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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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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猫]红衣白影 作者:幽若雪

    正文 第27节

    [鼠猫]红衣白影 作者:幽若雪

    第27节

    可这里恰好不够大……

    展昭黑沉的眸光里泛着切金断玉的冷意,一道寒光若闪电劈面,链锁已逼至面门,力道,恨不得在他脸上砸一个窟窿,而那亮而软的畜生分明毒蟒一样咄咄逼人,不论展昭是进是退。

    如果你留意过俯冲捕食猎物的海东青,对这链锁攻击展昭的速度和残忍便不会有丝毫怀疑。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但听链锁绕缠之声不绝于耳,更被这空荡的曲回空间无限扩大,展昭施展燕子飞巧妙的将链锁引向链锁,既然非要咬住什么才肯罢休,就让他咬住自己的同类。链锁相生相克,哗啦啦余音不断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力道直达虎口,链锁的主人险些脱手。

    收回链锁的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而这电火石光的时间于展昭而言已经够了。

    腥咸弥漫,巨阙饮血。

    五人中的两人,同时倒下。

    薄而飞快的剑锋,钧发之间一闪而过,离了剑锋的颈间肌肤切面似乎完美愈合,却又在体内血液的巨大压力下瞬间崩开,甚至冲的头颅爆发性的后仰……

    一蓬蓬血雾炸开,剩下的三人难以置信的愣了愣,展昭的剑却已冷风过境一鼓作气的横扫而过,身形动,巨阙动,风动,血动。

    然而,不需再流动。

    五个人,用了不到五分钟。

    弦绷得越紧,断时崩劲儿越足,展昭几乎与倒地的三具尸体同时倒在墙角,他本想以墙角为倚靠,却力不从心的想苦笑。

    展昭紧闭着双眼,眩晕感充斥着太阳穴,尖锐的疼,与臂上的疼痛炼成一线,蚕食着敏感脆弱的神经,周围的静无限扩大成漫无边际的嘈杂,分不清是近是远。

    仅有的一份挂念,不知道方芷诺和赵翎是否安好……

    疼痛和乏力并未使展昭完全失掉警觉。

    缓慢、探究、踌躇的脚步声,仿佛利刃凌厉劈开耳中漫无边际的嗡响,展昭微不可见的侧耳,耳力略去所有嘈杂只捕捉这一种脚步音。

    熟悉,陌生,渐行,渐近……

    直到那脚步声行至近前,在展昭身前站定,展昭依然认命的紧闭着双眼。

    这个人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些像那个人……更加荒唐的是,身处敌营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竟让展昭离奇的感觉到似幻似真的亲切。

    很快对自己的认知否定!展昭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的不清醒了,在这里,无论怎样的立场,遇到自己都只有相似的结果,不会有好结果。

    脚步又向前动了一步……

    眼睫动了动,眼睛却仍未睁开,展昭贪婪的攫取这份置身事外的安静,抛却生死,他只想闭目多休息一会。他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完全处在一种保护赵翎的紧张下,而且他还受了伤。凭着一股毅力,他必须护赵翎周全,必须!

    他习惯性的,很多时候将“必须”这个词强行施压在自己身上,根本不去在意自己是否承担得起。

    不就是个死么,展昭有些奇怪,身前的人怎么还没有动手。左手上有些痒,不用看也知道臂上的血又流了下来,蜿蜒在手背与地面的接触间……

    蓦地。

    感觉到那人迟疑不决的俯身下来,展昭的神经几乎瞬间绷紧,他再也不容许有人要挟他侮辱他践踏他,即便是,死!

    士可杀不可辱也需要资格,曾经落在李元昊手里,连这点可怜的资格都未曾就给他……

    聚起浑身力气,睁眼便挥剑。

    旧的眩晕感未退,新的晕厥又铺天盖地的袭来。展昭踉跄了下,感觉那人以极快的速度绕至身后一把将自己抱住,带着迫切的渴望,带着激动的颤抖。

    展昭已无暇分心感知这个人是谁,这份气息是否熟悉,敏感到支离破碎的身体在被温暖体温包裹时做出的第一反应不是贪恋的寻找丢失已久的温暖,而是歇斯底里的挣扎与反击,如一头好不容易伤痕累累从一个牢笼中逃出来却又突如其来的意识到自己又坠入另一个牢笼的野兽。

    相同的摧残,无力再承担第二次……

    这一次,他觉得他有结束自己的能力。

    展昭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由内而外的冷,从心底最深处生发的恐惧。

    巨阙反撩,他甚至不在乎伤了他自己……

    身后的人敏捷的避了过去,展昭心下一凉,反手又是一剑,目光中是充血的愤怒,然而身形还未转过,冷到失去理智的身体又一次被身后的人强行收进怀里,霸道,决绝,不容置疑……

    挣动毫无意义。展昭无力反抗,无力回头,甚至连死的力气都已用尽。

    身后的人动与不动他亦无力察觉。

    冷汗划过额间,蛰过黯然绝望的眼,流过唇角。

    不知是汗,是泪。

    展昭安静的闭上眼,声音喑哑低沉的自己都仿佛听不真切。

    “杀了我,别侮辱我……求你……”

    箍紧展昭腰身那双手猛地一震,贪恋在颈侧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仿佛三千青丝一刀斩断……

    僵然低哑的声音伴着剥筋剔骨一样的心疼压抑成破碎不堪的哽咽。

    “猫儿……你回头看看,我是白玉堂……”

    “玉堂……”

    展昭的双眸倏的睁大,却不敢回头。

    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色一模一样的白衣人难道骗了自己一次不能再骗第二次么。

    腰间那双手一点点尝试,在确定展昭没有表现出剧烈的反对动作时一点点上移,避过他受伤的左臂移上他瘦削却刚毅的肩部曲线,扳过。惊见浓墨重染的深邃眼眸里复杂到不堪一击的脆弱。

    失而复得的喜,得而复失的悲。

    “猫儿……”

    白玉堂尝试着,低声唤回展昭稳定的情绪。

    心疼到极限,无以复加,冲冠愤怒叫嚣在半空却失了方向,白玉堂发誓,他一定要让那个毁了展昭的人挫骨扬灰。那种毁,猫儿深藏在骨子里同自己一般无二的骄傲,如何寻匿。

    白玉堂在展昭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抓住一瞬即逝满怀歉意的苦笑,苦的白玉堂湿了眼眶。在展昭怔愣却未加推据的迟疑里,白玉堂却已将手垫上他背后,重重的抵他在墙锁住温唇。

    没留征求意见的时间,没有促膝商量的余地,带着白玉堂特有的霸道和温柔。

    白玉堂的唇,是凉的……

    展昭只感知到此,白玉堂已经离了他的身,垫在他身后的手臂顺势劲力一揽,将展昭整个身体的重量接过去。

    “走!”

    依旧是没留征求意见的时间,没有促膝商量的余地,霸道的让展昭无奈又心安。

    这是可以面对生死将背留给彼此的人,这是可以交付一生以真换真的人,这是可以忘却生死以恩感恩的人,这是他展昭漠视世俗、任何时候任何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甘心以命换命的人。

    这个人既然出现在这里。

    势必要两个人活着走出去。

    ☆、几多哀

    重量负在白玉堂身上,展昭省了许多力气,却也留意到自己身体被抵上墙面白玉堂曲臂垫在身下时眉宇间不易觉察的负痛之色。

    白玉堂身上有伤。

    微微苦笑,“玉堂,我还没有那么不济。”

    白玉堂嘴角拈着读懂他的笑,正色微笑:“猫儿,没有外人不许逞能。”

    外人?逞能?

    展昭瞪大了眼睛,朗目中黯然之色尚未褪尽又掠过片许尴尬,马上又释然的平和,不予争论。

    白玉堂盯着他微蹙眉峰,摇头,不禁失笑道:“不了解猫儿如何有资格做老鼠?这叫知己知彼……”

    展昭佯怔,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肯承认自己是老鼠还真不易。”

    “可惜这只老鼠却不爱米,独爱三脚猫。”熟悉音容,灿白笑意,一口洁白齐整的牙……

    展昭望着他,忘了嗔怒,竟有恍若隔世的迷离。

    白玉堂施力在他身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收回,宽慰的笑笑,他的猫儿确实没有那么不济。他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全心呵护,猫儿此时却不需要。

    “猫儿,我们得计划一下,你知道这底下到底藏了多少炸药?”

    “炸药!”

    白玉堂认真的点了点头。

    展昭想到自己被关在密室时下面搬运的脚步声,那时候自己只是揣测怀疑,此时经白玉堂印证,已是毋庸置疑。

    “李元昊要这么多炸药……”隐隐的不安,“难道他要把这些东西弄进宫里……”

    白玉堂冷然失笑,“不然你以为呢,难道他还会不远千里运到大夏去?”

    “我们必须毁了那些东西!”

    “毁了多可惜。”白玉堂脸上拂过一抹阴冷,“李元昊那么想做皇帝怎么可能孤身犯险,边关告急大夏十万大军已于一日前压上边境,这些炸药如果能用来对付他们,也算我们没辜负李元昊一片苦心经营。”

    展昭突然定住脚步:“有人!”

    一致的动作,一致的速度,闪至墙根。白玉堂竖起一指贴在唇边,谨慎的探出头,又倏地收回,“猫儿,避一避。”

    语落,展昭回身。

    白玉堂几乎与他同时留意到隐蔽在角落处的翻板,相视一眼,脚步声已急急而至,没有时间考虑这翻板下的机簧控制的是哪处机关,展昭点头示意,白玉堂断然触及。

    身后那面墙轧轧而动,二人眼疾,飞身从初启的墙面下滑身而入,白衣没时白玉堂反手一掷,自他掌中滑出一抹流光稳稳嵌入翻板钉进机簧。

    门启开一线复又落下,倏忽一刻。

    两人背靠墙面,只听得墙外急急搜寻的脚步声。

    展昭看得清楚,白玉堂指尖流出的飞蝗石钉入机簧的力度不但关了石门,也毁了机关。

    侧目笑笑,“你毁了多少?”

    白玉堂开口笑,“不多,七处……”

    展昭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唇角划开一抹温润之色,淡淡道:“少了点。”

    白玉堂看着这样的展昭,面上的笑一点点漾开,挑了挑眉梢:“猫儿,你就不怕我把机关毁了我们都陷在这里?”

    展昭眼睫动了动,看了眼白玉堂,“只要能毁了这里,我不在乎……”

    心上像被鹰毫无征兆的衔了一下,白玉堂没有说话。展昭留意到他微跳的眉峰,伸手轻轻覆上他握剑的手,“我知道,你带着伤进来,也没打算出去。”

    一语道破,竟让白玉堂鼻端微酸,释然的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不该让方丫头也跟进来。”深深的看向展昭,“猫儿,我拦不住她……”

    展昭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他可以陪他同生共死,方芷诺却真的不该跟进来……

    这种微妙的关系并非没有感动一方执着的心,而是在这颗心上烫了一个伤口烙下一道疤。

    方芷诺太率性,泪与笑都那么真实,活的那么真实,而展昭,一直一直习惯性的活在一种隐忍压抑之下,官场的莫测变幻,江湖的嬉笑怒骂,自从他选择背负便再没想过卸下。

    所以,他的心从未放纵过。

    是白玉堂,唤起他心底隐忍的那份年少痴狂,触动那丝骄傲,有幸得与之并驾齐驱相得比翼。

    白玉堂没有出现的时候,展昭的生活如同一湖静水,肃寞,淡泊。

    情,从未动过。

    白玉堂的出现,是一个璀璨耀眼的存在,一次次挑战着展昭温润平和的底线,硬生生逼出他真实的本性,白玉堂身上有种冲劲儿,那份翻云覆雨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展昭望而却步。

    展昭心底,装着太多太多顾忌。

    白玉堂无畏的行心中所想之事,扬三尺青锋仗天下之义,无谓生死无违本心。相处的久了,展昭发觉,这份傲然不拘竟是可以传染的。

    眉端染了一丝痛意,展昭看了看有些感染的左臂,苦笑道:“是我害了她,不怪你……”

    白玉堂只淡淡一笑,“猫儿,所有人都对你好,我会吃醋……”

    展昭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剑的手,“其实,我更希望所有人都对我不好,那样也不会连累这么多人。”直起身,向幽深的通道中走去。

    “臭猫!”白玉堂有说不出的心疼,五味陈杂。

    另一面墙的背面,方芷诺拉着赵翎倚靠在墙角,两个人的情绪很低,方芷诺灰败的脸色不耐烦的用手不停的扇着鬓角香汗,“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鬼地方,长得一模一样。”

    赵翎没有她的力气,靠在墙身的身体一点点不支的向下滑。

    方芷诺大惊之下扶住她,“喂,你怎么了?”仔细看了看她蜡黄的脸色,“果然是金枝玉叶弱不禁风,怎么才走了几步就这个样子。”

    赵翎勉强睁开眼睛,“我已经六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我……走不动了……”

    方芷诺瞪大眼睛,“那怎么行,展昭把你交给我,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啊,你起来,坚持一下啊。”

    无力的摇头,眼睛都懒得再睁一下,“方姑娘,你自己……走……,别管我……”

    方芷诺急得直跺脚,就算再稀里糊涂,也明白展昭将当朝公主托付给她的意义,如今展昭不知身在何处是安是危,赵翎又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咬了咬牙,架起赵翎,全不顾赵翎是否听得见,“如果我丢下你,展昭一定会气死的。”

    心里担心,四下无援,就这一个处处相似的暗道都走不出去如何帮展昭,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心思完全神游物外,觉得负着的赵翎越走越重,索性将心一横,找了个角落将赵翎轻轻放下,留意四下无人,默默的看了赵翎良久,起身,“展昭,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赵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离幻

    被白玉堂所杀那送饭人的尸体很快便被人发现。

    李元昊认识那锋利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切面组织,如此坚定狠决,他似乎看见了咬牙切齿朝自己索命的白玉堂。

    来的还真快。

    既然来了,倒省的他再去找他。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便双方都失了退出的资格,要么胜者为王,要么,身首异处。

    思绪也仅仅只在头脑中打了个闪,便有自己安插在宋廷的细作禀报,宫里有了动静,赵祯调精锐暗卫十名并三百御林军,决定御驾亲临。

    李元昊长吁口气,乏味的勾起嘴角,眼中一道厉茫瞬息即逝,“来的人,越多越好!”

    继而吩咐下去,“准备炸药!”

    “是。”有黑衣人人低头,俯首。

    “陆川,你带左弦、右年、岳白寿进宫,我要赵祯出了宫再回去那里就不再是他的。”

    “是!”四人异口同声。

    “利用霍纤,除掉霍千竹。”

    陆川迟疑了一瞬,俯首称是,言语中有着不肯定。对付霍千竹,他没有把握。

    角落里一个安安分分的黑衣人,一直谨小慎微的低着头,站在一排黑衣人当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却又显得太平静。

    李元昊冷冷的审视在场的每一个黑衣人,在目光转到他的时候看似无意的逗留了一瞬,悄无声息的移开,别开目光时没来由的森然一笑,眉眼间,竟全无笑意。

    拇指在食指指腹轻轻摸搓。

    在他身边呆的久了的人都会明白,这是他想要杀人时的习惯性动作。

    作为他身边的这个人,也该了解。

    血腥,于有的人而言令人作呕,于有的人,却如罂粟一样的刺激,欲罢不能并且无比享受。

    李元昊就是这种。

    李元昊从不介意死人,甚至死的是他自己。欲望面前,生死总被下意识的略去不计,一种兽最本能的谋求附加在他身上,竟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促使着他不顾一切的去捋掠去厮杀,不知疲倦。

    “离幻,”李元昊轻轻的吐了一个名字。

    方才安安静静的黑衣人向前迈了一步,拱手,低头,“离幻在。”

    李元昊满意的笑笑,冷笑。

    “离幻,把赵翎那丫头带出来。”

    “是。”

    衷心与本能的双重验证。

    真正的离幻会不费吹灰之力在错综复杂的机关内带出赵翎,而这个离幻,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本能的感知,这个离幻,是假的。

    可是离幻片刻不到便押来了赵翎,这让李元昊有了一丝意外。

    赵翎是昏迷的,眉眼虽然污秽失了最初的灵动神采,这身衣服和头上那根钗,李元昊总不会认错。

    挥了挥手,身后一黑衣人恭敬递上一碗汤汁。

    李元昊亲自过目,拿到鼻端嗅了嗅,很满意也很享受,在所有人都因他放松的神情松了神经的同时,他目光却骤然变冷,声音也变得阴沉灰暗,“交给离幻,给她灌下去。”

    离幻依旧平静,平静的双手接过,平静的走向赵翎,在她身前蹲下来,一手扶起赵翎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掐住她下颌迫使她面庞保持仰起的姿态,将整碗汤汁一滴不剩的倒进去,看不出一丝犹豫,随后封穴止吐,将药汁封在咽喉,旋身至身后在她背上一掌拍下,赵翎被呛得一阵顿咳,苍白的面上更加毫无血色,昏昏沉沉靠在离幻身上。

    离幻离了她起身,她便跌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过程,离幻都是面向李元昊完成。一举一动经他亲自过目,未有半点差池。

    “方才她喝下去的东西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迷离夜,不需一炷香的时间,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不疾不徐的冷淡声线,看似不经意的扫过离幻,缓慢阴冷的音色点滴溢出齿缝,“就算我现在让她把自己脱光了去陪一个男人上床,她也会照做不误……”

    得意的笑,冷若寒潮。

    离幻一直波澜不惊面色犹如一汪死水,疏离的冷。李元昊从他面上寻不到一丝纰漏,疑虑一点点搁浅,此用人之际,他还不想动他。

    “把她拉下去!”毫无温度的命令。

    离幻恭敬称是。

    赵翎没有一丝抵抗,眼中涣散,迷离的神情里捕捉不到焦距。

    离幻眼风扫了一眼她的状况,依旧无半分波澜。

    离幻知道,那道冷虐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稍有不慎流露出的情绪都能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唯有牺牲她以保全自己。

    至于她的处境,离幻暗中咬了咬牙,看造化了。

    李元昊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分布下去,命人将炸药埋好,并且封锁暗道内所有机关,势要将展昭白玉堂困死在暗道里。

    曾经孤身一人三探冲霄,白玉堂冷笑,这点小伎俩还困不住他锦毛鼠。走出最后一道石门,展昭脸色越来越凝重。

    赵翎和方芷诺音讯全无。

    “猫儿,也许她们……”白玉堂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索性干脆自觉闭上嘴巴。

    展昭没有说话,环视四周,这里感觉并不像他被关的密室下方。

    展昭怀疑这里到底有多大。

    “猫儿,炸药不在这里。”白玉堂转身刚要举步,展昭猛然回身挡在他身后,巨阙龙吟出鞘。

    白玉堂回转身,四下多了十几名黑衣人。

    一人冷冷道:“世子有令,杀无赦!”

    白玉堂唇角勾了勾,泛起不屑冷笑,而这表情瞬间收起换做胆小怕事的訕笑,神情闪烁缓缓将手举过头顶,“别,别动真格,我拿来了好东西来交换,只要交给世子你们定可以大功一件。”

    黑衣人目中疑惑一闪而过。

    白玉堂谨慎的留意,一点点试探着探手入腰间,懒洋洋的摸出一颗紫色彩珠,在黑衣人面前灿笑着晃了晃,有一瞬间,黑衣人目光都停留在那颗紫色珠子上。

    展昭一直都在留意着白玉堂面上的微妙变化。

    白玉堂笑道:“这东西……包你们终生不忘!”音未落,猛然出手,紫色影子挂着破空劲风在黑衣人头顶炸开。

    没有人想到白玉堂会使诈。

    “还真是蠢!”白玉堂只丢下这一句话,众人屏息待烟雾散去却不见展白二人的影子。

    一黑衣人差点呛瞎了眼睛,大骂:“妈的,什么东西!”

    另一人苦声恨道:“跟咱们玩阴的,确实不是东西!”

    黑衣人狠狠的瞪过去,充血的眼睛吃痛的瞪大:“我说的是白玉堂手上那紫色的玩意!”

    同样的问题,展昭圆睁着猫眼审视的看着白玉堂。白玉堂自然知道他疑惑的是什么,干笑两声,摊开手,又是一颗一模一样的紫色,横躺在掌心晶莹剔透,“方丫头给的。”

    “方芷诺?”

    “对,所以猫儿,你也别太小看了她,她挺机灵的,都能从五爷眼皮子底下溜走,应该不会轻易被逮到。”

    展昭低哑的嗓音透着深深的无力,“公主在她手上……”展昭对赵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赵翎?”白玉堂动容。

    展昭在白玉堂讶异的神情中看到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顾虑和不确定,情急之下将赵翎交给她只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方芷诺这个人亦正亦邪,展昭真怕她一个心血来潮将赵翎扔下。

    白玉堂用力捏了捏额中,“我回去!”

    展昭起步比白玉堂还要快。

    白玉堂一把拉住他,扫了眼他左臂的伤后视线托起他的目光,语重心长,“猫儿,你听我说,那里面复杂诡异要找人谈何容易,时间不多李元昊一定会尽快有所行动,炸药的事你来想办法,我大哥他们带人会尽快赶到,最坏的打算把那东西炸了,总不能给李元昊留着祸国殃民。”

    “玉堂……”展昭凝眉紧锁,意气难平。

    “别跟我争,破这玩意,你不行!”白玉堂说完扭头就走,不留展昭任何反驳余地。

    展昭知道,即便江湖没有南侠朝廷没有御猫,白玉堂一定也会毅然决然去做。

    他做这件事不是因为自己,或者说不仅因为自己,白玉堂身体里流动的是同自己一样的血,一样的热烈鲜红,心里不知是暖是酸,还是疼。

    纵身隐于暗处,谨慎前行。

    立于高处的一双眼睛,透着野性的毒辣,仿佛暗夜生物一样的幽冥。

    低声召唤来人,“封锁白玉堂所行的那条线路的机关暗板,只留一通风处,点火。”视线转向展昭方向,“我倒要看看,锦毛鼠是不是真的能像老鼠一样遁地三尺,否则,就用烟将他活活熏死。”

    ☆、以剑代言

    展昭意识到头顶的那双眼睛,顿住身形。电目扫处,十几个黑衣人护卫着李元昊。

    李元昊冷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展昭,真是不巧,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

    展昭冷冷的回视,掌中巨阙蓄势而动。

    李元昊不疾不徐的自二层楼梯上走下来,目光一直逗留在展昭身上,像是审视,像是玩味。

    展昭直视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嫌恶,直到李元昊走下楼梯,展昭依然保持着沉静如水的表情,心里却早已翻起惊涛骇浪,若不是他一贯隐忍自持,怕是早已抵不过见到这个人时心头烤两面烧的煎熬。

    李元昊摈退左右,淡淡的犹疑锁在眉间,“展昭,你恨我?”

    展昭紧闭的唇线诠释出深刻的不屑,那双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李元昊见过这双水墨清眸面对白玉堂时的一往而深。

    爱与恨两种截然不同刻骨铭心的方式,无论取哪一种,他都有把握让展昭记住一辈子。

    冷冷的笑,缓缓的口气,“你的白玉堂,命还真大,冲霄楼居然困不死他。”

    展昭不愿意说话,不屑于说话。

    李元昊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踱着步子,回头望着展昭笑,“这一次,也希望他同样有命从这绝命窟里走出来?”

    面对展昭的冷淡,李元昊意犹未尽,“展昭,你的大宋皇帝已经答应亲自带半张兵符来交换公主,却不包括你。所以我要好好照顾他的皇妹才是。”

    李元昊故意遁下了语气。

    展昭心头一窒,赵翎已经在李元昊手上。黯淡的思虑眸光刀割般的内疚,落在李元昊眼里是复杂的白热化,他确定展昭永远不可能因自己的危险处境而生出这种眸光,眸中的痛那么深刻感人,于李元昊而言却是铭心讽刺……

    他眼中的自己从来只是一腔恨。

    “展昭,你知道为什么忠心赤胆,换来的是你所辅佐的皇帝对你终不信任的百般试探?”

    展昭不知道,可李元昊用如此笃定的语气反问,答案近乎了然,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我很乐意告诉你,因为袁肆曾易容成你的样子夜入大宋皇帝的寝宫盗取虎符。事后,又易容成白玉堂的样子多番作案,搞得你们自顾不暇亲者痛仇者快,真是有趣。”李元昊得意的笑。

    夜入寝宫盗取虎符?

    万岁没有要自己的命而只是试探已是怎样的皇恩,展昭铭感五内。

    李元昊脸上的笑突然不见了,他轻抚着手指,比方才慢条斯理的叙述更慢的语气,“袁肆这个人,真的很有价值……”

    两半虎符合二为一就可以使大宋轻而易举易主,只可惜那半一直在袁肆手上。只要不是握在自己手里李元昊就觉得不踏实。

    展昭面上冷的像冰,连指尖都仿佛失了温度,他在意的不是赵祯以不以他为交换条件,而是调兵虎符一旦拱手相让相当于李元昊轻而易举坐拥江山。

    唇亡齿寒。

    漠然扫过李元昊的动作,黯然摇头,“而你此时却已生出杀他之心。”

    李元昊定定的望向展昭,定定的望,以至于展昭不耐烦的别开视线,李元昊仰头大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了解我,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

    展昭冷冷的目光仿佛隔了千年之久,陌生的连自己都不懂。

    李元昊突然又笑起来,“展昭,告诉你,我有的是女人,只要我喜欢便没有得不到的。”停顿了良久,缓缓抚摸自己的手指,“而男人,你却是唯一的一个。”

    这一次换做展昭嘲弄的冷笑,冷的彻骨,冷的让李元昊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心头泛起一阵寒意,迎头是展昭凝结的目光切肤的言语,“你这样的人,也配?!”

    出乎意料,倒在在意料之中,展昭恨他,他知道。

    李元昊敛了一现而匿的深情,复又漫上残忍的笑,“展昭,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语气轻飘飘的,像是熏人的迷烟,“你知道么,我曾经特别特别喜欢的一条狗,我拿最好的食物给他吃,给他最好的待遇。然而有一天他却在我杀另一条狗的时候咬了我一口,于是,我就耐心的一颗一颗拔光它所有的牙。然而,狗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它居然出乎意料的活了半年之久。”李元昊一直保持着引以为傲的淡定微笑,目光是不瘟不火的森冷,声音更是来自地狱的幽寒。

    他笑着叙述,笑着望着展昭毫无挑剔的俊冷侧颜,笑着听展昭心里按耐克制的想要撕裂毁灭自己的愤怒。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展昭越是恨他,越是想杀他,他越是觉得将展昭掌握在股掌之间最有趣。

    展昭一直漠无表情听着他的自言自语,等他的语音停顿下来,展昭挑起视线,唇色因着疲倦和压抑泛着淡淡的青白,“李元昊,你连那条狗,都不如。”

    李元昊怔了怔,随后无辜的抚了抚额头,“是么?看来你还不够怕我,我还是对你太过仁慈了。”

    拳,因拼力攥握而隐隐发颤。仁慈?展昭只想放声狂笑,“你这种人也配说仁慈!”

    眉刃如刀,展昭巨阙已出手。

    李元昊闪身,挥手,软剑在握,逼开展昭攻势巨阙擦衣而过。

    李元昊厉声道:“我既然敢遣开左右独自面对你,就证明你在我眼里根本已不值一提。”目光过滤掉展昭冷入骨血的目光罩在他洇开漫延的左臂血色上。

    一贯的、令展昭恨得心头发堵的语气。“展昭,你再不乖,这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展昭一言不发,唇抿成倔强的一线,以剑代言。

    剑影相撞,两柄剑纠缠在一处。

    血滴在地面,剑锋与剑锋一次次针锋相对,李元昊并没有真正要杀他,而是戏弄性的挑落展昭束发的缎带,发丝一泻而下的狼狈令温润眼眸中横起的沥血赤刃犹为刺目,强烈。

    恨意,将隽永碾碎,让温润凋敝。

    几乎是束带崩断的一瞬间,孤煞之意怒染剑锋,凌厉之气镌刻眉角,展昭一蹴而发,剑气漫天席卷聚于巨阙锋缘。

    拼尽全力的一式,所习武学中最残忍锋利也最鲜为人知的一式,展昭几乎从未用过的“妙意无痕”……

    剑分四面,势意五行,无遗漏,无束缚,无隐忍,无情。展昭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外面都是李元昊的人……

    剑锋过处,李元昊也在下一瞬做出反应,终还是较燕子飞的身法略逊一筹,巨阙刺入身体的感知异常清晰,然而讶异充斥愤怒,鼓动着歇斯底里的残暴狠烈,李元昊的目光是不瘟不火的阴冷,剑气更是来自地狱的森寒,展昭居然还有力气和能力伤他?是不是他太姑息了!

    李元昊暴喝一声,看亦未看刺入胸口的剑,所有的肆虐交汇成灼热腥红的一点,由展昭的手移上双眼,继而这点更如同靶心定在展昭额间。

    继而杀气盛,软剑风动。

    展昭迎着软剑抖出的破空杀意,只来得及侧身闪避,却无力挥剑招架,李元昊就势逼近,剑式骤转急下,灵巧诡异的缠上展昭左臂,蛇一样死命勒紧。

    涔涔洇开的血迹瞬间浸染了展昭半条手臂,顺着袖口蜿蜒一滴滴砸在地面,染了李元昊的剑,点缀了黯淡无光的灰暗四壁。

    展昭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咬住冲到嘴边的痛苦声线,将心一横巨阙再进,逼李元昊撤剑自保。无论是速度,还是动作,都大不如前,甚至冷汗蛰了他的眼,李元昊的笑竟有些模糊。

    展昭,现在还不是昏迷的时候,你给我挺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对展昭说这样一句话,他用力晃了晃头,苦苦的笑,挺不住了,该怎么办……

    抽离的软剑似乎连展昭身上的血肉和温度一同带走,巨阙苦撑着地面,想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

    李元昊越走越近,展昭本能的恐惧,踉跄挪动了一下,身体却依然半支在原地苦撑成一尊蜡像。

    李元昊半蹲下身,展昭下意识的偏头避开,李元昊却已不容分说撅住他下颌掠夺的目光逼在脸上,冷汗如雨,湿了李元昊的手。

    “展昭,你居然如此恨我,如此怕我……”他摸了摸胸前的伤,将带血手掌摊在展昭眼前,“这伤是你造成的。”笑意一点点晕开,晕成残忍的涟漪,这只手也像扩散的涟漪,一点点伸向展昭左臂,钢钳一样猛扣上去。

    冷汗像种子一般向外冒,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有的顺着额间淌下,顺着上下移动的喉结流进衣襟里,有的,滴落在李元昊手臂上。

    他欣赏着展昭痛苦倔强的仰起头,冷汗浮在脸上仿佛镀了一层灿亮的光泽,蓄满恨意的眼眸和鼻翼颤抖着却也被镀的更加深刻。又是同样的隐忍,无法掩饰的痛苦之下的隐忍,就如他跨在他身上,拼命的冲撞只为逼出他一句妥协。

    然而那次,李元昊失望了。

    展昭甚至差点死在他身下。

    这一次,他不想失望。

    李元昊笑着望进他晕染着重重痛楚的眼,咬牙将手指的力度又箍了一成,拇指在溃烂最严重的地方,深深按了下去。

    血,立竿见影的顺着指缝向外淌,是热的,还带着展昭温润如玉的体温。

    破碎颤抖的闷哼终于溢出唇齿,和着浓重的血腥气,展昭咬紧牙关的下颌崩成最脆弱的倔强,如□□崩断之前的极致,完美到不堪重负,脆弱到不堪一击。

    那双眼,黯淡,隐忍,痛苦到无以言说却找不到哀伤,甚至在李元昊看向他的时候被一口血沫啐在脸上,汗水洗礼过的清润眸子里浸着李元昊恨得牙痒的微笑。

    笑的那样无力,那样苍白。

    那样,一见而不忘……

    李元昊突然怔住,原来他最喜欢的是展昭现在的样子,苍白的近乎一瞬即逝,不论他怎样折腾触碰都只能听之任之,无力抵抗。

    只有这样的展昭,才会容自己靠近,也只有这样的展昭,才会如一件玉质珍品,任他欣赏……

    那凝重的眉,黯淡的眼,和唇角一抹淡而夺目的血红,伴着脱力的微笑,竟然像一幅画一般美。

    不,李元昊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任世上最精湛的技艺也未必能描摹展昭此时的风情之万一,挑战着李元昊最大限度的忍耐极限,撩拨的他只想将面前这金刚石一样坚韧的信念粉碎!

    究竟是谁记住了谁,谁成了谁撒满心头的灰……

    有人来报,戴苛梦被官府带走了。

    李元昊的目光狠狠的剜割在展昭身上,“谁干的!”

    “开封府的人。”

    展昭紧闭着双眼,疼痛肆虐周身每一道神经蚕食着清醒的神智,却依然无法忽略李元昊听到这个消息后笑得浸入骨髓的寒冷。“把那丫头给我带上来!”

    展昭心底,无端痛的失了方向。

    ☆、成败

    赵翎是被架到展昭面前的,如一朵颓败的花,一点点凋零着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展昭顾不得疼,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匍匐到她跟前。可真正将她抱起枕在自己臂弯时却僵住了,就好像一个人被冷不防狠狠甩了一巴掌,痛却不知所措。

    李元昊留意到了展昭的情绪,眯了眯眼。

    怀里的人睁着空洞的眼睛,仿佛无底的洞,展昭的怜惜惊讶心痛通通接收不到,只是睁着眼,定定的注视在展昭脸上,目光由眉端勾画到唇角。

    这个人她认识,并且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久到一辈子那么长。

    这个人,她怎能不认识……

    她的反应让李元昊都有些讶异,居然在服了迷离夜之后还认得展昭?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除非这个人刻骨铭心。难道她爱的人是展昭?

    李元昊受伤了,所以他周围多了几个黑衣人。但没有人劝他去休息,多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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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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