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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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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波丧尸都不行 作者:清韵小尸

    正文 第19节

    这波丧尸都不行 作者:清韵小尸

    第19节

    他应该是喜欢戚队的吧,他知道他笑起来有一个酒窝,知道他习惯把打火机放在右边的口袋里,喜欢抽中华的烟,爱吃糖醋排骨,他基本上是全科兵王,自信,张狂,除了笑话总是说的有点尬,别的没有什么不好。

    然后几天以后,红雀就偶然在师长办公室外听到了这样的话:“没有,我和红雀真的没有在一起,开玩笑的,就是玩玩。您别信外面胡说八道。”

    呵呵,就是玩玩。

    红雀当时咬紧了牙,气炸了肺,有足足一个月没有和那个傻瓜说话。

    然后他就发现,拿得起放得下的丑戚同志真的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也再也没有来缠着他。就连走廊里遇到,都会远远躲着他。

    所以这算是什么?

    一夜情之后的始乱终弃?

    还是只是玩了玩觉得不太合适?

    红雀忽然觉得生活里缺了点什么。

    他开始有点慌了,那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丢掉的感觉。

    他开始把更多的注意力往他的身上放。拐着弯去了解,他今天在做什么,吃了什么,和什么人说了话,去做了什么任务。

    忽然之间,末世来了。

    红雀永远记得那一天,a师的ji,ng英队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去杀死一只在一座旧仓库里面的丧尸。

    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人人都知道变异丧尸的存在。

    为了避免恐慌,保守派封闭了消息,在出发前,他们并不知道将会遇到怎样的怪物。

    去执行任务之前,红雀在走廊里和戚队擦肩而过。那时候他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有说有笑地和队员们开着玩笑,“这一只丧尸为什么需要我们一队人去解决?”

    “对啊,队长一人就会把它解决了!”

    一个小时后,红雀却听说师队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发s,he班在准备火焰弹进行发s,he。

    红雀一直跑到指挥室,他紧张得连报告两个字都忘了喊,“为什么会有发s,he任务?而且发s,he任务的地点是那座旧仓库?他们已经遇难了吗?你们有确认过了吗?”

    “红雀!”连长转过头来,看向他,“我们与前方失联,发s,he任务是上级命令。”

    “不,不能发s,he……他们正在和丧尸搏斗!”红雀知道,那人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秒。

    连长看着他,犹豫了几秒,开口道:“他们是被留下拖住丧尸的人。”

    红雀忽然觉得一盆冷水被当头泼下,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倒退了一步冷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们根本就是不信任他们可以完成击杀这只特异丧尸的任务!你们本来就准备发s,he火焰弹,但是发s,he之前必须有人帮你们拖住丧尸是吗?”

    那是十七个人,是十七条人命!

    每一个都是战功赫赫,曾经出生入死。

    连长看着他,有瞬间没有开口说话。就在红雀以为他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轻声说:“红雀,你不要管不该管的事。现在是末世,是非常时期,需要英雄,也需要有人做出牺牲。这个命令,并不是我这个层级可以决定的,你也不要为难我……”

    红雀转头跑了,眼睛里忽然含了泪。

    他冲到楼下,开了一辆军车赶到了那座旧仓库,火焰已经把那片土地夷为了一片焦土。还有很多地方燃着火光。

    地面上有一个深坑,站在那里就可以感到,空气是灼热的。

    十七个人,离爆炸最近的人会直接汽化,死无全尸,还有人被烧成了焦炭,地上满是残肢断臂。

    红雀一直在找着,只有一个直觉那个人,他会在这里。

    他会在最接近丧尸,最危险的地方。

    果然,他在丧尸的身下找到了戚队,巨大的丧尸像是一倒r_ou_盾,帮他挡住了部分的伤害。

    红雀用他的双手在焦土上翻着,翻到一双手血r_ou_淋漓也不自知。

    他终于在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

    他曾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唤不醒他。

    那样撕心裂肺的经历,他不想要第二次。

    后来他昏迷了很久,红雀曾去看过他几次,两次他在昏迷不醒,第三次去了,医护人员却告诉他他已经出院。

    一次出任务回来,红雀忽然听说他将要分到他们班担任班长,那时候他一个激动,直接冲了过去,可是到了门口,他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说些什么,才会不那么尴尬,那么像是倒贴上去。

    最后红雀用了一句问候做了开场白,“戚队,你这次痊愈归队,我挺开心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说话的时候有点吞吞吐吐,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掩饰心里的激动。

    那人看了看他,调转了身子,背对过去,声音沙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红雀拼命抑制住自己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他开口问:“不是同情,我就是想问你,当年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红雀急速呼吸着,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等着那人的回答。

    他是个骄傲的人此时却放下了所有。

    只需要他说个算字,或者哪怕只是一个点头,他都可以如同飞蛾扑火,再不顾其他。他不在乎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活着,只要是他就好。

    那人皱了眉头,回身看了他一眼:“当年我说的话,真的是喝多了,你别在意。”那表情仿佛在说让他放心,他再也不会对他纠缠。

    一瞬间,红雀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他的心里,大概是得知末世来临时的心境,大概是楼宇倾塌般的绝望。

    然后,他挑起嘴角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默默地退了出去。

    果然……只是玩玩的……

    无论是不是末世,有没有这场意外。

    这段感情,就算曾经有过,那人都早已经走了出去,原来……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红雀能够感觉到,这次回来丑七有哪里不同。

    他在向不知道什么人效力。

    他不在乎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他理解丑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受到的不仅是r_ou_体的摧残,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信仰的崩塌……

    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是非观,他只想留住这份感情。

    如果那个人已经坠入了地狱,成了一个魔鬼,他也依然会在他身边。

    也许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身后的他。

    红雀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有人说,人在临死之前的一瞬,自己的一生会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眼前从现一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会想起这些。

    他的身体里四处都在痛,根本分不清是背在疼还是肚子在疼。

    红雀感觉有人在拉着自己的身体,离开危险区域,他看到丑七抱着他流下了眼泪。

    “别哭了啊,这么哭起来更丑了。“他想说句话,可是嘴角涌出来的血已经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他把曾被火焰灼烧到满是疤痕的手掌放在腹前,按住伤口,意识像是被黑洞吞噬,消失不见。

    卫霖给红雀连连注s,he两只肾上腺素,可是他完全无法阻止他血压的迅速降低。

    何也站在一旁,满脸都是惊恐。

    爆炸让怪物受到了重创,它一时没有进攻,但是一旦让这怪物缓过来,弹尽粮绝的几人就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御井堂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扶墙努力站了起来,如果那个不死之士的鬼药真的有用的话,他希望这时候自己还能够有足够的力气搏杀。

    这一次的雷埋得足够深,在丧尸的身体上炸开了一个大洞,暗红色的神经母核已经露了出来,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滩胶状体,连接着各种丧尸的身体,只要冲着那地方猛烈攻击,这个强悍的庞然大物也可以被击杀。

    可是现在,他们再也没有多余的弹药来攻击丧尸的神经母核。

    那地方太深了,已经深入了丧尸的血r_ou_身体之中,如果要近战,就是把整个人置于危险之内,稍有不慎,就是如同小结巴一般被怪物撕碎惨死。

    邹浪忽然冲着御井堂笑了一声,然后他放下了装着药剂的背包,迈了几步捡起了御井堂刚才被打飞的长刀。

    他把那把刀紧紧地握在手中,回头对御井堂说了一句话。

    “教官,借刀一用。”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是不是你就不会怨我瞒着你了?

    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也就不用担惊受怕,怕我变异了?

    好像这是个解决难题不错的方法。

    想到此,邹浪手里挽了个刀花,向着怪物急冲过去,只留给御井堂一个一往无前的背影。

    第81章 生死不离

    邹浪向着怪物冲了过去,这时候怪物的身体已经离开了那处残垣断壁,与最近的楼板也隔了一段距离,如果想要袭击怪物的神经母核变得愈加困难。

    侧面的一面墙倒塌,相当于怪物的一只手臂挣脱了束缚,那只由丧尸组成的手臂甩了过来,邹浪奋力一跳,在怪物的手臂上一撑,整个人横着飞过,继续往前跑去。

    怪物的手收了回来,又想去拦他,邹浪灵巧躲过,带过来的劲风乱了他的发丝。

    怪物低吼了一声,为了更方便运动往后退了半步,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邹浪没有恋战而是一边跑,一边抽出了别在腰后的弩匣,向着怪物的身躯s,he出一道绳索。

    弩匣的钩线嗖地一声,钉穿了怪物的身体,邹浪一手抓着绳子,另一手拎着刀,直接跳到了那只丧尸的身上。

    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紧,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打斗,怪物身上伸出的头颅和手臂已经损毁了大半,不再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但是他这样做依然会被咬被伤。

    果然,在邹浪贴近那丧尸怪物的同时,数只丧尸的手向着他伸了过去,抱在他的腿上,手臂上,有头颅直接凑上去,啃咬他的脚踝,利齿穿透了衣服,邹浪感觉脚上一痛,但是他全然没有在意。

    邹浪在怪物的身上攀稳,把长刀叼在嘴巴里,手上换成了一把短匕。一边奋力切割阻碍他的残肢,一边扒着那些手向上爬去。

    他的速度很快,年轻的脸孔上神情决然,全身散发着锐不可当的戾气。

    几颗人头咬在他的手臂上,腿上,丧尸的手臂撕开了他肩膀的衣服,但是他没有停,甚至邹浪的心里有了一丝轻松,与其那么担惊受怕着,不如让命运来得更猛烈些吧!

    几个人都沉默,无语,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邹浪被咬了,而且被咬了不止一次。

    御井堂望着他的身影,更是心口如同刀绞。

    可是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他。而他,是所有人生的希望。

    邹浪终于爬到了怪物身上那炸出来的空洞旁,他纵身一跃,跳入了怪物已经被炸得血r_ou_模糊的胸口,被雷炸出的巨大的空洞,正好可以容纳他的身体,还有些空余。

    邹浪喘着气,站在一地的碎骨断r_ou_上,看着面前那滩暗红色的胶状体,这就是怪物的神经母核。

    所有的成败就在此一举!

    邹浪的耳边都是怪物的嘶吼,周围在不停地晃动震颤,但是他毫不迟疑,站稳了双脚,面色凝重地把口里的长刀拿在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胶状体最厚的地方狠狠刺去,不停切割。

    怪物的身体晃动,怒吼了几声,想要把这个不速之客从他的身体里挖出来,他的所有手脚伸向胸口的方向。但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那胶质一样的神经体,在锋利的刀刃下被完全破坏。

    暗粉色神经,像是巨大的心脏,猛然收缩着,喷出一股股有些腥甜,但是不是血液的液体。

    以那里为核心,强力的伤害传导至怪物的四肢百骸,传导到它每一个组成的部分。

    那一瞬间怪物的身体发出了剧烈地颤抖,每个丧尸头颅的表情都跟着变化,他们一个一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和嘴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忽然之间整个怪物像是被抽去了全部色彩,变成了一片灰败。

    它的血r_ou_在r_ou_眼可见的干枯,仿佛是被抽干了血液,又像是忽然枯萎的藤蔓,渐渐僵直。

    然后,巨大的怪物踉跄了两步,向后仰面倒去。

    邹浪想要从那孔洞中跳出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扒住洞口,只来得及远远看了御井堂一眼。

    “邹浪!”最后他听到的是一声御井堂变了调的叫喊。

    怪物的身体不断地后倒,带着他坠入了一片黑暗……

    巨大怪物的倒地引得整个楼层都在不停震颤,巨震引起了再次的塌陷,下层的楼板再次崩塌断裂,不知坠下几层。

    地震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才逐渐停止。

    御井堂几近疯狂,他爬了几步,来到了断壁的边缘,向下看去。

    “邹浪……”他再次喊出了他的名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深渊以及一片如墨的黑暗。

    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只是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御井堂的伤不算轻,但是他就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身体微颤地站了起来,回了身一言不发地拿起了邹浪的装备包。

    丑七开口问:“你准备去找他。”

    这不是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御井堂咳了几声,擦去唇角的血迹:“这个人,活着是我带进来的,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的兵,我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下面。”

    丑七看了看怀中红雀几乎苍白到透明的脸,再不敢耽搁,开口道:“那我们就此别过。”

    红雀的状况很不好,大量失血让他陷入昏迷,身体的重创使他只剩微弱的呼吸,虽然卫霖已经帮他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但是两处致命伤需要尽快医治。

    这里距离出口只有一层,这只大的丧尸的出现有一定的威慑力,很多小的特异丧尸会躲避,现在这一段路会相对安全,他必须抓紧时间上去,只有这样,才能救红雀的性命。

    御井堂轻轻一点头,丑七看了看k师的众人,抱着红雀转身离开。

    等a师的人走了以后,御井堂又对其他的人说:“你们先走吧,把宫姑娘带出去,我去找邹浪。如果他还侥幸活着,我会带他出去。”

    十五层有最近的安全撤出通道。

    十四层有被困人员,不知道有没有被救出。

    十三层苏瑞的电路不知道修得如何。

    越往上走人就越多,也就越安全,反之因为二研院内部功能的分化以及建筑结构的原因,越往下走越是危险重重。御井堂这是决定自己一人去只身去寻找邹浪。

    何也激动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也要去找邹浪,他是为了救所有的人才受伤的。”

    “这是命令!”御井堂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不顾何也的反驳。然后他的目光在其他几个人的脸上一一划过,“许云,保护好宫姑娘,卫霖,何也,你们还有一个任务,把试剂带出去。”

    他说着话,递出了邹浪的背包,把试剂带出去,才是这次任务的根本。

    卫霖一言不发地接过了背包,许云点了点头,背起了仍在昏迷中的宫千叶。

    唯有何也还在那里不愿走,他的鼻子酸酸的,几乎要哭出来。

    卫霖拉了何也一把,在心中接受了御井堂的提议。

    他并不是认为应该丢弃战友,而且他对邹浪的感情,要比许云和何也更深。

    但是这时候,他是同意御井堂的处理方式的。

    卫霖的心里非常清楚,邹浪被咬了,而且伤口不止一处。

    不光是他,这一点,刚才其他的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被咬的伤口数量也会影响病毒发作的时间,卫霖知道邹浪就算是一时不死,其后也是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如果全队人都去搜寻邹浪,是不明智的,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而这任务可能关乎到更多人的生命……

    他虽然有感情,但是他也绝对理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与队员分开之后,御井堂就开始顺着楼板的坍塌处不停向下攀爬,重伤的身体在反抗他的一意孤行,有几次他因为手脚无力险些坠落,可是每一次生死边缘,他又生生把自己的意识拉回。

    终于,御井堂看到了那只怪物的尸体,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下的不远处,像是一座横在地上的小山。

    他们刚才就是击败了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才劫后余生。

    最后的一段路御井堂咬牙跳了下来,以往不值一提的高度,此时却似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坠在怪物尸体上的一瞬,落地震到了他受伤的内脏,御井堂直接捂着腹部蹲下身,眼前发黑险些背过气去,他缓了好一会才在眩晕中逐渐恢复意识。

    然后他摸着黑开始寻找着。

    “邹浪,邹浪……“御井堂的声音喊到了沙哑,没有回应,空旷的黑暗中只有他叫喊声的回音。

    他可以感觉到有股力量在修复自己那些受损的内脏,但是那前提和代价是先把他的身体内部生生绞碎。

    该死的药物副作用……

    御井堂咬着牙,嘴里全都是血腥味,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滑落。

    他每迈出一步,就会觉得身体在从里到外的痛,但是他不敢停……

    忽然,黑暗中响起了嗡嗡声,然后周围一下子亮起了明晃晃的灯,电力被恢复了。

    由于楼宇的坍塌崩裂,在御井堂的四周形成了一处弧形的顶,惨白色的巨大灯光亮起,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一间巨大的手术室里,四处是无数的无影灯。

    周围一片安静,恐怖的丧尸的吼声再听不到,一切像是在梦境中一般,只有这白亮的灯光,照他前行。

    御井堂摘下了夜视镜,急速喘息着,闭了一会眼睛,才再次睁开,迎接这迟来的光明,身体内部的痛像是有人在凌迟,把他寸寸解剖开来。

    他休息了半分钟才继续起身寻找,由于有了光亮,他可以看清那巨大的怪物,他的手脚在怪物残破的身体上踩过,向着怪物胸口的血洞爬去。

    看到邹浪的瞬间,御井堂的心脏几乎停跳。

    邹浪就那么躺在怪物的胸腔中那块暗红色的神经母核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邹浪……邹浪……“御井堂的声音颤抖,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划过他的脸颊,他托起邹浪的脸,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和灰尘,然后向着邹浪的脖颈探去,去触碰他的脉搏。

    心里的惶恐让御井堂忘记了身体的不适。他忽然有点害怕,如果邹浪真的死了,那么自己单独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等出去再说……”

    他后悔于他的冷漠。后悔于自己的质疑。

    他应该坚定的,无论邹浪怎样选择,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一定是为他好的。

    第82章 山雨欲来

    一滴泪水从御井堂的下巴滑落,滴在邹浪的脸上,他似是被这滴泪所惊动,手指微微动了动。

    御井堂显然没有发现,他的手颤抖不停,放在邹浪的颈侧也感知不出他的脉搏。

    “你哭了?”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搂住了御井堂的腰。

    御井堂被这变故惊得身体一颤。他再也挺不住了,被邹浪一拉就软倒在他的身上,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邹浪睁开了一双桃花眼,凑在他的耳边轻轻哈气道:“这么大意?嗯?”

    他摔下来的时候的确是晕了一段时间,但是怪物柔软的神经母核像是一块棉垫,起了缓冲的作用,他并没有伤得很重,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什么滴在了脸上,然后才发现那是御井堂的泪水。

    邹浪笑着亲了亲御井堂的脖颈,把怀里的人搂得紧紧地,满意地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你就不怕我变成丧尸咬死你?”

    看邹浪没事,御井堂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他瞪了邹浪一眼,然后单手把他的手一扭。

    “别别别,疼……我错了我错了。”邹浪马上秒怂。

    “错在哪里?”御井堂望着他问。

    “不该仗着被咬过就破罐破摔,让教官担心,不该装死吓唬教官。”

    邹浪的态度很好,但是御井堂怕的就是他知错不改下次还犯。他特别想反问一句,你也知道?但是他最终轻轻放开了邹浪的手。他注意到邹浪肩膀上有一处伤口,那里被丧尸撕咬过,御井堂的心软了下来,再也不忍责罚他,低声问:“还有哪里受伤了?”

    邹浪活动着四肢,“除了被咬了几口,可能腿伤了。瘸了你管养吗?”

    御井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严肃认真道:“嗯。”

    这便是千金一诺胜过千言万语,邹浪的心里一暖,在御井堂的脸上亲了一口。

    御井堂爬起来帮他检查了一下伤口,邹浪的小腿在下落时被丧尸的一段白骨刺入,几乎刺穿,骨头应该没事,但是出血挺多,他用止血带帮邹浪系好。这样的伤势行走都困难,更不要说攀爬了,他现在也背不动他,他们被一时困在了这里。

    邹浪看着御井堂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皮肤温度很高,又发烧了。

    御井堂拉开了他的手道:“我没事,挨过这一段就会好。”

    “教官,你还生气吗?”邹浪眨了眨眼睛问他。

    御井堂侧身躺在邹浪的旁边,没有说话。

    邹浪自己打开了话匣子,“是的,是我求了方亚舟救你,也是我找我爸爸特批的,我……是为了救你的命。虽然施行之前,方亚舟曾经说过,这东西还没有临床试验过,可能会有副作用,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死……当时情况紧急,你一直在昏迷之中,无法签字,也无法告知你情况……”

    御井堂停顿了片刻开口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怪你。如果没有这个试验,我早就死了。因为有了它,我才能继续活着,才能再见到妈妈。”

    才能……和你在一起。

    尽管那试验的副作用发作起来让他生不如死,但是这点罪他还承受得起。这些事情,他在刚知晓的时候有些慌乱,但是慢慢的自己就想通了,他真正介意的是……“可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原本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

    为什么邹浪会瞒着他,为什么这件事,他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

    邹浪轻轻用手擦去他脸上沾染着的血迹,直视着御井堂的双眼,“我签了保密协议,但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不止因此,在你被治疗期间,和你几乎同期用药的二号试验体因为知晓了试验的事,情绪波动很大,最终自杀身亡,我对是否要告诉你实情有了很大的顾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不知道,我单纯地觉得,这件事情会慢慢好起来,我也一直在问方亚舟,有没有方法降低副作用发作时的痛苦。我想瞒着你,想照顾你……”

    他低垂了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把御井堂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教官,我想保护你……我原本想,等我能够给你足够的依靠,等我真正能够强大到让你不再受伤时再告诉你,或者是……当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在我被咬的时候,我在我的手机上就编辑了一条没有发送的短信,如果等我死了或者是丧尸化,收拾我遗物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但是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我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你会在研究院看到相关的资料……”

    邹浪说着话,用手扣着他的五指,“教官,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很多担心都是多余,御井堂不是其他人,他比别人要坚强的多。

    御井堂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邹浪,他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在等着这一段的副作用过去。

    以前的每一次发作,他是惊慌的,是痛苦的,而现在,r_ou_体仿佛凌迟,他的心却是稳的,是暖的。

    他终于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虽然是以一个让他猝不及防的方式。他也愈发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邹浪的心。

    在空旷而塌陷的二研究内,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相拥着,满身鲜血,万分狼狈,躺在巨大的怪物的尸体里。

    但是他们的心从未贴得如此之近。

    最先出发的丑七带着红雀临近了安全出口,一阵嗡嗡声后,走廊里的灯终于亮起。借着灯光,丑七终于看清了怀中红雀的脸,在昏迷中,他依然深深皱着眉,似乎在忍受着难耐的疼痛。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丑七蹲下身,把红雀小心放在地上,按了接听,说了一声,“喂。”

    对面一阵沙沙声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的任务如何了?”

    “药剂被k师的人拿走了。”他自从做出离开的决定,就是做出了对药剂的放弃。他知道他将会承担这次任务失败的后果。

    对面沉默了片刻,“药剂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有一个新的任务,必须完成的任务。”

    “什么任务?”丑七沉声问。

    “杀掉一个人。”

    叮地一声响,丑七的通讯器上收到了一张图片,打开后,图片上的人丑七认识,是之前在御井堂身边的一个人,也是那个人最后搏杀了共生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是叫做邹浪。

    “他已经被丧尸咬了。”丑七微微皱眉。

    声音说:“我知道,他并没有死,也不会丧尸化,你不用质疑消息的准确性,你将会亲眼看到,而你的任务就是杀掉他。”

    “为什么要杀掉他?”丑七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对方提出任务给予质疑。

    对面又是一阵沙沙声,然后说了一句让他有些不明白的话,“钥匙即将启动,我们要阻止这一切。”

    什么是钥匙?为什么又要阻止钥匙的开启?

    沉思片刻,丑七再次回绝,“我不杀队友。”

    “呵,队友?一个只与你相处了几个小时的人,你就把他叫做队友?你不要忘记,当初正是那时你所信任的人,抛弃了你,又是谁把你从地狱深渊里拉回来的?”那个声音顿了顿又说,“如果你的任务失败,我们会停止你的药物供给,我想,你应该撑不过三天。”

    随后,电话挂断。

    丑七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他现在已经站在了第十五层安全出口的不远处。他抱起了红雀,把他小心放在了门口,凝望了他片刻,轻轻在红雀失去了血色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

    他是如此深爱着他,可却不能和他在一起。

    然后他按下了开门的密码,自己躲入了一旁的y影之中。

    安全门滴的一声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发现了重伤的红雀。

    丑七一直看着那些人把红雀抬上了担架,他取下了了自己的脖颈上挂着的最后一枚子弹,这是他的保命弹,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这时候他还并不知道,他的一个决定将会影响整个末世的格局。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去执行这个任务,去杀一个刚刚救过自己的人。但是此时,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在原地立了片刻,丑七终是转身,再次走入了研究院之中。他孤寂的背影,在空旷的走廊上有些落寞。

    宫千叶渐渐醒来,揉了揉有点晕的额头,她从许云的背上支起身问,“我怎么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只怪物疯狂袭击墙面的一瞬,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之前可能被一些碎石砸到,晕过去了。”卫霖在一旁解释。

    “那只共生体呢?”宫千叶问。

    “已经死了。”许云道。

    宫千叶这才松了一口气,挣扎着从许云的背上爬了下来,她这才发现人少了很多,“其他的人呢?御井堂和邹浪,还有a师的那两个……”

    何也开口道:“红雀重伤,丑七带着他先走了,邹浪他……他被咬了……”

    “被咬了?!”宫千叶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的,被咬了,然后御井堂留下来去找他了。”卫霖道。

    说到了这个话题,一时气压都低沉起来。

    四周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随后灯闪了两下,整条走廊忽然亮了起来。

    除了走廊里的斑驳血迹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惨剧,其他的一切都已恢复。

    嘀嘀嘀,一阵紧急的提示音。何也卫霖许云同时看向自己的通讯器,然后都是摇了摇头。

    卫霖翻了一下,才发现,那声音是从御井堂交给他的邹浪的背包里传出来的。他拿起了响个不停的通讯器,一接通就看到了邹放的号码在不停闪动,卫霖接了起来,一边接一边回避着走入一旁的一间小办公室,“喂,是我,卫霖。”

    “邹浪呢?”邹放对卫霖接起了电话有些意外,这不是邹浪的通讯器吗?

    卫霖沉默了片刻,开口继续道,“对不起,邹浪被咬了,我没有照顾好你弟弟。”

    对于这件事,卫霖自己是万分自责的,可是当时,在所有人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方法。

    “我知道。”对面邹放的声音平静地出乎卫霖的预料。

    “你知道?”卫霖惊讶反问。

    “他是三天前在k市执行任务时被咬的。”邹放道,卫霖一说邹浪被咬,他自动理解为邹浪被咬的事情被卫霖他们发现了。

    “等下,你这个说法,我有点乱。”卫霖忽然听到了邹放的说法,聪明如他也一时有些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如果是三天前被咬,那么邹浪早就过了24小时的死线,但是就在刚才几个小时以前,他还在和邹浪并肩作战。然后卫霖又想到了邹浪脖子上的胶布,对事情的真相越发疑惑起来。

    邹放也觉得两人似乎有点说岔了,“难道……你说的被咬是刚才吗?”他轻咳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信息,赶紧圆了一下,“三天前他有没有被咬这件事情我们还在调查中。”

    信息量太大了。卫霖一时在归整思路,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在楼内,一定要小心共生体。”邹放生硬地跳过了那个话题。

    “邹浪正是在和共生体的那场战斗中,被咬的。为了保护试剂,我和何也许云与一位研究员宫千叶先行撤离,邹浪被咬了以后坠入坍塌的楼板,御井堂去寻找他了。”两边的信息太不对等,卫霖把这边所知的情况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邹放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被咬,能够确定邹浪的安危吗?”

    卫霖明显地感觉到,一向沉稳的邹放因为邹浪的事情已经有些失了分寸。他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想到了御井堂说的,如果邹浪活着会把他带回来,明白御井堂可能也是知情人之一,安慰邹放:“如果排除感染的话,生还的可能性比较大。”

    此时刚刚苏醒的宫千叶还在隔壁的屋内沉思着,她微微皱了眉,垂下头,咬着指甲。

    钥匙,那个神秘的女人,邹浪的母亲……

    江舒淮……

    邹浪……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了一旁隔壁的小办公室外推开了门,然后问卫霖道:“你能不能帮我问下你们领导,能不能联系到吴教授或者是方博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汇报。”

    卫霖这边正好刚汇报完,他对邹放转达了消息,不一会,方亚舟接过了电话。

    “喂,方博士!我是研究院的宫千叶,也许你没有听说过我,但这不重要。我最近在整理江舒淮的遗物,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可能钥匙会是一个人还和一个神秘的女人有关系,具体的图片我马上传给您。”宫千叶说着话,把那枚书签拍了一下,传输到了邹放的通讯器上。

    “这张照片是……”方亚舟看了看书签正面的内容,然后又看了看后面的那张照片。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枚书签,上面是江舒淮的亲笔字迹没有错,他曾经在几本研究册上看到过江舒淮的字体。

    邹放的目光也凝视在那张照片上,“这是我母亲生前的照片。”

    一枚江舒淮亲手书写的书签,被咬后没有感染,邹浪母亲的照片以及22年前被封存的试验结果。所有的信息汇集一处。

    ——“世间将会有重大的灾难降临,我给世人留下一把钥匙,它将关上潘多拉的魔盒。”

    方亚舟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发现自己终于接触到了一丝当年的真相,“我明白了,当年江舒淮的试验成功了,他果然留下了钥匙。钥匙在你邹家没有错,它可能是你的弟弟——邹浪。”

    方亚舟太过激动,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不光邹放听到了,通讯器那边的卫霖和宫千叶也听到了。惊讶,震撼的表情出现在两人脸上。

    邹放听了方亚舟的话急急对卫霖道:“我们现在在通讯器上已经可以看到你们的位置,马上会有人对你们进行接应。我会汇报给我的父亲,加派人手进入研究院,必须找到邹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没有变异的话,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此时,研究院内,一直站在不远处似是在低头整理的何也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了看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并没有关注这些的许云,又偷偷瞄了一眼虚掩门中的宫千叶和卫霖。

    “邹浪……是钥匙?”何也微微低垂了眼眸小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找了这么久的钥匙,原来就在身边。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天空已经蒙蒙亮,远处却是乌云密布,风有些y冷了起来,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此时,距离研究院自毁还有八个小时。

    ……阔爱分界线……

    第83章 兵王vs兵王

    一个小时左右,御井堂才觉得稍微恢复了一些。而这时邹浪依然没有任何的丧尸化迹象,这事换了其他正常人,被咬了这么多口,早就妥妥地变成丧尸了。

    他们终于觉得这事不一般,加上之前被咬后没有感染的经历,御井堂几乎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搞错了,邹浪是真的被咬过以后不会异变。

    等御井堂的体力恢复了五成,他终于抚着邹浪爬出了那怪物的巨大尸体。邹浪的其他地方伤得不重,就是腿上的伤口疼痛,走路仍是一瘸一拐,无法受力。

    “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咬,如果你最后还没事,再不上报就说不过去了。”御井堂说着话,坚定了要带着邹浪去自首的决心,

    “对了,现在电已经通了,是不是通讯恢复了?教官你通讯器呢,要不给我哥联系下?”邹浪忽然想起什么,问御井堂道。

    御井堂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器,上面的显示屏已经碎裂,“刚才我被怪物击中的时候,这东西大概是摔坏了。”

    邹浪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又失联了。”

    为什么要用又?御井堂皱眉,“你的通讯器呢?”

    邹浪眨了眨眼睛看着御井堂,一脸无辜,“我包不是丢地上了吗,你和我要通讯器?”

    当他够帅够拽地把包扔地上的时候,并没有人提醒他要把通讯器拿出来啊。

    御井堂努力回想了一下,扶额道:“你包我给卫霖了……”

    楼梯已经被毁了,邹浪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天花板,“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在无法叫救援的情况下,我们要怎么上去?教官你攀岩不是不错吗?”

    御井堂听了这话就觉得肝疼,瞬间蹲地道:“你让我再歇一会……”

    二十分钟后,御井堂腰上别上了邹浪弩匣中的绳索,顺着残垣断壁,往更高处爬去。这次的塌陷大约有三层左右,他们该庆幸,要是再多塌一层,估计他们就要落在水中与水生丧尸相会了。

    御井堂爬得速度不慢,邹浪坐在下方的一块突出的落石上热情地进行指导,“唉,手往左边左边,腿往上点,蹬住上面。”

    御井堂满头是汗,还要忍着他的聒噪,好不容易扒在一处站稳道:“要不你来?”

    邹浪急忙婉拒,“不,不,我只是觉得这个姿势背入不错,下次可以试试。”

    御井堂气得掰了一块石头就丢了下去。

    邹浪偏身躲过,“教官,砸了我不要紧,你可小心点不要掉下来。”

    御井堂不再理他,又爬了一段,纵身一跃,上到了一处平台上,然后他取出腰间的绳索,准备放绳子下去。

    邹浪看了看表,对御井堂隔空喊道:“不用太急,现在还不到七个小时。如果我们不碰到丧尸的话……”

    御井堂的绳子放下一半,抬头看了一眼,心跳却忽然漏了一拍,邹浪低着头没有发现,他的额上出现了一枚小小的红点!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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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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