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走错路II之蜜月 作者:大刀滟
正文 第9节
走错路II之蜜月 作者:大刀滟
第9节
不过十岁的孩子,用她天真的笔触写:“如果我做个乖孩子,妈妈会不会来接我回家?
“没关系,妈妈说她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陪在我身边,我会一个人加油,妈妈你也要好好加油,妈妈我爱你……”
翻著孩子的日记,琼安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有多错误、多自私。
琼安娜:“可是我没办法……我老公的死状日日夜夜在我脑中盘旋,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他是见过我老公生前最后一面的人,为什么他可以忘记?律师,我用了好大力气才划破他血脉,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的丈夫死于他手,一报还一报……我是复仇女神。”
乔可南想到阿嘉莎?克莉丝蒂的经典《复仇女神》──她笔下两大侦探之一的玛波小姐,为了揭穿真相演了一出戏,对著凶手,大喊:“我是复仇女神!”
而在神话中,复仇女神实则是正义的代表。她有很多身分,不放过任何罪恶,尤其那些试图隐瞒自身罪刑,发假誓求取原谅的人。
乔可南:“你快乐吗?”
琼安娜摇头。“我不知道。但最少我不恨了。我不用再问这个世界为什么,我不用再感觉被亏欠,更不用被迫遗忘或原谅。他活著的时候,我一直想、一直想,想谁来还我丈夫?谁来还我那一顿,或许是我生命里最快乐的一顿晚餐?”
她没有答案,苦困其中,伟人都迷惘……可是,乔可南懂。
没有一个结果,谁都无法甘心,只能死心、无心,没人想要这样的结果。
乔可南:“好像《绿野仙踪》。”
琼安娜:“?”
乔可南:“狮子找勇气、铁人找心、稻草人找躯体,桃乐丝……找回家的路。你不觉得人生就是这样,找我们没有的,或被夺走的,然后才能幸福快乐活下去……在彩虹的彼端。”
琼安娜笑了。“律师,你好像诗人。”
好像太文艺了,乔可南摸摸鼻子,“不嫌弃的话,请招待我一顿晚餐。”
琼安娜一怔。
乔可南:“你女儿常常说妈妈做的饭最好吃,连育幼院的王妈都排第二……我听了很垂涎。对了,这是你女儿现在的照片,台东太阳大,她晒黑不少,像只小猴子。”
琼安娜苦笑。“……你太狡猾了。”
乔可南嘿嘿。“更狡猾的你没见过,他是我师父,一张嘴可厉害了,啥都能干……我这样算是诚恳的。我衷心的、真挚的希望你活著,就算很辛苦,但你有孩子、有父母,你们可以一起吃晚餐、早餐、中餐加宵夜,很多很多餐,吃到你肥胖。”
呃,听起来有点蠢,不过算了。
乔可南:“我不崇尚暴力,也不提倡复仇,但我不要悔恨,更不想逼自己遗忘……心死。我认为大家错看了死刑的意义,死刑不是以暴制暴,更不仅仅是单纯惩罚、报复,就像切除一个癌瘤,是一个对被害者家属乃至社会,震撼疗愈的过程。人心需要治愈,更要制御。只有罪恶的源头消失,我们才能放下仇恨,看到爱,而不是留著罪恶,逼迫自己成为伟人……至少我是做不到。
“我不确信死刑能百分百做到这点,可现阶段它是一个方式,在没有更好措施前,不能停摆。”
这是乔可南的结论,前两天他和教授分享,老教授悠悠哉哉:“哎呀,我尽管不完全认同您的立场与理念,可我会坚决捍卫您的发言权力,并尊重您的言论。”
乔可南囧,何谓被自己的话塞一嘴,这就是了。
“言论自由嘛。”老教授呵呵笑,“民主社会各执己见、各自尊重,本来就不该有强迫灌输和表态。你想得清楚,相信那是你的答案,我也不会干涉,不过……”话锋一转,教授道:“陆洐之这人我就觉得他不行。”
“噗。”若被陆洐之听见一个老人家说他“不行”,还不气歪?“放心,他挺行的,教授您别担心了。”
老教授点点点,他怎觉这对话……好像哪儿不大对劲呢?
……
乔可南把琼安娜女儿照片交给警方,送进隔间。琼安娜收到照片,看著,热泪盈眶。“可我杀了人……不也是社会的癌瘤?”
“差远了差远了。”乔可南挥手,“你的心弦还在。”
琼安娜:“?”
乔可南:“一出日剧讲的,每个人都有一把心弦,做坏事的人一根接一根断裂,我们无法期望它再长出来,可你不同,我还听得见你心里的声音。”
琼安娜好奇。“是什么声音?”
乔可南:“〈over the rabow〉。”
琼安娜:“……”
乔可南:“‘如果快乐的青鸟都能越过彩虹,为何我不能’?倘若连那样的人都渴望美好的新人生,你有什么道理不争取?”
琼安娜彻底沉默。
“凭什么,对吧?”乔可南一笑:“你的乐声很优美,我喜欢。”
甚至……治愈了他。
他终于得以完全丢开过去那个得过且过的自己,即便不干大事,至少完成了一桩好事。
乔可南:“我保证会替你争取最好的刑度,让你跟你家人早日团圆……所以别忘了,你欠我一顿晚餐。”
琼安娜落下了泪,哽咽:“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
乔可南安慰:“没关系,我会记得的。”
★《走错路ii之蜜月》08谁来晚餐 尾声 end
这是一桩世纪大案!
复仇女神案今日首度开庭,台北地方法院很久没有如此热闹,周围围满sng车,旁听证很早就被记者们瓜分完毕,不算大的庭内,挤进了一堆人,堪比大学时最好混的热门课。
这是今天第一个庭,没被拖延,准时开演。现场坐满霉体记者,陆洐之坐在旁听席,面无表情。
而他身旁,坐了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皮肤黑黑,绑了个双马尾。
她坐姿端正,学陆洐之面无表情,可做得不好,仍看得出紧张。
一旁坐了她的外公外婆,他们前些日子终于接回外孙女,两老相泣,直骂女儿夭寿ㄟ。小女孩如大人般安慰两位老者,并说:“不要骂妈妈,她是为我好。”
陆洐之接她回来,路上讲了许多,也不管小女孩听不听得懂;他心中没有大人、小孩之分,只有要做大人,还是做小孩的差异。小女孩:“我想帮助妈妈。”
陆洐之:“你现在不行。”
小女孩:“那何时可以?”
陆洐之:“差不多二十年后,那时候,你妈妈会需要很多帮助。”
小女孩握拳。“好。”
……
三位法官落坐,现场一片诡谲的寂静,跑法院的记者早习惯了规矩,纷纷竖起耳朵,拿出纸笔。书记官站起,朗读案由,再由检察官陈述起诉之原因,一般检察官只会说:“如起诉书所载。”带过。
一切按程序来,历经准备庭,审查庭进行很迅速,尤其此案并无任何疑点──凶刀上均有双方dna及加害人指纹,甚至有录影画面。这些都未当庭公开,法官仅确认了这些证据的效力,很快就进入到众人期待的环节:言词辩论。
检察官:“被告藐视法律,利用自己辅导人的身分,进出监狱,筹画复仇。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民众私斗,尽管被告杀人缘由可悯,但藐视公权,我们亦不支持被告之做法及论点,希望求处无期,并褫夺公权终身。”
法官:“诉讼代理人请陈述辩护意旨。”
乔可南站起来,他环视在场众人:除了霉体,他看见陆洐之;看见琼安娜的女儿及父母;看见这个他出入如自家后院的法庭;看见了审判长背后那个代表公义的天秤标志。
他深呼吸,向众人一鞠躬,与陆洐之对上一眼,缓解情绪开口:“被告杀人是事实,我们并不辩护,也坦诚有罪,但对检察官控诉之‘利用辅导人身份,筹画复仇’,我有异议。”
审判长“哦”了一声,“可她带进凶器的方式并非一时冲动,很明显是有计画的。”
“此计画非彼计画,我要求传唤证人。”
乔可南念了几个名字,众人均奇;这些人根本没参与其中,哪算得上“证人”?
检察官自然不同意,审判长不解。“这些人与案件有何关系?”
乔可南:“他们都是我当事人辅导过的犯人,有的辅导了一年,有的三年、五年,他们现今或许刑满,或许假释,投入社会的状态比其余犯人更良好。其实,远远不仅这些人,还有更多更多的人,他们在法院外头,甚至在牢里面,都在支持、声援她。”
琼安娜闻言,不敢置信。
“一个心中怀有杀人目的,只有恨的人,不可能让人感动,更无法打动这些曾一时悖离社会、走岔的人。这十年间,她真心的付出,做了很多,救了许多人:不仅是犯人,包含可能会被再犯连累到的无辜民众。”
乔可南:“况且,她不是最开始就为了杀人去的。她想原谅、想理解,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社会花了太多资源在那些抛弃自我、犯下罪刑的人身上,倘若活人比死人伟大,那谁去关心过被害人家属,问问他们需求;谁去管过了三年五年乃至十年,他们心里的疤痕,淡了多少?”
琼安娜闻言,掩面落泣。
“无期太重,恳请法官求处量刑,你可以同意传唤证人,了解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当事人最初一心求死,可你们无法判她,既然这样,何不给她一个有希望的未来?这才是法律真正存在的目的,不是吗?”
旁听席上,忽然有人大喊:“我是她救的!没有她,我一定会再犯罪,或自杀!她不是复仇女神!她是仁慈的女神!”
法官要求肃静;陆洐之身旁的小女孩握握拳,突然站起来:“妈妈加油!我跟外公外婆一起等你回家!”
审判长再度警告,说再吵就要请法警赶人,现场再度恢复秩序,法官捏捏山根:“同意传唤证人。”
检察官没反对,他们要的是一个大众能接受又合乎程序的流程,大家走过场,剩下的霉体会处理。琼安娜静静坐在那里,乔可南见她眼神清明,不再死灰;她忽然说:“我能看见丈夫的脸了。”
她放下了仇恨,终于,看见了爱。
至于结果如何,她不再关心了。
※
很多很多年后。
陆洐之:“为何我也要去?”
乔可南:“人家叫我把老ㄆ……伴一起带去,况且,她早知道我们结婚了,她女儿现在不是在你那边实习?”
说完亲他一下。“我老伴最帅了,棒棒哒~”
陆洐之哼一声,尽管不满,但不可否认被收服。他捏捏乔可南的脸。“你就这张嘴,最长进。”
乔可南嘻嘻笑。
两人相偕出门,社区变化很大,一点一滴越见繁华,反倒是两个人的生活,益发朴实。
天气很好,没人想开车,便踱步往捷运站走。昨天晚上,他们看了那部一九六七年的电影《谁来晚餐》──当时,黑人和白人在美国某些州甚至无法合法结婚,可如今,黑白配早已不稀奇,包含同性婚也不稀奇。
电影里,男主角对父亲说:“你把自己看成一个黑人,但我认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女主角父亲则说:“你们是两个美好的人……只是碰巧相爱了,碰巧遇见了种族问题。”
他们悄悄握住彼此的手,不约而同想到彼此曾遇的处境,好在结局美好,符合期待。乔可南:“我一直觉得我很幸运。”
陆洐之:“?”
乔可南微笑:“我能生在这时代,慢慢看世界越来越好。”
陆洐之亦笑,突然说:“那个人死了。”
乔可南:“哦。”
他没很关心,在那人凄惨落魄、锒铛入狱之后,他决定停止憾恨,至少那人付出了部分代价──他的人生还很长,外物不可必,美好的事太多,他不想浪费去恨,唯一遗憾,大抵是不曾听那人真心地为他父母的事说抱歉。不过,既然人都死了,剩下的,留到地底下再说吧。
他现在,只关心爱。
乔可南停下脚步,与陆洐之亲密地接了一个吻。
两人来到公寓门前,乔可南按下对讲机。没过一会,里头传来很精神的年轻女声:“请问哪一位?”
乔可南轻哂,回答:“猜一猜,谁来晚餐?”
〈《谁来晚餐》完〉
★《走错路ii之蜜月》09爱吃醋料理
陆洐之爱吃醋,众所皆知,丁丁甚至奉其为“醋神”。
乔可南从前和安掬乐分析(?),大抵小时候不受关爱,产生阴影,导致缺爱,格外无法忍受情人目光转移。这部分安掬乐家里那位亦不遑多让,两小受纷纷感叹,吃醋是情趣,但过了头难免教人感受桎梏及不信任。
乔可南从前放任问题,现在则转了性,积极解决──毕竟是要走一辈子的人,不是忍一时就算了。
于是再度坐在床上,对陆洐之招手,开启夫夫俩沟通起手势。两人促膝长谈,乔可南:“你这样让我觉得不被相信,很受伤。”
男人吃不得软,闻后淡淡表示:“好,我知道了。”
乔可南俗辣,何况骨子里其实舍不得男人委屈,遂补充道:“你不高兴,还是可以讲,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安心一点。”
陆洐之亲他。“宝贝,我一直都很安心。”
按乔可南的感情洁癖,出轨率是零,甚或负,何况能给的自己都给了,给得足够、满得溢出,外头野花哪抵得过他这朵霸王花?
至于vs 食人花……层面不同,另当别论。
谈开了,乔可南舒了心,正逢朱利安来台拜访,他接待老友,陆洐之知悉之后并无大反应,青年松口气,男人对承诺的事向来言出必行,朱利安钟爱台湾啤酒及热炒,最爱夜市小吃,乔可南陪他,夜归三日,朱利安心满意足,飞回纽约。
陆洐之没发难,只问:“愉快吗?”
乔可南点头。“不错啊。”
然后……他渐渐发现事情不大对劲了。
隔日下班回家,一桌子的菜,全是醋料理:凉拌小黄瓜、醋拌海带、糖醋排骨、梅醋高丽菜卷……每样口味均不差,可吃得乔可南一嘴酸。
他忍不住问:“不是入秋了,怎一堆醋料理?”
陆洐之:“你这几日外食吃太多,不健康,需要解腻,何况醋能促进代谢,多吃对身体有益。”
乍听之下很有道理、很贴心,乔可南“哦”一声,接受了。
到了第二天:酸梅番茄、醋淋豆腐、南蛮醋溜鸡、酸辣汤,一屋酸味,乔可南已有晕眩迹象,是怎样,他体内到底有多少毒得排?!
第三天,乔可南再度面对一桌子的醋料理,直接给陆洐之大大跪了:“大人您行行好,想吃醋就吃醋吧,我不阻止你了。”
“嗯哼。”陆洐之喝一口沙姜黄鳝醋汤,凭他还治不住个猴孩子?是,他就爱吃醋,怎样?!
不许他吃,那就大家一、起、吃!
历经此役,乔可南终于认了,男人自个儿吃醋,总比给他一堆醋料理得好。
当晚他给男人咬,只觉精液的味道都泛著一股酸,好可怕。
“呜恶~”他受不了,冲厕所。
陆洐之不以为意,“夫人怀孕了?我明日买点话梅回来?”
又是酸。“呜恶~”乔可南再冲一次厕所,大崩溃。“行了,放过我吧!!”
他上班估狗:天然醋中含有丰富氨基酸及多种矿物质,有益身体健康,能促进有效代谢。难怪男人总不显老,还越活越年轻。个中道理,乔可南终于懂了……
作者的话:
这篇时间序在〈洋葱〉之前,是个意外……
因为主编在看稿时候标注:“这种书名绝对不会卖。”我们就讨论起有趣的料理书籍名,然后她提供了这本书。
我一看就说完了完了完了,这书名太有梗,管它爆字爆页数,写!
就这样……(目前正在品尝苦果g)
★《走错路ii之蜜月》10理想人生 01
“咦?joke?你是不是乔可南?”
台北地方法院,刚开完庭,乔可南偕同当事人走出来,把一些细项交代完毕并送走客户不久,后面便传来一阵无比热忱的叫唤。
他踅身,看见一个无毛胖子……咳,他无恶意,纯粹阐述眼见事实。“请问你是……?”
对方摸摸头,一脸尴尬地咍咍笑:“我变很多对吧,难怪你认不出来,我是阿裕啊!那个每次都要你帮点名的阿裕,陈裕如!”
这一提,乔可南就想起来了,或说他想忘都忘不掉。“裕如?你?”
“对啊,我先前在高雄,上个月刚调上来……我刚刚在另一庭,你现在是律师?”对方很热络,微胖的脸笑得很和善。“你倒是没变多少,头发茂密,也没肚子,就皮肤白了,看著更文气啦!”
乔可南细细端详,才看出他从前一些眉角轮廓来,忍不住笑:“看来你在高雄日子很……滋润啊。现在在做什么?法官?”
“书记。”对方答:“你也真不够意思,一毕业人就跑了,好几次同学会约你,你都不来……”
乔可南含笑没语。
其实,他是为他好。
毕竟陈裕如挺恐同的,从前他不若现在,相貌清秀、性格明朗、身材不差,校园环境相比社会开明,于是时常被缠,久而久之,难免产生不好观感。
这方面乔可南不怪他,也无意改变对方想法,然而非我族类,能避则避。
……即便他们曾是铁交。
陈裕如:“难得老同学见面,今晚吃个饭吧?也当给我洗洗尘……放心,aa制,没要你请。”乔可南在大学时代的节省是出了名的,不过大家很能理解,他双亲早亡,寄人篱下,无依无靠,只能仰赖打工,自然能省则省。
所以大伙儿有啥吃不完喝不上用不著的,都会分给他,其中以家境优厚的陈裕如为最。
乔可南不认为欠任何恩情,他很感谢,于是大家互相,一个宿舍里,他亦担下大半公共工作。他也帮了陈裕如许多,小到课堂点名,大到替他出头杠教授……可唯独一件事,他确实欠他。
他看看表,晚上没排事,但今天陆洐之会回家,乔可南向陈裕如道:“等我一下。”
他掏出手机,发le报告陆洐之:“我今晚想跟老同学吃饭,晚点回去。”
那边回来:“老同学?”
“大学室友,很久没见了,在法院偶然遇到……他之前在高雄,现在调回台北,晚餐别准备我的份了。”
那儿已读不回,乔可南啧啧。
陆洐之独占欲重,乔可南大部分配合,可仍维持各自的交际圈,他不会容许男人把他关住,所以仅是尽到告知义务。陆洐之也晓得,他不回不过是非暴力不合作,表达一下他大爷不甚愉悦的心情,乔可南很民主,愿意倾听多元声音。
不过要怎样回应,他说了算。
陈裕如眼尖,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戒指,不禁嚷:“joke,你结婚啦?”
“嗳?是啊。”
陈裕如埋怨:“你也太不兄弟了!我当年结婚,本想请你当伴郎……”结果人不知蒸发到哪去,任他千山万水,找都找不著。
乔可南哂笑:“没包你那笔,哪好意思跟你收我这笔?”陆洐之还是没回,他朝陈裕如招了招手,“兄弟久别重逢,来照一张。”
“哈!行。”
“喀嚓”,两人合照,乔可南把照片传给陆洐之,那儿已读完,火速回来:“玩得愉快。”
乔可南内心翻白眼,拍了拍陈裕如肩膀,“兄弟,抱歉呐。”
陈裕如没领会,以为他是讲结婚没发帖的事。“哪儿的事,你也有你的苦衷……”
是啊,他确实有苦衷,可再有苦衷,也不能这样──一毕业就像逃难似的申请提早入伍,还唯恐跑不远,特意找来女眷替他抽奖,果不其然中了金马,在场掌声轰然响起,感恩他抽走名额。
等退了伍,又忙于投入职场,找工作实习,一次聚会遇见说好不提,然后……
转瞬之间,竟过了十几载光阴。
初恋已逝,感情更迭,换了一张双人床,如今躺得舒适,他很满意。
两人约好时间,陈裕如:“我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餐厅你选吧。”
乔可南也不挑食,可他晓得陈裕如会这样提,是习惯。因为以前乔可南穷,过预算的聚餐他不便参与,亦不肯给人请,可加入,不点餐又怕砸了众人兴致,索性想方设法找借口逃闪。唯独陈裕如晓得,两人吃饭便让他挑择便宜餐馆,再难吃都陪他,从未抱怨过。
未料这么多年过去,他仍记得。
乔可南心里很暖。“吃红屋吧。”
陈裕如:“嗄?”
那是台北一间老字号牛排餐馆,一客约一千台币上下,也算不低的消费,乔可南并不常吃,可今日例外。他笑笑:“总不能让你每次想到我,就想到难吃的饭菜。”
陈裕如哈哈笑,“好,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乔可南走出地方法院,时节偏冬近春,吹来的风有股凉意,说好不提是他第一任男友,而这位陈裕如……则是他的初恋。
当年的陈裕如,五官单薄,可举手投足很豪气,球打很好。十八岁那年,乔可南搬出亲戚家,孤身一人,提了一只行李袋走进宿舍。那日天气好,午后阳光自窗户筛入,四人床的房间,陈裕如坐在右边下侧,正随性地翻动一本杂志。
他听见动静,转过头,发现乔可南,微笑说了声:“嗨。”
陈裕如模样不算顶漂亮,脸上有些青春的痕迹,绝对没在第一时间惊艳乔可南。尽管不想承认,可他或许真是外貌协会,那时候他亦知悉自己的性向没多久,不及想像自己跟男人谈恋爱的样子,却不料他的大学四年,从这声“嗨”起,产生甜蜜、产生快乐,亦产生挣扎与痛苦。
最终,只能狼狈地逃。
不过这一会,他们才初见,离那些事尚有一段距离。面对这一声“嗨”,乔可南嗨回去,搁下行李问:“同学,我睡哪儿?”
陈裕如指著左边两张床铺,道:“你是最后一个来的,另外两张都给人占了,至于这边嘛……虽说先抢先赢,不过我感觉不厚道,来,咱们猜个拳,赢的选上下?”
乔可南睡哪儿都无所谓,他说:“没关系,我选你剩下的。”
“嗳,这样不行,感觉我在欺负学弟……哦,我休学一年,才又回来读,精神上算你学长。”他起手势预备,“来,剪刀、石头、布──”
……
乔可南赢了,他选了上铺。
陈裕如稀奇,一般都会习惯选下铺才是,一跳下来,就可出发去点名。乔可南:“我喜欢睥睨人间的感觉。”
陈裕如大笑。“去你的!对了,我叫陈裕如,是富裕的裕,如意的如,不是女生名啊,敢说我娘,我操你娘!平常叫我阿裕就行……你咧?”
“乔可南,可以的可,南方的南……你可以叫我joke。”
“joke男?哈哈哈,太逗了,我往后也给我儿子取这名!”
乔可南默默os:别吧,你儿子会恨你的……
不过他是没有啦,还来不及恨,父母就走了,名字倒成了他们留给自己的遗产之一,何况叫joke他也没觉不好,人生嘛,能嘻嘻哈哈过,总比哀哀怨怨的好。
有些事,再苦再难,当作笑话,也就过去了。
陈裕如:“你行李哪些?就这样?太少了吧……a片带了几g?”
0。不过g片倒携了不少,说出来吓死你。
乔可南当然没说,不仅当下没说、后来没说,直到现在……也没说。
或者,唯独对这个人,他一辈子都不会说。
★《走错路ii之蜜月》10理想人生 02
晚上十二点,乔可南归宅。
他关上门,步伐踉跄,陆洐之从厨房倒水走出来,见了称奇:“你醉了?”
“一点点。”乔可南脱了鞋挨过去,拿了陆洐之手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今日他并未喝多──好吧,以他标准来讲,但身体却罕见地产生醉意。他抱著陆洐之一通亲吻,像小狗一样,舔得他脸全是口水。
陆洐之无言,只能抱著人进房,把人搁在床铺后便去洗脸,再出来就见乔可南扯著领带哼哼叫,晃著腰,猛发骚。他凑过去拧了把青年下根,恨恨道:“你喝的到底是酒还是春药?!”
“酒啊,大概太高兴,不小心喝多了。”
他都能喝多,那另一个人……“对方呢?”
“我送他回家再回来的。”乔可南总算扯松领带,呼了口气。
他们在红屋先吃了顿晚饭,交换这几年相互遗失的人生,最后走出餐厅,本以为到此为止,对方忽然要求:“joke,陪我喝酒吧。”
乔可南的酒量如大海……或黑洞。这是大学时系内外人人皆知的事,于是他成了最佳陪酒伴侣,哪个人失恋了考烂了出事了想喝一顿,就点他台,安全有保障。
基于醉鬼难收,他们都会意思意思添补乔可南一些捉鬼费,所以出社会后,乔可南对酒鬼才如此敬谢不敏,毕竟学生时代他人称乔道长,收了太多,心累。
不过真正痛苦的,倒不是发酒疯,而是直男们毫无意识的亲近。
就像大波妹喝醉了把奶往你身上贴……试问哪个直男受得了?
好在现在的陈裕如,对他来讲很安全,不是因为外貌,而是那些感情早就埋没在岁月里,恍如烟絮飘散,仅余一丝淡薄气味,
对方大抵心里有事,初始喝得很猛,慢慢才缓下来,仿佛自言自语道:“你说人到底为什么要结婚?”
乔可南瞟了眼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和自己的样式不同,略显花稍,应当是女方喜好。“因为喜欢一个人,不想失去她,渴望和对方组成一个家,婚后最好生一男一女,组个好字,一家子和乐融融一同生活……你所谓的理想人生,不是吗?”
就是这段话,彻底打退了乔可南。
他永远、永远都无法符合这个人理想人生的轮廓。
再喜欢、再爱,都不能。
讵料陈裕如嗤了一声。
“理想……理想……哈!”他又灌了一杯酒。“我也曾天真呐……”
乔可南踟蹰了下,换以前他可能会直接问,可现在他们关系早不如当年。他不僭越,小心翼翼:“我记得你老婆是当年系花,你追很久的……”
“哦,你说她啊?是啊,她还是我老婆。”陈裕如在讲这句话时,毫无情感成分在里面,不若那时,埋伏在校舍边,就为偷偷瞄佳人走过,甚至数度央求乔可南:“拜托啦,帮我写情书,学长求你了了了了了~~”
乔可南才不想给情敌写情书,惨毙了。“滚!”
“给你一个吻呀~可以不可以~~”陈裕如存心恶心,在他脸上亲了下,眼神凶狠。“你不答应,我就一直亲一直亲一、直、亲!”
乔可南:“……”
他巴不得哩,于是装作不愿,享受了几次亲吻,直到差点硬了才答应:“好啦!”唉,这些直男,就是没个分寸。
不知情书安在否?
回忆当年,乔可南不禁好笑:“陆洐之,我没给你写过情书吧?”
陆洐之:“没。”
乔可南抱住他脖子。“跟你缩喔,我这辈子第一次写情书,居然是写给一个女人……”还是情敌。
“枪手?”
乔可南挑眉,“你当过啊?”
陆洐之:“我只负责抄。”
乔可南噗一声笑出来,他确实无法想像陆洐之瞎掰那些文诌诌内容的样子。什么你是我的小苹果呀怎么爱你都不嫌多~他攀住男人,想像他以流利字体书写肉麻情话。“下次写一封给我吧……嗯?”
陆洐之俯身亲他嘴,断言道:“做不到。”
“嗳?”乔可南意外,他以为男人的字典里没有这三个字。
陆洐之一路吻,吮吸他颈脖浅痕。“文字太浅薄,不够表达……”
任他翻遍辞海,亦找不出一个单词,足以囊括他对怀中人抱持的感情。
太肤浅,不如不写。
他手伸进青年衬衣里,刚洗过脸,外加天气偏寒,陆洐之手是冰的,而青年身躯不论何时都很热;虽嫌刺凉,可乔可南从不抵挡恋人冰冷的触碰,反倒紧紧握他的手,贴在自个儿胸前。“你手怎老是这么冰?”
陆洐之笑笑,“你给我暖暖,就热了。”
“当我暖水袋啊……”抱怨归抱怨,依旧把男人抱进怀里。他呼出的气息里有淡淡酒味,陆洐之不讨厌,青年醉的程度刚好,一半清醒一半迷乱,可以做到尽兴又不至于被榨干……
他扯起青年乳头,乔可南腰颤了下,双腿局促,可依旧遮挡不了起反应的事实。他西装裤撑起一块,陆洐之没去解,反而刻意专心搔弄他两粒乳珠,时咬时扯,乔可南哼著躲:“不行,明天一早还有一个庭……”
“民事刑事?”
“刑事。”
陆洐之惩罚似地弹他乳首。“一早要出庭,喝醉到三更半夜回来,这么有信心?”
乔可南:“差不多吧,十拿九稳。”
陆洐之挑眉,“倒比我嚣张了。”
说罢,手探进青年裤腰里,轻轻擦过毛发,伸进内裤里头,搓揉他半勃肉器及下方球囊。“既然十拿九稳,不如塞个东西去?”他手指滑到后方,按著皱口,恶意狎弄。
乔可南:“啊……你说洐洐还之之?”
陆洐之:“……”
乔可南边轻喘边道:“明天那个……嗯……丈夫在外养小三……养到孩子都生了。哼哼,看我拿胜利宝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出轨者,必须死!”
他眼目炯亮,霍然威猛地来了这句,骇得陆洐之虎躯一震,默默庆幸百年前自己未遂,外加那时两人尚未订定明确关系,否则别说五百下,五十万下磕到残废都没得谈。
乔可南偃旗息鼓。“早上七点……叫我……”
青年豪气万丈一番后就睡了,陆洐之点点点,无可奈何抽回手,认命给他换衣、擦拭,像个侍从。乔可南睡得沉,任他怎翻弄都无感,陆洐之看著,一个恶意念头骤然滋生。
他脱光青年衣物,打开抽屉,拿出最近新添的小玩意在手中掂掂。是放著老公出去喝酒到深夜,回来挑拨完就兀自睡著的人不好……思罢,他亲吻乔可南熟睡面庞,拉开双腿──青年臀隙间的秘孔很贞静,只偶尔随呼吸翕动。陆洐之凑身舔舐皱褶,乔可南“嗯”了一声,却仍没醒。
男人手指在穴口轻轻拨弄,没有润滑,插入有点困难。陆洐之取了液体,轻轻涂抹,那儿便柔软张开,很快吞进男人一根指节,啜啜吸吮。
青年依旧沉睡,连同他小腹下的性器,朝一边歪著脑袋。
“咕啾”整根手指吞没进去,青年总算鼻息略重,溢出浅浅低吟。
真可爱。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走错路ii之蜜月》10理想人生 03
铃铃铃、铃铃铃,闹钟作响。
乔可南惺忪睁眼,关掉闹钟,一见上头时间,旋即瞠目:八点二十!
他是今天第一个庭,早上九点准时开始。乔可南忙跳起,下床梳洗,一边刷牙一边冲到衣柜前挑西装捞法袍,再回去吐掉泡沫漱口系领带。
待十分钟搞定一切,找寻公事包,发现有人把它搁置于玄关前,上头还留了张纸条。
“你睡太熟,叫几次没醒,帮你调了闹钟,需要的东西都在包里。祝 开庭顺利。”
陆洐之叫过他?毫无记忆。乔可南狐疑,可眼下时间紧迫没空令他多想,他怕找不到车位,只得叫计程车赶往法院,过程里他一直有股违和感,却百思不解找不出源头,只得先按捺住。
到了法院,恰好赶上开庭,当事人皆已到齐,通译示意他们进去。乔可南拿出资料,磨刀霍霍,大大小小家事案件里,他最爱打小三,男的女的一并打。管你人生有什么无奈、妈妈嫁给谁,打到你倾家荡产就对了!
三位法官依序入席,这种通奸案来旁听的不多,通常是当事人亲友。官司按常进行,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有个人走了进来。
是陆洐之。
乔可南面露诧异,陆洐之很少会来旁听他的案件,他莫名其妙……不过约五分后,他就懂了。
“……呈上所述,我当事人的丈夫不但未履行婚前承诺,甚至与外头女子有通奸行为,如今孩子大了需要报户口,我当事人才发觉此事,其丈夫甚至要胁若不接受,便不再支付家用……”
乔可南讲著讲著,一阵不对劲。
他瞥头转向旁听席,只见男人手里把玩著一只银色的,仿若打火机大小的东西──陆洐之戒烟了,早不需要那玩意儿,乔可南见他将之抵在唇间,轻轻吻了一下,青年不及回神,体内便泛起一阵轻微的、又很确实的,甘美悸动。
“……律师?”
法官催促发言,乔可南额间一抹汗。“没事。”
最好没事!乔可南快崩溃,那玩意是啥?何时塞进来的?
他真是恨不能冲上旁听席拎起男人过肩摔──前提是他得摔得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陆洐之没太过分,他不知这颗……球?震速可以达到多少,至少现在不会是最大,它仅是在他直肠内轻微震动,伴随呼吸上下挪移,刺激得恰到好处。
乔可南忍耐著自尾椎攀爬而上的麻痒感,把己方论述说完。
“呼……”他坐下来,甘美的闷疼在他下腹作祟,慢慢歇止。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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