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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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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倌(鸭头记) 作者:陌夕月

    正文 第28节

    羊倌(鸭头记) 作者:陌夕月

    第28节

    顾伟什么感觉耿天不知道,可这一刻,耿天却有些心慌,无意识的抓住顾伟的手,“老白哥,啥是特训班?”

    呵呵一笑的白鑫把身体往后一靠,“有点类似训练营,六岁起招,吃在军营、住在军营,不过跟训练营不一样的是,一周七天,周一早晨八点之前送来,周五中午十二点接走。这是针对分区孩子的,不过也有一些关系户。就在市里。”

    心底一动的顾伟抢在耿天拒绝之前搂住了耿天的肩膀,沉吟了一下才认真看向白鑫,“配套设施哪?软硬件什么情况。”

    顾伟一开口,白鑫就知道顾伟动心了,要说这特训营也是为了那些实在没有时间照顾孩子的,可消息刚出,一些关系户就找上来了,衡量了一下,把政策放宽的分区也接受了。

    这下,本来只有四十个孩子的,一下子涨到了七十多。好在师资力量是绝对强悍的,有很多都是特意找上门的特级教师,因为孩子小,为了让家长们放心,连保育员都是特意聘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分区的孩子费用低一些,而关系户的孩子费用高一些。

    仔细询问了一下,特意问了问是否接受赞助的顾伟才带着浑身僵硬的耿天离开,不提一路上紧绷五官的耿天暗暗的较劲。

    晚上回到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就这件事展开了讨论,眼珠子锃亮的耿林、耿朝福是同意,而脑袋摇的跟拨浪鼓的耿二生、耿大生、顾老三、耿天是死活不同意。

    呛呛了一个星期,期间,顾伟带着全家去了四趟,可无论顾伟怎么说,耿天、耿二生就是不同意,直到最后耿朝福拍了桌子,爷俩才顶着难看的脸色在耿林期盼的小眼神下勉强点头。

    不敢耽搁的顾伟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耿林送到了市里,不提当天晚上好像烙饼的耿天、耿二生有着怎样的难受。

    野孩子的耿林却在特训营生活的很好,第一天就交到了两个小朋友,让人意外的是,其中一个还是白鑫的小侄子。

    而因为耿林离开而彻底憋火的耿天在蔫吧了两天后,一下子想起了儿子是因为啥离开,这下子,挽起袖子的耿天算是找到了出气筒。

    当天下午耿天的电话算是打飞了,咬牙切齿的耿天只有一个宗旨,打今个起,噶维村的粮食双鸭屯不在做担保,是好是坏跟双鸭屯在没有一点关系。

    随后,蹬上电驴子的耿天拿着到期的合同先跑了一趟县里,把合同交给顾伟,随后又突突突去了幼儿园,笑眯眯的耿天直接找到园长。

    没有指责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笑意隐藏的冷淡,事情经过简单的讲述后,耿天走了,临走时,看着园长红白交加的脸,耿天扯了下嘴角,“张园长,二十万买不来我孩子一个安稳,二十万的摄像头让您和各位老师看不到我孩子的委屈,算我瞎眼,可瞎一次就够了。”

    说完,耿天转身离开了,晚上,带着耿顺、张百利和顾伟一起赶到噶维的耿天直接找到了村长老年头,硬是要求老年头敲钟的耿天站在了噶维村全体村民面前。

    手里那张到期的合同已经在县里做了登记,目光扫去,那一张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让耿天再次想起了孤身离家的孩子。

    “五年的合同已经到期了,今个,当着大家伙的面,这纸合同正式作废…”

    停顿了一下的耿天目光所及之处,那一张张隐隐透出喜气的面孔让耿天彻底凉了心,仅有的一点心软也随之消失,“合同作废,从今个起,双鸭屯不再给噶维做担保,你们想怎么出手手中的粮食跟双鸭屯没有一丝关系,但,有一件事,俺是一定要说清楚的,双鸭屯咱撇开,俺老耿家待你们不薄啊,你们粮食的销路,是俺耿天舍出老脸去求来的,从种植到包装,从包装到销售,是俺一手托起来的,五年,俺没求你们谁说俺一个好,俺没拿你们谁家一个鸡子,没吃你们谁家一粒米面,俺咋就没换来你们一个好哪?有啥事,有啥不满意的可以冲着俺来,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的冲着俺家孩子使劲,四五个围着俺孩子打,凭啥啊?你们那是孩子,俺家的不是孩子?你们孩子是手里宝,俺们家的也不是地里的草,今个耿天把话放这里,从今个起,谁要是在背后讲究俺孩子,谁在动俺家孩子一根头发丝,豁出命,咱也要说出一二三。”

    一声高过一声的耿天愤怒的吼声让噶维的人红了脸,尤其是那几家动手的,更是脸色涨红,脸色铁青的耿顺、张百利目光闪烁着冰冷看着那一张张或羞愧或不在意的面孔,轻轻扯了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行了,天儿,走吧,有的人,那是把钱当祖宗看了,跟他们说啥,还不如放个屁响,从今个起,双鸭屯不欢迎噶维的人。”

    说完,拉着耿天,几个人转身离开了噶维,渐渐消失的背影,除了少数聪明的,噶维人更多的是兴奋,冷眼旁观的胡瞎子哼哼笑了两声,背着手,在大孙子的搀扶下离开了村委会。

    不提噶维村的人有着怎样的兴奋,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双鸭屯的壮劳力赶到了爪子山,一根根两米多高的木桩子竖在了爪子山的外围,曾经低矮的栅栏全部铲掉,从县里买回来小手指头粗的铁丝网,严严实实的封住了爪子山,下狠心的耿天为了彻底堵住噶维的人,更是花大钱整了前后两层,除非从双鸭屯或是张家窝子,否则,噶维的人将无法在进入爪子山。

    而这一切,噶维的人只是冷眼看着,尤其是被耿天撅的底朝上的陈老抠更是吧吧的讲究着,此时此刻的噶维整摩拳擦掌的等待着秋收,等着大干一场,也等待着钱包鼓鼓的修房子买汽车,当然,这一切跟耿天没有一丝关系,周五一大早,天还没亮,耿天、耿二生,耿朝福、顾老三齐刷刷的起了个大早,太阳还没露头,扯着顾伟说啥也要去市里的耿天、耿朝福、耿二生撇下眼巴巴的顾老三匆匆赶往市里。

    等到赶到学校时,还不到九点,哭笑不得的顾伟听着咕噜咕噜的叫声,无奈的只能把几个人放在车里,步行出去买早饭。

    焦急的等待中,总算熬到十一点,而此时,学校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吃过早饭就下车蹲在门口的耿二生、耿天更是站在了第一位,总算等到铃声响起时,一群穿戴整齐的孩子中,一眼叨到耿林的耿二生看到晒的黝黑好像一个小土豆的耿林时,眼眶刷的一下红了。

    “小林,小林,爷爷在这哪。”

    扒着大铁门,恨不得爬上铁栅栏的耿二生扯着大嗓门嗷嗷只喊,这喊声好像一下子按响的开关,喊声、叫声,甚至哭声随即响起。

    而第一个听到喊声的耿林更是兴奋的直蹦,可仅仅蹦了一下,被教官轻咳一声吓的缩了下脖子的耿林扭头冲着黑脸教官嘿嘿两声,重新立正站好。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让清楚的看到的耿天鼻头有些发酸,重新打量一周没见的耿林,小身板站的溜直,身后背着一个大书包,黝黑的小脸蛋上,一口大白牙清晰可见。

    瘦是瘦了,可精神状态却极好的耿林让耿天提着的心缓缓松下,扭头看了看站在身边挺直着脊背露出笑脸的顾伟,扯了扯嘴角的耿天到底还是笑了。

    ☆、 第126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满天的雨滴哗啦啦的下个不停,黑压压的天好像要沉到头顶似的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要不是村里的老把式们一个劲说这秋雨下不了多久,耿天还真把怕地里的庄家下涝了,身上裹着厚厚的冲锋衣,手里拿着夹棉的羊皮袄,顾伟、耿天驱车赶往市里。

    距离耿林来到市里上学已经过去了近月,这一个月里,耿林以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融入了队伍中,孩子脸上的笑容,孩子口中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甚至于孩子经常提及的教官都让耿天酸涩的同时有了一丝淡淡的嫉妒。

    孩子的中心不再是小小的双鸭屯,孩子口中也有了替代,这让耿天高兴的同时却又极其的失落,哪怕心里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总会离家,可耿天还是希望这一天晚点在晚点。

    风雨交加中,特意早走了一个小时的耿天、顾伟赶在十一点之前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学校,停校外一百米处的停车场,刚刚挺稳的汽车后座呼的一下被拉开,带着寒气的身影蹭的一下窜上车。

    吓了一跳的耿天迅速转头,胡子拉碴的刘金喜脸上带着点点湿润抱着膀用力搓着手臂,“刘哥,你来这干啥?”

    诧异的询问,冷热交加的刘金喜回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的刘金喜摆摆手,“有事,对了,你们那还有地方吧。”

    不解的耿天点点头又摇摇头,“那要看多少人,咋的了?”

    呵呵一笑的刘金喜指了指身后的学校,“你们家皮小子邀请全班的孩子去双鸭屯山里感受生活,本来也没几个,可是教官觉得这是好事,跟学校和上级商量了一下,全校开拔,八十一个孩子今天跟你们一起回双鸭屯体验生活。”

    明显带着看热闹的心情,刘金喜笑呵呵的话把耿天震的够呛,眨了半天眼睛愣是半响回不过神,平均年纪只有七岁的一群野孩子去双鸭屯,先不说有没有地方,这、这要是出点啥事,也说不清楚啊。

    想到这里的耿天迅速回神,刚想摇头拒绝就被顾伟一把按住,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起笑眯眯的刘金喜,“除了孩子还有谁?”

    哈哈一笑的刘金喜咧着大嘴一乐,“七名教官,怎么样,有没有地方?这事孩子家长也是知道的,你们没发现今个没人接孩子吗?”

    刘金喜这一说,顾伟、耿天才现在往日里挤满车的停车场只有少少的几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的顾伟就知道这事肯定又分区师部的事,憋了半天伸出一个中指的顾伟无奈的点点头。

    “七哥。”

    顾伟刚一点头,焦急的耿天拉住顾伟的手臂,安抚的拍了拍耿天,“天儿,没事,既然是小林邀请的,咱就不能给孩子丢脸,这个脸面无论如何都要给孩子维护住了。不就是七十多个孩子吗,把老曲他们都撵山下去,四合院住下了。”

    五年的改造,四合院一再扩大,不说跟个小县城似的,也跟一个小山村差不多,而随着四合院一再扩充,论坛里的老哥们老姐们们,更是常年定下房间,不是今天这个来,就是明天那个来,到了周末,更是拖家带口子的蹲在双鸭屯。

    顾伟的话让耿天到了嘴边的反对顿时咽了回去,想想耿林失望的眼神,揉了揉脸的耿天无奈的咧了下嘴,拿起电话,拨回了四合院,简单的把这边的情况跟耿二生说了一下后,挂断电话的耿天又找到了王美凤。

    求了老嫂子带人去山里,赶紧收拾一下四合院,帮着准备饭菜,一个又一个电话拨出,坐在后面听到耿天定了猪,定了羊,甚至定了三十只老母鸡后,刘金喜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小七,哥感冒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怪难受,这次也跟你去山里散散心。”

    顶着一张城墙厚的老脸皮,刘金喜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把顾伟看的牙根一阵阵发痒,比划了半天,在刘金喜那双让人恶心的眼神下无奈的点头。

    嘿嘿一笑的刘金喜在顾伟点头的刹那第一时间掏出电话,嘟嘟嘟几声后,没等对面开口,“老白,双鸭屯要杀猪招待那些小兔崽子,去不去。”

    震耳的大嗓门没有挡住白鑫兴奋的回答,抽了下嘴角的顾伟拧开一丝窗户风,让淡淡的寒风吹进,刻意忽略耳边兴奋的大嗓门,装作看向窗外。

    十一点整,由分区特意派出的大客车停在了学校的门口,两辆大客车刚刚停下,清脆的铃声响起,站在铁栏外,空荡荡的校门口让顾伟再次抽了下嘴角。

    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小雨衣、低筒雨鞋,整齐的队伍走出,一水的墨绿色小雨衣是特意定制的,整齐的同时也让耿天、顾伟找不到属于自家的皮小子。

    好在,两个大人没有找到孩子,可孩子却已经看到等在门口的顾伟、耿天。

    “耿林,那就是你爸?”

    身后低低的询问,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的耿林轻轻恩了一声,“耿林,那、旁边的哪?你俩爸爸?”

    充满疑惑的询问再次响起,眨了眨眼睛的耿林嘿嘿一笑,“那是,你们谁家有?全校,唯一一个有俩爸爸的就是我一人?”

    那份得意、那份自豪惹来小伙伴的阵阵惊呼,也让身边的教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耿林的情况,包括家里的情况,身为主教官的陈旗是一清二楚,曾经的曾经,陈旗很怕耿林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对待。

    可让陈旗没有想到的,一个唯一却让耿林得到了所有人的羡慕,有的时候,陈旗不得不承认,这得亏是分区的特训营,家长的素质高一些,这要是放在正常的学校,单凭这一条,耿林想交到朋友就是个天方夜谭。

    再次把目光转向站在门外的顾伟、耿天,一个温和,一个清冽,一个好像是温暖的水一个却又好像是裹着寒气的冰,明明是不同却彼此交融,这让见识了许多次的教官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尤其让陈旗咋舌的是,人家这一对,那是得到全村认可,摆过酒席的。只要想到这里,陈旗就说不出的羡慕。

    而且陈旗看得出,顾伟的身份不简单,至少曾经不简单,那种被鲜血侵染并不是安定的生活能够洗刷的,要是陈旗没有猜错,面带微笑的顾伟才是整个双鸭屯最不能招惹的。

    当然,陈旗的想法顾伟、耿天并不知情,慢慢靠近后,跟陈旗请了个假的耿林背着大书包咚咚咚的跑到了耿天、顾伟面前。

    嘿嘿的一笑,让耿天心底那最后的一点不愿顿时消失,脸上越发温和的耿天蹲在耿林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儿子冰冷的脸颊,“带同学去双鸭屯,要有个主人样,可不能刷脾气,你爷爷在家给你们准备好吃的了,爹让张爷爷从猪场拉了一头黑猪下来招待你们,鸡、羊都准备了,你回去问问你同学还有啥想吃的,走的时候,再去取点果干,行不。”

    细细的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的耿天让耿林的眼睛锃亮锃亮的,耿林知道,这是爹跟爷爷再给自己长脸,不管不顾的伸出湿淋淋的小手搂住了耿天的脖颈,吧嗒一口,用力亲在了耿天的脸上。

    随着这一下,笑声、起哄声、嗷嗷嗷响起,红着脸的小耿林转身面对自己的小伙伴,比划了一下小拳头,“这是感谢,我爹给咱准备老多老多还吃的了,为了招待你们,我爹特意杀了黑猪,还牵了羊下来。”

    绝对的大嗓门惹来诧异和兴奋的眼神,诧异的是教官而兴奋的是孩子,“谢谢叔叔。”

    整齐的吼声响起,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耿天赶紧摆手,拍了拍儿子的屁股,示意耿天赶紧回去后,才跟着顾伟回到自家车前。

    短短十分钟一切准备就绪,打着双闪的顾伟前面开路,后面则跟着两辆军绿色的大客车。顶风冒雨的赶往双鸭屯。

    孩子们有着怎样的兴奋暂且不说,可耿天一个电话可把双鸭屯忙到懵了,挂断电话,披上外衣的耿二生撒腿就往仓房跑,那一脸的兴奋和忙乱把顾老三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当看到耿二生端着满满一簸箕的杂粮走出仓房时,瞬间回神的顾老三一把接过,“这是干啥啊,这老些你要做啥?”

    “小林带朋友回来了。”

    兴奋的耿二生拔高的声音让顾老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看簸箕里的杂粮,“多少同学你准备这老些,都有二十多斤了。”

    顾老三边说边掂量了一下分量,可让顾老三没有想到的是,耿二生却皱起了眉头,“不行,不够,大庆,你再去整一袋出来,七八十个孩子哪。”

    脚下的步伐一下子顿住的顾老三瞬间瞪大双眼,“多少人?”

    呵呵一笑的耿二生比划了一下,“学校里的孩子都来了,一是邀请,二是学校组织孩子来双鸭屯体验生活。”

    勉强回过神的顾老三看看手中的大簸箕,往耿二生手里一塞,“赶紧的,孩子来了就得吃饭,你抓紧啊,我去抬米,这天太冷,熬汤来不及了,做糊糊,多放点冰糖,孩子爱吃,还有啥,还有啥没准备的,我去准备,菜哪、需要啥菜,地里的不够吧,要先杀鸡吧,不能全是素的,小林爱吃荤腥,家里肉够不够,给张栋打电话,赶紧打电话…”

    跟喷水枪似的的顾老三一连串的询问把耿二生问懵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嗓门把屋里的耿朝福也招惹出来,没等耿朝福出声,大声嚷嚷的顾老三就把耿林带着孩子回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这下耿朝福也跟着走进了仓房。

    一家三口烧水的,磨糊糊的,甚至打电话让耿大生赶紧送菜回来的,弄的手忙脚乱。

    等到王美凤带着大荔和一群女人上山时,家里的四口大锅已经呼呼呼的冒着热气,算算时间,来不及多说的一群人,挽起袖子开干。

    剁碎的小鸡打过水炒,下锅爆炒后添水煮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块下锅大火熬着,撇油准备来个红烧肉,一筐筐的青菜不断的运来,该切的切该洗的洗。

    围着主院建成的各个小院里更是烧上了热乎乎的炕,干净的被单子重新铺上,厚实的棉布抖开重新叠好,忙碌的身影不断的在院子里穿梭。

    现摘的水果清洗干净摆在收拾干净的房间内,瓜子、核桃、小栗子、榛子、松子各种干果那更是把所有的存货全部拿出,主院的大锅占上了,就用小锅。

    别管咋整,整个四合院是一片袅袅炊烟,一遍遍的拨通电话询问,当得知孩子们已经到了山脚下,越发紧张的耿二生嚎唠一嗓子,刺啦声响起,双鸭屯手艺最好的大荔、刘大梅等人齐上阵,各种香味随之散开。

    “二叔,你别跟着忙活了,赶紧换换衣服。”

    手下不停的刘大梅扫了一眼跟着转磨磨的耿二生,耿二生身上哪露着毛边的破毛衣让刘大梅拍了下额头,愣了一下的耿二生低头,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在家干活时穿的破衣裳。

    呼啦一下蹦起的耿二生掉身就往回跑,半路上拉着同样穿着灰突突的顾老三,“赶紧回去换衣服,孩子来了,咱穿的这是啥呀。”

    耿二生一声低喝总算让顾老三响起,呵呵一笑的顾老三跟着耿二生回到房间,倒也不需要穿新,只是把身上起了毛边,胳膊肘子还打着补丁的破衣服换下。

    藏青色的面里子衬衣,黑色的直筒裤,老两口除了衬衫的颜色一个略浅一个略深外,连鞋都是一样的老棉布面的布鞋。

    互相看了一下,拽了下衣袖的耿二生紧张的扒拉一下头发,“还行吧,不能给孩子丢人吧。”

    明显紧绷的神情让顾老三笑了,伸出手臂,轻轻抱了一下耿二生,“好着哪,放心吧。”

    老脸一红的耿二生推了一下,随即车动作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替顾老三整理了一下衣领,彼此对视一笑,相携离开房间。

    此时,宽敞的大院内,特意搭起的棚子已经挂好,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赵国军甩甩手,“二叔,成不。”

    抬头看看头顶的红白格子的雨棚,满脸笑容的耿二生点点头,想到马上回来的小林,心底一动的二生看向赵国军和乔刚,“国军啊,下山把咱屯子里的孩子都接来,跟小林他们同学见见,孩子和孩子在一起有话说,让胜子带着他们四处溜达溜达,也见识见识咱双鸭屯。”

    琢磨了一下的赵国军随即笑着点点头,快步冲进大雨里,淡淡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话语声响起,听到声音的耿二生又拽了下衣服。

    “爹、爹,俺们回来了。”

    耿天喊声响起的刹那,灶房里的王美凤掀开大锅上的盖子,浓稠的迷糊呼的一下冒出一股子香甜味,抽抽鼻子,露出笑容的王美凤拿起水舀子,一舀子一舀子往大大的瓷碗里盛着迷糊。

    好像小盆似的瓷碗带着热气香甜一碗碗的端出,炕上炕下,里屋外屋,足足摆了九桌的四合院内充满了嘈杂声。

    香浓的杂粮糊糊顺着喉咙滑到胃里,淡淡的寒气一下子驱散,舒服的直哼哼的孩子们还没放下手中的大碗,刺鼻的香味在鼻息间飘过。

    砰的一身闷响,跟个小脸盆似的瓷碗摆在了桌子中央,油汪汪的小鸡炖蘑菇出现在眼前,勾人的香味让孩子们眼睛刷的一下变的锃亮。

    要说学校伙食也不错,可绝对没有在家里好,一周的大锅饭把孩子们馋的是直刺溜,清晰的口水声让耿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让总教官陈旗哭笑不得。

    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跟车而来的刘金喜,哈哈一笑的刘金喜起身举起了筷子,“行了,孩子们赶紧吃,咱这是来吃大户了,双鸭屯别的不多,肉管够啊。”

    带着笑意的大嗓门惹来野小子们阵阵狼嚎,小鸡炖蘑菇、红烧肉,肉丸子,笨鸡蛋炒大葱,油豆角炒油子啦、角瓜片炒肉,大辣椒炒腊肉,最后再来一个老黄瓜汤。

    八个菜一个汤,大米饭、玉米面小饼、发面饼子、大花卷,想吃啥吃啥,丰盛的午餐把孩子们吃的咧着嘴一个劲的笑。

    坐在同学中间的耿林扫了一眼小伙伴们的笑脸,自豪而得意的小下巴是一个劲的往上扬,吃饱喝足,满是好奇的孩子们跟着耿林走进了房间,热乎乎的炕面,手工编制的炕席,厚厚的被褥,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让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呼。

    而最吸引孩子们的还是摆在桌子上的各式新鲜的水果和干果,得意的小耿林站在孩子们中间,大声告诉小伙伴,等到雨停,他会带着大家伙上山,去看看各种水果树长的什么样,榛子、松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或许是为了满足孩子们的期望,傍晚时分,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七彩的彩虹在孩子们的惊呼中高高悬挂,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的双鸭屯展现出了独属于双鸭屯的美丽。

    ☆、 第127章

    “耿林耿林,这是苹果吧,是苹果,你们快来看啊,这是苹果。”

    “这边有鸭梨、哎呀,这还有、这还有柿子。耿林柿子不是长在地里的吗?咋挂树上了?”

    “耿林,能上树吗?这是桃子,孙悟空就是爬到树上摘的桃子…”

    占地面积极大的果林响起阵阵惊呼,七嘴八舌的询问让站在树下的耿林不知道该回答那个?茫然了一下,左右看看,当看到站在林边大笑的顾伟时,耿林抽了下嘴角。

    “爸爸。”

    有些委屈也有些无措的耿林让顾伟呵呵的笑了,慢慢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儿子毛刺刺的小脑袋,“儿子,让你同学撒欢的玩,没事,想摘啥摘啥,别害怕,注意安全就行。”

    顾伟的鼓励让耿林脸上露出了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顾伟,鼓励的眼神让耿林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想吃的自己上去摘,不过注意点别摔一身泥。”

    带着颤音的大吼惹来阵阵反驳,一个个极其麻利的小身板子找着所谓的着力点,咚咚咚的闷响和大笑声响起,从来没有在山里在农村生活的孩子们想要爬到树上就是一个奢望。

    尤其是有了耿林的对比后,很快,孩子们围到了桃树下,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咧着嘴嘿嘿一笑的耿林摘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桃子,“接着。”

    惊呼中,一个成人拳头大的桃子被陈旗抓在手里,随手递给站在身边的白炳瑞手中,抬头看看缩着脖子嘿嘿傻笑的耿林,摇摇头的陈旗拍了拍手,“孩子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咱是来体验生活的,不是给人家耿林爸爸找事的,谁要是摔了个五眼青下次的体验生活就只能在家蹲着了。”

    一本正经的陈旗让原本因为耿林而跃跃欲试的孩子们顿时缩住了手脚,吧嗒嘴回想连续两顿的大碗肉,以白炳瑞为首的淘小子们还是悄悄的缩回了伸出的手脚。

    揉了揉鼻子的白炳瑞撇着嘴吆喝着让耿林多扔掉桃子下来,重新退后的陈旗护着孩子们,看着耿林东跑西颠的上下出溜。

    可耿林再能毕竟只是一个孩子,来回几趟,耿林就伸了舌头,身上的小羊皮马甲也脱下挂在了树上,坐在苹果树上,喘着粗气的耿林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等会胜子哥他们上来让他们教你们爬树…”

    停顿了一下的耿林看了看没有反对的陈旗,扶着粗壮的树干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别人摘的哪有自己摘的香,摘到的就是自己的,下周的口粮可都在这了。”

    扯着大嗓门的耿林明显引诱的语气把刘金喜逗的哈哈大笑,撞了下顾伟,“行啊,你家小子都会使计策了。”

    笑而不语的顾伟看看分散着护着孩子们的教官,再次想起做媒的顾伟拉着刘金喜慢慢的离开了果林。

    “老刘,这两天的饭菜咋样?香不?”

    慢悠悠的步伐配上不紧不慢的语速,鬼精鬼精的刘金喜顿时明白顾伟这是又想起那茬了,憋不住想笑的刘金喜扯了扯嘴角。

    “兄弟,你认真的?”

    带笑的询问,难得认真的刘金喜让顾伟笑了一下,“老刘,你自己啥意思?找不找?”

    其实这人选还真不是顾伟自己提及的,只是前段时间乔立絮絮叨叨的说着刘小四惦记刘大梅,想着都过去这些年了,刘大梅才三十来岁,日子虽然过的不错,可老是一个人也不是个问题,可好的,一看刘大梅带着三丫头,心里都打鼓,哪怕只是女孩,哪怕只是出嫁的时候拿出点嫁妆就行可架不住多啊。

    在一个就是刘大梅这些年一个人撑起门户,家里家外一把抓,很多介绍的都怕刘大梅过于强势,最后一个就是毕竟都是f县的人,当初的离婚案闹的太过于轰动,加上老钱家也不是省油灯,婆家要是不厉害作都作黄了,三下两下这么一耽搁,刘大梅是彻底没了戏。

    掉屁股再说刘金喜,要说刘金喜想不想找,说句不要脸的话,单了十来年能不想吗,而且,当初的媳妇也不是刘金喜自己相中的,而是去世的老娘看上的,就寻思屁股大体格好,在农村好生养,还能照顾家,可谁想到,照顾家是照顾家了,可这好生养却没生上。

    刘金喜那媳妇进门三年别说生,连怀都怀过,孤儿寡母的一个人把刘金喜拉扯大的老太太急啊,带着媳妇就去了部队,等到抽出时间的刘金喜带人去医院一看,所有人傻眼了,子宫畸形,换句话说,就是子宫有缺陷,根本不能生。

    老太太当时就堆挂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哭一个嚎,满脸无奈的刘金喜勉强把老太太和媳妇扯回家,闷闷的蹲在地上抽了一宿的烟。

    第二天满眼血丝的刘金喜跪在老太太面前,求了老太太,不管咋说,人不能送回娘家,别看老太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厉害样,可到底不是狠心的,躺在炕上病了半个月后才抹着眼泪咽下这个自己挑来的苦水。

    也不知道是憋屈的还是命中注定,仅仅不到两年,婆媳俩先后去世,病还都是一个,癌症,倾家荡产的刘金喜拉了一屁股的饥荒也没留住一个,从那时起,彻底死心的刘金喜在没有心思琢磨一个。

    这一单就是十来年,眼瞅着四十过半的刘金喜不是没有人介绍,可刘金喜外表就是一个土匪,好的看不上他,孬的他看不上人家,弄来弄去就把刘金喜剩下了。

    了解顾伟的刘金喜在顾伟再次出声询问时,算是知道顾伟没有开玩笑,脸上的匪气收敛的干干净净的刘金喜站在了半山腰,仔细想了想冷锅冷灶的日子,突然觉得老脸有些发烧的刘金喜嘿嘿两声。

    那副难得一见的羞涩把顾伟恶心够呛,撇了下嘴摸了摸下巴的顾伟算算时间扯着刘金喜就回了四合院,直奔灶房的顾伟站在灶房门口。

    “大梅姐、大梅姐。”

    熟悉的喊声惹来阵阵笑声,憋不住笑的刘大梅抓起放在灶台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随手还拍了一下笑的最欢实的大荔才快步走出。

    大高个细腰条,几年的安逸生活总算让刘大梅彻底缓了过来,黝黑的长发编成辫子盘在后脑勺,蓝色的薄毛衣外面还配了一件干活穿的黑马甲,直筒长裤脚下是自己做的老棉布布鞋,算不上白净但绝对无暇的脸上是一丝皱纹都没有。

    看到顾伟,未语先笑的刘大梅眉眼弯弯的右侧嘴角还有一个小酒窝,干净利落的外表配上跟刘小四极其相似的清秀把刘金喜震的眼珠子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老七,咋了。”

    爽利的询问中,扫了一眼站在顾伟身边的刘金喜,随即带笑的眼落在顾伟身上,笑了一下的顾伟也没急着介绍,而是询问刘大梅下午能不能给孩子们做点炸果子。

    东拉西扯的叮嘱了半天才扯着刘金喜离开的顾伟把人带回了自己房间,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看着顶着一张黑红的老脸不知道琢磨啥的刘金喜,端着水杯的顾伟暗笑不已。

    别以为他没看到刘金喜看到刘大梅是哪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的眼珠子,老神在在的顾伟是不紧不慢的吹着热水,而刘金喜是跟掉了油锅似的抓心挠肝。

    憋了半天到底没憋住的刘金喜舔着老脸凑到了顾伟身边,碰的一下撞了一下顾伟的羞涩恶心的顾伟刚刚进嘴的热水全喷了出去。

    咳嗽了两声的顾伟抬起大脚踹向刘金喜,“你他娘的就不能好好的,你要是这德行,我可不把大梅姐介绍给你,要不然我家天娃得跟我拼命。”

    老脸一红的刘金喜秃噜一把脸,嘿嘿一笑的坐在了顾伟对面,“行了行了,兄弟,能成不?人家能干?”

    从来没有过的不自信让刘金喜有些踌躇,总算恢复正常的刘金喜让顾伟松了一口气,放下水杯想了一下才把刘大梅的情况详细的讲述了一遍,“老刘啊,大梅是个好女人,家里家外一把抓,能吃苦肯下力气,这些年,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不容易,你要是不能做到用心对人家孩子,咱就算了。”

    仔细倾听的刘金喜沉默了,刘金喜倒不是忌讳刘大梅的三个姑娘,或许是年岁大的关系,刘金喜喜欢孩子,是真稀罕,有的时候走在路上,看到带着孩子的老爷们,刘金喜都会停下脚步,不自觉的带入每每让停住脚步的刘金喜心底阵阵苦涩。

    要是在电视上看到哪里有孩子受到虐待,哪刘金喜更是恨不得冲进去狠狠凿吧一顿,刘金喜之所以沉默,一是心疼,心疼刘大梅,二是对比,别看刘金喜穿着橄榄绿,住着属于自己的大楼房,可要说刘金喜有钱,刘金喜真没有,好不容易把饥荒还清的刘金喜满打满算也才攒了不到十万块钱,这还是这些年工资长了之后,一个人没啥花销攒下的。

    但是外人不知道,常年跟双鸭屯打交道的刘金喜能不知道双鸭屯啥情况吗,拉出一个存款都比他多,刘金喜是怕刘大梅相不中他。

    想了又想,到底不舍得放手的刘金喜抬起头看向顾伟,“老顾,哥啥也不说了,你给牵个线,这些年,哥就相中这么一个,要是成了,老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一本正经的刘金喜把顾伟逗乐了,刘金喜的担忧顾伟怎会不知,只是在顾伟看来,这还真不是问题,刘大梅不是个看钱的主,刘大梅最看重的就是孩子和老娘,只要刘金喜能够拿下老太太和三个丫头这事就成了一半。

    不过这做媒毕竟还没问过刘大梅,按下刘金喜,顾伟找到了耿天,把刘金喜那点小心思嘀咕了一遍,几年的相交,刘金喜是个啥样的人,耿天不说了解个清清楚楚,那也是摸的明明白白,以前的时候,耿天不是没动过心思,只是怕刘金喜相不中,再有就是东郊村老钱家。

    只要听到刘大梅相亲,老钱家就上门,一次次作妖后,刘大梅自己先死心了,可这次不一样啊,刘金喜是谁?那是吃着公家饭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刘金喜能护住那娘几个,眼珠子顿时锃亮的耿天让顾伟叫上刘金喜直奔刘大梅家。

    ☆、 第128章

    “交杯酒,交杯酒,走一个。”

    喧闹的双鸭屯挂满了红色的大灯笼,鲜艳的红是双鸭屯人给举办婚礼的刘大梅送上的最真挚祝福,红着眼眶站在村委会门口特意搭建的会场,耳边声声叫嚣中,眼底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咕咚一声咽回喉间的哽咽,刘大梅抿着嘴笑了,弯下的眉眼,不小心滑落的泪让糙汉子刘金喜心疼的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划过脸颊的粗糙中,眼中没有遮掩的喜悦和眷恋让刘金喜咧着嘴笑了。

    “大梅,大喜的日子,不哭,咱的乐。”

    扯着大嗓门的大荔让刘大梅用力的点点头,短短半年,经历了生死,也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爷们的呵护,刘大梅打心眼里接受了刘金喜。

    就连最开始别别扭扭的大凤,在亲眼见识到亲爹疯狂的想要砍死姐三的风魔后,也实心的接受了死死抱住三凤,用肩膀抗住飞来砍刀的刘金喜。

    大凤相信,刘金喜是打心眼里疼她们姐三,摸摸身上的新衣服,低头看看拿着棒棒糖咧着嘴笑的三凤,一手牵着二凤,一手领着三凤走到了婚礼中央。

    盘子内的两个小酒盅被大凤端在手里,轻轻举起,深吸一口气的大凤看向刘金喜,“爹,好好照顾俺娘,俺们姐三和俺娘都交给你了。”停顿了一下的大凤看向捂住嘴红着眼眶的刘大梅,慢慢扯动嘴角,“娘,大凤不懂事,您别跟大凤一样的,俺知道爹是好人,俺也知道爹真疼俺们姐三,咱一家人好好过。”

    楞了一下的刘金喜呼的一下红了眼角,跟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刘大梅一起颤抖着手拿下大凤手中的酒盅,齐齐的点点头,“哎。”

    平日里的能言善道,平日里的爽朗大方此时此刻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在双鸭屯老少爷们的注视下,在亲密战友的祝福中,也在三个女儿的笑容里,举起酒盅的刘大梅、刘金喜郑重的喝下交杯酒。

    一口闷下的刘金喜悄悄的抹了把脸,放下酒盅的刹那,一把抱起三凤,“兄弟们,我刘金喜有家了,我刘金喜也有老婆孩子了。”

    嘶吼的刘金喜激动的那样惹来阵阵笑声,站在人群中,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刘大梅,又看着眉目间终于少了郁气的大凤,耿天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风风雨雨的大半年,不管经历了什么,总算过去了,就连曾经不言不语却用无声反对的大凤也终于敞开了心。

    就这样走过了叛逆,就这样在鲜血中走进十四岁的大凤,耿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场鲜血战让刘金喜满身伤痕,也让亲眼见证的大凤快速的成长,虽然这样的成长对于大凤来说太过于残忍,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也就是完全不在预料之中。

    大凤终究还是那个朴实而善良的农家孩子,不管这样的成人有多让人不堪,可大凤扛过来了,就连曾经倒在血泊中的刘金喜也扛过来了。

    而受到应有惩罚的钱家爷俩也去了该去的地方,打今个起,大凤姐三和刘大梅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喧闹的婚礼结束,微醺的耿天一手牵着自己的胖儿子,一手拉着呵护了自己走了近十年的爱人慢慢往山里走。

    初夏的微风轻轻的拂过,漫山遍野的翠绿和清新不断在眼底闪过,明明是熟悉的景色可依然深深吸引着耿天。

    “爹,我想去省城念书。”

    漫步在林中的耿天正在享受此时的惬意时,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可意思却把仅有一丝微醉的耿天震的呼的一下醒了酒。

    没有看手中的胖儿子,而是第一时间刷的一下盯住顾伟的耿天瞪大的双眼看到的就是同样满脸惊讶的顾伟。

    松开手,停住脚,秃噜一把脸的耿天按下突突突直蹦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头看向胖儿子。

    仅仅七岁,却已经达到一米三的耿林又黑又敦实,结实的小胳膊小腿跟小杠子似的极其有力,大半年的时候窜了一头高的耿林此时已经到了耿天的胸口,而最让耿天欣慰又失落的时,不知道学校是咋训练的,这孩子独立能力极强,而且主意还整。

    很多时候,命令式的言语已经不在好使,压下心底的不安和震惊,缓缓吐出一口气的耿天弯腰直视着耿林,“儿子,咋想的?咱f县也有好学校,要是不乐意在县里上,咱去市里,为啥一定要去省城?”

    别说耿天,这事就连顾伟都不知道,这大半年,先是刘大梅的事,紧随其后,连续五年出口的水果干突然被扣,正好赶上双鸭屯进入春耕,没办法的顾伟跟着武鹏去了省城,一待就是两个月的顾伟也是才回来没几天。

    不躲不闪,回视着弯腰直视的耿天,目光中有着耿林无法理解的复杂,可耿林虽然无法理解耿天的复杂,可耿天却清晰的明白孩子眼中那份想要飞翔的渴望。

    “爹,小年军校要招生了,今年是第一年想低年龄孩子开放,小白和豆豆要去,爹,我想去试试,我喜欢学校,也喜欢教官,我想成为像教官那样的人才。”

    教官是啥人才耿天不知道,就连耿林所说的少年军校耿天都不懂,没有急着回答的耿天扭头看向顾伟。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顾伟定定的看着挺着小胸脯的耿林,“你想去?”

    带有深意的询问中,没有一丝犹豫的耿林重重的点点头,“爸爸,我想去,我喜欢那样的生活。”

    没有迟疑的回答让顾伟沉默了,久久注视后,拉起半弯腰的耿天,紧了紧掌心中明显冷了许多的手指,没有吭声的顾伟带着强忍着想要说些什么的耿天再次抬起了脚步。

    “爸、行不行啊,给个话啊,下周就要报名了。”

    愣了一下的耿林边喊边赶紧追上慢慢行走的顾伟、耿天,脚下的步伐一顿,脸色极其难看的耿天狠狠的瞪了一眼顾伟,绷着五官在耿林咋咋呼呼的叫嚷声中勉强挺着回到了四合院。

    房门关上的刹那,脾气顿时爆发的耿天咬牙切齿的瞪着顾伟,“我就说不让孩子去市里不让孩子去市里,你非说那好,好个屁啊好,现在好了,飞了吧,飞了吧。”

    气的只转磨磨的耿天让顾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多久了?想不起多久没有看到耿天如此有活力的顾伟轻咳一声,“飞啥呀,你以为那学校那么好进?你想进就进?那是要通过考试的,就是分区经过训练的孩子都不一定能进去,咱儿子,我看够呛。”

    顾伟的话音刚落,越发恼怒的耿天脸色好像锅底黑似的恶狠狠的盯着顾伟,“咱儿子咋了?凭啥不要咱儿子?我告诉你,别说一个破学校,只要我儿子想进,那就跟玩似的。”

    好话赖话全让耿天一个人说的顾伟顿时喷笑出声,一把搂过耿天,大脑袋往耿天肩膀头一搭的顾伟哈哈哈哈的笑了。

    被顾伟笑的红头涨脸的耿天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笑又想生气的耿天憋了半天才狠狠的拽了一把顾伟毛刺刺的头发,推开肩膀上的大脑袋。

    满脸笑容的顾伟拉着耿天走到炕边,抱着耿天坐在了炕边,“天儿,你多长时间没自己动手认认真真的去做喜欢做的事情了?”

    带笑的询问让耿天脸上的淡笑僵住了,缓缓低下天,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老茧的掌心,多长时间?仔细回想,认真去回想的耿天发现自从两年前做完最后一个大件后,就一直没有认认真真的去做过什么。

    师傅曾经交代过的一年至少有一个大件成品的叮嘱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的在脑海中遗忘,尤其是自从去年耿林离开家之后,耿天甚至连下地的时候都很少。

    最初刚刚回到双鸭屯时的干劲冲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墨守成规的守着家里的这点产业看着钱袋子一点点鼓起来的耿天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难怪景大叔好久没有笑容,难怪顺子哥总是欲言又止,难怪武鹏有事不在找自己,难怪总觉得日子变的漫长而空虚。

    曾经带着师傅的叮咛和期盼想要努力的一切在安逸中已经被遗忘,任由这双需要精心养护的手变的布满老茧。

    白了脸的耿天缓缓低下头,紧抿双唇的双手狠狠攥在了一起,黝黑的大手落在手背,轻轻的,一根根的掰开,握在掌心。

    “天儿,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路,做父母的只能引导却不能代替孩子,这几年,随着小林的长大,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小林身上,这不能说是错,可天儿,你要有自己的生活,孩子大了,该放手的时候咱必须放手,曾经喜欢的,为了孩子放弃该捡起来了。天儿,我喜欢你忙碌的样子,也喜欢你为了完成梦想而努力去前行的不服输,老师傅的手艺不能断在你这里,我相信文化遗产终会有属于你的位置。”

    顾伟的话好像拨开了层层迷雾,让耿天再次看到了迷失的前路,闭着眼,靠在顾伟怀里,缓缓扯动嘴角的耿天无声的笑了。

    这一夜,躺在爱人怀里,相隔十几年的耿天第一次梦见了老师傅,梦中,好像又回到了学艺时,背着手佝偻着背的老师傅严厉的面孔和声声呵斥不断的在耳边响起,时不时落在手臂上的小棍子让耿天想笑的同时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当黑夜过去,太阳再次升起时,站在院子中的耿天看到沉默了许久的景泰蓝,眉目舒展的耿天洋溢的笑意让景泰蓝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迟疑了一下后,缓缓举起手中那块侵染的毕慈卡香砂,哈哈哈大笑的耿天大步走向了景泰蓝。

    一个星期后,耿天、顾伟,陪着耿林参加了全省选拔,千里挑一的层层选拔持续了三天,紧闭的大铁门缓缓打开,疲惫而神采飞扬的耿林走出大铁门时,手里已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通知书。

    笑着抱住胖儿子的耿天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好孩子。”

    短短的三个字是耿天能够说出最大的欣慰,十天后,一切准备就绪的耿林走了,仅仅七岁的耿林以全省第三十一的名次闯进了少年军校,而送走儿子的第二天一早,起床的耿天背着箩筐走出了家门。

    除草,修剪果林,中午回家短暂的休息后,双手侵泡在药水中的耿天看着掌心中的老茧一点点脱落,一泡就是一个月,当最后一块老茧从掌心脱落后,耿天笑了。

    摆在院子里老柿子树下的木质纺织机时隔两年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代替老师傅的景泰蓝站在了耿天身后。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鞭又一鞭的木棍总会在耿天那双手臂脱离了既定轨道后重重的落下,短短三天,重新找回了娴熟的耿天沉默了许久后,拿起了景泰蓝精心制作的羊毛布。

    细软的已经超出棉纱的羊毛布是景泰蓝用羊绒自己织成的,长十一米宽七米,而这布也是专门为耿天制作的,而这块布,景泰蓝作了三年,放了两年。

    超大的面积是耿天从没有接触过的,闭上双眼靠在老柿子树上,脸上微风拂过,命题为明天的巨幅卷轴将是耿天即将展开的。

    可明天,什么是明天?曾经的明天是吃饱穿暖,如今的明天又是什么?明天意欲着美好,可美好又是什么?

    陷入杂乱中的耿天对于摸不到看不到的明天有着说不清的理解,耿天希望,这幅巨作能够让所有看到的人一眼看出那份深藏的憧憬和美好。

    日升日落,转眼就是十天,这期间,那卷被固定在木质架子上的羊毛布盖上了薄薄的白布和塑料布,而没有蹲在院子里的耿天依然过着属于农家的生活。

    天亮走出家门,天黑背着箩筐走进家门,看似忙碌可又带着一种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沉默不语的景泰蓝没有阻拦耿天离家的步伐,等待,不光是景泰蓝,就连顾伟、耿二生等人都在等待。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十天,就在耿二生等不下去的时候,第十一天早晨,太阳升起后的耿天第一次没有背上那个放在院子里的背筐。

    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耿天在静坐了半响后,动手拿下了架子上的白布和塑料布,交叉在一起的双手轻快的活动着,直到彻底活动开手指后,耿天拿起早晨从房间拿出的布袋子。

    打开后,一个两个三个六个,六个一眼看去全是黑色甩锤出现在耿天手中,只有站在耿天旁边的景泰蓝发现,这些黑并不一样,或深或浅,有些还是深灰或是浅灰。

    皱了下眉头的景泰蓝看了看耿天,“天娃娃?”

    仰起头冲着景泰蓝笑了一下的耿天把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木板,木板上绑着三四十种颜色,“大叔,帮俺配料染羊绒线吧。”

    深深的看着脸上挂着淡笑的耿天,沉默了半响的景泰蓝接过耿天一直举着的木板,点点头,“好。”

    笑意加深的耿天收回了视线,上二下四的缠绕好所有的甩锤,甩甩手臂后,踏踏踏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好像并不急着赶工似的耿天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进入工作状态的耿天生活的极有规律,上午四个小时,中午吃过饭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一点半准时开工,到五点半结束,每天固定八个小时,晚饭后,耿天会很放松的或是去田里除除草,或是去果林剪剪枝,要是没有活,耿天就会拉着顾伟跑去爪子山找褚泉。

    可就是这样的心无旁骛的工作状态却让顾伟欣喜不已,虽然点醒了耿天,可顾伟却并不希望耿天整颗心都在工作中,曾经的没黑没白顾伟并不希望看到,好在,已经找到规律似的耿天也没有了近乎自虐似的死干。

    八个小时是耿天给自己定下的时间,时间虽然慢下来,可进度却一点没有落后的耿天在众人期盼中,在巨大的羊毛布上织出一只手。

    半弯曲的手呈现托举的形状,黑色的线条,深灰浅灰的晕色,巨大的手在整幅作品的最下面,隐约有些清楚的顾伟觉得耿天所谓的明天就是托举。

    可随即,看到景泰蓝准备好的颜料,顾伟又觉得不太像,而问耿天,耿天只是笑而不语,一个月零五天,第二只手出现在卷轴上。

    正如顾伟最初预料的那样,两只手确实是呈现的托举状,不过让人诧异的是,完整的两只手有着清晰可见的苍老。

    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耿天展现神技的顾伟满眼惊讶的看着那双一眼能看出苍老的双手,硬是半天回不过神,而直到这时,一直担忧的景泰蓝却放下了提起的心,景泰蓝知道,耿天终究还是继承了老头子的衣钵。

    ☆、 第 129 章

    时间缓缓流淌,耗时一年零七个月,巨型羊毛卷轴“明天”终于完成,要由四个成年男人才能支撑住的卷轴在众人的期盼下缓缓打开。

    一双苍老的双手率先出现在众人眼中,随即是翠绿的草地,或深或浅,细而柔软的草丝因为特意处理的关系,在微风的轻抚下,微微荡漾。

    大片的草地,成片的果林,然后,果林里出现了孩子,指肚大的五官,清晰可见的五官和灿烂笑容一下子冲进了众人的视线内。

    悠闲的双手插兜的顾伟靠在桃树下,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耿林坐在粗壮的枝干上,或伸出双臂或站在树下的教官,以让人一眼看出的紧张呵护着洋溢着笑容的孩子。

    硕果累累的果林,一群用笑容诠释着明天的孩子,伸展的双臂,呵护的同时也意欲着扶持,而苍老的手,托起的不仅仅是明天,也代表着曾经的过往。

    静寂的空间内,缓慢流动的风让卷轴上的羊绒轻轻浮动,随着轻轻的风摇摆的树叶和好像宣泄着心中喜悦的孩童,哪怕亲眼见证了整幅卷轴一点一点的刻画,这一刻,顾伟的心还是充满了对明天的憧憬。

    伸出手臂,抱住因为卷轴完成而整个人松弛下来的耿天,埋首的同时,无声的扯动嘴角的顾伟心底有着无法用语言宣泄的喜悦。

    完全没有想到耿天会把自己摆在卷轴里的顾伟从那个小小的身影中找到了耿天的眷恋,其实,一直以来,顾伟都知道,耿天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很多时候,俩人之间都是顾伟在主动,而耿天却是被动的接受,虽然不会怀疑,但顾伟还是有些许的遗憾。

    但,再次抬起头看向卷轴中,那个脸上挂着淡笑的身影,顾伟知道,耿天的心里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位置。

    “哎呀,国军,国军,这是你家胜子。”

    “这不是俺家六一吗?”

    “老姑娘、老姑娘,赶紧过来,这是你……”

    短暂的静寂后,七嘴八舌的喧嚣声响起,伴随着惊呼还有杨锦、胡岳阳等人无声的惊叹,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卷轴。

    蹭的一下收回手的杨锦眼底闪过惊骇,丝丝冰滑中软的让人不敢触摸,这是什么?这还是人力能够完成的吗?

    耳边的嘈杂让总算回神的胡岳阳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轻吐气,再次睁开眼的胡岳阳一双熠熠发光的双眼刷的一下落在了靠在顾伟怀里的耿天身上。

    “天儿,上报吧。”

    胡岳阳的话清晰的在众人耳中响起,不解、疑惑的目光纷纷转向胡岳阳,神情异常激动的胡岳阳颤抖的手指放在卷轴的最下方,“天儿,上报到省里,咱申请、申请文化遗产。”

    平静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卷轴上,久久沉默后的耿天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点点头。

    轰的一下,顿时炸锅的赵国军等人一下子围上了胡岳阳,七嘴八舌的追问中,小心翼翼收起卷轴的景泰蓝指挥着乔刚等人把卷轴搬回屋里。

    而从这天起,带着耿天闲暇之余用同样布料做好的小幅卷轴离开的胡岳阳赶往了省里,一张张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图片摆在了省委领导的面前。

    夹在着惊叹中的质疑随之响起,短短一个星期,双鸭屯迎来了三波所谓的领导,与此同时,跟胡岳阳一起使劲的杨锦也带着首都的专家赶到了双鸭屯。

    亲眼看到了耿天是如何让羊绒线变成了画卷,亲眼看到景泰蓝是如何费神让一根根头发丝似的羊毛绒变成布的专家们震惊了,层层上报,层层把关。

    三个月后,带着卷轴的耿天在顾伟和耿顺、胡岳阳等人的陪同下赶往了首都,第一次走进那个全国闻名的大会堂时,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耿天还是紧张的浑身僵硬。

    从第一幅的出师品,前前后后一共制作了七幅大型卷轴的耿天最后展开的才是“明天”

    美好的意欲让人为之心暖,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憧憬,那也是一种对美好的期待,震撼人心的毕慈卡夕络流沉浸了一个世纪后,终于走出了大山。

    无尽的等待后,第二年的五月,再次带着卷轴和木质纺织机的耿天又一次赶到了首都,这一次,耿天将接受来自世界的检验。

    第一次由个人申请文化遗产,无论是h省还是国家,都给予了耿天最大的支持,黄皮肤、黑头发,一架有着岁月沉淀痕迹的木质纺织机,八十七个缠绕着各种颜色的甩锤。

    宽敞的会场内,深深吸了一口气的耿天低垂眼帘活动了一下手指,上三十七,下五十的排列惹来阵阵议论。

    本以为会紧张的手脚僵硬的耿天没有发现,当真正的坐在纺织机前,心底的紧张悄悄的消失了,身前身后,足足站了二十多人的耿天挺直脊背的刹那,双臂动了。

    一上一下,完全不需要去看完全不需要去寻找,甚至洁白的羊绒布上连一个虚线都没有,好像整幅画就在耿天心中似的,双臂在固定的轨道快速飞舞的耿天神情肃然。

    黄头发、黑头发、蓝眼珠、灰眼珠,一切的一切消失在耿天的世界里,很快沉浸在制作中的耿天没有看到身边那一双双充满惊艳的双眼,耿天也没有听到划过耳边的低语。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的耿天翻飞的手指下,美丽的大山出现在众人眼中。

    透过大屏幕清晰的看到熟悉的大山,熟悉的老寨,景泰蓝泪流满面,上扬的唇角,轻抚胸口的景泰蓝知道,耿天,老头子一手带出的耿天没有忘记大山也没有忘记老寨。

    没有人去打扰,也没有人离开,从短暂的喧哗后,一双双充满惊叹的目光变的安静,当最后一针落下时,群山围绕中的老寨在淡淡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四个小时的紧绷,四个小时的沉浸,松开手的耿天缓缓吐出一口气,仔细打量下心中的老寨,还没有从工作状态中解脱出来的耿天咧着嘴笑了。

    笑容扬起,啪啪啪啪的掌声随之响起,呼的一下抬起头的耿天这才想起他在接受来自世界最高组织的坚定。

    舒缓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的耿天呼的一下起身,明显的紧张惹来善意的笑声,亲眼所见后的坚定使得一切都变的那样的容易。

    仅仅七天,耿天得到了最高组织肯定,文化遗产的证书和牌子正式落户在了耿天身上。

    亲手接过证书的那天,悄然离开庆典的耿天跟着景泰蓝回到了大山,也回到了老寨,一把香烛,一捆黄纸,还有一封亲手写的信在山崖捎给了老师傅。

    青烟缓缓飘散,眼前好像又出现了老师傅,苍老而满是沟渠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结束,剩下的全是番外,朋友们怎么选的?是在作者有话说里更新番外还是单独在前面挤出一章?小陌明天夜班,不更新,后天下夜班更新番外。还有说一下,帮忙收藏一下狼头和鬼丈夫,小陌后天开始更新那两篇,狼头还是随榜,鬼丈夫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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