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莫道无心[现代篇] 作者:敛舟洛水惊痕
正文 第23节
莫道无心[现代篇] 作者:敛舟洛水惊痕
第23节
“装不下就烧掉吧。”沈秋华淡淡地说。那样子，像是说烧掉一堆废纸一样平常。可这一箱子纸随便拿出去一张都是几十万的价格啊！
“别别，我知道你不心疼。可是我看着心疼。我去找箱子，保证都能装下。”杨琼觉得这要是烧了她会心疼死。不说这价格吧，单单是这里的每幅字都是秋华的心血，她就舍不得烧掉任何一张。
沈秋华放下笔，喝了一口茶。“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老得鸡皮鹤发，连笔都提不起的时候，这些字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养老钱？”
杨琼从梯子上蹦下来，抢过她的茶杯喝了一口，“就算是鸡皮鹤发，你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
沈秋华拉住她的手，“所以我一定要死在你前头。这样我才能享受到你至死不渝的情意。你这么宠着我，不会和我抢吧？”
生死，一向是痴情的最大障碍。就算之前爱得感天动地，也终究逃不开阴阳两隔。对于这一点，两人倒是有着出奇地一致。都觉得先死的那个才是幸福的。
杨琼点点头。“好，我不和你抢。我一定努力活得比你更久一些，一直陪你到生命尽头。”
这个被很多人认为是禁忌的话题，在两个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来看，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回避的。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没有谁能够逃开，所以不需要忌讳。
沈秋华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是顾老师叮嘱明天上班记得带书法过去。现在顾老师完全成了沈秋华书法作品的经销人。由此他也赚了不少钱。杨琼之前还说，也许没等到她们俩辞职，顾老师就先辞职了。
“你就是那种能够给周围人带来好处的人。你若是为官一任，一定可以造福一方的。”杨琼将手里的宣纸小心地卷好，对于这活，她已经十分熟练了。
沈秋华微微抿起唇，“你还记得吴桐吗？”
“当然记得。那么不正经的太医我在现在的电视剧里都没见过。”想起吴桐那恨不得天下大乱的样子，杨琼就觉得这完全是个怪胎。
☆、第99章 指点
提起吴桐，沈秋华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是我父亲的学生。最初也是要走仕途的。”
“啊？那为什么后来成了毒医？”杨琼怎么也无法把吴桐和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放在一起联想。
“因为做官不易。”
听到这句话，杨琼倒是想起来吴桐曾经说过要想造福百姓就必须爬到高位，而要想爬到高位就必须和光同尘。“他倒是看得开。”
“父亲说过，吴桐此人聪明绝顶。是他所有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甚至包括皇上。可惜也是因为他太聪明，很快就看清了仕途的本质，所以改学了医术。”想到父亲当初的惋惜神色，她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原本她以为，父亲只是觉得多年的心血白费了。父亲却告诉她，吴桐此人若是一心为官，将来成就绝不在他之下。朝廷中正是需要这样圆滑世故，懂得变通，却又心怀黎庶，肩挑天下的治世能臣。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沈秋华很是心疼父亲的苦心。他是如何在退居林泉后小心地操纵着手中仅有的那么一点力量，让穆朝稳定而有序地发展，却又要随时注意皇上戒备的目光的呢？
每当她在深宫之中为自己的艰难不平的时候，她就会想到父亲为沈家，为穆朝殚精竭虑的背影。优秀的人注定要承受更多的责任和痛苦。只有傻人才有权利摇头。她也好，沈父也好，无疑都是最为优秀的人，所以他们注定要承受得更多。
“一句话就让你想起这么多事，可见对于前世，你心心念念地还是忘不了。”杨琼只是希望沈秋华能够快乐。前尘往事，能忘还是尽量忘记的好。
“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没有前世的那些事情，就不会有今天的沈秋华。杨琼，也许我们的过去都不是值得高兴的经历，但是它成就了今日的我们。我不是忘不了，而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忘记。那些事，那些人，无论开心还是难过，都是我最珍贵的财富。”沈秋华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极为平静。她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面对过去以及未来的所有风风雨雨。她希望这段话能够开导杨琼，让杨琼也能坦然面对过去。
杨琼将她抱进怀里。“我明白你的苦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像你一样。”拿得起，放得下。沈秋华才是真正的洒脱。可是她不行，她需要时间。
沈秋华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多久都可以，我永远在你身边。”
杨琼笑得暖暖的。沈秋华就是她心里的太阳。将她内心中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只要跟着秋华在一起，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会烟消云散。
趁着还没收拾文房四宝，沈秋华站在桌前一挥而就，又写了一幅字。杨琼走过去一看，这次沈秋华写的却是狂草。杨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了写的是什么。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赫然是辛弃疾的《贺新郎》的下半阙。
“难怪会用狂草，这样的词正适合这样的狂放笔画。”杨琼也是平日里看沈秋华写字看得久了，多少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这是父亲喜欢的词。这字……”沈秋华顿了一下，“也是父亲写的。我不过算作临摹罢了。”她自幼就是过目不忘，沈父写下这半阙词的时候她正好在场。那时她年纪尚小，对于狂草还无法驾驭。可是后来每次练习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都会出现这半阙词。久而久之，这半阙词，她完全可以写得和沈父一模一样。
“我看明天就给顾老师这个吧。”沈秋华指指桌上墨迹淋漓的宣纸。
杨琼当然没有意见。将原本准备的那副字放到箱子里收好，将这幅字放到桌子上，等待墨迹干透。
周一上班，顾老师看到这幅字就是吃了一惊。他确认道：“小沈，这字是你写的？”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意思没有表达清楚，立刻又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你这副狂草比之前的任何一幅都要好。”
沈秋华微微一笑，“顾老师，这幅字也算我超常发挥了。您若是再让我写，我可写不出这样的水平来了。”
顾老师摇摇头。“可惜啊，看来你的书法水平还能进步。若是你真的能写到这幅字的水平，我觉得你的书法再翻一倍不成问题。”他想了想，“要不你找李老请教一下？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指点你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会的。谢谢你顾老师。”沈秋华无论何时都不会失礼的。
顾老师摆摆手。“我这不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嘛。你的作品价钱翻番，我的提成不也就跟着翻番了嘛。小沈啊，未来可期，前途无量啊！”顾老师感慨。自己也是从小就学书法的人，可是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面前这个小丫头写得好，可见人与人之间，有些差距是无法逾越的。
沈秋华虽然表面答应了会去向李老请教，其实却完全没有这种打算。前世沈父就说过她的书法技艺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写不出沈父的水平只是因为阅历不够。她毕竟是女子，就算经历过多年后宫的争斗，但是和沈父纵横朝堂数十年的阅历还是根本没法比的。
刚从顾老师的办公室回来，就听见体育组的谢老师说：“今天小吴来上班了。”
白老师接话道：“来了啊？看来楼上语文组又热闹了。”
楼上如何热闹体育组的人不知道，沈秋华却在全校面前又露了一把脸。上周五进行的古诗词诵读比赛，全校前十名都是她教的学生。王校长特意把沈秋华叫到办公室大力表扬了一通。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想将全校的古诗词诵读的指导任务交给她。
沈秋华早就猜到可能是这件事，听了也不吃惊。只是说什么都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和校长谈条件，给你减几节课，这样你不是可以轻松一点吗？”回来杨琼问。
“我是教语文的，再减课能减到哪去？就算能减，成绩低了还不是我的错？再说语文组藏龙卧虎，我何必去班门弄斧？我教的学生怎么都好说，让我去指导别的老师所教的学生，这不等于把我架到火上去烤吗？”沈秋华说得十分简单明了。
“难道校长算计你？”杨琼感到头疼。
“那倒未必。不过旁人在身边提个醒儿什么的还是可能的。”沈秋华正说着，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体育组的窗户上。好在他们在一楼，为了安全，一楼的每扇窗户都安装了护栏。
杨琼也听到声音了，安抚沈秋华道：“没事，是足球。段子在操场上领着学生踢球呢。”她在体育组混得时间长了，就给段老师起了个“段子”的外号。这个外号在学校迅速地传开，连一向称呼“小段”的谢老师和白老师，目前都“段子、段子”地叫起来没完。
刚说完，又一个球踢到了体育组的窗户护栏上，发出“啪”的一声。杨琼霍然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吼道：“踢球离教学楼远点！再踢到这边来，我扣分了啊！”说着，她还指了指胸前的小徽章。那是值周老师必须佩带的徽章。为的是让学生清楚哪个是值周老师。正巧这周轮到杨琼值周。
沈秋华刚开始还以为杨琼要放什么大招呢，原来就这个啊。不过这个扣分好像也确实起了作用，孩子们踢着球跑到操场的另一侧去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然而真正的风暴却才渐渐凝聚而成。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包括沈秋华。
进入期末，学校里又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复习状态。每个语数英老师都是除了上课就是批卷子。班级里有点大课间小课间的间隙时间都被抢占了。学生们当然不领情，看到语数英的老师们就摆出一副苦瓜脸，班主任除外。
沈秋华长得再漂亮也敌不过卷子带来的压力。不过她和学生们早就打成了一片，学生们是敢于和她提抗议的。
“沈老师，今天不要留作业了，我们已经四张卷子了！”语文课尾声，学生们冲着她哀嚎。
沈秋华沉吟了一下，笑道：“好啊，立刻默写古文两篇。全对的就不留作业了。”
学生们一听欢呼一声，翻出一张纸来就开始默写。“沙沙”的声音甚是悦耳。不出三分钟，全体交上了默写的古文。
沈秋华拿着一摞纸回到办公室，直接将纸放到了杨琼的桌子上。
“哎，又有默写啦！”杨琼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最近这段时间她包揽了所有默写的批改。现在这册语文上所有要求背诵的东西她都能背下来了。
“是啊，古文两篇。”
“这个我会背。”杨琼抄起笔，批改的速度也上来了。半节课的时间就全都批完，居然没有一个错的。不过这种事她已经习惯了。不知道沈秋华用了什么方法，她教的学生学得最差的在背诵默写上都不会丢分。
当天的语文作业当然就没留，然而就是这件事惹出了祸。
☆、第100章 决定
第二天下午，沈秋华被许校长叫到了副校长办公室批评了一通。原因是学生家长举报，她课后不给学生留作业。这可是很严重的懈怠行为。
许校长桌子拍得“啪啪”响，气得脸涨得通红。“身为一名人民教师，你居然让家长到学校来告你？这有多么影响学校的声誉你知道吗？”
沈秋华没说话。她已经习惯了许校长的横眉冷对，想要生气都难。不过对于家长的做法她却是真心介意的。
出了副校长办公室，不出意外地看见杨琼守在门外。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只是这样对望着。
良久，杨琼问：“还要继续干下去吗？”
沈秋华没有说话。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做决定的时候尤其要慎重。
很快，沈秋华就从班主任那里得知了是哪个学生家长来告状的。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她苦笑了一下。自己一心为了学生们着想，竟然被家长告到学校。世间不平事真是多啊！
同组的组长张老师特意来开导她。“小沈啊，看开点。咱们干的就是这份活儿，你做了多少工作没人能看到，领导、家长、社会看的都是学生们的成绩。尤其是家长。咱们这儿的家长流行一种说法：学生成绩好了，那是学生聪明。成绩差了，那一定是老师没教好。这就是咱们这种小学校的悲哀啊！你习惯了就好。”
“张姐，谢谢你来和我说这番话。我真是年轻，很多事经验不足才会犯这样的错误，以后不会了。”沈秋华轻声道。
张老师拍了拍她的手，“你能这样想最好。别把情绪带到工作上，以我的经验，家长告完一定会盯着你的反应。如果你对那个学生不好，家长马上就会给你扣一个‘打击报复’的大帽子。你千万注意啊！”
沈秋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冷笑。打击报复？她沈秋华再没品也不会拿个小孩子出气的。
回到家里，杨琼看出她的情绪不高。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她从前那种胡说八道的劝说方式现在显然不适合。
吃过晚饭，沈秋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杨琼屋里屋外的忙活了一通，最后沏了壶上好的碧螺春放到茶几上。
沈秋华接过杨琼递过来的茶杯，品了一口，笑道：“李老送的茶叶，总归不是差的。”
“能博你一笑，就是这茶叶的好处了。”杨琼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你不用担心我。这点小风小浪我还不在乎。我只是在想这件事背后的缘由。”沈秋华又露出思考的神情。
“背后？”杨琼受到提醒，疑惑道：“你是说……有人背后搞鬼？”
沈秋华眉梢一挑，“打个赌吧。”
“怎么赌？”杨琼来了兴致。
“就赌这件事一定有人背后指使。至于目的嘛……”她似乎还不确定。“只是想把我逼走。”
“谁这么恶毒啊？我去拆了他！”杨琼一听就炸毛了。霍地站起身来，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
“你坐下。”沈秋华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为了安抚这只炸毛的大灰狼，小白兔只好主动窝进她的怀里。“你还没说赌不赌呢。”
“赌注呢？”杨琼确实炸毛了，但是还没有把自己炸昏头。
沈秋华没说话，脸却红了。杨琼一看眼睛里满是星星，鼓励道：“秋华你想干什么？我保证提供各种服务。”
沈秋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让我拥有你一次。”
“啊？”大灰狼吓得毛都萎了。她家秋华怎么还想着反攻的事啊？反攻她是不介意的。问题是你那烂到家的体力啊！每次都半途而废，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见杨琼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沈秋华的脸更红了。这种事情是她在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到了现代，果然人是会变的。算算距离上次她在上面的时候已经很久了。每次看到杨琼一脸满足的样子，她就想尝试一下。
大灰狼扁着嘴，“那你要有始有终哦。”
小白兔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一下，再眨巴一下，然后吐出两个字，“会累。”
杨琼吐血。合着娘娘就是想过下瘾，却全然不管自己的感受。“好吧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实在不行我自己来。”杨琼真是宠妻狂魔，什么都豁出去了。
她这番话说完才发觉不对，这不是赌注吗？怎么弄得自己已经输了似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完全相信沈秋华的每句话。这种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本事，不正是前世沈秋华最拿手的吗？
“那如果我赢了呢？”机会再渺茫也是机会，万一见鬼了呢？
“条件随你开。”
杨琼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见没有？这就是霸气。不过这就意味着自己肯定没有赢的机会了。
“要不要赌？”沈秋华笑得狡黠无比。
“赌，当然要赌了。”老婆要玩的游戏，不玩那不是杨琼的风格。
果然，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尽管沈秋华从来没有想过为难那个学生，家长却以她打击报复学生为由闹到了校长室。沈秋华被叫去谈话。这件事情在全校范围内被传开，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王校长紧急召开领导班子会议，对于目前这件棘手的事情进行研究。会议结束后，沈秋华又被叫到了校长室。
王校长先让沈秋华坐下，然后问：“小沈，对于目前的情况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秋华很平静，“校长有什么话您先说。”
“呃……鉴于学生家长的反应，我们开会研究了一下，想让你暂时不要教这两个班了。”其实后面还有决定，不过王校长是个会体恤人的好领导，并没有一次性说完，她想看看沈秋华的反应。
“那我的新工作是……”沈秋华却完全没有需要适应新消息的意思，直接往下问。
“现在是学期末，没有什么班级给你。你先在复印室帮忙印材料吧。”王校长还是说出了决定。这基本就是冷处理。先按着家长的要求将人撤了，然后放个一年半载的事情平息了再启用。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不过一般被撤换的老师在本学校很难再抬得起头，所以很快就会申请转到别的学校去。王校长有些惋惜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年轻老师，说实话她还真是舍不得。一个这么年轻的老师能在上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课讲成这个样子实属难得。在王校长看来，这个老师是有灵气的，假以时日，就算成为国家级的名师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了一棵好苗子啊！注定留不住了。
沈秋华没有立即说话，缓了一会儿才道：“王校长，作为老师，我服从您的决定。但是一个受委屈的人，我想提一个要求。”
“你说。”
沈秋华漂亮的凤眸微眯，掩去了里面的寒光。“我不想工作撤换得这么不明不白，那只会引起更多的流言蜚语。所以，我请求您在全校老师面前说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及公布学校的决定。”
王校长听了就是一皱眉，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越隐秘越好，最好谁都不知道。这个沈秋华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要把这件事抖落得人尽皆知。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吗？王校长可不这么认为。
“你确定吗？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对你没什么好处。小沈，学校还是想保护你的。”
沈秋华一笑，却没什么温度。“谢谢校长的关心。我确定要这么做。”
王校长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好吧。明天学生放学后我会召集全校老师开会，然后说明情况。”
沈秋华满意地道了谢，离开了校长室。
杨琼这两天请了假，一直没来。旁人问起，沈秋华就说她生病了。这不过是件小事，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第二天下午学生放学后，全校老师被广播召集到多功能厅里。杨琼今天也在，就坐在沈秋华的身边。她有一点小兴奋，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一样四处张望着。
“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沈秋华被隔壁这位东张西望的样子逗笑了。
“好久没见你花这么多心思做一件事了。”杨琼低声说。
沈秋华叹了口气。“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当然就懒得花心思了。前世生死攸关，容不得半点差池。现在，输了也不过就是看着别人得意，又不会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没有压力自然就没有了动力。
很快，人员到齐。学校里消息传得极快，每个老师都知道今天开会是为了什么，所以纷纷朝着沈秋华行注目礼。
王校长朝着许校长一点头，许校长走到前面主持会议。会议很简单，就是将这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公布了学校的决定。下面鸦雀无声，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决定，有人为沈秋华惋惜，当然也有高兴的。
决定说完后，许校长看着默默无声的一众老师，刚要宣布散会，却听沈秋华起身道：“许校长，能否给我个机会说几句话？”
☆、第101章 反转
这突然的插曲让许校长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王校长，王校长在下面微微点头，她才道：“有话就到前面来说吧。”
“谢谢。”沈秋华朝着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笑容太美，让人移不开目光。许校长好半天才扭过头，心里暗骂一声：“狐媚子！”
眼看着大有要撕起来的节奏，下面的一众老师也都精神抖擞起来。沈秋华来到这个学校后给人的感觉是很漂亮，很年轻，业务很好。但是其他方面就很一般了，并没有像其他新人一样积极努力，争取出头。
沈秋华起身走到前面，目光扫了一下在座众人。那种镇定自若，是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们所陌生的。杨琼看着那目光，嘴角微微弯起，这就是前世康妃的气场。
一个u盘被插到了多功能厅的电脑里，大屏幕被打开。沈秋华终于开口，“谢谢校长给我这次机会当众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整件事源于一次家庭作业。我当天并非没有留作业，只是学生在学校将作业写完了而已。当天的作业是默写古文，这些现在还在我的办公室里，完全可以查到。我觉得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愈演愈烈，竟然闹得这么大。既然事情闹大了，就要有另外一种解决方法了。”她说到这里眨了一下眼睛，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u盘里的文件被播放出来，是一段录音。下面坐着的王校长一听就知道这正是那位来告状的家长的声音。
那位家长似乎在和别人聊天。在录音中先是好好数落了一通沈秋华的不是。然后又说隔壁邻居家孩子的语文老师那才是认真负责，每天作业留的一堆一堆的。也是那邻居和她说不留作业的老师一定是懒得批作业，那能是什么好老师？
总之人就怕比，这位家长和邻居一比就越比越不平衡，所以跑到学校来告状。之后的事情也是那邻居告诉她的，说她去学校告老师，人家都是一伙的，一定会报复她的孩子。她一听那哪行？连孩子都没问就跑到学校来闹了。
这位家长的话语里啰啰嗦嗦，这段录音足足放了有二十分钟。等录音放完了，大家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中虽然可以听出家长是受了别人的怂恿，但是对沈秋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这段录音的真实性大家有怀疑吗？”沈秋华问。
很多老师都不认识这位家长，自然无法分辨真假。但是打过交道的班主任和校长都没有怀疑，点头确认。
沈秋华看到她们点头，这才继续道：“这段录音中应该可以听出来这位家长是被邻居怂恿才这么做的。那么她的那位邻居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件事就是悬疑故事，底下在座的老师们更加好奇了。
很快，几张照片呈现在大屏幕上。沈秋华指着照片中的女人说：“这个人就是告状家长的邻居。”
下面立刻有老师“咦”了一声。沈秋华的目光一直盯着这位班主任，看见她的反应，沈秋华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这人是我们班一个学生的家长。”说话的是二年级的一名班主任。但她的话显然没有说完，却顿住不再往下说了。
学校里的事情是瞒不了人的。这位家长也显然不是她一个人认识。有几人已经互相对视了一下，显然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沈秋华的手操作着鼠标，光标指到一个音频文件上。“这里就是这位二年级学生家长的一段录音，不过我想知道，我确实需要放出来吗？”她的眼睛望着下面在座的所有人，不过她知道，有一个人会很担心的。
果然，许校长站起来道：“沈秋华，你这些录音是怎么弄来的？你偷听别人说话还录了音！还有这些照片，你跟踪别人还偷拍，你这是侵犯别人的权你知道吗？”
沈秋华的手离开了鼠标，眸子中含着笑意，“许校长，我自然有我的手段。这件事既然没人能替我说话，我总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吧？难道被人诬告，我还要缄口不言？我沈秋华是年轻，可还没到任人欺负的份上。”她说完手又放到了鼠标上。
“沈秋华！”许校长一声断喝。“现在电脑技术这么发达，你这些录音没准都是剪辑合成的。”
沈秋华挑眉，“许校长说得对呢。”她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要不这样，咱们报警。警方总会查出这些录音的真假吧。”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说到此处笑容瞬间敛起，扭头对下面坐着的杨琼说：“杨琼，报警！”
“好嘞！”杨琼早就等着这一声招呼了。迅速掏出手机，刚拨了两个数字就被许校长喝止。
“报什么警？还嫌我们学校不够丢人吗？”
沈秋华冷笑一声，“学校丢人是丢人，我丢人就不是丢人了？许校长还真是爱校如家啊！我要放录音您质疑真假，我要报警您嫌丢人，难道我就该默默忍了这冤枉，才合了您的意？”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尖利刻薄，和沈秋华平日给人的温婉形象完全不同。底下的老师们都吃惊不小，这等于就是明着和许校长干起来了。
许校长真没想到沈秋华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她句句针锋相对。平日里她随便说几句，沈秋华都是吭也不吭，怎么突然间就出现这么大的反差？
“你居然敢这么讽刺我？”许校长气得手都在抖。
“敬人者，人恒敬之。许校长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不说，是敬您为领导。但也仅仅是领导而已。做人要识恭敬，否则可就是给脸不要了。”要论起嘴上功夫，两个许校长绑一起也不会是沈秋华的对手。
“你……”许校长的火真是顶到脑门了。顾不得想许多，直接冲到了沈秋华面前，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沈秋华动也没动，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许校长的手腕子已经被杨琼抓住，沈秋华的人也被她护在了怀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这时候才发出惊讶地抽气声。几乎没人看清杨琼是怎么从后排一下子到了前面的。只有坐在杨琼后面的人才知道，杨琼是直接踩着桌子跳到了前面。那么远的距离，她两步就过去了。
“许校长，我这人没什么原则。但有一样，敢伤秋华的人，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杨琼脸色冷峻，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连坐在最后的王校长都能够感受到。
王校长之所以一直没说话，显然也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对于许校长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你们两个……”许校长的手腕子还被杨琼握在手里，只感觉那力道大得惊人。想挣却完全无法挣脱。
杨琼松了手，拉着沈秋华后退了两步。“秋华没有把事情明说出来就是给你留着面子，可惜你不领情，真是浪费了她的心意。”
许校长转头看向后排坐着的王校长，见后者面沉似水，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那点把戏已经完全被看透，现在的她还能说什么？她直接跑出了多功能厅。
这一场闹剧到此落幕。那段录音最终也没能放出来。
底下有人明白了，可是大多数人还糊涂着呢。沈秋华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和杨琼默默站在一边。
王校长的脸色黑得吓人，喊了一声“散会”，就匆匆离开了。
她一出门，底下一下子像炸了锅似的，所有不明真相的老师纷纷互相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秋华和杨琼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回到家，杨琼没忙着做饭，将沈秋华抱进怀里，在她的额上印了一吻。“今天好威风。”
沈秋华叹了口气，“是她逼我的。”
“她是找错了对手，你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杨琼圈住她的纤腰，手开始有些不老实。
“哎！你怎么又乱动！”沈秋华不满。两人还没吃饭呢，不好现在就做这么耗费体力的运动。
想到运动，她抬头笑道：“我们之间可还打着赌呢。”
杨琼一听苦着脸道：“你还真记得啊！我输了，你什么时候吃我？”
沈秋华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嗯，还行，有几斤肉，够我吃一顿了。”
“晚上给你吃，现在我先吃你，啊呜！”杨琼说着将她压倒在沙发上。不顾她微弱的阻止，几下就把她剥得干干净净。
两人到底是在饭前做了一回运动。晚饭是杨琼做的，沈秋华需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你说许校长知道你诈她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吃饭的时候，杨琼想到这件事就要笑出声来。之前那个告状家长的录音是她录的。她的业务水平偷录这么点事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但是那个二年级的家长很少出门，所以她跟了两天也没有机会。沈秋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却改用了另一种方法，她要诈出许校长的话。这当然有一个更适合的名字，叫做偷机。
“大概会很生气吧。不过她敢于让她的表妹怂恿家长来学校告我，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未料胜，先料败，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和杨琼在一起久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就饭吃了。
☆、第102章 赌注
“之前你说她要赶走你是因为你知道了她和前夫的纠纷。可是我也知道啊，她为什么不赶我走？”杨琼嚼着一块脆骨，“咯吱咯吱”的听着就恐怖。
“赶你走做什么？我走了你还会留下？”应该说许校长是个聪明人。她早就看穿了沈秋华和杨琼两人是连在一起的。只要赶走的沈秋华，杨琼自然也会离开。所以她只需要对付沈秋华一个人就可以了。
杨琼撇撇嘴，“难得你之前还帮她，真是不值。”
沈秋华摇头。“我之前不是为了帮她，我只是看不惯她前夫和那个女人的样子而已。其实我倒是能够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被人撞破，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杨琼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以沈秋华的精明，为什么会主动撞破这件事呢？当时她就该想到许校长会记恨她的。
面对杨琼的问题，沈秋华嘴角的笑意狡黠极了。“因为我同样不喜欢她。既然我们不合，那就总要走一个，你说对吧？”
杨琼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是，那次你就计算好了，所以才会故意帮许校长说话的？”
“各方面原因都有一点吧。”沈秋华放下筷子，神情十分的严肃。“杨琼，我前世的手段你也见识过。如今这不过就是一点小把戏，我不是善男信女，也从来做不成好人。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怕？”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杨琼的表情。
爱情总是使人盲目。就算是沈秋华这样聪明绝顶的女子，也会担心杨琼会嫌弃她。她总是强调自己不是个好人，就是怕杨琼将她想得太好，然后会失望。
“是可怕啊。”杨琼点头。沈秋华的眸光一黯，心里有些酸楚。就听杨琼接着说：“遇到你之前，我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我这么般配。像我这种满身杀戮的女人，居然能遇到你？秋华，你说可怕不可怕？”那夸张的模样，明显是故意让沈秋华担心一下的。
沈秋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手被杨琼抓住。“你不是好人，正巧我也不是好人。所以，我们俩才会在一起。”
吃完饭，洗碗，看电视，洗澡。然后……杨琼说：“秋华，我有点紧张。”
沈秋华的手轻巧地勾住她的下巴，本也想装成潇洒的模样，可惜身高差距导致她这样子倒像是在主动诱惑杨琼。
杨琼咽了口口水，不停在心里嘱咐自己，今天自己是受，一定要克制一定要克制。这要是一不留神将秋华反压了……亲娘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看许校长就知道了，秋华记起仇来那还不活活玩死她？
“你紧张什么？”她这话重音不大对，结果让杨琼误会了。
“难道是你紧张？”杨琼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好像又嘴欠了。秋华反攻的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这位娘娘到底哪里攻得起来啊？那身子，分分钟就是被压的节奏。唉，自己这媳妇宠的，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理会杨琼心里的胡思乱想，沈秋华已经脱掉了杨琼的睡衣。两人刚刚洗了澡出来，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杨琼站在那里，委屈地说：“秋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沈秋华的脸也红了。小声道：“到床上去。”她是没有力气抱着杨琼的。
杨琼乖乖地到床上躺平，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沈秋华压在她的身上，轻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甜美的感觉瞬间让杨琼从头舒服到脚。如果反攻就意味着主动投怀送抱的话，好像也不错哦。
结果沈秋华像模像样的没几下，又玩心大起地对着杨琼的身体这里戳戳，那里碰碰。杨琼那个无奈啊！娘娘你当攻就负点责任好不？你这样我总是忍不住想翻身啊！
第二天，沈秋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杨琼锁在怀里不说，一条胳膊还被杨琼用手按着。这姿势……好奇怪啊。
她一动，杨琼就醒了。见她看着自己，杨琼也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哎哟，我的胳膊，麻了。”
这一夜杨琼的一条胳膊充当了沈秋华的枕头，另一条胳膊又去抓住沈秋华的胳膊。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这么别扭的睡了一夜的。
沈秋华伸手帮杨琼揉着麻了的胳膊，“我们昨晚上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完全模糊掉了。
“不就是你后来累得睡着了。”杨琼含糊地说。
沈秋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眉梢一挑，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杨琼看。
“哎哎！秋华，我可没反攻啊！我昨晚上多老实啊！再说，我碰没碰过你，你自己还不知道啊？”杨琼这都口不择言了。
沈秋华明白这个道理，再说她们两人谁上谁下又有什么关系？
早起上班，大家却都在私下议论着昨天的事情。原本沈秋华手里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许校长的当众失态无疑让这件事坐实了。
走廊里，大家看到沈秋华的眼神都带着崇敬。敢直接和副校长叫板的人，沈秋华也算是头一个了。而大家看到杨琼的眼神，那就真的是惧怕了。昨天杨琼那一手，当真是英姿飒爽，让人羡慕不已，却也有些害怕。
两人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些。正值期末，这周已经是上课的最后一周了。沈秋华却没什么事做。校长已经不再让她担任四年级那两个班的语文老师，说是帮着印材料，但是现在该印的都印完了。她无所事事，于是去了顾老师的美术组借了笔墨写字。杨琼的体育课早就被语数外三科老师挪用了，这会儿自然跟着沈秋华跑来跑去的。
王校长昨晚上几乎是一夜没睡。许校长的为人她还是比较清楚的。因为清楚，所以震惊。她知道许校长是个比较严肃的人，对待下面的老师也很苛刻。但是她觉得许校长这么做都是为了学校，都是为了工作。这件事的发生让她转变了态度。如果一个校长为了弄走一个老师会做出这种事的话，那么别说是在为人师表的教育系统，就是在其他领域，这样的人也是容不得的。
校长室内，许校长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王校长一直在等着她说话，也不着急催促。
“校长，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承认。可是……”许校长犹豫了一下，“我不是找借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本意不想这么做的。”
“你有苦衷？”王校长的声音很温和。她当了十几年的校长，这点风浪还掀不倒她。
许校长又是一阵沉默。“我和前夫离婚之后，他将我们合买的房子给了我。这是我从这场失败的婚姻中唯一获得的好处。前段时间他生意不好，说是来借这套房子做抵押，我不肯，他就整天来找我。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我，说只要能让沈秋华离开学校，他就不再烦我了。我……我实在被他烦得没办法，就一时鬼迷心窍……”
“许校长，你的难处我很理解。但是你的做法我无法理解。你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要逼走一个老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吗？”王校长有些痛心疾首地说。
许校长颓然地摇头。“我当老师很多年。自认兢兢业业，从无懈怠。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我一直教导我的学生，要学好知识做好人。可惜……是我一叶障目。校长，我没有处理好家庭的事情，不仅把情绪带到了工作中，还陷害别人。这些事我都知道错了，这个学校我不可能再待下去，临走之前，我希望能恢复沈秋华的工作。家长那边，我会处理好。”
王校长点头。“许校长啊，咱们都不年轻了。老姐老妹的，我跟你说句心里话。都走过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那么执着呢？看开点吧，别苦了自己，那就太不值了。这件事我会尽力压下来，你放心。”
“谢谢校长。”
王校长看着她出门的孤单背影摇了摇头。
由于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王校长并没有立刻恢复沈秋华的工作。她本来是要参加批卷的，这下更轻松了。考完试后整天和杨琼在体育组腻腻歪歪的，看得旁边三位老师都大呼“受不了。”
“听说许校长要走了。”杨琼的耳朵一向特别长，尤其是和沈秋华有关的事。
“她今天找我谈过，很诚恳地给我道了歉。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她认了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沈秋华将手上的菜丢进了水盆里。
“找你谈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杨琼大惊。
沈秋华笑着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就是你和段子去取书的时候。”
今天杨琼和段老师开着车去别的学校取了一批书回来，所以有一段时间没在学校。
“你都不和我说一下。”杨琼挑理了。
“这不是和你说了嘛，你乖啊。”沈秋华说着另一只手也上来了，扯着杨琼的腮帮子拉拉拉。
杨琼拉下她的手，“你最近怎么总喜欢欺负我？”
“谁让你总欺负我？”
咦？杨琼眨巴两下眼睛，忽然笑成了一条缝。“此欺负非彼欺负哦。”
☆、第103章 拍摄
周末，沈秋华去一色裁安排好的地方拍宣传照。那是一个古代留下来的建筑群，现在开发成了参观景点。为了不被人打扰，整个拍摄团队早上五点就到了这里。
看门的工作人员显然跟拍摄团队很熟，看了几眼就放他们进去了。晨曦中的古建筑透着古朴的味道。
沈秋华一走进这里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化妆师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帮她化了妆。服装师把她带到一辆车里换衣服。
杨琼看了一眼服装师，虽然是个姑娘，她私心作祟，还是很介意的。于是提议她来帮忙换衣服，让服装师出去。
在再三确认穿衣服没问题后，服装师才离开了车子。
看得出来，服装师的离开，让沈秋华也松了一口气。“我还真不习惯被她那么看着。”
“那是啊，咱家的东西可不能让外人看。”杨琼帮忙将衣服穿好。
改良过的衣服其实并不复杂，要不然就没人买了。两人几下穿好了衣服，出来化妆师帮忙梳好了头发。本来还带着一大堆的头饰，结果觉得插哪个都显得多余。最后沈秋华亲自选了一根白色的珍珠钗，这成了她头上唯一的装饰。
这边折腾完还不到六点，那边摄影师也都准备好了。
古朴的建筑群里，沈秋华漫步其间。时而驻足，时而回眸，时而看水中的荷叶田田，时而听远处的暮鼓晨钟。
摄影师起先还要求她摆几个摄影常用的动作，后来发现这完全多余了。这位模特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再配上这么一个实景，完全就是一幅画。
他手中的相机快门不停地按着，全然忘记了这只是一套服装。当然旁边还是有人提醒的，摄影师这一看，一套服装就拍了八十多张，今天相机可是面临艰巨考验啊！
考虑到时间和沈秋华的疲劳程度，今天一共带了九套服装。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摄影师控制了一下数量，每套却也各照了五十多张。
整个拍摄进度进行得很快。沈秋华全程几乎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感到太累。她几乎就是换一套衣服，然后随意溜达一下，再换一套衣服，再溜达一下。到后来，她也就完全不去介意相机的位置了，就是随意欣赏着古建筑，倒是摄影师追着她跑来跑去累得够呛。
不到中午的时候就顺利收工了。最后两套的时候，渐渐有了游客，有一些人过来围观，所以照片相对少了些。
“沈小姐真是天生的模特！”返程的时候，摄影师主动请求上了杨琼的车，在车上一个劲儿地夸奖沈秋华。
“谢谢。”沈秋华很有礼貌，但是多余的话就没有了。
“沈小姐，你是我见过最有古典气质的模特，这实在太难得了！”摄影师还在说。
沈秋华回头看了坐在后排的他一眼，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呃……”摄影师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是这样，我今天拍的那些照片，一色裁只会用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我想卖给各杂志社。当然，如果被采用我会付你酬劳的。这也算我们之间的合作，你觉得怎么样？”
沈秋华对这些完全不懂，转头去看开车的杨琼。
杨琼还是万年不变的那句：“你喜欢就好。”
“反正都照了，你随意吧。”沈秋华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她既然能和一色裁合作，当然也就能和其他人合作。只要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就行了。
“谢谢谢谢！”摄影师激动地手舞足蹈。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沈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咱们多合作。”
沈秋华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于轩。”
“对对对，于轩就是我。”摄影师道。
沈秋华点点头。“希望有机会继续合作。”这种场面话她虽然不懂，但是听别人说几句不就会了？
回到于轩的摄影棚里，需要进行的是棚拍的工作。还是那九套衣服，由于拍摄的动作有要求，几乎都是一样的，所以这次更快，两个小时就完成了。
卸了妆，和众人道别后，沈秋华和杨琼出了摄影棚。
“累坏了吧？”杨琼有些心疼。
“还好。这种事情其实远比学校那些事情轻松得多。至少不费脑子。”沈秋华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一整天化着妆皮肤都不透气了。
这种小动作也被杨琼注意到了，“回去敷个面膜会舒服一点。”
开车回家，路上杨琼说：“其实你说这种事不费脑子那也就是你。你不想出名，也不想往上爬，所以不费脑子。可是这个圈子里有几个像你一样来玩的？”
沈秋华想了一会儿，这道理她是懂的。娱乐新闻什么的也不是没看过，那一场场名利背后的算计不亚于前世的后宫争斗。所不同的是失败者不会有身死族灭的危险。
“人各有志。想出人头地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付出一些东西。一旦陷入这个名利场中，就意味着同意了游戏的规则。付出自己有的，来换取自己没有的，其实很公平。”她从来不觉得娱乐圈中那些所谓被潜规则的人可怜，想上位必然要付出代价。没人逼着你出名的。
“其实我觉得你也快出名了。”杨琼感觉沈秋华正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推开娱乐圈的大门。她说不上支持，但是也不会反对，一切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就好。
沈秋华对于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估计。“等到我出名的时候，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杨琼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整天为了生计奔波忙碌，非我之愿。我想着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你做一对世外隐士。”这里的喧嚣她虽然已经适应，却并不喜欢。她向往的是自在田园的简单生活，却不知道杨琼是否愿意。这不就来试探了吗？如果杨琼不愿意，她当然会跟随着杨琼的意愿走，这是三从四德培养下的固有思维。
“好啊，都听你的。秋华，其实去哪儿我都不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杨琼现在是有妻万事足，什么都不介意。
放假前的最后一周，没有了学生，大家都过得无比惬意。
“要是总没有学生多好啊，我情愿不放假，天天来上班都可以。”体育组的段老师说。
“做梦吧你！没有学生要你干什么？”白老师笑他的异想天开。
“也是哦。”段老师摸摸头，觉得自己这话确实不靠谱。
沈秋华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书，杨琼则在电脑上订火车票。要回老家的打算是之前就有的，可是真要成行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沈秋华看得出来，却也不催不劝。从亲情这个角度来说，连沈秋华都是个局外人。所以这道坎只能由杨琼一个人跨过去。
杨琼并没有犹豫太久，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何必在乎曾经的那些事？那些人毕竟是自己的家人，没有什么需要记恨的。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内心觉得幸福的时候，就会忽略掉很多受到的伤害，也会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宽容起来。
车票订好，为了让第一次做长途火车的沈秋华舒服一点，她特意订了软卧。车票真心不便宜啊！要不是沈秋华想看下沿途的风光，真不如坐飞机了。
下班后两人去了商业区逛街，今天的任务是买一些回家要带的礼物。这点沈秋华可就不在行了。对于那个遥远的山村，她一点概念都没有。
杨琼买了一些营养品，又买了几套衣服和一些玩具，看样子是给孩子的。坐在车里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家的那些亲戚，别落了谁。她这也算带着媳妇回家，可不想失礼。
算完之后，两人又去买了一些东西，之后在一家店里吃了晚餐。灯光下，沈秋华娇颜醉人，杨琼真是越看越爱，咧着嘴就在那里傻笑。
“你笑什么呢？”沈秋华奇怪地问。
“我老婆真漂亮。”杨琼继续傻笑。
沈秋华红了脸颊，嗔道：“在外面也这么不正经！”
“哪有？我实话实说而已。”杨琼委屈道。
两人这正说着，餐厅外进来一个人，看见她们两人径直就走了过来。
“吃着呢。”
两人同时转头，没见人先见肚子。
“我说金局，你这肚子怎么好像又大了？”杨琼说着还伸手戳了戳。
“哎！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别让人误会了。”金局拍掉杨琼的手，斥道。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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