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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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演绎 作者:叶悠悠

    正文 第2节

    帝王演绎 作者:叶悠悠

    第2节

    三年守孝后,陈叔文就踏入了这片乱世中,发誓要完成他母亲的遗愿,出人头地,闻达于王侯之间。可是,他的理想问题,导致他到如今都还是一阶无用书生。

    后来陈叔文周游褚云国时,与褚云国的继承人聂启结识,从此成为聂启的幕僚。六年后,褚云国被周氏亡国,陈叔文跟随聂启逃亡于岭山一带。

    一年后,聂启被捉。陈叔文为报答聂启的知遇之恩,联系岭山一带的强盗诈开了聂启被关押之地的城门,谁知进入城中后,强盗不受他的约束,肆意屠杀百姓。陈叔文见城中一片哭声,心中悲痛难挡,救出聂启后,当晚在城墙上自刎谢罪而死。

    “咳可有人在?”

    寂静的晚上,原本只有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此刻却突兀的响起了一道有些惊疑未定的声音。这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知道是陈叔文醒了。抓起了身边的一只水袋,跑过去扶起了陈叔文,给他喝了些水。

    陈叔文喝了水,人已经好了很了些,看清楚了我的长相,便感谢道:“多谢小兄弟了,不知可否告知姓名,将来在下定会报答的。”

    我拿手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我姨娘被吓到了,又将你拖到这里,早已累坏。如今她睡着了,你说话轻声些。”

    “是我失礼了,得罪,得罪。”陈叔文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怎么昏倒在那里?”我坐到陈叔文的旁边,轻声道。

    陈叔文也将声音压了下去,苦涩道:“实不相瞒,听说褚云国国主生了个好儿子,聂启公子谦和有礼,尊重天下士人,我便想去看看。谁知不巧,我正走着,竟遇到了一路强盗。当时还有一队走商在我不远处,他们将我一刀砍了,随后我便生死不知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运气到好。那刀不过是砍在你的肩膀,你大约是看不得血,吓晕了而已。”

    “还是再次感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陈叔文仿佛想起了当时的凶险,再次道谢道。

    “不必,我们明日要启辰去福镇。去褚云国也要经过福镇,是否要一起上路?”我问道。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就是连累小兄弟了。对了,不知小兄弟可识字否?”

    “认识,先生早点休息吧,你失血过多,不可劳累。”我结束了和陈叔文的谈话。我到是能猜到陈叔文话中的意思,大约是想收我当弟子,教我读书写字罢了,也算是报答了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看我这打扮,便是农家小子,这种孩子是入不了学的,有一个读书认字的机会便是天大的恩惠了。况且,这陈叔文还是有才华的,自信收我当弟子也不算辱没了我。

    可我将来还需要陈叔文帮我做一件事,这师徒之名可不能定下。否则,我就成了欺师灭祖之人了。所以,这救命之恩还是欠着的好。

    见陈叔文躺下了,我便和衣睡到了水娘旁边去。隔日,我醒了的时候,发现水娘还在睡,只是满头的大汗,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姨娘,姨娘”

    “弃儿!你没事吧!?”水娘听了我的喊声,猛的惊起,双手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即使睡了一夜,眼中还是透着透着浓浓的疲惫。

    “我没事,姨娘,天亮了,我们该上路了。”昨日傍晚,我和水娘背不动陈叔文,只能拖着他离那片血色之地远了些,再升起火堆凑上那么一晚。

    “在下陈叔文,多谢这位嫂子的救命之恩。”陈叔文的气色好了些,半坐起身,在我的后面拱手向水娘道谢道。

    昨晚天色有些暗,再加上陈叔文脸上的血迹污垢,水娘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此刻看去,见陈叔文长的周正,眼神不邪不佞,浑身透着正气和书生意气,她对这样的人还是放心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怕将来把身旁的孩子给养歪了,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和她的孩子多相处,她还是欣喜的。

    “没事,你一人在那儿,能救你自然是要救的。”水娘欠了欠身,虽是农家打扮,但也比那些村妇多了些礼仪。

    这打完了招呼,水娘也有些自然了起来。将我叫过去,偷偷塞给了我一小包东西。我一看,原来是钟豪给的糕点,水娘一直贴身放着。

    “外面偷偷去吃,姨娘和陈先生吃饼就可以了。”我一笑,知道她的想法,便朝外跑去了。

    吃过了早饭,我又从外面跑回来。见陈叔文摇摇晃晃在试着自己站起来,水娘站在旁边略有些尴尬。水娘如今年纪不小了,但终究没成过亲。又有我这样一个八岁的孩子。她实在不敢去扶陈叔文,就怕被我看到,以为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子。

    我到是理解水娘,不过就算她去扶了,陈叔文也会坚决拒绝的。这就是陈叔文的性格,严格到迂腐的性格。

    “陈先生,我扶你吧。”我跑去陈叔文的身边,让他能扶着我的肩膀。

    “弃儿,小心些小心些莫要摔了陈先生。”

    我心中一笑,她本来想要我小心些,别被陈叔文突然倒下给压伤了。话说出后又觉得的不妥,这才临时改了口。

    陈叔文除了肩膀处被砍了一刀,倒下时脚也有些扭到了,这才起身有些困难。陈叔文这时到也坚强,一只没受伤的手扶着我的肩膀,狠狠皱着眉将右脚微肿的脚毫不留情的踩了下去。

    “好了,就由我扶着陈先生走吧。”我扶着陈叔文道。

    陈叔文大约是想减轻我的重量,所以尽量让他那只受了伤的脚去承受力道,我几乎可以听到,他每走一步就偷偷的轻叹一口气。

    我们三人走的磕磕绊绊,到了中午,陈叔文的手臂再次出血,脚踝更是肿了一大圈。因为扶着陈叔文,我的肩膀也酸的厉害,整个人有种头昏沉沉的感觉。

    中午歇了会儿,喝了点水,竟然看到另一条路上来了一个赶马车的老汉。我将他拦了,问了才知道他也是要去福镇,马车后装的是山里的一些干货。我央求他带我们进福镇,他见陈叔文肩膀有伤,死活不愿意。没法子,只得水娘将当初在小庙分到的钱全部给了他,老汉才勉强同意拉我们到福镇的城门口。

    有了马车,行程就快了起来。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福镇总算到了。老汉是不会拉我们进去的,否则他就要帮我们付城门税。在城门下马车,竟然有长长的人流在外面排着队,收门的士兵也增加了许多。

    等了些时候,到了我们三人的时候,那士兵不耐烦的问道:“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队走商队伍啊?”

    “没有。”水娘轻声道。

    “没有!?这人是你们一伙儿的吗?他身上伤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的伤是走山路的时候误入了猎户布下的陷阱,不小心受伤的。我和姨娘听到他在喊救命,就把他救下了。”

    “行了,人家女人小孩儿的,别干缺德事儿了,你老婆不是要生了吗?给你孩子积点福。”又有一位穿着护甲的士兵上来,拍了拍堵住我们三人的那位士兵,劝道。

    那位士兵一愣,随后挥手道:“进去吧,进去吧,别给我在这儿碍眼了。”

    “谢谢你们。”我扶着陈叔文,笑着道谢道。

    谁知走了几步,陈叔文却突然扯住了我的袖子,转身问道:“敢问几位,探听那队走商是为了何事?”

    “别问了,刚才有人来禀告我们县老爷,说是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人死了没关系,可不能死在我们的地界上啊。这不,上头我们找找看,想知道到底是哪伙儿的强盗干的,也好端了他们,送去给中擅国发落。”那个好脾气的士兵虽然也表现的不耐烦,但也还是解释了,解释了完以后,又说道:“你们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别着了那伙儿强盗的道,去吧,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福镇隶属于褚云国,而褚云国和中擅国是比邻而居的。他们之间是唇寒齿亡,一直关系友好的相互联合的抗衡着周氏。周氏新登记的那位是王上,而褚云国和中擅国的却只能称号为国主,一看便知其中的差距了。

    褚云国是不愿意因为这点事儿而恶了中擅国,所以这伙儿强盗必须捉住。世臣那人出了名的小气计较,动了他的货物,不给他个交代,他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想了想我也就将事情放下了,虽然八岁年龄到也不小了。只是外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一个粗鲁小儿,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走吧。”见他还在发呆,我扯了扯陈叔文,轻声道。

    陈叔文皱了皱眉,道:“我们不能一走了之,否则,那伙儿强盗还会祸害别人的。”

    “你要干”

    可我还是说迟了,陈叔文已经回身,大喊道:“我见过那群强盗,我能帮你们认出他们。”

    士兵顿时全部呼啦一下全部围了上来,水娘吓的一下扯住了我的胳膊。陈叔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一字一句坚定道:“带我去见县长史,我知道那伙儿强盗。”

    “好,来人,将他们全部带走!”

    ☆、第七章

    “就是你们说见到过了强盗?”说话的人面相五十几岁,头发有一半已经发白,但精神不错。穿着深蓝色的便服,精瘦的身躯看上去很是干练,颌下蓄着胡子,说话的同时还不时的抚摸几下。

    陈叔文虚弱的坐着,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身上的伤便是被强盗所伤,幸亏遇到这位小兄弟和他姨娘,他们路过时及时救了我。”

    县长史看了眼默默站立在陈叔文旁边的孩子,见他没有一般孩子的或怯弱或粗莽,到也有些喜爱,当下道:“来人,带他和这位大嫂子下去休息。”

    我见这位县长史让人带走我和姨娘,却独独留下了陈叔文,想来是有事情问他。姨娘一介女流,我又还是个孩子,不适宜继续听下去了。

    不一会儿,我和姨娘便被带到了客房,客房到也不大。但胜在干净简洁,屋中到也不缺些什么。我在屋中呆了会儿,屋外进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丫鬟,丫鬟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将食物放下,只说待会儿来拿碗筷,便不再说什么退下去了。

    这几日,我天天吃些糕点和的饼,看到这热乎的饭食,的确有些饿了。招呼水娘过来,我便和她将这两菜一汤外加一小碟糕点都吃的干干净净。

    事已至此,我到也没了办法。将水娘劝说休息一会儿,我自己到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如今是乱世,每日生活过不下去上山为盗的人很多。我也怕县长史找不到正主儿,到时候随便打杀了一会儿强盗,随后往世臣面前一送了事。若这是如此,两年后,村子怕是逃不过再次被烧光的结局。

    我本打算偷偷画了那几个强盗的图像给送过去,这福镇的县长史虽算不上真正的清官,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个贪官。有了图像,他到也不会随意打杀一伙儿强盗了事。况且匿名的,就算有漏网之鱼的强盗,憎恨的也只是县长史,不会是我。

    可陈叔文一搅合,怕是要将我和姨娘牵扯进去。到时如跑掉了什么漏网之鱼,恐怕我和水娘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唉,这陈叔文真是麻烦,不过以后要他做的事比现在这事更重要,这次的麻烦就当是投资了。

    又过了六七盏茶的时间,门外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面上还是和蔼,平和道:“吴弃公子,我家老爷有事传你。”

    “弃儿,这位大爷,弃儿怎么了?”水娘也没真睡着,听到人进来便起身了。听闻县长史找我,连忙问道。

    “这位嫂子不必惊慌,我家老爷是个善人,不会为难令公子的。”

    能用公子这个称呼,这人必定是学识渊博或者家世甚好的少年,平常商户人家的孩子尚不能用此称呼。这为管家开口闭口将我称为了公子,是给足了面子,若不去却是不识好歹了。

    “姨娘不用担心,不是还有陈先生嘛。我不会有事的,您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就回来了,”安慰了水娘几句,在她担忧的目光中我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绕过两个走廊,又回到了一开始被带进来的书房。陈叔文整个人打理过了,肩膀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衣服是崭新的一件,只是有些紧,大约是县长史这个老头的。

    “叔文说你这孩子不似乡野村儿,说话条理清晰,又救人不图报,是块难得的璞玉。”县长史笑着抚摸着胡须,看来他和陈叔文的交谈不错,很是看好他。不过这也不奇怪,陈叔文学识才华都是有的,再加上那身正气凛然的气质,的确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长史说笑了,小儿不过读过几年书,才略略懂些道理,当不得长史如此夸赞。”

    “呵呵,不错,当真如叔文说的一般,是个冷静的性子。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些事,你可要老实回到。”

    我鞠了一躬,恭敬道:“比当言无不尽。”

    “是这样,叔文一介书生,当时一刀被砍昏了,强盗的面容所记不多。我问问你,你可见过那伙儿强盗,是否能描述出那主要几人的面貌。”

    我朝陈叔文看去,却见他有些脸红的看了我一眼。这陈叔文当时怕是被吓坏了,脑中唯一记得的强盗怕也是那个砍了他的人,昏过去了就别提其余的人了。

    在城门口,他只想起那队走商当时的惨状,恨不得快点让盗贼伏诛,竟然忘记了他只记得一人的面容就匆匆揭了榜,如今却是为他的鲁莽而不好意思了。

    “记得,姨娘教过书画,我可为长史画出来。”

    “你会画?那更好了,此刻就画吧,这里有文房四宝。”

    这画画我到是还擅长,不是在这里学的,是当初在另一个车水马龙的世界里,我唯一的兴趣爱好便是这个。

    第一幅画的便是那个满脸横肉的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大当家,当初就是他红着眼,扯着喉咙喊道:“杀光!能拿的东西全部拿走,女人都不要!如今正是饥荒,留着她们是浪费粮食!!”

    吸了下鼻子,将画好的第一幅画放到一旁,又拿起了另一张纸开始画。这个时代纸已经有了,不过质量不好,墨易散开而且容易折断。不过也有精品,只是精品的白纸很贵,稍微富贵些的人家都消耗不起,这长史的桌子上也不过放着十几张而已。

    “咦?这画法到没见过,画的惟妙惟肖,好,当真好!我来问你,这画当真是你姨娘教的吗?若是她教你,那又是谁教她的?”县长史爱不释手捧着那大当家的画像,急迫道。

    这画法确实和这时代不同,我曾经向这个时代的画家大师白子先请教过,随后便结合自己在原先世界学到的,创造出了另一种画法。当时白子先还直夸我有天赋,浪费在打仗上可惜了。

    “不知,姨娘说是小时一异人教她的,教完后便走了,连姓名也未曾告知。”我性口雌黄道。

    “唉,可惜了,如此高人竟然未能得见。”县长史满脸的遗憾。

    我偷偷的笑了笑,我若告诉他,这画就是我自己教自己的,估计他是绝不会相信的。很快,我又沉下心来,过了一刻钟后,案台上已经有了五张画像。

    放下手中的笔,我将那些画像整理好,拿给县长史道:“这五人具是那伙人强盗的首领。当初我和姨娘躲在一旁,我却将他们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还望长史早日为民除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这县长史听了,面上虽压制了笑意,但眼中却喜意涟涟,看来他也是爱听这些奉承话的。

    “好,好,你下去吧。这些日子,你和姨娘先住在客房,莫要回家。等过些日子,解决了那伙儿盗贼,你和你姨娘再安全上路。”

    “多想长史。”我行了一礼,便恭敬的退下去了。

    接下的来事我便不知道了,陈叔文只在第一天来找了我。和我说了些话,还送了我几捆竹简,说是让我有空时看看,随后几天却没再来了。

    姨娘第二天就跑去了七针绣房,将她那包绣帕、荷包之类卖了出去,得到了一块银饼。这块银饼大约能让我和水娘生活无忧的好好过半年日子了,若是节省些,再久些也是可以的。水娘的绣工好,价钱高些,七针绣房也是乐意的。不过绣东西可不是容易的,太熬眼睛了,水娘这次的这批就是绣了半年才绣好的。

    从七珍绣房回来,她便又拿来了一大包新的花色图案。见县长史还不放人走,水娘就整日窝在客房,晚上白天没日没夜的绣。她说长史家的油灯好,绣东西不熬眼睛,所以趁现在多绣点儿,怎么劝她没有用。

    又过了两日,陈叔文拄着拐杖又来了,他的精气神不错,想来县长史的看重让他有些高兴。可我才不想他窝在这里,做个默默无闻的县长史的住手。陈叔文若不走前世的道路,不和聂启去交好,成为聂启最信任的人,那我救他就毫无意义。

    我思索着如何劝说让陈叔文事后离开这里,想着便有些走神了。陈叔文拿走晃了晃,无奈道:“吴弃,你听了我的话没有?”

    我回过神,连忙道:“听着呢,你说。”

    “县长史已经将那伙儿强盗的老宅给找到了,昨日又刚去临县借了兵,如今兵力也是够了。只是那伙儿强盗的老宅选的好,易守难攻。

    县长史怕损兵折将,便想让人假扮路人将有一户大商抬了许多金银来次做买卖的假小心散出去,想要引强盗们下山,然后一网打尽。

    上次县长史见你聪明,便想让你去假扮路人。而你又是秀水村的人,强盗若是怀疑这消息是假,到时去你村中一打听,见有你这个人,便不会怀疑你是县长史的人了。”陈叔文细细的解说到。

    我听了,心中一怒,竟然想让我去做诱饵,还故意暴露出我所在村子。不过随后一想,这县长史认为强盗肯定会全部被伏诛,暴露出我的村子并不关系。

    而陈叔文这时饱读诗书,胸有沟壑,但却还没有运用到实际的经历,考虑不周,竟然都不担心若真有了漏网之鱼,将来我和水娘就是危险了。

    罢了,事到如今,我若不干,县长史还不知道会找什么人去。陈叔文在城门口一闹,我和水娘的身份现在虽然瞒的住,将来也总会泄露出去的。别人干我不放心,不若自己去,彻底斩草除根!

    ☆、第八章

    “这天可真热啊,姨娘,我们歇会儿吧。”我扯了扯一旁根本不认识的女子,笑道。她是县长史找来的人,与水娘有两分想象,今日却是与我一同来做诱饵的。

    “好,弃儿,你这些日子在县老爷的府里跑腿,昨日你还把拾到的钱袋还给了三公子。县府中刘妈妈告诉我,县老爷听了很满意你呢。说你要是表现好啊,下次就可以直接在县府做个家仆了,说不定还让你做少爷的书童呢。”女人说着,摸了摸旁边孩子的头发。

    这些日子,将有户大商要来的消息已经若有若无的散发出去,只是这消息像是无根之萍,飘来荡去,不知道是真是假,却挠的那些强盗心都痒痒。

    歇息了一会儿,那女人似是有些紧张,匆匆道:“弃儿,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我见她单手紧紧的抓这肩膀上背着的包袱,另一手来牵我,手心都是汗水。

    我怕了漏了马脚,那伙儿强盗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窝着观察我们呢。根据县长史说的,在消失放出后,凡是从福镇出来的人,已经有好些人被抓去过了些话。只是那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见到强盗,吓都吓死了。福镇里是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再从一个吓的半死的人嘴里说出来,更是变的不清不楚了。

    “姨娘,你看,我扮鬼脸给你看!这个,这个嘿嘿,再来一个!”我跳到那女子的前面,倒退着走路,脸上做些稀奇古怪的动作。那女子终于微微松了口气,脸色自然了起来。

    “站住!想活命的不准跑!”十五米开外的地方突然蹿出两个身穿短衣的男人,都是手里提着一把大刀,其中一人身后还背着一把弓。两人一脸凶狠的从远处冲过来,那副样子,像是要一上来就把我和那女人砍了似得。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女人吓的一把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我暗自鄙夷了下县长史,他哪里找来的人,心里素质真差!不过太淡定了也不符合我这个年龄,我赶紧跑到那女人的身边,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一把抱住了那女人的肩膀,轻声道:“闭嘴!不想死就不要乱说话,一切交给我。”

    感觉到那女人轻轻点了下头,我微微松了口气。这时,那两个男人已经跑到了。背着弓箭的那人啧啧两声,咧嘴道:“把身上的包袱拿过来!”

    “给给”那女人带着哭音将包袱递给了那两人。

    检查了下包袱,里面是一堆的绣帕等精细的物件,这些的最后,则是压着一块银饼。只有一把大刀的那人将银饼一下放进自己的怀里,笑道:“大当家让我们整天在这里守着,抓过往的路人打听消息。我还道辛苦,不过这些日子,捞到了不少,这份活到也舒服。虎子,先放我这儿,回去分。”

    “行,周大凯你别忘了给我就行。”虎子一提刀,回应道。

    周大凯应道:“忘不了。”说完提起了我的领子,狞笑道:“小子,我这耳朵从小伶俐,我怎么听到你们刚才说什么县老爷少爷的,你小子在县老爷的府里干活?”

    我吓傻了一般的看着他,突然大哭了起来。那女人还有些良心,一把抱住我的肩膀,也跟着啜泣了起来。

    “说!不然一刀砍了你们!”虎子拎起刀,舞动了下,威胁道。

    “是,我我想在福镇里找活儿干,姨娘给了县府刘妈妈钱,她就让我去跑几天活”说着,还配合着打了个哭嗝儿。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笑道:“今天运气真好,不杀你们,别哭了!虎子,带他们走!”

    “好咧!”虎子应了声,扯下腰间的腰带,直接将我和那女人给绑在了一起。

    我心中也担心了起来,这些日子,强盗打听消息,却从未杀了人,也没带走什么人,怎么轮到我就倒霉了呢,晦气!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路还陡峭,磕磕绊绊走到中午,才看到了一大块的平地。这是典型的一座山寨,推了大门进去,里面竟然密密集集的盖着许多茅草屋,还有不少七八岁的孩子到处嬉闹着,四五个女人满脸笑意的熬着一大锅的肉食,一旁还有三四个女人在洗着一大盆的衣服。

    “赶上了,今天中午有肉吃,哈哈!”虎子推了我一把,大笑道。

    “虎子叔叔,大凯叔叔,你们回来了。这是你们新抓来的人吗,快把他们关到地窖去,来吃饭吧。”孩子们一窝蜂的围上来,亲近的对虎子和周大凯说道。对于我和‘水娘’他们的眼里只有一副不关己的冷漠。

    我和‘水娘’被关了起来,直到傍晚,才有人打开那臭的发酸的地窖。那是一个老人,穿着破旧,但还算干净,手里端着两碗吃的。

    “吃吧,吃完带你们去见大当家。”

    这一天到现在,我和‘水娘’都没吃东西过,那碗东西有些馊了,但我们还是将它吃的干干净净。出了地窖,上面有两个打着火把的男子,不是虎子和周大凯来了。

    将我和‘水娘’领到了那所谓大当家住的地方,把我们推进去后,身后的门被不客气的关的严严实实。

    屋子里点了许多油灯,那位大当家还在啃着碗里的一块肉。他的旁边还坐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独眼,另一个正常些,长着一张很平庸的脸。

    “听说你这些天在县府干活儿?”大当家抹了把下巴的汤汁儿,有些随意的问道。

    “是。”我轻声答了,同时盯着碗咽了咽口水。

    “小孩,想吃的话这个给你,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独眼龙将他的碗递给我,脸上露出了假惺惺的笑容。

    我表现的有些胆怯,但最终还是一把将碗抢了过来,又赶紧往嘴里塞了块肉,“姨娘也吃。”我将碗往‘水娘’的方向递了下。

    大当家眼中闪过沉思之色,轻轻的朝那平庸之人点了下头,那平庸人起身又拿走了我的碗,笑道:“肉待会儿再吃,我先问你,这些日子,你在县府可有听到什么?”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平庸人又问道:“县老爷见了什么人没有?”

    这次我点头了,说道:“上次来了个中什么国的人,后来听说老爷脾气差了好几天。刘妈妈说,老爷是烦心那些强盗,竟然抢了老爷的货物!

    还有,还有,后来还来了一个很阔气的管家,他说是什么卫家的人,来做生意的,我就给他带了个路,他就赏了一挂钱呢。

    昨天,也有一个人来找县老爷。据说是春园里人,刘妈妈说那里的女人都是狐狸精,昨天,县府可热闹了,嘿嘿。还有”

    “行了,你个小鬼还真是机灵。你,下面你来说。”平庸之人指了指‘水娘’,让她上前道。

    “我问你,你们是哪里的人,都叫什么?”

    “我叫水娘,是秀水村的人。以前战乱,丈夫死了逃到那里的。这孩子叫吴弃,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在战场上捡的,养着他防老,你们行行好,不要杀我们,不少杀我们”

    “来人,带他们回去关起来,记住,不要饿死了。”

    接下来,我和‘水娘’又被带了回了地窖,那里整天都是黑的,唯一有亮光的时候就是来送饭的时候,可惜,那点时间太短了。

    ‘水娘’的精神有些崩溃,每日都在哭着,直到昏过去。我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但我知道,事情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那些强盗看样子也还算细心,他们回去秀水村打听是否有我和水娘这个人,再去县府打听,我说的那些事是否真的。而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

    在黑暗中,人总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漫长。‘水娘’醒过来,已经不哭了,只是蹲在角落,像是一个泥人一般。我偶尔去和她说几句话,她那时也跟我聊。

    说她丈夫去当兵打仗,到现在四年过去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儿子生病了,她没钱,这才做了这件事。她的话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话,有时却是翻来覆去讲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还不是送饭的时间,地窖的开口被拉开。一瞬间,我和‘水娘’的眼睛被刺的睁不开。

    终于,我和‘水娘’被救了出去。这山寨已经被攻破了,山寨里强盗都被引到山下去了,这里没几个壮年,所以很轻松就被官兵攻进来。

    女人、老人、小孩都被官兵围在一堆,他们瑟瑟发抖着。小些的孩子被女人搂在怀里,大些的孩子,眼睛里已经有了仇恨。

    “你没事了!?”陈叔文见到我,一把冲上来,抱的我很紧。

    看样子,他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脸色很差,像他这样注重仪表礼仪的人,此刻竟然是头发凌乱,眼睛通红,一副憔悴到极致的模样。

    问了下,我才知道我被关起来原来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水娘在县府中天天以泪洗面,陈叔文也是愧疚不已,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山下的强盗因为负隅顽抗,被打死了不少,活着的都被捉了,打算不日就送到中擅国去。

    “县长史有令,此处人全部原地射杀!”一旁做主的官兵大声喊道。的确,这些妇孺已经没什么用了,将他们也捉了送去,人太多了,路上不好管理。

    “慢,武子威,你也算是将军,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陈叔文一把拦住武子威,满脸不赞同的说道。他一向不赞成伤害百姓,这也是导致陈叔文到如今郁郁不得志的原因。

    战场上死人,杀死对方,陈叔文也无法可说,比如刚才在山下发生的斗争。但在这里,让他眼睁睁看着一地毫无反抗的女人孩子去死,他接受不了。

    然后,陈叔文和武子威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声。直到有一个女人猛的站起来,凄厉的大喊道:“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孩子。”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此刻正哭的一塌糊涂。

    喊完后,这个女人猛的将头撞向了一边的石头,顿时,血流了一地。那两岁左右的孩子哭的更加响了,又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从人堆的冲出去,抱着那女人孩子开始大哭。

    我看到那女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听清。这个女人的死,似乎激起了一些什么,有两个老人大喊着贪官污吏,然后也自杀了。

    陈叔文胸口起伏的厉害,喝道:“你看!你看啊!”

    武子威最终叹道:“放女人和孩子走。”

    人群开始慌乱起来,不停的磕头,然后匆匆哭喊着往山下跑去。直到山上的妇孺跑的一个人都不剩,我徒然觉得一股疲惫从身体里升上来,忍不住一个踉跄。陈叔文接住了我,道:“下山吧,你姨娘很担心你。”

    ☆、第九章

    这半个月也是拖垮了我,每日活的提心吊胆,命由别人掌握的时候,人总会过的特别辛苦。等下山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便昏了过去。

    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所以这是很舒服的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水娘肿着眼睛,正在床边看着我。

    “你醒了,来,喝点水。”水娘匆匆去倒水了,过会儿又喂给了我。我抬头看了下,还是在县长史的客房,便问道:“我睡多久了?”

    水娘听了,却猛的开始大哭。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她气的身体发抖,手指着我,眼泪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嘶哑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出了事,让姨娘怎么办!?弃儿啊,你若出了事,姨娘如何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下次你若再瞒着我做这等事,姨娘便一头碰死在你面前,呜呜”

    水娘如此崩溃的模样我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有些事,我是必须去做的,毕竟我不愿再走前世一样的道路了。在知道重来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决定了,若不能登顶,我宁可早早的死去。

    下了床,我只能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她的怀里。这是我唯一能安慰她的方式,因为我不能作出任何我不会再去冒险的承诺。

    水娘紧紧的抱着我,她的眼泪不停的砸在我头上。我知道,她懂我的,所以她才没有逼我发誓。

    好久,水娘终于不哭了。她抹了下眼睛,将我扶回床上,自己就出去了。过了会儿,水娘给我端来了一碗莲子粥,味道甜甜懦懦的,很好吃。吃完后,水娘不让我起床,说是让我躺在床上修养,她便坐在一旁,安然的绣着手中的一块手帕。

    等到了中午,陈叔文穿着蓝色的士子服来了。这身衣服面料不错,和第一次见他那时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能相比。

    水娘原本是挺喜欢陈叔文的,希望他能和我多处处。可如今,她却有些不愿看到陈叔文。我废了些功夫才将水娘劝走,见陈叔文面色愧疚的看着我。好人既然做了,我不介意好人做的彻底一些,便笑道:“陈先生,坐啊。”

    陈叔文点了点头,有些拘谨的坐到了一旁。一时间,我们都没什么好说的,过了会儿,陈叔文又起身道:“吴弃,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你一个孩子,我不该叫你去的,我很惭愧,真的。”

    我摇了摇头,道:“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见我沉稳,一般的村人大多粗莽无知,很难将事情办好。我这不没事嘛,你不必愧疚。”

    “要的,要的。”陈叔文却连连摇头。

    我一笑,这陈叔文如今到底还是少了些气魄。我将话题一转,问道:“陈先生,我见县长史还算提携你,你要留下来吗?”

    陈叔文愣了会儿,才叹道:“我也不知道,实话于你说。这几年,我虽周游各国,可却一直没什么君主愿意器重我。县长史待我的确不错,也许没有其他人愿意像县长史那样愿意礼待我了。可是县长史他没什么大志,他的一生也就只能局限在这里了。唉,你说我和你说这些干嘛,想必你也不太懂。”

    “陈先生,我懂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以前,水娘和我说过。她说,做事不要瞻前顾后,不要怕走到尽头是死路,也不要怕没了后退之路。我们在乎的是这一路走过看到过的风景,不必在乎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陈叔文听了,神色有些恍惚。嘴里念叨着我说过的话,最终猛的喝了一壶桌子上的茶,大笑道:“我白活了这二十年,你说的对,这里不是我就留之地。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终点!”

    陈叔文心结已开,接下来,我又和他聊了几句,陈叔文就告退了。两天时间匆匆而过,我已经能下床乱蹦乱跳了。

    我和水娘本要离开,但因为陈叔文也向县长史提出了告辞,继续周游下去的想法。县长史为人到开通,和陈叔文依依不舍了一番,打算给他办一个饯别酒席,随后送他离开。我和水娘和陈叔文关系不菲,便也被县长史硬留下来了。

    酒席在三日后,水娘是个安静的性子,整日在房中不出去刺绣。可是苦了我,没有事情做,哪能在屋中呆的住。

    第二天中午,我央求了水娘好久,便怀中揣了水娘给的一些铜钱上街去了。上街之前,水娘嘱咐了我好久,这里小心,哪里当心的提点了一大堆。这个世界的女防还是有些重的,街上虽然能看到女子,但终究不多。尤其是未嫁过人的女子,那是更少了。

    原本水娘住在秀水村,村中人为了生计,到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如今,她住在县长史的客房中,却不好乱逛,让人说了闲话。

    我到是没什么关系,在县长史的府中住的久了,府中的仆人也多认的我,没什么为难的让我出了门。

    出了府门,我其实也没什么事。见到有个卖包子的,便买了两个,这包子味道不大好,里面的馅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很怪异。包子也没发酵,估计吃的就是个热乎而已。

    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我又开始想人真是很有趣。我那时被发配到蛮地的时候,饿的发昏,看见树皮都恨不得去咬两口。如今在县府中呆了不过几天而已,伙食才刚好起来,这包子竟然已经有些吃不惯了。当然,想起这个,不过是更加让我肯定要成为一个帝王的决定而已。

    “算命,算命,一天三卦,只算有缘人。”

    瞥了眼旁边的骗子,我咬着包子,没任何停留的打算走过去。那骗子大约见我是个小孩,竟然急匆匆从摊子处跑了出来,扯住我的袖子道:“算命,一天三卦,只算有缘人。”

    我嗤笑了一声,道:“一天三卦,还只算有缘人?我都要走了,但却是你硬要扯住我。这样,我怎么还算是有缘人呢。这有缘人,莫不是你来说的算的?”

    这骗气大约五十几岁,但是生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白头发、白胡子。不过,他以为他这样我就会相信了吗?

    “小娃娃好生的牙尖嘴利,一天三卦,早上我已经为人补了一卦。刚才我心血来潮,便为自己补了一卦,卦中显示第三卦的有缘人马上要从我面前走过。我一台头,看到的便是你。呵呵,我卜卦,算到了你,我拦住了你,你来算了,可不就是有缘人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被你绕晕了。总之一句话,我没钱,这样你还算吗?”我颇为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骗子。

    骗子一愣,眼中挣扎着,最后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钱?”

    “真的没钱。”

    “好吧,把你手中还未吃的一个包子给我。今日,我为你算命的恩情就算两清。”骗子一脸肉疼的说道。

    “小孩的东西你也要?”我嘲笑道。

    骗子仔细盯着我瞧了会儿,笑道:“不要了,不要了。你给我,我也不要了。但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次算命的钱。等将来,你要还啊。”

    “好啊,那将来还你。今日,你给我免费算吧。”我坐到了他的摊子前,笑道。他的摊子两边各自挂了两条横幅,左边是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右边是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我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很久,呢喃道:“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哈哈,哈哈。”我笑的肚子疼,真的。我用情一世,到头来,可不是大梦一场吗!?

    “莫要笑,也莫要哭,那终究是前尘往事了。”骗子悠悠的说道。

    “呵,你要为我算什么?”我看着骗子,平静道。

    “那你想算什么?”骗子摸着胡子,笑道。

    “算一算我来自何方吧?”

    “不知。”

    “你到诚实,那再算一算我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贵不可言。”

    “是吗?那你知道我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吗?”

    “不知,无论你选择怎样的路,你终究只会得到一个结果。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上天欠你的,无不管你要不要,它都会还你。”

    “无稽之谈,我从来就不相信算命的。”我从摊子前的座位上下来,今日,我已经不打算在算下去了。

    那骗子笑呵呵的扯住了我的胳膊,从摊子的下面拿出了一副画。将它放在我的手上,笑道:“我总共有画七幅,五幅已经送了出去。今早,我给了另一个人一幅画,他也说我是无稽之谈。不过没关系,这是最后一幅,是留给你的。记住,没人的时候再看。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今日对你的算命之恩,赠画之恩。将来,你若要杀我,我希望你惦记着这些恩惠,留我一命。”骗子说完,只顾将画往我手中一塞,今日开始整理起了摊子,随后竟然推着摊子走了。

    ☆、第十章

    “弃儿,你在看什么?”水娘收拾着东西,见我仔细的盯着一幅画瞧着,便问道。

    我匆匆合拢了那幅画,笑道:“没什么,昨日我出去。有个骗子送了我一幅画,我看看画的是什么。”

    “哦,那画的是什么啊?”水娘笑道,心情似乎颇为不错。

    “画了个小鸡吃米图,难看死了。”我一副嫌弃的表情,配合着脸上夸张的表现,将水娘逗的笑了会儿。过会儿,等水娘出去了,我以极快的速度拿出了那副看似被我随意一放的画。

    画中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穿着庄严而华贵的帝服,站在几百米长的祭坛上,手中握着一纸祷文,正是在祭天。祭坛的下方,跪着一排排的大臣,士兵一列列的在一旁冷冽的站着。

    看着这画面,我仿佛看到了当初周临峥登基时的场面,恢弘、庞大。跪在祭坛下面,那一瞬间,即使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仍旧为当初那个新诞生的朝代感到自豪、骄傲。胸膛中的心在猛烈的跳着,一股难以欲言的情绪冲向我的大脑,这个朝代,是在我的见证下才成立的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执迷于成为开国功臣。不止是为了荣华富贵,还为了那一瞬间的激动,也为了证明,这个世界,我来过!

    不过这画中的男人,此刻却不是周临峥了。我对画中的男人有些陌生,但我还记得自己三十几岁的样子,五官彻底长开,脸型棱角分明。虽不是俊秀异常,但也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我不知道那个骗子送我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这幅画我却是不能留下来的。独孤王朝虽然破灭了,但天下终究没人称皇过。我不能留着这样一幅画,以后给别人留了把柄,成为了出头之鸟。

    拿出火折子,不带一点怜惜的烧了那幅画。画在空气中快速的燃烧着,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匆匆将灰烬打扫干净,又悄悄的将这些灰烬埋入了外面院子里的树下,我这才松了口气。

    画中的事暂阁下,日后,水娘到还无意中问过我画在哪儿。我只说找不到了,她随后也就不再询问了。

    第二天。

    县长史命人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是给我的,面料细致柔软,是锦澜国特产的锦布,市场上卖的极贵。样式是标准的士子装,和汉服有些相似,只是简单了些。

    衣服是白色的,到没什么图案,就是在衣领边和衣袖边绣了些我看不懂的花色。脱下了平时穿着的那身野小子打扮,猛的换上了这套白色士子服,还真有些不习惯。

    待会儿,我也是要出席宴会的。昨日,县长史还找人来教了我些礼仪,让我学了一个晚上。这些其实不用担心,我都是会的,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学了半天,最后那老师还直夸我天才。

    到了中午,便有人来请我。水娘是不能去的,只是在客房中等我。去之前,暗中嘱咐我,让我莫要乱说话,多看、多听,不要多做或多说什么。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笑着全部应诺了下来,便跟着那请我的小厮走了。辗转到了客厅,这是县长史平时邀请友人的地方,现在客人来的还不多。陈叔文坐在县长史的旁边,两人仿佛忘年交般不时的说上几句,看上去关系不错。

    见我来了,陈叔文便让我坐到他身边去。我朝县长史行了礼,却摇头拒绝了陈叔文的提议。今日我能来,不过是县长史看着陈叔文的面子上。而且坐在末尾还算好的,坐上了首位,待会儿人多了,难免有人不舒服。

    县长史见那孩子进退有据,此刻规规矩矩的坐在末座。眼神不卑不亢,举止宛若真正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皆是自有一股气质在其中,顿时暗中点了点头。

    渐渐的,客人多了起来。最后县长史更是起身,带着陈叔文亲自去迎人。来的人,多数都是有些年纪的,对待陈叔文,都仿若一个个慈祥的长辈般,也没什么为难的。人落座后,门外才进来两排婢女,手里捧着一碟碟的菜肴放在宾客的面前。同时,客厅背后的帷幕中响起了阵阵的弦乐之声。

    仔细看了下,这帮人中混进来的草包不多,一个个说起话来还都是引经据典。此后,趁着酒兴,更是作了几首不错的文章来给陈叔文送行。陈叔文喝了几杯酒,最后高喝一声:“笔来!”随后,他还真做了一篇相当出色的文章。

    这饯别宴的气氛很好,我却只是默默的坐在最后,看着远处的热闹的。这里面,让我看重的人几乎没有。

    他们做文章或许挺好,但他们最多只能当一个成功的学术论文者或者是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师,真正的出谋划策,这帮人估计是不行的。不过,跟这些人相处好还是有必要的,没有一个好的名声,那么起点就会很难。

    如果现在有个人,他是独孤氏遗留下来的皇族,他去大路上高喝一声,肯定又不少快要饿死活不下去的人愿意跟着他。他们不是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人,而是他们相信独孤这个两个字。

    但相反,以我如今的身份去大街上喊,保证没人愿意理我。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跟着我,愿意辅佐我帮我打天下的。当然,谁叫我现在是一个没一点名气的野小子呢。

    我也上去找人喝了几杯酒,但没有和人深交。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能给人留下一个死命巴结的印象。

    文章做完后,众人都有些累了,便安静了下来。县长史拍了拍手,外面这次进来了七八个歌姬,歌姬样貌都算是中等,领头的那个样貌最好。这舞蹈也不错,虽然不够开放、,但胜在有一股温雅的气质,到也让我看的津津有味。

    谁知,舞跳到了一半,县长史府中那管家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还粗鲁的推倒了两个挡着他的歌姬。

    “大胆!许管家,你这是干什么!?”见惊扰了客人,县长史将手中的酒杯往案桌上重重一放,怒道。

    这许管家和我几面之缘,算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今日这番,想必是有了大原因了。果然,许姓管家磕了个头,急道:“老爷,门外来了一队仪仗,他们说要见你。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周国的使臣。您看”

    县长史眉头一皱,周国的国力一直比褚云国和中擅国要强,所以褚云国和中擅国虽然联合起来抵抗周国,但还是签署了一些不平的条约,每年都要给周国一大堆的供奉。

    这周国本来这些年由于周王上的年老智昏,国力有些下降。可不久前新继位的王上却是个英明的君主,他虽然是杀兄弑父登上的王位,但如今朝中没有一个不服他的。本来褚云两国还想趁机做点事儿的,朝中也有一些大臣提出主意,不过见了周国新君的手段后,全部老实了下来。

    这周国一直是褚云国的心头大患,也不知道周国的使臣来干什么。就算来了,不去见他们褚云国的国主,来找他这个小小的县长史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不过若真是使臣,他一个小小的县长史还真惹不起。当即,县长史起身,挥手扯去了歌姬,幕后的弦乐之声也停止。

    “周国使臣来了,众位,我褚云国虽然弱小,但这气势却不能弱了!走,和我一起去接周国使臣!”县长史整理下仪容,笑道。

    “自当,自当。”

    “同去,同去。”

    “”

    我自然也混进了人群里,到了门口一看。呵,还是熟人。那人穿着黑色的士子服,大约三十几岁,颌下长着一丛打理极好的胡子。面容消瘦,眼睛微微的眯着,不时的透出些精光。

    他叫公孙修,是周临峥的左膀右臂,极为的忠诚。当然,这人心肠也很黑,做事不折手段。周临峥很信任他,他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一生中,为周临峥背了不少黑锅。

    可以说,这公孙修是个孤臣,只有周临峥一个人知道他所有的功绩。而大多数人的眼里,公孙修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

    那时,周临峥死之前将他的孩子托付给我,军队也被我掌握着,朝中可以说我是一手遮天。公孙修拖着老迈的身子,跪在我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我发誓绝没有篡周之心,以后定当将政权还给小皇帝。

    我发了,此后公孙修老实的可以。朝中从不与我做对,更是教导小皇帝要尊爱我。可是啊,这老狐狸果然不可以相信,小皇帝周忱怿刚亲政,他就开始帮着周忱怿夺我兵权,在朝中排挤我。

    而在我被周忱怿抄家发配的那天,公孙修也在家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据说他死之前,还是大笑三声才死的,死的了无遗憾。

    看着他我就来气,恨不得扇死他,竟然敢搞我!这次我重来一世,说不得以后让他吃点苦,再亲手灭了他寄予厚望的周国!

    ☆、第十一章

    “这位大人不知”

    “公孙修。”公孙修打断了对方的客套,直接冷淡的报了自己名字,接着又道:“不必与我客套,这是你们褚云国聂国主的亲笔公函,看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县长史拿过了从公孙修递过来的公函,却没有打开,而是笑道:“站在门口岂是待客之道?几位里面请,也好歇息会儿吃些水酒。”

    公孙修一甩袖子,仪度翩翩的朝里进去。接下来的日子,他就要和这县长史合作一段时间了,打个招呼也是必要的。公孙修应该是轻装出行,后面只带了十来个人的护卫,士子模样的人两人,年龄均和他差不多大,但明显是以他为主。

    还有一人,却是有些奇特,穿了身黑色的士子服,衣服有些凌乱。更糟心的是他脚上却只是穿了草履编制的鞋,那不太干净的脚背和脚趾全部裸/露在外界,看到的人都是微微皱起了眉。不过他似乎和公孙修的关系不错,竟然是和公孙修并排而立。

    这公孙修暂且不是我能对付的,索性偷偷观察了下那其余几人。不过,我更关心的却是那黑衣的少年,这怪异的打扮,想必他就是少年时期的黑羽了吧。我到没想到,这黑羽年轻时游历还曾投到过周临峥手下。

    前世,这黑羽最终是投靠了乾元国。出了不少主意,我认识他是因为在他的计谋下差点被他一把火给烧死了。那时言初还活着,强行帮我卜卦找出一线生机。我自然安然无事的活了下来,随后我却是否极泰来。攻破乾元国的时候,这黑羽要跑,但偏偏被抓住了。

    我到是想要他降来着,他死活不肯,我本打算先将他囚禁起来再说。可就是被关起来了,这黑羽还会不让我省心,还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他也倒霉催的,被言初给逮住了,然后就被言初给杀了。

    说起来,我前世最信任之人便是言初了。初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言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个讲大话的书生罢了,收留他是看他可怜。那时我懵懵懂懂,起初言初帮我出主意也不过是在长安出出风头,便只以为他有些小聪明,也不当回事儿。直到真正有了战场经验,我才知道言初的算计有多恐怖。

    不过可惜了,言初一生为我做的强行逆天改命之事太多。最后为了给我续命,活活给耗死了。若是那时他不是死的早,想来我的后半生也不会那么惨吧。

    等我回过神,却见到公孙修和县长史已经聊起来了,气氛也不算太僵,只是这原本单纯给陈叔文的告别宴却是毁了。陈叔文是白身,不方便依旧坐在县长史的身边,已经退了些位置下来,坐到中间去了。

    黑羽原本坐在公孙修的旁边,许是感受到了我在看他,猛的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被他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立时拿起桌子上的酒樽朝他示意了下。黑羽一愣,随后也是一笑,端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樽喝了。

    随后,黑羽附耳在公孙修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公孙修微微点了点头,黑羽便笑的有些孟浪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被他笑的不自在,便朝陈叔文看了眼,想让他来帮忙顶一下。陈叔文也是个聪明,当即也起身走了过来。

    “左颍,黑羽。”黑羽不甚客气的直接坐落到了我的旁边,双腿一盘,笑道。

    “褚云,吴弃。”我也笑道。我到是想不到,我和黑羽也有这样心平气和一起喝酒的一天。不过真是奇怪,周临峥也算是个出色的君王,黑羽这样的人如果投靠过他,他不应该还会放他离开啊。

    这会儿,陈叔文也到了。只是这案桌有些小,黑羽先到,已经坐了我旁边,陈叔文却不好坐了。这陈叔文此刻到也有趣,竟然拉过了旁边空余的案桌,拼成一张桌后,坐下介绍道:“陈地,陈叔文。”

    “呵呵,我们今日一同饮酒也是缘分,来,先干一杯。”黑羽笑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杯酒,昂头就喝了下去。

    我和陈叔文对视了眼,没办法,也只有喝了。我前世喝酒到不在话下,毕竟已经练出来了。只是现在的这具身体还没习惯,多了几杯,我便感到血气有些上涌,脸有些发烫。

    “你不能再喝了。”陈叔文捂住了我的酒杯口,说道。

    黑羽被挤在中间,他也不嫌尴尬,一直乐呵呵的的笑着。他往陈叔文处看了看,便笑道:“陈公子,我见你还是白身,不如来我周国可好。周王上雄才大略,是个值得追随的君主。”

    陈叔文皱了皱眉,终是摇了摇头,道:“好意心领了,这周国我也去过,国君的确是个好国君。可惜,我却是不会去的。”

    “为何?”黑羽来了兴趣,问道。

    陈叔文一叹,幽幽道:“他的有些做法我不能认同啊,杀父弑兄登上的王位,在看他登上王位以后做的事,手段都是严厉至极。我若去了,心中不认同就不能尽心尽力为君主办事,不能尽心尽力为君主办事就会愧对君主给我的俸禄和官位,所以,我不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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