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唐一张(50)
影卫替身为后 作者:唐一张
&影卫替身为后——唐一张(50)
我们是玄衣司暗侍卫,每个人的性命都是豁出去的,只要头儿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闯得。救小齐大人,只是在完成任务,不必感谢,属下等也受不起。每一个身着鹰纹服的年轻人,脸上都是淡漠而正直的神情。
他们腰背挺直,持刀而立,仿佛穿上那一身制服,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玄衣司,属于陛下,属于南唐。
齐乐之没来由觉得感动,这才是他想象中一往无前的战士,勇敢果决,热血无畏。
他忽然发现从前对靳久夜的看法似乎有所偏颇,那个男人绝非杀戮者,也值得陛下的看重与托付。
如果史书上非要留下一位男后,那么一定是靳久夜这样的人才当得。
与此同时,齐乐之也很担心葫芦谷的情况,毕竟贺珏只带了三千京畿卫先行,而玉石关的两万驻军行动缓慢,若是贺珏遇到了危险,或掉入了敌人的陷阱,若是赶不及救援,那他齐乐之便是南唐的罪人了。
医官给他看诊之后,嘱咐他多歇息,但他却歇不下,等到傍晚,夜色渐渐落下,一天一夜又过去了。
齐乐之终究忍不住,找来裴行歌,陛下在葫芦谷,我始终不放心。
裴行歌连忙劝道:齐帅,你才从北齐回来,若是再涉险,玉石关便再无主帅了。
齐乐之犹豫的也是这个原因,但他担心贺珏会因为靳久夜出事而冲动,自己从小跟他长大,或许能劝慰一二。
正说着话,外头的传令兵奔进来,兴奋道:京畿卫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可看见影卫大人?齐乐之急问。
传令兵道:影卫大人也回来了,被陛下抱回来的
齐乐之一听,立刻快步走出军帐,裴行歌紧随其后。营地里,贺珏抱着浑身是血的黑衣男人,满脸焦急与躁怒。
医官!快!医官在哪儿?
医官从另外一处军帐中跑出来,他正在给受伤的暗侍卫包扎,忙碌了一下午,总算将最后一个看好了。
他年纪大了,步子也不快,听到消息跟着跑出来的暗侍卫,干脆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来,他双脚离地,被带着跑得飞快。
哎,小老儿自己走,你们还有伤,别,别动!那个脚趾头断了的,你还要不要脚了?
可惜没人听他的话,暗侍卫虽然继承了影卫大人冷面肃容的传统,但多多少少不是毫无感情,甚至有的私底下还八卦爱开玩笑。其中就有人道:救咱们头儿要紧,你就别关心我们了!要是救不了头儿,说明你是庸医,我们也不要你看!
你,你你你们这群小崽子,真是无法无天!医官被架进了靳久夜所在的帐篷,贺珏将他轻轻放在榻上,男人的身体依旧冰冷。
军帐里置了火盆,温度要比外面好得多,贺珏嫌不够,又让裴戎去安排多置几个。
医官,快来看看!贺珏伸手将老头子扯到靳久夜的面前,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紧闭着眼如同没有呼吸般。而浑身的鲜血已经凝固,看不出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旁人的。
裴行歌命人端来了热水,贺珏亲手替靳久夜拧帕子,帮人把脸跟手一一擦干净,他握着对方的手腕,发现已经瘦了一大圈。
这一个多月在边关,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眼底下的乌青也越来越重,恐怕一到玉石关就没好好休息过。
医官望闻问切,上手捏靳久夜脉,被男人的体温吓了一跳,几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贺珏,陛下,影卫大人
怎么?贺珏的双眼通红,语气冷冽。
医官没继续说,他感觉自己触碰到的是一具尸体,但陛下的神情太过可怕,只好捏上脉查看。
看诊的间隙,齐乐之适时上前拜见,陛下,臣无能被擒,如今归来,请陛下恕罪。
贺珏这才看到齐乐之,青年也消瘦了许多,冒出来的胡茬也不曾打理,脸色差得好像生了重病,完全没了在西京城意气风发的样子。
你辛苦了。贺珏淡淡道,阁老与长公主他们都很担心你,阿瑶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产,这厢事了,你可先行回去陪她。
说完这话,贺珏的目光就紧紧锁在医官与靳久夜身上,医官按脉许久,神色间尽是疑惑,随后转化为惊恐,帐中众人皆看着,他额头冒了一层汗,又掀了靳久夜的眼皮查看瞳孔。
贺珏问:如何?
老医官连忙回答:陛下,臣捏不住影卫大人的脉,他浑身冰冷,没有脉搏呼吸,恐怕早已
不可能!贺珏断不能信,他怎么可能会死?
齐乐之亦浑身呆住,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他,强大如他,竟然会就这样没了吗?
突然鼻头发酸,几近落下泪来。
老医官也无法,可事实摆在眼前,陛下,哪个活人会浑身冰冷成这个样子?连脉搏也无,呼吸也无?臣不会撒谎乱说,方才查看影卫大人的瞳孔,也就只有瞳孔没有涣散。
贺珏没说话,只盯着榻上的男人,死死看着男人的脸,神情似是盛怒,又似是悲伤。
军帐中一片沉寂,许久过后,有人发出低声的啜泣,细下一看竟是玄衣司的暗侍卫。
朕不信。贺珏吐出三个字,朕听闻有人心跳停滞也活过来了,靳久夜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
他再也说不出那个字,一提到就哽咽,心里作痛说不出话来。
老医官叹道:臣听说影卫大人一人面对成百上千的狼烟骑,震慑敌人不敢上前,坚持到陛下前去营救,恐怕也只是撑着一口气。一旦见到陛下那口气就散了,人就容易
不会的。贺珏相信靳久夜,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他说过的,只要主子还活着,属下不敢死。
他贺珏要活个长命百岁,他的夜哥儿也应当跟他一同老去,最后老得走不动路,牙齿都掉光,连猪蹄都啃不了,他们就相拥着一起死去。
朕要你现在就给他治,继续治他身上的伤,他一定会醒过来。贺珏看着男人的脸,坚定地说道,朕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陛下!老医官长叹一声,见贺珏执拗不已,只能应了,是,臣遵命。
他身上受了许多伤。贺珏上前,一点一点帮靳久夜解开衣裳,赫然看到那胸腹上的无数箭伤,数不清,也不敢数,可能有十几个,有的箭头没有拔出,与血肉都凝结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刀伤,但好在都没有伤在要害,贺珏看得心都揪作了一团,忽然心底生出些许怨恨,怨恨这个男人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为了救别人就搭上自己的性命,难道他的命就这么不值得珍视吗?
可思来想去又怨恨不得,靳久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忠诚,他的无谓,他的执着,都是他。自己不能强求,也不能改变他分毫。
随后贺珏又帮忙检查了四肢,摸到了三四个箭头,除此之外再没有更严重的伤。
然而就这些,都已经让驻守边关几十年见多识广的老医官骇然了,他几乎无从下手,更加坚定了对方已死的想法。
可是陛下悲痛过度根本不信,神色看起来冰冷而严峻,气压低得可怕,他作为医者跟臣子,也不得不继续救治,哪怕徒劳无功。
幸而影卫大人没将箭头拔出,否则事先拔出而得不到相应的救治,血会不断流失进而血尽而亡,也就坚持不到葫芦谷了。医官如此说道,贺珏嗯了一声,又用干净的帕子从滚烫的热水中拧起,一点一点帮靳久夜擦洗身子。
只是任由箭头在身体里,尤其还要行动,只怕疼得厉害,影卫大人能坚持这么久,实在是罕见。老医官光觉得忍受一个箭头在体内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这么多,还带了这么多伤。
光看一眼这伤,他的老眼都快湿润了,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心痛,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那现在要替他□□?贺珏问。
老医官点头道:是,只是臣年纪大了,手只怕不稳,若是陛下信得过,让臣的徒弟来?
不必,朕来。在过去十几年,贺珏帮这个男人清理过无数次伤口,上过无数次药,朕的手很稳,不会伤到他的。
好。老医官沉默片刻,应道。
方才擦洗的那一盆水被人换下,又端来了一盆新的,贺珏的神色很专注,一心一意只有榻上的这个男人。
这时候,裴行歌拖着裴戎来到齐乐之跟前,神情严肃:齐帅,这小子说,他看见陛下受了伤,也不知情况如何
受伤?伤在何处?齐乐之惊问。
裴戎道:伤害腰上,是一把短刀刺进去的,当时陛下说没事,但龙体为重
是啊!裴行歌附和道,医官都说了影卫大人已然没救,陛下一时悲痛无法承受,但咱们做臣子的却不能不管不顾。齐帅,还望您劝劝陛下,斯人已逝,不若早日入土为安。
齐乐之瞪了一眼裴行歌,这样的话,你别在陛下跟前说。
他在不远处偷偷打量着贺珏,贺珏似是不知道痛一般,完全看不出受伤了,帐中其余人等已经被请了出去,这会儿也就几个武将,只消声音大些,贺珏便能听见。
他遂将裴行歌拉到帐外说话,嘱咐道:我会尽力劝陛下,但很有可能陛下根本听不进去,他一颗心全放在影卫大人身上了,这几日很难想得开,咱们都顺着他吧。你也有妻有子,应当明白失去挚爱的痛苦,陛下对影卫大人的感情,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
裴行歌其实不大明白,可末将听说,影卫大人不过是一个影卫罢了。
齐乐之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如刀刮在裴行歌身上。
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也许我现在说不通你,但希望你谨记。对待影卫大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口头提起,还是对面相见,都要拿出对待南唐皇后的尊敬来,甚至比皇后还要尊敬。
说完这句话,齐乐之径直进了军帐中,里面的暖气越来越足,贺珏全身心跟随着医官的指示,专心致志地处理靳久夜的伤口。
他的动作无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靳久夜,可齐乐之想到医官起初得出来的结论,心里便一阵疼痛。
陛下,听闻你也受伤了,不若先包扎治疗,且先看看伤势,影卫大人这边,臣也可以帮忙。
话说出去,贺珏却像是没听见,齐乐之又唤了几声,他才道:乐之,你别打扰朕。
看这意思,贺珏是根本就不听劝了,齐乐之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只好作罢。
他静立在一旁等候着,不时让人准备好炭盆,准备好热水,还有药物之类一应必须的东西。
他甚至将自己换做贺珏的处境,把靳久夜当做赵瑶,恐怕他也会疯魔了,光想想都觉得无法承受,更何况是面临生离死别的贺珏。
陛下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没有崩溃颓废,至少没有迁怒旁人。而其余的事,还有他,还有外头那么多人,他们一定会处理好玉石关的一切,不让陛下再忧心。
齐乐之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贺珏惊喜出声:医官,你摸摸看,他身上是不是暖了?他还活着,是不是?
医官本觉得不可能,但上手一摸,是常人的体温,他连忙探脉搏,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此时已近午夜,齐乐之身心疲惫,刚才差点儿一头栽地上去,听到贺珏的话,不顾形象地凑到靳久夜面前,影卫大人活过来了?
医官道:许是太冷的缘故,之前脉息微弱,臣先入为主没有把出来,但现在影卫大人的确有脉搏,只是还很虚弱,恐怕也十分危险。
恭喜陛下。齐乐之忍不住脸上的喜悦,上天保佑!
贺珏亦道:朕便知道他福大命大,朕替他求了平安符,又日日替他念祈福经,怎么会没有用?
他松了一口气,尽管还担着心,可总比被医官下了死亡诊断要好得多,天知道过去几个时辰他是靠什么支撑着自己,如今就像死里逃生了一般,再没有比靳久夜还活着更能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来自腰腹处的强烈疼痛感,不适地按了一下。
齐乐之连忙道:陛下,影卫大人的伤都包扎得差不多了,你也让医官看看伤势到底如何,也好教臣等放心。
那一刀刺得并不深,他反应很快,靳久夜也干净利落,脱了衣裳查看后,医官很快上好药,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后半夜,齐乐之退下休息,高山鹰则过来护卫贺珏的安全,他很少说话,跟在帐中也同隐形人似的。
贺珏守在靳久夜的榻前,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男人的眉眼,光呆呆地看着都能看大半个时辰,偶尔忍不住凑近些,在他耳边说几句话。
他觉得心里好快乐,有这个男人在身边,便是天下也可以不要了,日后做个昏君也没什么不好。
想着想着便低声笑了,伸手点一点靳久夜的额头,骂一句:妖妃,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魅惑朕,惑乱朝纲,让外头那些臣子恨得牙直痒痒。
不过朕瞧着,也没有那么多人恨你了,你就只能魅惑朕了。
第54章 贤妻侍药图。
贺珏在靳久夜身旁守了一夜, 后半夜浑浑噩噩便睡了过去,高山鹰有心去劝陛下歇息,但想到一路上贺珏对靳久夜的关切之情, 他便觉得算了。
次日清晨, 贺珏醒来的时候, 摸到靳久夜浑身滚烫, 烧热得十分厉害。他连忙去将医官叫了进来, 医官正好也熬了药, 端进来要喂给靳久夜。
臣便知道影卫大人会烧热,这些退烧汤药一早就命徒弟煎熬着, 先给影卫大人服下吧。
贺珏接过老医官手里的药碗,一点一点给靳久夜喂,往往喂进去的少得可怜,大部分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但贺珏还是很耐心, 一碗不够那就喂两碗, 他不嫌麻烦,愿意永远照顾这个男人。
老医官道:陛下, 昨日臣便说过,影卫大人如今虽有脉息,却仍然危险至极,且身上那么多伤口, 玉石关医药紧缺, 恐怕控制不了伤势。还望陛下有个心理准备, 能不能救回来都得看天命。
贺珏也忧虑这一点,他知道外伤之人若烧热一直不退, 最后就只能认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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