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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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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小妹]当起点BOSS成为陈余一 作者:callme受

    正文 第23节

    [桃花小妹]当起点BOSS成为陈余一 作者:callme受

    第23节

    他们故意把给陈承的摇头丸换成了西班牙苍蝇,本来打算着痛揍陈承一顿再把他丢进gay吧呢,没成想中途被陈起横插了一手,把陈承给带走了。

    不过走了也就走了,横竖这一带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小混混们也不急,在暗中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在陈起叫了妓女给陈承泻火的时候,他们知道机会来了。

    那名女性服务者从宾馆里出来就被小混混们带走了,一听说附近哪个酒吧有扫黄,立刻就把她丢了过去,故意让警察给带走了。

    妓女心知这群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自然就按照小混混们所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供了出来——反正她说的也不是假话,本来陈承一看就是磕了药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小混混们一直监视着直到陈起和陈承双双被带走,觉得这是一个邀功的好机会,于是就给小头目打了电话。

    小头目正在苦恼因为自己手下黄毛红毛犯浑搞得大头目被黑水公司查水表警告的事,得知后喜出望外,特意从大头目手上讨来了保镖a的联系方式,就都当人情把事儿告诉他了。

    保镖a本着“售后服务很重要”的心态,把这条消息补给了厉夕,厉夕又巴巴跟他家先生反映情况,厉晨开启嘲讽技能时对陈转说了出来,这才把这一系列的人都串了起来。

    不过说了也就说了,厉晨也没有放在心上,把陈转支走不让他再来烦自己就已经够了,他也不打算落井下石。

    倒是厉夕问了问陈承这几天干的事儿,摇头道:“【夜不归宿也就算了,嫖妓嗑药打架每天都不拉,再这么下去,他活不了几年了。】”

    还别说,作为这一个月跟陈承形影不离天天鬼混的小混混之一告诉他,陈承还真做过几桩拿苍蝇水□的勾当,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怪不得彻底不着家了。

    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儿,厉夕也就是一说,侧脸见厉晨正仰头打哈欠,悄悄把手伸了过去,帮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柔声道:“【先生要是困了,我们改道回家睡一觉。】”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窝里伸不开腿。眼看天气渐渐冷下来,厉晨还真感觉到天天都很疲惫困倦,捏过厉夕的手来,似笑非笑道:“【这话怎么说呢,是我自己睡,还是你陪我睡?】”

    厉夕嘴巴微微张大,见鬼一样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脸颊通红地低下头去,磕磕巴巴道:“【先、先生……我、我都听先生的……】”

    厉晨不过是拿话逗他,并没有真那啥的意思,他这人两辈子都是半个禁欲主义者,不喜欢跟人有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

    更何况前面慢悠悠过了几十年才确立了恋爱关系,他可不想后面踩油门一下子冲得这么猛,得好好享受培养双方亲密度的过程。

    所以他只是屈指刮了刮厉夕的鼻子:“【开个玩笑,我没事儿,咱们按照原定计划走吧。】”

    厉夕浅棕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默念了三遍“先生说的都是对的”,才把心头涌起的失望给压下去,乖乖点头道:“【好。】”

    他们正走在前往水产市场的路上,厉夕还没有告诉史云自己要出国旅行的事情。

    ——毕竟半年前是自己要死要活闹着要回台湾来的,待不到半年却又要走了,有些说不过去,正好今天史云约他俩去家中吃饭,厉夕就打算着当面说。

    去吃饭总不能空着手,厉夕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还没出门前接到了史云的电话,自家老爹明确告诉他要两条隔壁街时常里面刚杀的草鱼,其他的都不要。

    厉夕于是把东西放下,认命地去水产市场杀鱼。

    这条街是附近唯一的水产市场,因着史云跟陈家是邻居,陈家人买海鲜想必也是来这边,弄得厉夕一进了市场入口,就一直在很紧张地探头探脑。

    厉晨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害怕再冒出来一朵桃花?】”

    厉夕一脸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说出来也不怕先生您笑话,我是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帮人还帮出麻烦来了……】”

    陈桃花让他前所未有地深刻了解了什么叫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与此同时,厉夕总结自己出头帮人的行为就纯属“手贱无药医”。

    厉晨见他一脸心有戚戚焉,就没再落井下石,拍了拍厉夕的肩膀,给自己的副手打气:“【别想了,就当是积累被坑经验了——】”

    稍稍一停顿,他真挚地补充:“【放心,以后我也不再拿这个嘲笑你了。】”

    厉夕果然十分感动——虽然他隐约觉得厉晨专门用这种态度说这种话其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嘲讽,但是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就被他给死死摁下去了——厉夕很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先生之腹而愧疚,格外乖巧地一点头,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先生最好了!】”

    这傻孩子还真是被人卖了还数钱数得不亦说乎的那种人,厉晨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面上不动声色道:“【去买鱼吧。】”

    厉夕站着没动,低头拿左手食指勾在右手食指上,义正词严道:“【先生您还是在入口处等着我吧,里面人那么多,万一咱们走散了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大爷大妈们还在忙着跳广场舞,上班族都还没下班,市场里面只有小猫三两只,一眼望过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厉晨叹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去:“【行,拿你没办法,过来吧,我跟你拉着手。】”

    厉夕忙不迭一把攥住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闪闪烁烁,又生怕自己的小心思惹恼了他,不忘补救道:“【先生这样体谅我,我几辈子也报答不了先生的恩情!】”

    递给他一张自己的照片他都能烧香拜佛三跪九叩,厉晨对这种态度也早就习惯了,朝天翻了一个小白眼:“【快走吧。】”

    两人走了五分钟左右,前面就是一家杀鱼的摊子,厉夕十分机警地跳到他身前来,半遮着他的身体作忠心护主状,眯着眼睛紧盯着地上的血迹和鱼内脏:“【前面实在是太脏了,先生您还是在这边站着,我去挑两条好的鱼,别再脏了您的鞋。】”

    “【行,那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厉晨确实不想过去,深深觉得厉夕知情识趣,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夸赞道,“【越来越乖了。】”

    厉晨一边说一边想转过身去,他觉得那边的血腥味太浓了,血红色也有些刺眼。

    厉夕连忙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带着几分紧张道:“【您先别动,我看看后面有没有更脏的东西。】”别让脏东西污了先生的眼睛。

    他的视线来来回回在市场大棚里面逡巡着,确定陈桃花或者陈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在后,才松了一口气,帮着厉晨转过身去:“【您站好,弄好了我叫您。】”

    “【你也未免太小心了些,这个时间要是都能在这里碰上面,那也太夸张了。】”厉晨虽然也觉得自己自从回了台湾,就总能够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通过种种更加奇怪的方式跟陈家冤家路窄撞上,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倒霉,来买条鱼还能碰到陈桃花。

    厉夕只能苦笑道:“【有备无患,小心无大错。】”他是真的有点被吓破胆子了。

    他很快买了鱼,做贼一般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出现某些不和谐的人影之后,才来到厉晨身边,笑眯眯道:“【先生,我们走吧。】”

    74史云的发现

    史云的私人美容院是开到下午三点就结束营业,住院部那边每天有人值班,而一天下来做三四场手术的史云就会带着几位医生先下班。

    厉夕挺孝顺他的,每个月打来的钱都花不完,所以史云开美容院不过是一个消遣。

    他哼着歌下了班,去了一趟菜市场菜市场买了食材——其实草鱼也压根不用厉夕买,不过儿子每来一趟都要送大量的礼物,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自家人不用这样客气,但是厉夕对他总是客气得过分,面面俱到又仿若想要弥补什么,弄得史云心中感觉古怪。

    他不想收儿子的礼物,但是也明白儿子是一片孝心,厉夕又不可能空手上门,因而干脆跟儿子要两条草鱼,省得他再花钱买别的。

    在史朗母亲死后十多年里,都是他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史云的家庭主夫技能是满点的,四点不到就弄出来了一桌子的饭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儿子和朋友抵达。

    他还生怕饭菜放凉了,专门弄了碗扣住,幸亏没过十分钟,门铃就被摁响了。

    史云先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先从猫眼中往外看了看,见确实是自己儿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拉开门笑道:“你们来了啊?”

    幸好来得是自己儿子,不是隔壁那四个不知所谓的疯小子和一个傻姑娘。史云这段时间经常看到陈家的人在自己门口转悠,虽然那群人一直都没有敲门打扰他,但是史云胆子小,仍然觉得毛毛的。

    厉夕一进来就看出来自己父亲面色不对,想了想就明白过来,心中有了计较,却也不急着说话,先把草鱼给他递过去:“父亲,您要的东西。”

    “叫‘爸’就行,叫‘父亲’就显得太生疏了。”史云忍不住老生常谈,嘟哝了一句,却也喜滋滋地接了过来,往冰箱里一放,“你们坐,我都把菜弄好了。”

    厉夕知道他说要草鱼不过是不想自己再买贵重东西过来,见桌子上已经放着一小盆做好的草鱼,微微一笑:“麻烦您了。”先拉开椅子让先生坐。

    厉晨从菜市场出来后就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厉夕殷勤伺候自己,顺势也就坐下了,托着下巴低声道:“是不是陈家那群人来打扰他了?”不然他们刚刚进门的时候,史云的表情就不会那样微妙。

    厉夕也猜是这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呢,我父亲脾气好,不爱跟人计较这些,没准真有不长眼的凑上来。”

    厉晨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史云招呼着他们洗了手,围着桌子坐下,定神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并肩坐着的年轻人,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关系还是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在这边住着,跟陈家就隔了一条街,听街坊邻居们平时也会说上一嘴。史云深深觉得自己儿子唯一的朋友陈余一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儿,电话中多次示意厉夕多照顾人家。

    厉夕心道我都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当球踢,这话还用你说?一次两次还好,后来史云说得多了,他就忍不住拿话搪塞,很快转移话题。

    史云听他话音不对,还以为是两个年轻人起了别扭,才让厉夕一听就不想往下谈,现在见了真人,没觉出来两人之间关系淡了,才算是放下心来,忍不住叮嘱道:“小朗,你跟余一是好朋友……”

    一句话没说完,厉夕飞快扫一眼木着脸的厉晨,坚定地打断道:“是最好的朋友!”

    史云越发放心了,笑眯眯继续说道:“对,是最好的朋友,相互照顾着对方,我也就放心了。”

    史朗在刚到美国没多久的时候,受伤昏迷了半天,再醒过来被厉夕穿了,性格自然就有些微妙变化。史云那段时间忙着在异国他乡建立美容院的事儿,也没多想,认为是儿子年纪太小,骤然换了一个环境不适应。

    结果从那之后,儿子再也没跟一个同龄人来往过,平时见了面连眼珠子都不往那边转,史云为他人际交往的问题发愁了好多年。

    幸亏后来跟厉晨认识了,史云一看儿子终于有了能够说说话的朋友了,心中非常高兴。两个年轻人一样的出众,年纪轻轻成就不凡,甩了别人几条街,史云也乐意儿子跟这种人交朋友。

    厉夕在饭桌上挑着史云爱听的话说了一通,见自己父亲笑得合不拢嘴了,方慢吞吞道:“父亲,有件事儿我想跟您商量一下,眼看着这学期就要结束了,等寒假我跟余一想要出去旅行。”

    “好啊,出去玩好,正好松快松快。”史云乐得如此,一口答应下来。

    儿子是宅属性的,从小到大抱着计算机不撒手,据说是在跟大洋彼岸的笔友交流。后来在美国跟厉晨见了面,那就是绕着厉晨转个不停,偏偏厉晨也是个宅属性,两个人往房间里一缩,几天都不带下楼的。

    史云也是担心儿子不锻炼身体再垮了,见他主动提出要出去玩,自然是求之不得。

    厉夕斟酌着继续说道:“其实不只是出去玩的事儿,还有点课题要做,所以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一定……”

    “哦,那也没什么,放心就是,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史云其实有点不大高兴,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就应该松松快快玩,他还以为儿子是出去散心呢,想不到还是跟工作有牵扯,那就有点没意思了。

    厉夕透过玻璃窗往街上扫了一眼,从他家能够看到陈家房子的一角:“这边治安差,环境也不太好,我们一走不知道多长时间呢,您干脆搬到我们家里去,我们才好放心。”

    史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我们家里”说得是厉夕和厉晨在士林官邸的房子,他诧异地一捧茶碗,忍不住多看了儿子一眼:“你们那个不是说跟朋友借的吗,我怎么好住进去?”

    他诧异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觉得厉夕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再看看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厉晨,笑道:“你们有谁交女朋友了吗?”

    几个人刚刚回到台湾的时候,厉夕没法跟史云详细解释自己买房子的一大笔钱从哪里弄来的,就干脆推脱是跟相熟的朋友借来的房子暂住。

    史云今天却听出来儿子言辞中流露出来的味道,觉得这怎么有点像儿子媳妇接老人过去赡养,一句话问出来,见儿子不仅红了脸颊,还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

    厉夕旁边坐着的就是还在愣神的厉晨,偏偏他顿了顿还欲盖弥彰地飞快说了一句“没有,父亲您别乱说”,史云心中越发诧异,觉得自己所料不差,撑着笑脸问道:“余一,那你呢?”

    厉晨本来在想事情,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没听到刚刚史云问的是什么,便看了一眼厉夕。

    厉夕跟他早就有了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意思,在饭桌下面打手语:父亲问您有没有交女朋友。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挺有意思,现在两人还没成年呢,史云从来都没这样问过。厉晨见厉夕还懵懂着,不禁微微一笑,扭头迎向史云暗含狐疑的双眼:“我也没有呢,伯父。”

    史云看到他们刚刚那番互动,已经有数了,一颗心掉了下去,沉默了半晌,才长长叹息了一声。

    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史云觉得自己儿子对厉晨一直都是下属对上司一样的尊敬,虽然拿这份尊敬对待同龄人显得很突兀,但是他也没多想。

    结果现在冷不丁两人眉毛对眉毛眼睛对眼睛了,你看我一眼我扫你一下,还挺浓情蜜意的,先前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史云着实有点难以接受。

    厉晨很坦然地迎着他打量的目光,笑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虽然厉晨是生活废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是厉夕仍然感动得不行,喃喃道:“嗯,我也一定会照顾好先生的!”他心情激荡下,顾不得史云在一边了,连“先生”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自己副手今天智商明显没有上线,厉晨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我跟你父亲谈判呢,你出来横插一嘴算什么事儿。

    哪有女婿见岳父正表忠心说会好好对待他闺女,结果女儿跟在旁边瞎起哄,信誓旦旦对着自己亲爹表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会把女婿养得白白胖胖一身膘的呢?这逻辑很不对,可以跟起承转合那四个人一战了。

    史云这个准岳父果然表情越发古怪,他也觉得厉夕的反应很有问题,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对着儿子招了招手:“你跟我过来。”

    厉夕坐在凳子上没动,他最怕史云跟他玩谈判了,央道:“父亲,咱们先吃饭,行吗?”

    厉晨今天一路走神,基本上没动过筷子。厉夕坐旁边早已经想好了,就算史云不松口非要扯着他说话,也得先让先生吃饱再说。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说一声,史云心中憋着一股火,沉着脸道:“不行,你跟我来!”

    他难得这样强硬,厉夕没有强扭,却也忍不住叮嘱厉晨道:“不好意思了,先生您先吃,我马上就回来——吃饱啊,这条鲈鱼蒸的真不错,您多吃点。”

    厉晨忍不住笑了,用拿筷子的手遮了遮上翘的嘴角:“行,你就放心去吧。”

    这似乎也不是出柜的正确姿势,史云非常无奈,傻小子这种关头怎么就还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见自己儿子着实一腔滚烫的热血,忍了忍暂且没说什么,心中有点小得意,他做的蒸鲈鱼一向是珍馐美味,那手艺确实没得说。

    史家父子上了楼,留厉晨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想着刚刚厉夕的行为,弯弯唇角拿筷子捯菜。

    其实他看得出来,厉夕未尝不是故意露出马脚来让史云发现的,不过那句“我们家里”说得刻意,后面的反应却都是发自本心的。

    ——或者可以说,厉夕听了他一句“我会照顾好他的”,脑子直接就不转了,也不管原先计划好的跟史云摊牌步骤一二三四五了,光顾着摇着尾巴表忠心了。

    他慢吞吞吃了两口鱼肚子上的肉,却仍然忍不住发笑,傻小子,就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75厉夕摊牌

    厉晨在楼下偷笑的时候,史云正坐在自己卧室里面无表情看着厉夕,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他也听得出来,厉夕这次来是有准备的,一进来就很干脆得跟他承认了,乖巧得垂着头等着下文。

    到这里一切表现还都很正常,然而在史云问了他一句“那个陈余一有什么好的”之后,整个剧本就变了一个画风,厉夕也不低头装乖了,扳着手指头兴致勃勃给他开始罗列他家先生的优点一二三四五。

    十个手指头数完了还不算,他能往下继续,嘴巴压根就不停。

    史云拉着脸听他眉飞色舞说第十八条“先生走路抬脚的时候,脚尖会不自觉跟着上翘一下,弄得鞋子一鼓一鼓的,特别可爱”时还能忍着,听到第三十八条“先生一见了比自己长得高的人就不高兴,沉下脸的时候脸颊鼓鼓的,特别特别可爱”时终于是忍不下去了,打断道:“我听你数到现在,真正算优点的没有几个……”

    他就纳闷了,吃鱼要让人挑刺,吃樱桃要让人帮着去梗,吃橘子要让人剥皮,这算是哪门子的优点?结果看厉夕的模样,是真的很兴奋,说得两眼放光。

    史云这十几年来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也不忍心跟儿子说重话了,只不过是到了后来实在忍不住才嘟哝了一句。

    厉夕用一种“这些怎么可能不算优点爸你一定在驴我”的眼神看了看他,笑呵呵配合他爹的玩笑:“您说的是,不算优点。”

    史云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没有再浪费力气强调啥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只是在陈述事实”,想了想无奈道:“那我问你啊,要是换个人——比如说就住我们隔壁的那个陈桃花,她吃牛排也要你把肉切开,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厉夕一脸嫌弃道:“被宠坏了的玻璃心公主病,她以为她是谁啊?”

    “……”史云动动嘴唇,想到儿子对陈桃花可能有很不好的印象影响了判断,便换了一个人,“那要是小雪呢?”

    这个“小雪”指的是厉夕的堂姐史雪,打小就是个孤儿,十年前跟着史云一道去的美国,现在还在美国待着没回来呢,也是跟厉夕从小玩起来的。

    厉夕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被宠坏了。”毕竟是自己亲堂姐,他就发扬自己的绅士风度,主动去了“玻璃心公主病”的说法。

    史云严厉地看着他:“可是你刚刚说陈余一这样,用的形容词是‘特别特别特别可爱’。”

    厉夕呵呵一笑:“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可爱。”他家先生怎么可能跟其他人一样。

    “……”史云终于放弃了垂死挣扎,叹息道,“爸爸也不是那样食古不化的人,你要是真喜欢,那也就这样吧。”

    他们居住的费城同性恋比例在美国各州中也算是高的,史云也是见过不少人,不过是别人儿子这样和自家儿子这样感觉不一样,他才一时间接受不了。

    史云刚开始把人叫上来的时候,是真想跟他掰开来细细谈,但是看厉夕这个样子,他深刻地意识到儿子已经没救了。

    厉夕本来还以为有一场恶战要打,没想到史云这样轻松就放过了他,心中觉得不对,轻声唤道:“父亲?”再开明的父母也不可能跟史云这样轻轻松松没有多少心理压力就接受下来啊?

    史云白了他一眼:“其实这件事儿小雪已经找我谈过了,不过我那时候没有相信她……”

    史雪早几年的时候就跟史云说了,觉得堂弟要么是同性恋要么是性冷淡,让他心中有点数。史云虽然当时不信,但是看儿子从小到大接女同学情书时眉头都不动一下,接男同学情书时也是脸拉得老长,确实也已经在隐隐担心儿子有问题了。

    据说天才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自己儿子也就孤僻点,其他地方都还属于正常人范畴,真到了需要应酬的时候嘴上也能说得出话来,不是那种读傻了的书呆子类型。

    厉夕太正常了,弄得史云一直在发愁,别真是让史雪给说中了,那就太悲催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真孤零零一辈子自己过,那史云几十年后走也走得不安心。

    同性恋总好过性冷淡,有个伴一起说说话也算是排遣,仔细想这竟然还算是好事儿。史云想了想,只能无奈叮嘱道:“哦,那看你们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放心个屁,史云总感觉自己儿子还处在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状态下,看陈家那个小儿子明显比他冷静多了。

    一个人在感情上付出太多难免会吃亏,史云担心,却不肯在这种时候泼他冷水,见厉夕眼睛亮晶晶的开始往房门看了,只能道:“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你下去吧,陪着余一把饭吃完。”

    厉夕看着他没动,眼中略带些担忧。

    史云挥了挥手,疲惫道:“下去吧,总要给我点时间消化。”

    厉夕看出来他确实不想自己在这里杵着了,低声说了一句“那我们就在楼下,您有事儿只管叫人就行”,方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史云看着儿子关了房门,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从床上弹坐起身追了几步,跑到房门前却又犹豫了,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回了床上,低声道:“臭小子,你比人家高比人家壮,可得给我争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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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云心烦意乱躺床上想了半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看到外面天都黑了,揉着眼睛开门出去。

    他从楼梯上往下走,正好看到电视里播放晚间新闻,屏幕上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史云禁不住诧异道:“这个不是隔壁陈家的二儿子吗?”

    厉晨和厉夕并排在沙发上坐着也在看电视,也都看到了被拍到的陈承。

    厉夕起身给史云倒了杯水,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方才笑道:“是啊,前几天扫黄抓了好多嗑药的小混混,其中一个就有陈承,让人给抓进戒毒所了。不过刚刚新闻还说搜出来的违禁药太多,怀疑跟某些集团有关,警方会继续跟进的。”

    虽然说是会继续跟进,但是台湾警方对此心中有数,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跟竹联帮闹翻,不过是摆摆姿态,抓几个小杂鱼来蒙混过关。

    这事儿不可能牵扯到高层,但是抓来的炮灰中就有陈承的一份。这也是没有悬念的,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小喽啰,本身就不值得上面费工夫,再加上这事儿还是因为陈承吃了苍蝇药被查出来,不拿他顶缸还拿谁顶缸?

    史云不知道其中的关节,一听之下吓得脸都有点发白,抬手指着陈家宅子的方向低声道:“他家小子原来这样不学好?”

    史云对陈家也没有多少好印象,他是觉得陈承脾气暴躁,家教一看就很不好,但是也没有想到他年纪不大竟然就坏到这种地步了。

    厉夕生怕他因此看不上陈家——这倒不是重点,但是陈家家教有问题难免给自己先生脸上抹黑,因而正色道:“父亲您也不用担心,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样子,他自己不学好,怪得了谁?”

    史云见他这样护着厉晨,又看了看厉晨对着屏幕懒洋洋打哈欠的模样,苦笑道:“哦,我没有多想,你也不用这样子紧张。我就是单单没想到隔壁家竟然住了这样一个人罢了。”

    仔细想想他还觉得挺庆幸的,虽然陈家兄弟看他都很不顺眼,不过幸好没有跑到家门口来闹腾过,不然里面掺杂了一个吸毒卖迷药的混子,自己的人身安全可得不到保障了。

    厉晨捧着茶杯吹着气,见状笑了一下:“所以这边治安是真不好,您还是挪到我们那边住着,也能安心。”

    史云脾气好,胆子小,别说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就是搁单位里头,也是个老好人类型的。他一听后,深觉有理,却又有些犹豫,搓了搓手道:“那不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厉晨开了一个头就没有再说,捧着茶继续喝。厉夕十分自然地接话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和先生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边再牵挂着您,就是外出工作也不能安心。那边房子也空着,就是不住人每个月物业费也得交,您去住着就当帮我们看家了。”

    这样一说,史云才算是放下心来,点头道:“好,那就听你的。正好小雪说寒假想要回台湾来看看我,她一个女孩子,隔壁住着那种人,我也是真不放心。”

    这样说就算是定下来了,厉夕有点小得意,细算起来还该说是陈承帮了忙呢,不然要说服史云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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