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本无心——郁生逸人(14)
君本无心 作者:郁生逸人
&君本无心——郁生逸人(14)
先皇一下子坐起来!却口吐鲜血,一阵猛咳嗽,高贵妃吓得立刻连滚带爬地爬到了皇上的榻上,却被皇帝一把推开,高贵妃整个人跌在地上,头上的步摇也掉落在地,发髻散乱。
总算咳完,皇帝大声喝道:你这逆子,当真认为朕不知此事!你竟还敢心存妄想!难道你竟不顾天下之大不韪,也不顾这大洛的脸面?要教朕没脸见了祖宗吗?
洛昕微偏过头去看那心尖上的人,那人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抬起过头,那跪着的弧度还是保持的那般圆润,仿佛今夜不过是场闹剧,而他只在戏外静静看着。
他苦笑着,心想真该感谢他没有出言反驳自己?还是义正言辞的说自己混账东西,就像往日那般。
百感交集之下,他还是道出了大逆不道的言语,他道:父皇!儿臣之心,坚若磐石,此心不悔,天地皆知,唯死已矣!若是皇兄做了这天下之主,我便覆了这天下,教天下换个姓!
这话头落了,皇帝怒极反息,他突然平静下来,只叹口气问道:昕儿,你这般强势,连你皇兄的意愿都尚未顾及,只一心要求朕做这些迂回。难道这皇位要你这个走三步都要喘上几口的三弟坐?还是要你这才六岁、还未通人事的四弟坐?语罢竟然含着泪意,他又道:身为皇家中人,既然享受了万般荣华富贵,也总该为百姓作出牺牲。谁人又可置身事外?言语中吐露的仿佛是对他自己的同情。
洛昕却道:儿臣与皇兄都坐不得这个位置,三弟虽身子孱弱,但这两年我暗中为他寻得名医,已经调理大半,只要不过度积劳,便不会妨碍国事。三弟意志坚定,气质无双,聪慧识礼,正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他说这话时双眼却不敢看那已经好了大半的三皇弟,他知道这位三皇弟早就决定与那将军爱人逍遥九州,哪有登上帝位的野心?
想来也是讽刺,历来争得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帝位,到他们这四个人,竟像个烫手山芋,无一人愿去接。也不知流了多少亲手足的血、好不容易一代代争到今日的祖宗们心中作何感想。
听到这里,苏谨云皱起了眉头,却原来那名医竟然是二殿下寻来,那为何明面上二殿下与席远兄弟二人如此不对付?难道是佯装?这又是防的何人?
☆、朝中巨变不由己
接着柳子鑫又道:先皇还是不愿下旨,便听二殿下道,父皇不必犹豫,无论您传位与谁,最终都会是三弟当这皇帝,我已将此旨意传达至魏王府苏将军手中,想来这几日便可领众将归朝,恭贺新帝继位!先皇一时气急未喘过气便去了,只留下一干大臣不知所措,二殿下说诸位想清楚,若是本殿即位,这传位于三弟的旨意也可即时奏效,何必再麻烦一次。众人相觑,皆跪地都向三殿下磕头。三殿下仿佛正要说什么,只这时,高贵妃忽然发难一刀刺向二殿下,大殿下反应极快一把拦下了,却没想到剑上有毒......
什么?你说高贵妃行刺二殿下?大殿下为大殿下挡剑才中了毒?苏谨云心生疑惑,道 :虎毒不食子,怎会如此?再说,二殿下可是高贵妃的后盾,她怎会愿意自毁后路?
柳子鑫也是一脸无奈,道:我也不知,只是当时情况紧急,那高贵妃见一剑未刺中二殿下反而刺中了大殿下,随即狂笑三声,命不该绝!果真命也!便饮剑自尽于众人面前,没有半刻便香消玉殒了。此事恐怕只有高丞相和二殿下心中有数,听我父亲说,高丞相只是哀叹两句,望着这场闹剧,什么也没有说。
苏谨云紧皱眉头,却也摸不着头绪,只得问他:后来如何?
后来二殿下夺过剑后,便叫众人都出去,只留下四位皇子。这之后赵大人听见异声便带了侍卫们冲了进来,却被二殿下下了命令谁明日第一个活着出去便是这大洛的新帝。接着便让侍卫护送五位大臣回府了。柳子鑫一脸苦歪歪,道:苏将军,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苏谨云冷哼:你知道的够多、也够详尽了。
柳子鑫暗自咽了下唾沫,讪讪道:我父亲是个爱说话的,回来便和我们兄弟几人喋喋不休的说了,话头刚落我这不就被抓进来了吗?我估摸着,我家老父和兄弟几人也还关着.......心里头想着如何开口让苏谨云传句话,让人把自己岁数不小的老父和兄弟们也给放了。
这时,却见地牢入口进来一人,着青色侍卫服,这侍卫进来便对那几个同苏谨云一同进来的牢头道:皇上有令,将几位大人都放了,好生送回府中。话音未落,又对苏谨云抱拳道:苏将军,皇上有请。
魏亭冬一听这话,便直觉似的一把捉住了苏谨云的小臂,张口道:别去。
说完自己十分疑惑的放开了手,仿佛十分不理解自己为何要说出这句话,他皱皱眉,勉强对苏谨云解释道:不知圣上所为何事,贸然前去似乎过于唐突。
苏谨云却笑了,他道:总归不是为了我想让他在乎的事。说完嘲讽般地笑了笑,又反过来安慰似地拍了拍魏亭冬的手臂,大步离去。
那背影坚决冷漠,带着一去不归的萧瑟,让魏亭冬没由来的一阵不安。可苏谨云却在两步后停住,道:我将虎符交与赵思章大人代为保管,哥哥若有时间便替我取了回来吧。说完也不顾魏亭冬何等反应,便扬长而去。
那边魏亭冬一听这个名字,整个头就像猛地炸开了一般,怎么又是他?!他一脸愁眉苦脸,想起自己前几次记忆犹新的痛苦遭遇,哪还有心情担心自己弟弟。
寝宫内未点晨灯,帷帐曼舞,在微弱的晨色中如鬼魅一般飘忽。他站在帷幔可触的地方,站在他的面前,半低着头,忽隐忽现,忽明忽暗。
洛席远说出了第一句话,他道:彻夜疾马,可累?
苏谨云道:不及皇上日理万机之辛劳。
洛席远又道:晨光才出,你穿的太少了。
苏谨云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向来体健,不畏晨风。
洛席远止语,他半倚在空荡荡的龙床上,侧过身来看着帷幔里模糊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拨开了帷帐,将他包进帷帐里,虽然,不过是更加地昏暗。
苏谨云咧开嘴笑了,他道:你怎么不问了?
洛席远道:你若不愿意说,我问了有何用?
好说,你不问,我问便是。苏谨云伸出手,手里握着那颗从内里碎了的夜明珠道:是你将它送到我手里?
洛席远伸出手想要将它拿回去,谁知刚刚触及他的指尖,苏谨云就握紧了掌心,那原本触到了指尖的手指便只能触到空气了,潮冷的空气。
于是他放下手来,收进了身侧,握紧了拳头道:它被偷了,真巧了,竟被你拾了去。
呵,苏谨云轻笑一声,转眼这声轻笑就消融了。他收回手心,将怀里的信递给他,道:这字迹像极了你。
洛席远接过那轻飘飘的信,扫了一眼后道:是很像,却不是我写的。语气中仿佛有些委屈,却被强自压下。
苏谨云道:皇上与二殿下当真兄弟情深,没想到为了皇上,寻遍天下名医,且当真不求回报。
究竟为的哪般私心,你到如今还不知?洛席远冷冷说道:我竟不知聪慧的苏将军会不知事情来龙去脉。
知道又如何?知道就该原谅你?知道就该让你毁了我们的约定,从此对你退避三舍?苏谨云突然大声起来,他怒道:这是你要的吗?洛席远!
谨云,你......洛席远从未见过如此狂怒的苏谨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哪知苏谨云一步向前,一个翻身便将洛席远圈在了身下,他跨伏在那人声上,却不将全身贴近那人,只将上半身微垂,贴近那个原本侧躺的人,将那人翻过来,与他正面相对。
他凝视他如夜色一般深沉的眼眸,那双让他一眼便坠入爱河的如璀璨星河的双眼。
他温柔地问他:席远,你还愿意与我走吗?
洛席远并未回避那双满是期待的双眼,他亦凝视他,只是沉重地道:谨云,你要我放下百姓,与你逍遥一生?
你莫要提百姓!我且问你,你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为百姓谋利,势必要做一个好皇帝。你要将军、要臣子、要妃嫔、要子嗣......你要的太多了......那么,你将我放在什么位置?
仿佛时间停止了行走,但他打破了这寂静。他偷将右手捏得狰狞,却还是在最后松下拳头,道:你做你的将军,护百姓安康;我做我的皇帝,君临天下,为百姓谋利。我们可以叫他们不遭侵掠,不受饥饿,天下安泰,四海升平!最后一字仿佛带着他不屈的呐喊,将胸口完全撕扯开。
苏谨云想好好望进他的眼眸,他却闭上眼不再看他,只留给他微颤的眼睫。
他不怒反笑:呵呵呵呵,果真是皇家的血脉,洛昕那厮说的没错,你确实与大殿下留着同样的血。他起身而去,不再与之前那般悄悄碰触那人的衣襟与发丝,他自言自语道:原来百姓与我,孰轻孰重,你早有分晓,不过是我痴心妄想,要在你这再伤一次心罢了。
他背对他,还是不甘心,还是要再赌一把,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他说:微臣一路奔波,只为护得皇上周全,不知皇上如今登得大位,是否应奖赏我这个功臣?
洛席远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白色的帐顶,眼神清明地问他:你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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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巨变不由己
我要什么你知道。
我给不了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要你。苏谨云又道。
洛席远却笑了出来,仿若赶在日出前最后一刻,错失了夜晚却放手一搏而绽放光芒的萤火。
他道:也许这个我给的了你。
他解开衣服,露出瘦的可怜的胸膛,又散落发冠,放任凉如水的长发泄落在胸膛上,等他除下仅剩的长裤而向苏谨云张开双臂时,那人已做好了拥抱他的准备,他将一丝不gua的席远拥在怀里,压抑地哀求他:和我走吧,席远,这天下,如此冷漠,这皇位,如此孤寒。我又怎么能将你留在这。
说那些作什么?良宵苦短。洛席远笑着吻他,苏谨云心中大痛,这才明白,洛席远果真心如磐石,意志难改。
他向来喜怒无常,方才还是心痛到欲要落泪,一听他如此说,转眼怒气直冲心头,将怀中那人强自按倒在床榻上,冷道:你说的对,良宵一刻值千金。
洛席远看着他的眼睛,尽管他的眼睛里泛着冷漠,但他的双手却依旧那么温柔,他难堪却又情不自禁地陷入。
呼吸逐渐加重,欲望沉重而压抑,又透露着小小的喜悦,夹杂着浓厚的绝望。
洛席远在欲望中还是想到,明天,这个人,是否还能与这个人如此亲密,如此肌肤相亲?
明明是自己做下的决定,为什么?为什么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轻轻浅浅,连绵不断。
于是他想,不看他就好了。
他的右手早已被禁锢在床沿,只好将左手蜷起拳头,连着手腕将双眼遮住。他原来也只有遮眼蔽日的勇气,遮住眼睛,不看他冷漠的眼,不见已经镌刻进心底的容颜。
这样,果然好多了,只是享受一场□□而已。
漫长的、让他难堪一般的准备终于结束,他没有动,没有发出声响,他知道,今夜是一次愧疚的、自欺欺人的偿还,一次心照不宣的告别。
仿佛不满于他的沉默,苏谨云皱了眉,他松开了挟制住他的那只手撑在他的耳侧,又将他的一缕长发拢到耳后,捏住他的双颌,渐渐的收紧了手掌,他道:席远,你的皇妃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的耐不住寂寞,在我为你征战沙场之时,你就是这么回馈我的。
说着说着便笑了,轻声一呵,仿若自嘲般。
他放下所有的力气,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间,肌肤都贴的更近,但是为什么无论自己觉得多近,都靠不进他的心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的所说所作究竟是否只是一时情迷,或是逢场作戏?他到底将自己放在了何处?他的心,究竟装了什么?是他的皇妃?他的皇兄?他的天下?还是他的子民?
终究还是不甘心,但是只能承认,无论装了什么,总归不是自己。
他,于他而言,可以是娱乐、是做戏、是情乱、是欲望,却不是爱。
他该甘心的,魏家子嗣,到了他这里终于破了这死于沙场的宿命。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他深寂如潭的眼里。
他如何甘心,魏家子嗣,竟然输给了女人,输给了天下。他苏焱,不如在他心里天平中的任何一样筹码,输给了所有的筹码,输的干干净净,倾尽所有。
但他却不能做什么,因为那些似乎都比他重要,将一个男人与子嗣、与妻子、与天下、与皇位相比......不论将这天平放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会有同样的答案,他说服自己,但是那股痛却不受控制,从心脏蔓延到他的每一寸骨血和每一次呼吸间,他真的好不甘心,但是他无可奈何。
没有准备,没有爱抚,只有冷汗、疼痛与鲜血。
那人大惊,想要坐起来,却被他禁锢在身下,论力气,一个孱弱多年只算得上勉强健康的人,怎么能抵得过他这个日日身负重甲、杀人不眨眼的将?
住手!谨云!你流血了!痛惜一般、仿佛是他也这么痛一般的语气,里面到底又有着几分真心?
他不理。
谨云!谨云!他痛呼,呼吸间都是绝望,那处的愉悦早被抛之脑后,只有痛惜,起伏间,似有泪水不堪重负,最终泯然于眼角。
停下来!不要了!谨云!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但是没有停止,没有回应,在she那一刻,苏谨云问他:洛席远,你可会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会忘记?但是不能说,只能沉默。
于是那夜便变得更长,没有尽头的夜、冰冷的心和火热的呼吸,相同的温度与不同的心,与血腥味相联的抵死缠绵。
一切,终止。
终究不是爱,终究爱的不够深,原来世间万物,皆比你重。
他坐在床头,着衣、整装、束发。天又将明了,再怎么不愿,明天依然如往日一般到来。
在离开前,他问他:江山那么重要吗?
本以为仍旧是沉默,他却回道:江山从不重要,可百姓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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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本无心——郁生逸人(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