似先前可爱的仙童模样,如今五官愈发精致,因练武与上辈子相比,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此刻耷拉着脑袋,红着耳朵,若受惊吓的小兔子,倒是让他愈发有欺负人的冲动。脑海回旋了种种,千言万语可吐出口却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赦儿,我很想你。”
“……”
“我的金娃娃!”
贾赦心中一颤,脑子里空白了那么几息之后,才回过神来,余光偷偷的打量脚步愈发逼近的司徒文。
那是太子殿下,华锦朝除了乾熙帝之外,最有权势的男人,同时,也是王朝一个无法比拟,无法超越的传奇人物。
襁褓太子,国之重储,不必说。可他九岁便以《国富论》舌战群儒,历时一年解除海禁,发展海军。后船舰以数以万计的财富证明其策论无疑。十二理政,曾以太子之尊在刑部查无头冤案二十起,替人揭开真相。十三入工部,改造水车,造福万民。同时,剑在手,天下无敌,八岁稚龄猎虎,十岁射杀刺客,十一微服入伍训练。
五年了,谁都津津乐道的太子殿下,他不用打听,就能耳熟能详一桩桩一件件。
可就这样的传奇人物,即使五年不见,但是他第一次打下的老虎给他做了小虎帽,小虎鞋,第一次出海赚下的财富给他打造了一艘独一无二量身定制的战舰,第一次……
所以他怕。
一旦懂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他做不到理所当然,无忧无虑的享受一切太子哥哥的好。
毕竟,本该是臣子对帝王尽忠。
可是他们相处好像反过来了,即使是在私底下,但总归感觉他好像是个异类。每次若流水一般的礼物而来,二弟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这般一想,贾赦只觉心口“咚”的一下跳的愈发重了,可是四目相对时,司徒文的眼神太过清澈,太过明亮,若灿烂的阳光,一下子普照大地驱散雾霾。
司徒文看着不自觉翘起脑袋,默默打量自己的贾赦,眯着眼笑了笑,愈发的靠近,让人看个一清二楚。可是双目相对滞后,看着他,从他的眼中却发觉了黑漆漆若星辰般耀眼的眸子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深沉,仿佛原本上好的羊脂玉一下子沁了血。
这血将会随着光阴愈发的碍眼,却又明亮夺目。
他的金娃娃,长大了。
“赦儿,怎么,拉勾过的事情,你忘记了?”司徒文拉着贾赦的手,若小时候一般哀怨的戏虐道:“我很伤心,金娃娃忘记我了。”
“我……”贾赦看着近在尺咫的容颜,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他想对人说太子殿下,你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先叩拜然后在慢慢叙旧,一下子上来就拉小手的好像有什么不对?可是张了张口,唇舌翻动了许久,贾赦懊恼的垂垂头,“我没有!”
“真没有?”司徒文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丝的伤心,摆出事实,“可是赦儿一见我可就是立马溜之大吉了。
”
“我……呃……”贾赦急急忙忙的想解释,可是一下子心慌的找不出话来,“我……”
看人快哭的模样,司徒文半揽的把人搂住,自我开解:“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赦大少可是连自己家门都不认得。”
“那是糗事,小时候了,不能提了!”贾赦憋红了脸,道。
“好啊。”司徒文眼眸一垂,看了一眼还只到自己肩膀的贾赦,眸子一眯,闪过一道精光,据说和牛乳能让人长高。拐着贾赦回忆了一番从前,又说了如今,年年月月信件不少,这膈膜消除起来也容易。
不过,那隐藏最深的君臣观,还是要慢慢从根底上剔除。
他与他之间是平等的。
司徒文带着人回忆往昔消除五年不见的膈膜,收到消息赶来的贾代善拉长了脸,一跨门槛,就见软榻之上一堆闪瞎人的珠宝古玩,木雕娃娃等等玩物,而最为耀眼的当属中间一向令人赞叹不已的太子殿下正伸手亲昵的揉着自家儿子的头发。自己那个傻儿子勾着笑,一手拉着太子殿下的手,好像说道兴奋处,脑袋往人胸膛上蹭蹭,就像养着的汪汪一样。
对了,汪汪,贾家头号人物,京巴同款,帝王所赠。
贾代善瞬间眼皮直跳。
他这儿子,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是在某些方面真不开窍,武功寒暑不缀的练下来不过平平,能够自保,这文嘛,这学四书五经,不过死记硬背些文字,对古玩一道倒是颇有些天赋。学文练武出仕,他也没怎么想过,毕竟贾家要转型,他当个小爵爷,能安安稳稳的传家也不错。
但是
但、是!
这熊孩子,他在皇帝面前拍了小胸脯,说要当大将军啊!
皇帝还会偶尔奏折里问一句,“朕预定的小将军,还是最高标准的“儒将”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学习怎么样了?
皇上,臣真做不到严、父!我娘会哭,我妻子更会哭,这熊孩子,一看他削减的小脸蛋,臣也心软,一想起来金陵途中,贾赦就昏昏迷迷的发烧,到了金陵之后更是水土不服,反反复复了大半年,整个人都消瘦了,最为凶险一次,若没有闻雅先生就差一点熬不过去。
他还敢怎么教人学文练武?
他宁愿严着庶子,反正赦儿是嫡长子,有爵位继承,就算养成小纨绔了,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就太子殿下那宠溺程度,还不愁保他一世无忧?
可这一切都不能说!
想了想,贾代善心下烦躁,苦笑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旦没了恩宠,那该如何是好?所以,他才不遗余力的潜移默化的教导贾赦“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没有文武艺,关起门来过日子。”等等如此大不逆的思想。又给教育皇家人的至高无上,暗搓搓的给人拉开差距,无形的划出沟渠。
即使,他这嫡长子已经捆绑在太子这一条船上。
贾代善眸光闪闪,下跪,毕恭毕敬的问安,“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定是劳累非凡,臣略备薄酒,还请殿下赏脸。”边说,一双锐利的鹰眼直勾勾的斜睨了一眼贾赦。
司徒文闻言看着他,脸色平静,目光镇定,丝毫没拉开两人的距离,拉着贾赦的小手,“贾世叔客气了,我与大哥如今不过微服,如今不过是见旧友罢耳,您就当小辈相交,无关其他。”
贾代善:“……”
见司徒文嘴角勾起的笑意,贾代善没来由的想起私底下的传言“桃花笑鬼见愁”,不由悠悠一颤,在联系要人命的贾世叔三个字,两眼一翻。
“父亲,哎,父亲”贾赦见状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扶住人,焦急,“父亲,您怎么了?来人,去请大夫,大夫!”边说,边把人扶到软榻上,拉着手掐人中。
司徒文见状目光停留在贾代善脸上,似乎在判读什么,旋即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未来泰山大人貌似承受能力不是很好,单单贾世叔三字就把人吓的避而不谈,宁愿装昏也不愿面对。
明明都是初夏,天渐渐热起来来了,为什么他却觉得有股阴冷的寒意从四周笼罩而来?贾代善心中嘀咕不已,感受到身上打量的视线,有一瞬间让他有种被毒蛇盯死浑身透着冷意,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拽紧了几分。
看来,他应该去跟皇上求情一番,谋取外放,就算不去自己根基稳固的西北,也宁愿去东北苦寒之地,一定要把贾赦给栓裤腰带上给带走,留在京城就算太子依旧宠爱有加,帝王也恩宠非凡,但保不准有嫉妒之心的小人趁机挑事,而且贾家兵权,他堂兄如今还执掌京城兵马……
总觉得,太子殿下对赦儿好过头了,让他莫名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唉……要是女儿,他就不用费劲脑汁,想这么多东西了。
☆、第40章 危机
贾代善突如其来的“娇弱”,并没有改变司徒文的行程,反而给了正大光明的借口,打着帮忙,避免世叔劳累的旗号直接在贾赦院子住了下来。
贾代善:“……”
默默的给皇帝写奏折,他眼不见心不烦,着重表达了:太子殿下在,老臣不好一鞭子一鞭子的督促我儿子当小将军这一中心告状思想。
乾熙帝接到贾代善奏折,眼眸一闪,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
一杆心腹大臣见皇帝若有所思眯起了眼,心中“咯噔”一声,相看无言,他们只知道个大概,原本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往贾代善府中而去,默默的垂下眼眸,遮挡住思量的神色。其中被钦点跟随的贾代化恨不得抓起身边的铁枪,直接一枪上门揍个糊涂蛋堂弟,是不是江南风水眯眼了。如今,帝皇与太子面上和睦,私下早已暗流涌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太子殿下过于耀眼遮挡住了帝王的光芒。
今年春耕祭天,乾熙帝派了大皇子与太子一同祭拜,对于他们来说,便是个征告。
要是乾熙帝知晓众大臣的腹诽,嘴角定会愈发抽搐。虽然他的确对阿成产生了一些忌讳之心。毕竟司徒文正直年少,聪慧非常,无人不赞,潜意识里自然有些危机感,但打心眼里,他扫过奏折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那个完美无双的太子殿下勾搭手握重兵的大将,而是,贾代善你特么真一鞭子一鞭子抽小哭包学习朕就名字倒过来写!
还真以为他不知道,贾赦身边他亲自派了暗卫保护着呢。毕竟,甭管怎么样,这小哭包也算完美无双中一个硕大的污点!
而且,这污点对他来说也是勾心斗角诡谲朝政中难得的一个开心果。这双重属性的存在,自然要好好护着。乾熙帝看着奏折中内夹杂的暗卫来信,眉目一挑,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贾赦居然一见阿成就逃跑,果然好样的,就该让阿成挫挫锐气。
乾熙帝面色一松,眼神愈发深邃。有个完美无双的太子,他提防是一回事,可更多的却是骄傲,司徒文的完美促发了他的雄心壮志,他想要华锦铁骑很扫草原,司徒王朝的版图向外扩展,实现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唯有华锦。
为了日后愈发的完美,如今的试炼必不可少!
嫡长间的矛盾,是一个永恒的存在,还有帝王与太子的矛盾……乾熙帝眼眸闪过一丝的狂热,若日后王者相杀证王道,也是一种乐趣。
扫了一眼垂头静若木偶的大臣,乾熙帝嘴角一勾,朝贾代化一笑,“贾爱卿,这快到金陵了,不妨你做个东道主,陪朕出去走走。”
“是。”贾代化俯身回道。
乾熙帝又开口唤了几人作陪,命人唤衣裳,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微服私访下金陵。目的地十分明确,贾府。乾熙帝命人拦下禀告的仆从,不用人带领直接熟门熟路的走到贾赦的院子。跟随在后的一群大臣心肝胆颤,果然,皇上开始不喜太子殿下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过来查找真相。
一行人还没跨进门口,就听里面传来惊诧的尖叫:
“太子哥哥,这是凤首箜篌?!骠国贡,这……这是当年骠国进贡的贡品?真的?!”
贾赦爱不释手的细细打量眼前巨大的乐器。在阳光的照耀下,舟形琴盘闪着耀眼的光芒,造型如同一只凌空高飞的凤凰,优雅自然,张起14条琴弦,富丽堂皇,堪称传世珍品,底下攥刻一小小的皇家纹饰,昭显其由来。
“嗯,看你这傻模样,我的金娃娃用的一切当然是最好的,祖母不是生辰快到了吗?你拿这个做贺礼。”据闻祖母器乐一绝,爱收藏乐器。司徒文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走过去拉着贾赦好奇的伸出的手,从容不迫的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没带护甲,小心割手。”
贾赦闻言回眸,“太子哥哥这是不是太荣重了,我不好收……”话还没说完正巧撞进司徒文的笑眼里,逆着光线,本就容貌绝代,这样微微一笑,贾赦忍不住心噗通噗通直接跳,感觉全身上下酥酥1麻麻,像是有一道暖流缓缓流过,十分的舒坦。
“赦儿,赦儿,”司徒文正趁机吃人嫩豆腐,猛不其然的一抬头就看见贾赦两行鼻血直流,瞬间慌了心神,“来人,给孤叫太医!”
目睹了这一幕,看着太子殿下色1变的大臣使劲的瞪大了眼。
乾熙帝嘴角抽搐的走进来,入目那巨大无比的乐器,从来还没听过人爱屋及屋到这地步,尤其是脸他家祖母的生辰都惦记着。
许多年后乾熙帝暮然回首,才懂原来这叫女婿上门,只能再一次感慨皇帝生涯误他,若是他体验过普通家庭生活,就能趁早发觉把这妖火掐死在苗头。
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火苗燃烧的越旺,最终熊熊烈火吞噬了他觊觎厚望的太子,毁了他一个若普通父亲的梦,烧死了一个天真的,会叫他叔叔,抱着他大腿肆无忌惮的哭诉的小哭包。
☆、第41章 教育
乾熙帝有一刹那的恍惚,但很快的淡然下来,努力面无表情的看着瞬间变脸的贾赦。
“皇……皇……”贾赦一边留着鼻血,一边震惊的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排人,整个人都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短短一息,原本呆呆的小脸表情陡变,瞪眼,圆脸,面红,害羞,惊悚,镇定……到最后一副愁肠寸断模样配着两行鼻血,若羊脂玉般的小脸红白相加,乾熙帝发自内心的愉悦了。
这玩意,定然在纠结怎么应对校考。
司徒文蹙眉,回眸一扫不请自来的皇帝,镇国公,文渊阁大学士,京城节度使,刑部尚书,目光停留一瞬,伸手揉揉贾赦柔软的头发,板正贾赦欲哭无泪的小脑袋,掏出秀帕仔仔细细的擦拭了血迹。
刑部尚书,律学大家张楷,上辈子乃是他金娃娃的岳父。
他的金娃娃,已经十岁了。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自欺欺人。
“父皇,事出紧急,还请恕儿臣与赦儿无法行礼之罪。”司徒文很真挚的告罪,看向乾熙帝。
“父子之间何须多礼。”乾熙帝自来熟的找个地方坐下,又命大臣坐下,抿口茶,看向面红耳赤的贾赦,伸手在贾赦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拍了一掌,赞赏,语调带着几分亲昵:“不错,几年不见,终于长高真变成大赦儿了!”不再小胳膊小腿要扒拉裤腿。
贾赦面色一僵,一想起当年脸色愈发红润,随着几个皇帝几个问题下来,倒是渐渐的放松了心情。司徒文捏捏贾赦出汗的手,细心的帮人一点一点的擦拭。
“祖母带着姨娘他们去庄子了,说老人家了喜静。”贾赦听乾熙帝关心府邸变成行宫,一大家子该如何居住,忙不迭的道来,“父亲在附近买……呃……”余光瞥见后面使劲给他眨眼的堂伯,脑子闪现一道亮光,贾赦咬舌,“租赁了六进的院子,够我们一家住的。”
“租赁?”乾熙帝带着笑意,但是语调却冰冷了几分。
贾代化见人提溜着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憔悴,仿佛胸口被碎大石,压抑的要吐血。他家堂弟到底是在怎么培养继承人的?他近年身子骨愈发不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可贾家第三代却还未成长,整个家族青黄不接,后续无力,简直是伤痛了脑筋。
“嗯!”贾赦却不知自家堂伯族长的腹诽,闻言重重的点头,告状,“父亲没有俸禄了,我说我拿私房买,他还把我揍了一顿!”
“父皇,您下榻贾家乃是贾家的福分,他们自然要拿最好的来招待您了。”司徒文解释道,上辈子南巡虽然不至于劳民伤财,但是几次接驾的官员却是趁机从国库里打了不少欠条。
有些是趁机发财,有些不过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可若独善其身,那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涂惹猜疑。毕竟,接驾一次,所花费用,百万之巨。
贾家接驾一次,曾在国库欠下六十万白银。
这辈子,他怎么会让他金娃娃有欠款呢?
“贾大人忠心耿耿,想要给您准备最舒适的环境,这银钱方面自然有些不足,不过,您也知晓,”司徒文揉揉贾赦额头,“赦儿是儿臣的金娃娃,每年过节各项赏赐不断,您也经常恩赐,积年累月的,我的金娃娃就成贾家的小富翁了,小富翁想要给父亲解决麻烦,可贾大人似乎拉不下脸来。”
他一直光明正大的自己有一份,也会不落空的给贾赦留一份,贾赦有时候也会送些土仪进宫,几年下来,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乾熙帝闻言眼眸一眯,他也知晓有人借他南巡之际趁机敛财,但对于贾代善,他还是放心的。一则,昔年老国公乃是开国元勋,那一批人或多或少发了不少战难财,二来,贾赦身边有暗卫,贾代善不会蠢的送把柄。
他下榻勋贵世家,有一点难以启齿的理由就是想趁机花费掉他们积攒的财富。开国元勋一代都是励精图治的,可是二代,成材的很少,能沿袭国公爵位的唯有荣国府贾代善,至于三代,有些就直接花天酒地,败坏祖宗基业。
他不说有狡兔死的心里,可是身为帝王,也见不得乐意拿税收白养米虫。更何况,如今有这么一个完美无双的太子,他还要趁此开疆扩土,建立帝国,那么,将才必不可少。
这帮追随司徒家打天下的老臣后裔,能扶持起来的,他也要留下君臣得宜的美名。
至于被富贵权势迷住了眼的,那就烟消云散吧。
脑海转过种种,乾熙帝眯着眼笑笑,“这倒是小贾爱卿的性子,朕不过是南下体验民生疾苦,至于接驾之家,传令下去莫要过于铺张浪费,量力而行便可。”
“那我不是白挨打了吗?而且,父亲都白借钱了!”贾赦失声呼道,旋即想起了什么,紧紧的捂住嘴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见贾赦两眼看着他转,一副“快来问我,有天大的秘密!”乾熙帝嘴角抽搐,眯着眼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见人心虚的低下头,又扫一眼心腹的脸色,才蓦然一笑,眸子里带出两三分笑意,却又带着一丝肃杀清冷在眼底,视线扫向司徒文,不过一瞬,面色带着戏谑,“放心,你可是阿成的金娃娃,人如其名的有钱,不会少了你的。”
“我……”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贾赦迷惑的看向司徒文。太子哥哥跟他说,要让皇帝叔叔认识到他一趟出巡,手底下的官员都要打白条过日子,还是打国库的欠条,这样不好。
“多谢父皇金口玉言,赦儿可是孤一人的金娃娃。”司徒文拉着贾赦的手,施施然下跪叩谢皇恩。
“你这孩子。”乾熙帝笑眯眯的道:“他是你的金娃娃不假,可也是朕预定好的小将军,小将军,你文治武功,学的如何了?”
呵呵,贾赦闻言如丧考批,惴惴不安的开口,“皇上,我……我会蹲马步,会轻功,会《论语》!”
他很怕众人把他跟太子哥哥相比并论,在他眼里,太子哥哥就是天上的太阳,而他是夸父,就是日夜不停的奔跑也追赶不上他的万分之一的才智。
他十岁了还在学《论语》。
他怕达不到皇帝的要求,就不让太子哥哥跟他一起玩了,也怕皇帝失望,说好的小将军,其实不是练武的料子,又怕疼又受不得苦还会撒娇还会哭。
乾熙帝闻言慈爱的点点头,终于来个正常的孩子了。
粗浅的考问了几句,又让人拉个弓,乾熙帝便让人准备午膳,指指司徒文,暂时借了贾赦的小书房,看着桌案上鸭子摆设的砚台,栩栩如生的木雕,还有一排闪亮亮的金娃娃,忍住踌躇的嘴角,开门见山问道:“你借贾赦之口言谈接驾之人往国库借银,何意?”
司徒文一双桃花眼坦坦荡荡,毫不避让,“儿臣不过是想让赦儿稍微懂些黄白之物,免得不通庶务,被宠坏了~”
“你既然不想宠坏他,又何必年年岁岁恩赐不断,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太子爷有个竹马弟弟!”乾熙帝冷哼一声。得亏贾赦是个男的,要是女的,他都禁不住怀疑会不会妖颜祸水祸国殃民了。
“因为,”司徒文无奈的叹口气,“他是嫡长子,未来的继承人,若是可以,孤宁愿把他牢牢的攥在手里,让他时时刻刻的呆在我的身边,永永远远的活在我的羽翼之下。”
乾熙帝酸牙,正襟危坐,沉默了许久,看着脊背挺直宛若修竹的儿子,才语重心长,“阿成,你的一言一行都合乎太子的规范,甚至超越前人百倍,朕实打实的骄傲,司徒家有你这么一人,必能更进一步,整个王朝也因此得益。但是,你看看”指指贾赦的书房,入目皆是司徒文的所赠的摆件,“作为太子,未来的帝王,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叫人猜透你的心思。朕不是不允你交朋友,有一二好友,能平等真挚相待,那是身为皇家人难得的幸福,但是,凡是把握分寸。你很聪明,都说你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聪明人大多自傲,你靠阳谋,也许没人能比的过你,可也有蚁穴溃堤,有时候提防些阴暗,也是必不可少。”
“儿臣受教了。”司徒文垂眸,真心实意的说道。不管怎么样,此刻的父皇还是那个父亲。真真切切的在教导他。
“不,你这兔崽子打心眼里还没懂进去!”乾熙帝随手捏捏布偶,“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日后总有你后悔的时候。木秀于林,必摧之。朕今日带来了四个人,虽然都是心腹,但你可曾观察过?哼!”乾熙帝一想起一进来司徒文的视线就没怎么离开过贾赦,忍不住心中烦躁,“贾代化虽然忠心,但是并不愿贾家此刻太过突出,你宠爱的是家族继承人,他们整族的荣辱都在你身上。张楷抛却刑部尚书的身份,他还是传承近千年的氏族,这种底蕴深厚的人,他要的是国士待之,代之国士,他们骨子里并不认可皇家,毕竟,呵呵……”乾熙帝自嘲一笑,“跟他们相比起来,司徒家到朕这里才第三代。镇国公乃是兴起军帅,是朕用来牵制四王八公开国元勋的存在,大学士徐汇乃是文人领袖。这四人今日过后,会如何思忖,你可想过?”
☆、第42章 小笨团子
司徒文面色一僵,脑海忽然涌现那吞天避日的熊熊烈火,嘴角露出一丝的苦涩。功成德衰,他父皇如今恐怕也想不到日后父子几乎兵刃相见,形同陌路。
“多谢父皇提点,儿臣受教了。”
“嗯。”乾熙帝看人呆滞的面色,沉思的模样,才稍微露出些笑容。这聪明孩子难教啊,刚想再叮嘱几句,外边传来脚步声,便转移了话题,问些当时民俗,考问功课。
“皇上,午膳已经备妥,还请皇上,太子殿下移驾用膳!”贾代化毕恭毕敬的在外邀请道。自家堂弟巡查河堤还未归来,小侄子……一想起真把皇帝金口玉言“微服私访”听进去,准备按着自己吃食给他们上一份的贾赦,贾代化提心吊胆,不顾其余几人打量的目光,接下重担。
然后,瞬间心塞的想要揪着贾代善大吼一句:“怎么能这么宠继承人??!”
贾赦小厨房的主厨居然是御厨!
对在臣子家吃到熟悉的口味,乾熙帝很淡定。反正宠坏的又不是他家孩子,怕什么呢?
午膳过后,乾熙帝笑着拍着贾赦的肩膀,余光瞥着自家儿子护崽子的模样,心底不由坏心眼起。“赦儿啊,你已经来苏州不少日子了,尽一个地主之谊,带着世叔世伯们到处转转。”
“好!”贾赦很是热情的回道。
虽然说让帝王金口玉言让贾赦尽地主之宜,但是如今不过十岁,八岁来苏州,贾赦他最熟悉的地方无非古玩店与美食店,其余地方
“我……我还要努力学习呢!父亲可凶了!要拿小鞭子抽的,怎么可能逃课?每月就两天空余!”贾赦委屈,嘟囔伸出两只手指头比划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对皇帝很害怕,以为就像书中描绘的一般惟我独尊狂狷邪魅霸道无双等等,但是先前与太子哥哥相处跟记忆中一般就驱散了不少恐惧心理,然后一见面,一看乾熙帝,又是万分和蔼可亲的,而且那是杀人有很多种很酷炫的方法,教导他要立志手刃仇敌为祖父报仇的的存在,便忍不住很崇拜。
最为重要,搞定父亲的最上峰,就再也不用怕父亲的棍子来家法了。
太子哥哥说了,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对皇帝,使劲撒娇就行了。
“嗬,这么说金娃娃很用心了,不妨去先去考个小秀才!”乾熙帝闻言,哈哈大笑。
“秀才……”贾赦垂眸,扳指头算,今年刚考,他肯定赶不上这一届,那就还有三年时间,他头悬梁锥刺股,应该可以的吧?
乾熙帝见人认真筹划的模样,嘴角一扬。贾赦担心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眼能见到底的,他疼一些也是应该。而且,别人家的孩子嘛~败坏的又不是他的家业。但是余光瞥见司徒文,乾熙帝感觉自己心里矛盾极了。
司徒文在前面引路,为皇帝细细介绍苏州的风土人情,重点关注了民生,表示自己还是记得皇命。后面四位大臣随行,身后跟随几个家丁小厮,一行人看上去就是一家老小出门游玩的队伍。
前面街角转弯,与先前景色便截然不同,入目所见皆是一身儒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乾熙帝脚步一滞,立在街头,饶有兴趣的四下打量一番,坊间那些高高悬起的匾额提名大多都是文雅的字号,具是书画古玩店铺,还有不少的书斋,临近科考,各地生员云集。比之京城,也不遑多让。
如今天下太平,三年一次择才的科举就显得尤为瞩目。但有些弊病也逐渐显露出来,以黄河为界,举子有南北派之分,有师座传承,有……
这般一想,乾熙帝揉揉头,眉头紧锁。当年太1祖开国,因种种缘由选择了朱子理学为正统,但对于那些传承多年的书香世家,尤其是氏族来说,他们压根不认同。他此番南巡,祭奠山东孔庙,邀衍圣公,也是为了平息诸家学术纷争。
读书人的事儿,有时候比武人还麻烦!
若不是阿成太过耀眼,那他以帝王之尊耍赖,把衍圣公嫡女给弄成太子妃,就不信凭借阿成的才貌还唬不住孔家人。
乾熙帝颇为无赖的想着。
司徒文见乾熙帝深思的模样,眼眸一闪,轻笑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还得多亏父辈辛劳,小子有幸得个太平盛世!这古玩收藏如今大热……”
“老祖宗说家有三院房,再入古玩这一行,但你要是有胆入这一行,祸害了家产,别怪老爷我另选明主!”乾熙帝见人气定神闲的模样,截住他的话语,半打趣半威胁的说道,又敲敲贾赦的脑门,“听说你在金石古玩上颇有天赋?但也要记住玩古不穷,迷古必穷,别把老贾辛辛苦苦的血汗给祸害了,知道吗?”
贾赦老老实实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一般连续不停。
司徒文亦诚惶诚恐的称是。
乾熙帝这才满意的继续抬腿朝里面逛去。
司徒文漠然不语,落后了几步,余光一瞥大臣错愕的模样,眉头一勾。想必,这番话会很快私下流传吧。即使,他知晓如今乾熙帝还处于立志当个好父亲好皇帝的阶段,另选明主不过是句戏虐话语,但是谁叫他是皇帝。下位者喜好以有心猜无心。
他为什么作死的光芒四射,比上辈子更得名望,还去沾染军权?不过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娶妻嘛,到时候就算他与父皇再次站在对立面,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再立一国。
再立一国,而不是仰人鼻息,只唯血脉继承!
不过,如今,还是引导着父皇把科举舞弊案掐死腹中。上辈子从小打小闹的童试经过十年酝酿,造成弥天大祸,即使下令严查,可一半官员都被牵连其中,造成的损失极为惨重。
复行了数百步,贾赦看着一家书院门口众多学子吵吵闹闹,似乎发生了争辩,翘着脑袋想要去围观,可是身边隐匿在人群中的侍卫早已暗中上来,小心翼翼的将他们隔开。
“你这孩子,好奇心害死猫,没听过?”乾熙帝见人嘟嘴快挂油瓶的模样,伸手敲敲脑壳,笑道。
“可是皇……皇叔叔,看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贾赦揉揉头,正要转身离开,忽地人群中有一道朗朗的声音响起,“吾乃张凌轩,不才正是师父的唯一入门弟子!你哪来的能耐,竟敢冒我逍遥门下?!”边说那一个少年轻轻松松的提起一个学子,猛揍。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面如皎月,眉带风流,眼含嗔情,因生气,两颊生晕更显出艳丽愠色!但看似单薄的身形,若柳扶风般,但因提着一个身形比他粗壮一倍,中年大腹便便的学子,挥着虎虎生风的拳头,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这般长相,竟是个男子?
这般粗俗,竟然是名儒弟子?
一时间众人哀叹,相看无语。
“师兄!”贾赦惊讶欢呼后,忍不住跟旁人分享炫耀,非常与有荣焉的挺挺胸腹,“哥哥,是师兄,我跟你说过的,夫子的弟子,非常非常非常的聪明,文武全才,很厉害。”那个很温柔的夫子说只要他背会《史书》就会收他做关门弟子,可以叫夫子为师父。然后,也可以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万里地度万卷书,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司徒文眼眸一眯,朝张楷扫了一眼,又偷偷瞄了一眼乾熙帝。上辈子,他父皇心目中完美的儿子,既聪慧又带着孩子气的纯真。
没想到赦儿“老丈人”来了,这“小舅子”也来。
如今这小舅子还是个受尽宠爱的熊孩子,丝毫没有日后男神的气质。
司徒文正嘴角抽搐间,张凌轩听见欢呼声,转眸一看,立马伸手打招呼,“小笨团子,你……”眼眸忽地一缩,张凌轩错愕,呵呵一笑,扔下挨揍的学子,讪讪一笑,弱弱的开口,“父亲,您怎么跟小……跟赦儿在一起啊?”
“逆子,你这个逆子!”张楷面色阴沉,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但还未多说一句,就见司徒文笑眯眯的拦下他,上前一步,开口,“张凌轩,你刚才唤赦儿什么?”
张凌轩抬眸,看着站出来的人,眸子闪现一道惊艳的神色,而后眉头一簇,“小笨团子啊,不过,我怎么叫我未来师弟,与你有什么关系?”
乾熙帝含笑的看着两人,拉着贾赦,准备看戏。
说起来,他也奇怪,大名鼎鼎的闻雅先生离开京城后,会来到贾家,还收贾赦为徒。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当年的教育法子有错,更不认同他儿子比不过眼前的小子。
“金娃娃哟,看你哥哥如何轻轻松松的把碾压,让他明白到底谁笨!”说完,乾熙帝又朝张楷看了一眼,道:“小张,年轻人的事,咱们不参合,上去坐坐。”
☆、第43章 惊闻
贾赦略纠结的点点头,跟着小二上楼去了。
贾代化跟在后面慢了两步,他是武将,率先注意的便是这书坊是否安全。环视了周围景物,见陈列的书柜整齐有序,走动的也是读书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暗自小心翼翼的上了楼。
张楷一脸郁卒的跟在身后。
楼上三三两两聚集着不少人,各自轻声慢语,故此人虽多却不吵闹,有几个凑热闹呆不住的正小声叹道“闻雅先生”、“荷包”之类的言语。
乾熙帝脚步一顿,不由失笑的揉揉贾赦竖起来的耳朵,眼眸一瞥,当即有仆从去打探前因后果。
“皇……叔叔~”贾赦略不好意思的扰扰头。
一行五人在小二的引领下入了雅间,屋内摆设清雅至极,且因临近栏杆,透过窗户,便可清楚的看见楼下发生的事情。
乾熙帝悠然的找个位置坐下,摩挲着茶盏,饶有兴趣的视线往下。
但楼下,司徒文并未如乾熙帝所料跟人斗文比武,反而是面色带笑,眼眸闪着诡异的光芒看向张凌轩。他这辈子处心积虑,煞费苦心让皇帝再也儿女成群不了,总该在其他地方弥补一番。
而且……司徒文脑海浮现出那吞天的火舌,眼眸一闪。
那个后来性子孤拐,处处自我的父皇狠的了心灭掉昭狱中的文武官员,却留了张凌轩一线生机。
这份宠爱,当儿子的望尘莫及。
“无……咳咳,张世弟,乃真性情之人!”司徒文笑笑,上前寒暄,同时眼眸环视一圈周围的士子。他跟老大商议好了,准备借助贾敬,揭发出买卖试题一事。毕竟,一来,贾敬乃今科举子,在皇帝面前也有一份祖辈的颜面,二来,贾敬姓贾,是他金娃娃崇拜的大哥,他借此插手起来,也理所当然,外人少一分猜忌。
“殿……”张凌轩一拱手,模糊的略过称谓,他先前见自家父亲严肃正经的模样,稍稍留心观察,便已猜出一二,当即略一弯腰,“谬赞了!”
那小笨团子,他要回去跟师傅建言,就算背了《史记》也不够,还得加上精通棋艺,磨磨性子,不然,好奇心太重,坑师兄,跌逍遥门的脸面!暗自腹诽着,但对于传闻不如一见的太子殿下,张凌轩也心生好奇,余光偷偷打量着。
太子容貌自不比多说,风毓之资心生好感,但观其言行,有理有度像是尺子衡量出来的一般,让人难以想象那个把贾赦宠上天的模样。
可就这“内外”有别的态度,和他张三爷的胃口,遂起了结交之心。
闲话中说起先前动怒缘由,张凌轩面色不愉,“师父云游四海,令我归家前探望一番小笨团子功课如何,孰料我在给小团子选择书目时,听闻学子言谈涉及师父,那个粗鄙猥!琐之辈竟敢冒充师父弟子,手持区区一个印有梅花的荷包,就敢大放厥词,可恶至极!”
“荷包?”司徒文眉目一挑,疑惑道。
之前被揍的一身儒袍的富商周全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一则害怕眼前之人乃真李逵,二则,又暗中生怨,自古有钱便想有权。他家三代为商,终于到了他这一代,有平民身份,可是科举出仕,但无奈自己自幼不是读书的料子,费尽无数钱财,终于得到一二门路,换来一份许诺。但唯恐他人知晓,故此需编造一个奇遇,能够点石成金的闻雅先生便是个好选择。
而且,前些日子,还瞌睡送枕头般的让他捡到一个荷包。
那个荷包编织手法精湛,还以为是哪个闺阁小姐遗留,一番显摆,引来众人惊叹,才发觉一树梅花下有闻雅先生的印鉴。
这简直是发达了!
闻雅先生有多受人追捧,看看昔年皇帝为太子三请为师,却依旧推辞不受便心中有数了。
这么一个大能,他不利用一番,岂不辱没商人本性?
但谁知,今日来了这么一硬骨头。
周全面色不善,捂着红肿的脸,面对众人指指点点,心下恼怒,“哼,闻雅先生岂会有你如此粗鄙之徒,你我不过以五十步笑百步罢而,而且你空口无凭,我这还有信物!”边说边洋洋得意的挥挥一直捂在手中的荷包。
司徒文视线随之一转,面色一僵。
这荷包,似乎有些熟悉,当年……
他那个送给包子铺老王,老大那个貌似卖了一千两,金娃娃那个压箱底了,其余伴读手里应该还保存着,反正,都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吧。
张凌轩睥睨了一眼,拂了拂袖摆,抬起下巴,嗤笑哼了一声,“蠢货!”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