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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替身为后——唐一张(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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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卫替身为后 作者:唐一张

    &影卫替身为后——唐一张(49)

    但如果朕亲自去,朕只会责怪自己怨恨自己,不会牵连旁人!贺珏闭上眼,痛苦地说道,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明君,只是惯常克制压抑了内心的恶与恨,但他此刻更清楚,如果失去了靳久夜,他会疯。

    那些恶与恨,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的善良宽容从来都是靳久夜给的,是那个男人替他扛下了所有阴暗与业障,才使得他能够彻底站在阳光底下,才使得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辜负对方的付出,好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贤明君主。

    靳久夜是他的小仙子,他会亲自带他回家。

    第52章 夜哥儿,是我。

    裴行歌做不到一定能将靳久夜从葫芦谷带回来, 他甚至认为这会儿带兵前去营救,早已为时已晚。所以面对贺珏的质问,他只能沉默。

    贺珏带了裴戎同行, 高山鹰领着三千京畿卫禁军浩浩荡荡从玉石关城门口开走。

    禁军是十里挑一乃至百里挑一的精兵, 是护卫皇城的虎狼之师, 他们适合千里奔袭, 插入敌人的心脏。而玉石关十万驻军, 另有两名武将领头, 带了两万人马紧随其后。只是贺珏等不及,直接先行一步。

    葫芦谷在玉石关以北的北齐境内, 算是北齐边境的一道天然防线,整个地势成葫芦口袋状,依靠地形优势,北齐可以以少打多, 常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猛。

    贺珏知道这个地方, 自钟缙老将军惨死之后,南唐的每个臣民都死死记住了这个地名, 而王公贵族们都一一记过舆图上那片土地的每一个弯折曲线。学军事的第一堂课,老将军们都会讲葫芦谷之战,如何利用这样的地形伏击,又如何在这样的地形中反击。

    但那是人数相当的两军交战, 而如今, 靳久夜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

    不知道狼烟骑到底有多少人, 贺珏下意识希望,齐乐之将狼烟骑都打残了, 而追出来的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裴戎,你知道明王坛是什么地方吗?贺珏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林季远说的每一个字, 葫芦谷他清楚,但日月神殿的明王坛,他就不甚了解了。

    裴戎对此略知一二,当时听到明王坛这个地方他也很震惊,那是日月神殿的总部,深入北齐境内,离齐都永安不到三百里,影卫大人胆子也太大了,他怎么做到的?

    贺珏紧锁眉头,不到三百里,难怪他们逃了好几天,眼看就要到边境了,却还要引追兵去葫芦谷。

    裴戎见贺珏不说话,便继续解释:北齐信奉明王,认为那是救世主,日月神殿是明王在人间的象征,日月二字,便是拆开的明字。

    嗯,这个朕知道。贺珏一抽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些,他太着急了,恨不得立马见到靳久夜。

    裴戎见此也不再多言,虽说是远在边关,但影卫大人入后宫已有大半年了,再闭塞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他见过那位传奇般的人物,只觉得对方杀伐果断,根本不可能跟情爱沾上边,而今看陛下心急如焚的模样,才彻底意识到,那位不光是玄衣司的影卫大人,还是西京城的贵妃,是陛下心之所爱。

    夜,朗星照空。广袤的荒原上,黑甲骑兵训练有素地狂奔,哒哒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葫芦谷,一道天险般的峡谷,很快就呈现在他们的眼前,周围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没有。浓重的血腥味老远就呛得人头皮发麻,冲锋前列的高山鹰调转马头,回来对贺珏说:陛下,前面就是了,臣看到了断肢残臂,身着银甲

    是狼烟骑。裴戎率先说道,他极目望去,葫芦谷的峡口犹如一线天,被漆黑的夜色笼罩,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仿佛是一个巨型怪物张着吃人的巨嘴。

    可能听到打斗声?贺珏沉声问。

    高山鹰摇头,没有,很静,静得可怕。

    贺珏心里沉甸甸的,如果连打斗声都没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没赶得及,是不是只能去无数具尸体中或者残肢中,去寻找他的夜哥儿?

    立刻入谷。贺珏下令,双腿一踢马腹,离开队伍,加速走到最前列。

    裴戎跟了上去,他望着夜色和远处的山谷,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陛下,臣建议你还是守在谷外,以防有什么不测。毕竟这地方,着实很安静了,保不齐狼烟骑还留在谷内,或正埋伏在哪处准备伏击。

    若狼烟骑还留在谷内,朕更要进去会一会了。贺珏扬起马鞭,速度愈发快了起来,将裴戎和高山鹰都甩在身后。

    其实他更期望狼烟骑还在葫芦谷,如果走了,那意味着靳久夜已然被他们拿下。贺珏了解那个男人,他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拿下,除非身死,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提起刀继续战斗。

    他的耐力与决心,非比寻常。

    峡谷内层层叠叠的尸体,地面的土壤都浸成了红色,淌着血缓缓流动。京畿卫的马蹄踏过这片土壤,贺珏已然冲到了最前面,比他更前的只有三四个冲锋兵。

    狼烟骑还没有走,他们还有几百人围在峡谷的中央,个个手持刀剑,却都静立不动。在他们中间的,同样是个静立不动的黑衣男人,他左手撑着一杆银枪,右手提着一把短刀,血糊满了他全身,连刀面都是流不尽的血红。

    双方对峙着,谁都没有动作,谁都没有出声,仿佛是一尊尊雕塑,站了几天几夜,或者上万年。

    星空往下沉,夜色往下坠,黑暗掩盖着血腥,远处的人群犹如一个个恶魔阴鬼。

    京畿卫的马蹄声惊动了外围的狼烟骑,他们齐齐转身看过来,随后骚乱地往后退,贺珏下令:格杀勿论!

    他的马率先踏过,手腕翻动,持剑刺破几个人的咽喉,他面色冷静,眼神只注视着那个远远静立的黑衣男人。

    有狼烟骑冲了过去,贺珏心头一紧,却见男人提刀,电光火石间,一颗新鲜滚烫的脑袋落了地,男人的动作利落无比,甚至让人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的手。没有人再敢上前,他们往后退也下意识地避开。

    贺珏骑着马冲开人群,紧随其后的京畿卫破开一条道路,黑衣男人在道路的尽头,周围的厮杀喊叫不能影响他分毫。

    没有人近到他身前,没有人意图与他战斗,他便一动不动,手中的银枪支撑着他站立,他冷漠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贺珏翻身下马,在一片尸骸中,一步一步地向男人走去,他越走越快,踩过血海尸山,眼里只有那个男人。

    他想喊出男人的名字,可发现嘴唇颤抖,喉咙竟失了声。

    越来越近,近到他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是那张熟悉的脸,他的胸口犹如被巨石弹压一般疼痛。

    一条条血痕凝固在男人的脸上,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连嘴唇都乌青了,他的眼睛无神地看着远方,眼眶周围尽是一片通红的血丝。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三尺内,男人果断提刀,刀锋滑向贺珏,贺珏惊讶地撤后一步,几乎在一瞬间穷尽毕生所学,险险避开了这一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感到脸上一痛,不禁伸手摸了摸,摸到了温润的血丝,被刀锋划破了脸。

    如果没有避开,那么划破的是他的喉咙。

    而出刀之人,没有为伤到贺珏而感到一丁点惊讶或自责,他的神情依然冷漠,眼神依然无光。

    他依然提着刀,随时为战斗准备。

    贺珏意识到不对劲,他的夜哥儿没有认出他,只要近到身前,靳久夜不管是谁都会一刀取命。这是杀红了眼,杀到只剩下反应。

    他就是依靠反应和本能支撑到现在,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撑着最后一口气。

    贺珏看到男人身上,胸口不知何处还在流血,一点一点浸出来,湿润了他的外衣。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黑衣早被撕裂出一片又一片的伤口,贺珏心疼得无以复加,手与脚都在颤抖。

    哥他慢慢上前,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哭腔,夜哥儿,是我。

    我来了。贺珏的声音一点点靠近,男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他看着贺珏,像是在寻找什么,好半晌,两人都这样彼此对视着。

    随后黑衣男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想说什么?贺珏问,靳久夜突然脚下一软,支撑的银枪脱了手,哐当一声歪倒在地,连着人也往地上软了去。

    贺珏猛地冲上前,接住了男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而动容,夜哥儿,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去。

    靳久夜咳了两声,尽力站直了身体,他看向贺珏,目光认真而内敛,主、主子。

    他的嘴皮干裂,身体冰冷,僵硬得犹如一具死尸,声音像是被利器撕拉着,微弱得几乎听不清,贺珏要靠得很近,才勉强听见了一声主子。

    夜哥儿。贺珏低着头,看着靳久夜的嘴唇,回应着男人的话。

    那双唇,好像失去了所有血色,一张一合,却不能告知他任何话,贺珏突然心中一个念头,他凑上去,用自己的唇帮它一一润过,然后道:你说。

    靳久夜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映入脑海的只有一句话,主子在这个时候,还只想睡他么。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靳久夜感到唇上的温度还在,身上也好像在慢慢回暖,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慢慢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他说:主子,齐公子被属下救出来了,在北河沿岸,你快派人去找。

    贺珏神色一僵,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难受极了。

    这个时候还提齐乐之做什么?朕都知道了。贺珏低声回应,随后看着靳久夜的眼睛,又忍不住问,你的心里只有齐乐之,没有朕么?为了救齐乐之,你连命都敢搭上去,有没有想过朕?

    他的语气很淡,没有埋怨,亦没有责怪,他只是太难过,太心疼了。

    他差点儿就要见不到这个男人,直到此刻,他才敢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坦然承认。

    朕,怕死了。

    靳久夜的力气几乎全部松散,倚靠着贺珏才能勉强站立,他脑子转得很慢,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或许他应该哄哄主子,说别怕。又或许他应该告诉主子,他不是为了齐乐之才去救他,而是为了主子才去救的。

    然而这些话,他都觉得说出来不对,他应该说些别的,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就在这时,他看到旁边两个狼烟骑冲了过来。

    他一言不发,提刀就挡了上去,下意识将贺珏护在了身后。

    刺啦鲜血绽开。

    血珠呲到了他的脸上,他随意地抹了一把,手里的刀有些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反应跟不上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贺珏突然上前,环住了他的身体,侧过身,他没来得及看清,一柄利刃刺到了贺珏的腰上。

    原来是一人佯攻,一人偷袭。

    主子!靳久夜反手一刀,直接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没事。贺珏扯着嘴角笑了笑,环顾四周,最后几只臭虫,想要拼死一搏罢了。

    京畿卫已将其余的狼烟骑全部斩杀,还有十余人在逃窜,裴戎带了人狂追,高山鹰见贺珏受伤,连忙奔了过来,保护陛下!

    靳久夜望着贺珏的腰侧,伸手去捂对方的伤口,贺珏反而握住了他的手,感到男人的指尖冰凉,他拿起来凑到唇间,嘴里哈着气小心翼翼给人取暖。

    男人的体温实在让他害怕,好像跟一具尸体差不了哪里去,他想帮人全部暖和起来。

    主子靳久夜感到不适应,分别了一月有余,好像不太适应贺珏的亲近,他感觉心里怪怪的,又说不清哪里怪。

    也许是频临死亡的意识幻觉吧。

    贺珏抱着他,轻声道:夜哥儿,别说话,省点儿力气。

    靳久夜嗯了一声,眼皮有些沉,他尽力睁着眼,听见旁边的裴戎在复命:陛下,狼烟骑已全部击杀。

    回玉石关。贺珏的眼里只有靳久夜,他将人抱起来,送到马背上。

    突然发现这人瘦了,这一两个月瘦太多了,他竟然不觉得费力气。随后他也上了马,将男人拥在自己的怀里,一路往玉石关赶。

    天缓缓亮了。

    第53章 妖妃,快点好起来。

    还没到玉石关, 靳久夜就撑不住昏迷了过去,他的身体冰冷异常,仿佛在一点点流逝生命力。贺珏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的鼻息, 更怕摸不到对方的脉搏, 他只能将男人搂得更紧, 试图给对方一点温度。

    可这几乎是徒劳, 距离玉石关的路实在是太长了, 贺珏心焦如焚, 急得都快哭。

    他伏在靳久夜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夜哥儿, 你不能死,求求你,坚持住,朕求求你, 靳久夜, 你要陪朕一辈子的

    影卫大人如何了?高山鹰过来询问,贺珏的眼里含着泪, 摇了摇头。

    高山鹰见此情形不敢多问,他嘴笨,不会安慰人,怕再伤了陛下的心。面对那么多狼烟骑, 受了那么多伤, 仅凭意志力坚持到现在, 即便只能再见陛下一面,那也是非人般的存在, 想来影卫大人也了无遗憾。

    只是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陛下如今的样子,若是知道影卫大人没了,恐怕会疯魔。

    他镇守京都,时常觐见陛下,甚至早年也见过还是殷王的六皇子,可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脆弱无助。一国之君总是强硬霸道的,总是无所不能,永远不会倒下的。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都无比庆幸,现任君主比暴虐残忍的先皇更多了一份宽容,即位几年从未惩治过宫人,从未在朝堂上说过一句重话,他总是公正无私,光明磊落。

    这才是他们期待的想象中的贤明君主。

    然而碰上影卫大人,他又见识到了陛下的铁骨柔情,连日奔袭这么久,他曾以为不光是影卫大人的缘故,还有玉石关的安危,还有小齐大人的下落。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深切感受到,陛下对影卫大人的深情,而这深情又到了何等地步。

    那是已经刻进了骨血里。

    陛下,捉住了一个活口,似是知道一些线索。高山鹰道,贺珏淡淡地扫了一眼,没说话。

    他们在快速赶回玉石关,而玉石关这边,裴行歌也将齐乐之与白芝兰带了回来,主帅安全归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林季远也昏迷着,医官看治后说脚可能不行了,以后能不能走路还得看情况。

    其余几个暗侍卫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但都比林季远好得多,最严重的断了半只手掌,血流得可怕。

    齐乐之对他们既感恩又心怀愧疚,他们却不以为意,只道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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