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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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结同心 作者:寻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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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结同心 作者:寻香踪

    松了口气。

    他们趁来福州,又去了一趟船厂。万斛船的设计已经完全定下来了,现在已经进入修造阶段。

    莫尽言看着自己的构想逐渐变成现实,就好像看到自己亲手栽种的果子慢慢结果成熟,那种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

    俞思冕也感到十分高兴,这万斛船不仅是莫尽言的梦想,也是他自己的梦想。他一直想看到万斛船再次驶出大明海港,如今这大船居然是出自爱人之手,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朝廷正在忙着打仗,负责监督万斛船建造的钦差也许久没有来了,但是不妨碍船厂师傅们的热情。这万斛船,就算是朝廷不来监督,他们也是极乐于建造的,毕竟这是一个划时代性的突破。

    靖难之役持续了三年之久,胜负未分。这个结果在俞思冕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就兵力来说,朝廷远胜于燕王,就用兵来说,燕王远胜于朝廷,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幸而战火一直都只在北面蔓延,没有波及至长江以南,南方军民尚能偷安。

    俞思冕与莫尽言一直致力于与倭贼对抗,这几年,倭贼的进犯断断续续,但是也没讨到好果子。

    倭贼来到福建海域,多半会被南f岛的哨卡或关龙飞的海防船队发现拦截,故而他们对南f岛的哨卡深恶痛绝。曾经有几次上过南f岛,试图捣毁哨卡,但都无功而返。

    哨卡的守卫拒不迎战,倭贼对着铁桶一般的石头建筑束手无策,强攻过几次,都没能损坏哨卡半根毫毛。

    靖难之役旷日持久,不知道哪天才能结束。这一天,镇东卫指挥衙署来了一个陌生客,对方是乘轿来的,阵仗颇不小,看样子来头也不小。

    莫尽言在衙署里任了个小职,出入自由。那轿子刚落地,莫尽言正好从衙门里出来,便站在门口看着,只见轿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人,那人长得一副好面貌,面若桃李,眼若秋波,不过面相稍稍阴柔了些。

    那人下了轿,抖了一下袍子下摆,抬头看了一眼衙门上的匾额,便抬腿往衙门内走。

    门房赶紧拦下来:“敢问客人要找哪位大人?”卫指挥衙门是军情要地,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入。

    那人颇有些不屑地抬了一下眉:“我找你们俞n俞大人 。”

    莫尽言心中一动,这人口音与俞思冕以前的口音是一致的,不过这些年俞思冕在闽地待久了,也有了些本地口音,故他许久没有听到这么纯粹的京城口音了。

    门房道:“请问可有名帖?”

    那人推开门房的胳膊:“岂有此理!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可不是跟你这南蛮子搅和耽误时间的。耽误了我的事你担当得起责任吗?”

    这人锦衣玉面,气势颇有些威严,门房竟有些被唬住了,拦着的手被推开了。

    莫尽言身形一晃,挡在了那人身前:“这位大人,既然是来公干的,那就请出具相关文书吧,别让我们下面的人难做。”

    莫尽言穿一身普通的棉袍,洗得有点旧了,但是这些年的气势却长了起来,严肃起来时不怒而威,倒也将这人唬住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尽言,没有敢再往内冲,而是从怀里摸出一纸文书,傲慢道:“我有吏部尚书签署的公文,睁大你们的眼瞧瞧。”

    莫尽言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只见落款处盖了一个篆书钤印,莫尽言只认出了一个俞字,他心里一顿,这信莫不是俞思冕的家人写来的?好像俞思冕的爹就在吏部任职。

    他慢条斯理地看完,将文书折起来还给对方:“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有请。赖六哥,去跟大人通报一声。”

    那门房感激地看了莫尽言一眼,转身一溜烟跑了。

    那锦衣男子打量了一眼莫尽言,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轻哼,撩起衣服下摆,跨进了门槛内。

    莫尽言不以为然,心道,就你这样的,俞大哥能给你好脸子看才怪。想了想,又踅摸回衙门,看热闹去。

    他刚到接待客人的小偏厅,便听见俞思冕的声音冷冷道:“我不认识尊驾,还请回吧。谁放他进来的?”

    门外的门房吓得一缩脖子,无辜地看着莫尽言。莫尽言摆摆手,示意别担心,指指门口,让他先走。门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一个声音接话道:“大哥,你数年音讯全无,不回去尽孝心也就罢了,如今爹爹找你帮忙,你怎么能够说不认识我?这样太绝情了吧!”

    “嗬,是我绝情还是你们绝情?当初我在京城,你们迫得我无处立足,我来到福建,你们还要赶尽杀绝,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懊悔下手太轻了?”莫尽言听见俞思冕笑起来,“我写信送礼回家,是不是全被你们拦截了?爹大概早就当我已经死了。这时候怎么想起我这个儿子来了?”笑声中充满了无限凄凉。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对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莫尽言内心大震,顾不得对方还在说什么,直接冲了进去:“俞大哥!”

    俞思冕有些意外地看着莫尽言:“言儿你怎么回来了?”莫尽言方才出去办事,已经走了啊,俞思冕实在不愿意让莫尽言知道自己的烂摊子家事,说出来只能让他徒添伤感和愤恨。

    莫尽言走到俞思冕身边,抓住他的衣袖:“俞大哥,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当年伤了你的人可是他们?”他一面说,一面冷冷地看着对面站着的锦衣人,左手不由得捏成了拳头。

    对方感受到他的杀气,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俞思冕将手盖在莫尽言手背上:“言儿,别激动。别人做得出骨肉相残的事来,我们不必背这种骂名,自会有天收他们。”

    莫尽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俞思冕:“你是说,他是你的兄弟?”

    俞思冕摇摇头:“从血缘上来说,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我的兄弟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

    莫尽言深呼吸了一口,努力使自己的怒气平复下来,他伸出手,指着门口对那人说:“阁下怎么来的便怎么走吧,当心我忍不住杀人。”

    对方退缩了一下,又伸直了脖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俞家人的事。”显然没将莫尽言的威胁当回事。

    莫尽言怒极反笑:“你们俞家人?抱歉,俞思冕已经入赘到我家了,现在跟着我姓莫。跟你俞家没有半点关系,请滚吧。”

    对方不知道莫尽言和俞思冕的关系,只道俞思冕已经成了亲,娶了莫尽言的姐姐或妹妹,便道:“无论他姓什么,都是我爹的儿子,这点你们不能不认。我有我爹的亲笔公文,他要求俞n率领镇东卫的所有水师北上勤王,这是圣上的旨意,你们胆敢不从?”

    俞思冕冷笑道:“皇上只是呼吁我们勤王,并没有要求谁一定要去,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莫尽言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暴躁过,他对俞思冕道:“俞大哥,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让我将他扔出去。滚!”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吓得连忙往门边退了一步,但是还硬着头皮说:“你们不愿意去勤王,等皇上平定叛乱,你们将来就是乱臣贼子,到时候别怪我们没有提携你。”

    “我是不是乱臣贼子,用得着你来废话吗?赶紧给我滚,俞昌!”俞思冕的耐性已经用完,额上青筋暴现,很快便要爆发。

    俞昌看着面前两个怒气腾腾的人,识时务地赶紧退到门外去,在门口还忘不了说一声:“俞n,爹爹若是知道这就是你的态度,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认你了。”

    俞思冕暴喝一声:“还不给我滚!”

    这一声震得窗纸都在颤动,俞昌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趴在地上。

    85、第八十五章身世

    俞思冕面色铁青,显然情绪十分激动:“到底是谁放他进来的?”

    莫尽言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俞思冕背上:“对不起俞大哥,是我让他进来的,我不知道他是你不想见的人。”

    俞思冕大口喘息了几下,努力使情绪平复下来,知道自己只是迁怒,这也不是莫尽言的错,对方拿着公文过来,门房见了也得放进来。只是这帮人太恶心了,居然还有脸来求自己。

    “对不起,俞大哥。”莫尽言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他竟然不知道俞思冕居然受过非人一般的折磨,被自己的父兄排挤陷害。

    俞思冕将手缓缓覆在莫尽言的手背上:“言儿,对不起,我失控了,让你受惊了。”

    莫尽言摇着头,比起俞思冕所受的苦,这点算什么呢?他有些哽咽地说:“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我竟然没能早一点知道俞大哥的身世。”

    俞思冕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拥抱:“言儿,别难过,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丑陋的一面。”

    “可是这是俞大哥的经历,我想知道。”莫尽言闷闷地说,无论美丑,他都想完全了解他。

    俞思冕摸摸他的头:“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原来俞思冕是俞家的嫡长子,但是俞父生性风流,俞思冕出生不到两年,俞父的新婚新鲜劲便消失了,很快从外头带进来第一个小妾,是教坊的歌妓。这歌妓原本是卖艺不卖身的,架不住风流俊俏的俞父的柔情攻势,便破例卖了身,又很快怀了孕。

    俞父用一顶青帘小轿将人接了回来,就算是娶进了门。这歌妓很快便生了个儿子,就是俞昌,只比俞思冕小了不到三岁。

    这期间俞父又在清明踏青时认识了个貌美的小家碧玉,那女子也是个放浪的,并且未婚先孕,俞父又用一顶青帘小轿将人抬了回来,生的儿子只比俞昌小半岁,叫做俞昆。

    俞夫人痛恨夫君的无情薄情,但是又无力挣脱这个无情的命运,很快便郁郁而终。当时俞思冕仅有六岁。

    说来这第二个妾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自她之后,俞父就再也没有纳过妾,也没娶过妻,要风流只许在外风流,就算是有了野种也不许留,不能威胁她儿子的地位。

    这个三姨娘最是有手段,二姨娘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连带二姨娘的儿子俞昌都要唯小他半岁的俞昆马首是瞻。嫡长子出身的俞思冕自然是不能见容于三姨娘的,他的存在,严重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这个女人便变着法子折磨小俞思冕。

    俞思冕的外祖父家也是京中的大户,当时外祖父母皆在世,外祖母时常将他接到自己家中看护。俞父怕如此下去惹人说闲话,便将俞思冕送去学艺了,当时不过九岁。

    俞思冕一去便是九年,回来后被选入锦衣卫,因为表现突出,擢升迅速,眼看前途一片大好。却招来了异母弟弟的嫉恨,他们便想着法子挤兑俞思冕。

    俞思冕说到此处的时候顿了一下,他的俊脸有些不自在了:“我去师门学艺的第二年,师父又收了一个弟子,是个女弟子,比我小了三岁。她叫赵净,是京中刑部大员的女儿,赵大人只有这个女儿,从小身体不好,他与我师父素来交好,便送了赵净来谷中调养身体,跟着师娘学艺。”

    莫尽言仔细看了一下俞思冕,他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师父和师娘的武艺是同出一家,他们学的便是明华剑法。这明华剑法,就是我教你的那种。”

    莫尽言“哦”了一声,点头道:“就是那套双人剑法?”

    俞思冕点了点头:“虽然是双人剑法,其实也可以单独使的。我和赵净的剑法就是师父和师娘分别教的。”

    “哦。那个赵净怎么了?”莫尽言并未把这个双人剑法放在心上,只是追问下文。

    俞思冕的脸上浮出不自在的神色:“我和她年纪相仿,幼时练功常在一起,又练的是同一套剑法,师哥们便经常取笑我们是一对。天地良心,我对她没有半点那个意思。”俞思冕对着莫尽言赌咒发誓。

    莫尽言换了个姿势,用左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听着:“听起来有点像是青梅竹马啊。”

    俞思冕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不太喜欢赵净,因为她有点像三姨娘,不仅模样有点像,性格也相似,太泼辣了,对她不喜欢的人从来不假颜色,对我倒是挺好的。只是我心里一直有点怵她,总怀疑她是三姨娘的化身。”

    莫尽言默默替这个小青梅哀悼了一下,她必定没有想到,自己的竹马哥哥会因为另一个女人而不喜欢她:“后来呢?”他急于知道故事的下文。

    “我回京之后,赵净不久也回来了。她暗示过我几次,想让我去她家提亲,但是我都装傻,我总不能一辈子对着一个像我最恐惧的女人的人。”俞思冕叹了口气,“她学过武,总是喜欢将自己当做江湖儿女,闺房是坐不住的,常作男装在外头晃荡,她那模样,扮了男装也不像男人,但她自己还颇洋洋得意。不知哪天被俞昆看见了,俞昆贪图她的家世和美貌,便着人上门提亲。赵家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答应了。”

    “赵净刚开始也以为是我,开始还挺高兴的,后来弄清楚情况,知道不是我,死活要退婚。后来不知怎的,居然又不退了。我猜想是俞昆同她说了什么,将她说动了,俞昆这人在心机上比他娘更胜一筹,奸诈无比。”

    俞思冕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们成亲的那天,我被我爹叫了回去,其实我已经很久不回那个家了,一直都住在衙署里,那天我神差鬼使地回去了。我被俞昌带着我的几个同僚灌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赵净躺在我身边。当时我爹和俞昆都在场,那个场面,你可以想象一下有多么混乱。”

    俞思冕苦笑了一下:“而我喝得人事不省,动都不能动,自然不可能对她做什么越礼的举动。但是赵净咬定了我毁了她的清白,非让我负责,而她愿意改嫁于我。俞昆则借势大闹,说我便宜占尽,做了嫡长子,还要抢他的媳妇,非要我爹给个公道。

    “这是我吃的第一次大亏,赵净她分明在新房内,怎么会躺到我床上来?我情知是自己吃亏,虽然知道这有损赵净的名声,但也不愿意娶她。而俞昆,他的目的很明确,让我放弃嫡长子的继承权。让我失望的是,我爹不仅完全站在俞昆一边,并且当场给了我一棒子,将我的头都敲蒙了。这父子情谊,大约是从当年我娘去世之后就荡然无存了吧,也许更早一些,是在二姨娘三姨娘入门之时便已经消失了。”

    “你后来就走了,来了福建?”莫尽言心疼地抓住他的手,追问道。

    俞思冕点点头:“是的,当时正好有机会来福建,我便主动要求离开了。”

    “那赵净呢?”莫尽言问道。

    俞思冕摇摇头:“赵净的目的是想用这个法子让我娶她,但我哪里肯吃这个亏,自然是不愿意。知道这事的只有我们四个人,俞昆看中她家的家世,愿意息事宁人,继续和她一起过。”

    莫尽言感慨道:“这个赵姑娘还真是个厉害女子,叫人惊叹。”

    俞思冕摇头道:“她的做法太叫人不敢苟同了,完全就是在赌博。而俞昆并不善罢甘休,他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他的威胁和耻辱,便在我赴任途中设局,准备将我劫杀。”

    莫尽言抓紧他的手:“幸而你没事。”

    俞思冕突然笑了一下:“有时候我反而觉得有些庆幸,要不是他们暗算我,我们怎么能相识呢?”

    莫尽言想起来都有些后怕:“比起我们相识,我更愿意你永远都是平平安安的。”

    俞思冕不以为然地拍拍他的手背:“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莫尽言不愿意去深想这个问题,他换了话题:“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是俞昆做的?”

    俞思冕苦笑了一下:“我跟别人并无冤仇,平时才缺少警惕,故他们才那么容易得手。初时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后来我写了不少信回去给我爹,但是一封回信也没有,我才开始怀疑是不是俞昆所为。方才我诈了一下俞昌,他已经承认了,他一向都是给俞昌跑腿的,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测。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莫尽言心疼地将俞思冕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俞大哥,别难过,我们不需要他们,以后有我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

    俞思冕将莫尽言的手拿过来贴着自己的脸:“谢谢言儿。”

    这年夏天是个闷热的夏天,燕王绕过百万朝廷大军,直取金陵,小皇帝点了一把火,将自己和皇宫一并葬身于火海。燕王登基,持续三年多的靖难之役终于落下帷幕。

    新帝登基之后,颁发公告:导致此次靖难之祸的原因是朝中奸臣挑拨唆使所致,使得骨肉相残,故奸臣实在可恨,有罪之人不敢赦免,无罪之人不敢诛杀。

    与公告一同颁发的,还有一纸奸臣的名单,其中有一部分罪情最严重者,被株连九族。

    俞思冕发现,被株连九族的名单中,赫然有其父的名字。

    莫尽言也懵了。

    86、第八十六章孟长龄

    莫尽言抱紧俞思冕,将头埋在他怀里,觉得仿佛要失去这个人似的:“俞大哥,你不会有事的对吧?他们早就不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和俞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是吗?”

    俞思冕整个人已经呆住了,他回过神来,挤出一个艰涩的笑容:“当然没事,我跟俞家已经没关系了,言儿别担心。”这话只是安慰莫尽言,这世上,从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俞家有了好事绝对是轮不上俞思冕的,但是有了祸事,俞思冕却是躲不过的。

    俞思冕已经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假想,如果真的逃不过去,那自己就带着莫尽言去逃亡,隐姓埋名,做一对亡命鸳鸯。只是可就苦了莫尽言。

    莫尽言从俞思冕怀里抬起头来:“俞大哥,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们驾一艘海船出海,没有人会阻拦我们的,我们可以去东番,或者去更远的地方,总之远到他们再也找不到你。”说到此时,他的眼泪唰唰淌了下来。

    俞思冕用手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吻去他的泪珠:“言儿别怕,哥不会死的。我们这就走,先到海上去,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就马上离开。”说着对着门外喊,“陈良,陈良!”

    陈良一直在门外候着,知道自家大人随时会找自己,他匆匆跑进来:“大人,什么事?”

    “去帮我们安排一艘海船,就是小莫亲自造的那种,我们要出海。”俞思冕道。

    陈良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莫尽言脸上泪痕未干,俞思冕满脸憔悴,不由得有些怆然:“是,大人,我安排最可靠的军士上船待命。”

    莫尽言叫住陈良道:“陈大哥,我和俞大哥离开之后,你就带着嫂子和侄儿回老家吧,让陈平生陈哥也回老家去。我们不方便带你们了。”陈良和陈平生均已经成亲,各有了一个快两岁的儿子。

    陈良有些伤感地看着他们:“大人,公子,我还是跟着你们吧。”

    俞思冕摇摇头:“不了,陈良,我们若是没事,还会去找你回来的。若是逃不过这一劫,就不拖累你们了。”

    陈良咬紧了牙根:“这些暂时都不说了,我赶紧去办事去。”

    “俞大哥,我也赶紧去收拾东西去。”莫尽言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

    俞思冕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二人正要出去,刚跑出去的陈良一脸仓皇地回来了:“大人,公子,朝廷的人到了。已经将衙署围起来了!我们怎么办?”

    俞思冕冷哼一声:“来得倒快!”

    其实也不怪朝廷的人来得快,而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有些迟了,所以才显得朝廷的办事效率极高。

    莫尽言神色紧张:“怎么办?”

    陈良道:“大人,要不你带着公子冲出去?”以他俩的身手,还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

    俞思冕略一沉吟,摇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免得你们受连累。”皇帝会株连九族,未必就不会株连这衙署中的无辜人。

    正踌躇间,前来执行命令的人已经进来了:“圣旨到!镇东卫指挥使俞n接旨――”

    俞思冕看着门外,回头又看看莫尽言,万分难舍道:“言儿――”

    莫尽言眼圈红了:“俞大哥――”

    门外的人又在催促:“俞n可在?快快接旨!”

    俞思冕忙道:“言儿别担心,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我被带走后,你尽快去找江伯父。”

    俞思冕缓步走到门口:“俞n在此!”

    莫尽言跟着他走到门口,门外宣旨的人道:“谁是俞――莫――尽言兄?”宣旨的人话头突转,让莫尽言猛地抬头。

    院中一人锦衣冠冕,手举黄色圣旨,赫然正是多年未见的孟长龄:“长龄兄?!”

    孟长龄举着圣旨的手垂下了,向前紧走了两步:“尽言,你怎会在此?”突然忆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站住了。

    莫尽言万没料到前来宣旨执法的人居然是孟长龄,多年未见,当年那个带着羞怯的瘦弱少年书生,此刻已经是个气势凛然的朝廷命官了,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他迎上去:“长龄兄,别来无恙?”遂压低了声音道,“圣旨可否迟些时候再宣?我有话同你讲。”

    孟长龄迟疑了一下:“好。”

    莫尽言转头对陈良道:“陈大哥,去招呼各位公差大哥喝茶吃瓜。”一面说,一面拽着孟长龄往屋内走。

    俞思冕有些傻眼地看着莫尽言与钦差大人套近乎去了,小莫怎么认识朝廷钦差?

    “长龄兄,你这些年去哪里高就了?”莫尽言问道。

    孟长龄自嘲地笑了一下:“什么高就啊,就是那年离开梅花所,回去参加科举,中了举,去并州做了个县令。倒是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那次你走得突然,后来见你回来过,却是只打一转便离开了。”

    莫尽言无奈地笑笑:“我其实哪里也没去,就是被梅花所除了名,回家了,怕你们担心,就没说。本来想换个户籍重新入军营的,未料庄许大哥出了意外,我师父也不在了,就没有再回去。没想到梅花所前那一别,竟是这么多年。”

    孟长龄也唏嘘不已:“是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二人叙了一番旧。孟长龄道:“尽言兄现在镇东卫任职?”

    莫尽言拉过一直坐在一旁的俞思冕道:“长龄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契兄,俞思冕,俞n。俞大哥,这是我在梅花所时的袍泽兄弟,孟长龄,现在是孟大人了。”

    孟长龄大吃了一惊:“尽言兄,你、你……”

    莫尽言有些凄惶地笑笑:“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结果还是一家人。”

    孟长龄摇摇头,犹豫了再三,终于道:“其实我倒不是为了这个吃惊。只是有一回,我听庄大人说过,分明是他和你结的契兄弟啊。”

    莫尽言和俞思冕的脸色各异,表情复杂。莫尽言干笑道:“长龄兄你不是说笑吧,许哥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们并没有契约关系啊。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说,他亲口与你说的?”

    孟长龄摇摇头:“倒是没有,只是听庄大人与钟大人吵架的时候说起的。”

    莫尽言摇摇头笑道:“这就是了,大约是许哥和钟大人说的气话,其实他们俩才是一对。”

    孟长龄的嘴张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如此,难怪庄大人殉职之后,我看见钟大人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莫尽言点点头,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钟勇失了的那一魂一魄也还没有补全。

    莫尽言终于说到正题:“长龄兄,你这次来,颁的是什么圣旨?”

    孟长龄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叹了口气:“户部俞砚俞大人可是俞n俞大人的父亲?”

    俞思冕黯然点了点头:“正是。”

    孟长龄叹气道:“俞砚俞大人因与齐泰、黄子澄等逆臣一同挑拨唆使先帝废除祖制,引发靖难之役,故被判处腰斩。俞氏三族被判极刑,其余六族皆被流放或者充发教坊。”

    莫尽言道:“俞大哥早已同俞家断绝关系,多年不曾往来,怎么这株连之罪还要牵涉到他来?”

    孟长龄顿了一下:“ 果真断绝父子关系,可有文书证明?”

    俞思冕摇摇头:“并无书面证明,谁曾料到会需要这个明证。”

    莫尽言愤愤道:“世上岂有这样的父亲兄弟,迫得俞大哥有家不能回,还要置他于死地,如今他们犯了事,却还要俞大哥陪他们一同受罚,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孟长龄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尽言便愤愤将俞思冕的家事说了一遍:“长龄兄,你说这样的父亲兄弟,还需要俞大哥替他们受罚吗?再者这些年,我们镇东卫为朝廷和百姓保平安,杀退了多少次倭贼的来袭,这些功劳和苦劳怎么没见给俞大哥论功行赏,偏生这一连坐起来,朝廷就巴巴地搜寻了过来。实在太令人寒心了。”

    孟长龄沉吟道:“这株连之罪是极其惨绝人寰的,许多无辜之人也被牵连。不过俞大人这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好了。我只是奉命行事,暂且先将俞大人带回去,再向上面陈情,料想是能够得到赦免的。”

    莫尽言眼巴巴地看着孟长龄:“长龄兄,你就不能先回去陈情,让俞大哥留在这里?最近倭贼进犯频繁,说不定还有大动作,俞大哥得坐镇镇东卫。”

    “这――”孟长龄迟疑起来。

    俞思冕道:“算了,言儿,这事还是不为难孟大人了,他也是食人俸禄,身不由己。”

    孟长龄突然咬牙道:“尽言兄,俞大人,这样好了,我回去同上级报备,将你们的情况如实反映上去,并且说镇东卫战事告急,倭贼来犯,少不了俞大人坐镇指挥,暂且就不提拿俞大人了。”

    莫尽言和俞思冕喜出望外:“那就太感谢长龄兄(孟大人)了。”

    俞思冕道:“我与孟大人写一封保证书并陈情书,都托孟大人带回去,这期间我绝不逃逸。”

    孟长龄点头:“如此甚好。多谢俞大人体谅。”他奉命来抓人,结果却将人放了,他是承担着巨大的风险的。朝廷若是不追究俞思冕的责任便好,若是追究起来,又找不到人,那他自己也成了帮凶,只怕难逃干系。

    因为得遇故人,俞思冕暂且逃离了杀身之祸,但是两人却提心吊胆,在惶惶不安之中等待最后的判决。莫尽言无数次梦见俞思冕被腰斩成两截,腰部以下血流成河,面上却带着微笑看着自己,他被吓醒来无数次。醒来抱着俞思冕呜呜直哭。

    俞思冕每次抱着汗湿透衣的莫尽言,内心的负疚就增多一分,自己若不能得到赦免,到时难道真要这么稀里糊涂的去送命?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斟酌许久,终于提笔,给师门写了一封求救信。到时实在无法赦免,那就只能走最险一着了。

    87、第 087 章 一路同行

    俞思冕干脆带着莫尽言上了船,与关龙飞的巡防队一同出海,在镇东卫沿海巡逻。

    俞思冕和莫尽言等待许久的判决没有到来,而那场酝酿已久的南f岛之役终于到了。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两千多名倭贼从南f岛东面登陆,准备先彻底捣毁南f岛哨卡,再从沿海各地登陆劫掠。

    倭贼上岛之后完全不受阻碍,很快便摸到了哨卡,开始用蛮力拆除哨卡的城墙,准备从下往上掏空哨卡。哨卡的守卫们早已警觉,狼烟很快燃烧起来,响箭也响了起来,信鸽也放飞了出去。但是面对如蝗之敌,牢不可摧的哨卡也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信鸽尚未飞出南f岛,便被倭贼的弓箭手射杀了。很明显,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哨卡如飓风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被掀翻。

    就在哨卡被重重包围之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鹰嗥,紧接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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