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峥嵘(GL)——一天八杯水(157)
红衣峥嵘(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红衣峥嵘(GL)——一天八杯水(157)
手里那玲珑骰子凉得很,躺在她的掌心里,似是冻到了心底一般。
芳心五指一手,攥着那骰子道:明日就该宣读陛下的遗诏了,殿下可得
可得保重,她在心里暗暗道。
厉青凝淡淡道:去吧。
芳心点了一下头,依照厉青凝的吩咐去召集暗影了。
而那抱着兔子出了宫的人,转瞬已到了雾里镇。
雾里镇渺无人烟,不但没有人声,就连鸡犬的声音也不见有,似是成了一座死城。
红衣人站在塌陷的大道上,忽然听见轰隆一声想起,地面又开始震颤不已。
地动又开始了,在龙脉断了尾后,这地动便停不下来。
世人皆以为这是天灾,殊不知,虽是天灾,却也是人为。
而那罪魁祸首,此前还受百姓景仰着。
国师按捺不住了,他那邪念也必定会被世人所知,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当得了圣人,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鲜钰哂笑了一声,天道若真让他登了仙途,就真是瞎了眼了。
白涂动了动耳,若他真用国运来蒙蔽了天道的眼,天道也未必看得出他的气运是真是假。
若是他登了仙途,你会恨天道么。鲜钰垂眸看向怀里那兔子。
白涂腹中传出朗声大笑,早恨过了,可又有何用。
天道着实无情。鲜钰啧了一声。
白涂淡淡道:不过老朽逆转了天命,怎么说也亏欠于它。
那它也欠你了!鲜钰蹙眉道。
白涂沉着声笑了,天道何曾欠过老朽,是老朽每回皆差了一些。
他话音一顿,每回皆是差那一星半点,可惜了。
鲜钰不想说话,她向来不信什么天命,即便是天道自有一番规矩,那规矩也是可以变的。
她仰头朝天望去,如今离都城甚远,可天已经暗如泼墨。
想来,整个东洲都是这般,整个东洲的天皆被这黑云遮蔽得完完全全了。
即便是国师未动手,人心也已大乱。
鲜钰从未想过要救什么黎民苍生,从重活这一世起,她想救的只有她和厉青凝。
她心知自己自私自利,为了达成她所愿的,可以枉顾其他。
可白涂却心怀天地,这兔子看似懒散,可却会为了东洲割下自己的一魂三魄来。
鲜钰做不到这般,她亦不想因无关紧要的人与物伤及自己。
如今细细一想,她才知道为何自己始终不肯喊白涂一声师父。
是因道不同。
如今道不同,却相为谋,或许有什么已隐隐变了。
龟裂的大地仍像是在抽搐一般,一阵又一阵地颤抖着。
鲜钰紧咬的牙关一松,问道:你要在何处布阵?
上山。白涂久久才开口。
那在风中翻飞的衣袂似是红蝶,在面向群山时,渺小得似是砂砾一般。
可这朱红的砂砾,却迎风而上,瞬息便登至山顶。
鲜钰轻易便找到了当时所见光柱之处,在撤了法阵之后,却发觉那一束光已然不见。
像是泉眼干涸了一般,竟一点光也没有了。
她愣了一瞬,快步向前走去,低头朝那深陷的缺口里看时,却只见到漆黑一片,确实连一点光也不见了。
白涂闭起了通红的眼,久久才将双目睁开,山灵已去。
鲜钰蹙眉道:那接下来要如何做?
白涂从她的怀中一跃而下,蹲在了那深不见底的洞口边上。
那洞口竟比兔身还要大上一些,像是刚好能将这通体雪白的兔子容纳而下。
不知为何,鲜钰心中忽生惊慌,竟怕这兔子跳进那不见底的深坑里。
所幸白涂只是蹲在了边上,垂头往下定定看了许久。
鲜钰仍是觉得心惊,不由得站近了一些,如此一来,白涂若是一时想不开,她也能伸手将其捞出来。
白涂道:该布阵了。
鲜钰垂眸看他,如何布。
白涂退了几步,朝正南走了过去,在离深坑二十尺处停了下来,缓缓道:此处布一雷火阵。
布雷火阵作甚?鲜钰蹙起眉,又道:莫不是又要劈出一个坑来?
白涂不耐烦道:让你布就布,怎这么多话。
鲜钰半信半疑地睨了他一眼,久久才走了过去,将灵气聚于指尖,在半空画出了数个古怪的字符来。
每画完一笔,上一笔便会消失不见,像是光一掠而过那般。
她十指如翻花一般,掐出了一个法诀来。
忽然间,天边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裹着熊熊烈火的闪电从滚滚黑云间劈落。
那道雷火光烛天,竟将半座山都照亮了。
远处一片漆黑,这火雷竟成了难能可贵的光。
鲜钰倏然抬手,将那火雷给挡住了。
那一瞬,火雷四溅开来,数道细小的电光从旁蜿蜒伸出,似是忽长了叉枝的树干。
在电光延伸开来后,那火雷又像是成了一张通红的蛛网。
待火光全然消失后,鲜钰才收了手,垂眸对脚边蹲着的兔子道:阵成。
白涂又往旁走了数步,悠悠道:此处,布下聚魂阵。
闻言,鲜钰更是不解,聚魂阵只能聚十里之内的魂,你莫不是想将散去的山灵找回来?
若是找得回来就好了,那山灵没了就是没了,怎还能找得回来。这龙脉的山灵本就非凡间之物,它要是离了山,天又怎能容它在世间徘徊。白涂不紧不慢道。
鲜钰更是觉得古怪,既然不是聚山灵,那能聚什么,莫不是要聚这山间的兽魂?
她眼眸微眯,莫非你想用兽魂代山灵?
白涂腹中传出一阵哼声,还算有几分聪明。
鲜钰依旧半信半疑,却还是如他所说将聚魂阵布下了。
白涂继而又走了数步,在另一处停了下来,慢悠悠道:此处布一降魂阵。
这阵法并不难,鲜钰自然知道。
在许久之前,白涂头一回教她使这阵法的时候,她将一蝴蝶的魂降到了一把木剑里。
那木剑有了魂,登时扑腾个不停,像是想扑翅而起,却怎么也起不来,反而颤了几下,摔到了地上。
降魂,顾名思义,便是将活物的魂降到死物身上。
鲜钰垂着眼,墨发被风吹得乱成一团,她那素白的脸顿时被遮起大半。
这么一遮,连眸光也变得不清不楚的。
就这三个阵,她已能猜得出,白涂大抵是想用什么东西的魂来取代山灵了。
可她却一时想不到,白涂要用什么东西来取代山灵。
白涂见她未动手,连忙道:再不布阵可就晚了。
鲜钰将下唇一咬,缓缓沉下了气,将白涂要的降魂阵给布好了。
在三阵齐全后,她朝蹲在地上的白涂看去,蹙眉道:可即便是山有了灵,这缺漏的紫气又如何补得回来,山灵又怎么懂得将灵气尽数收回?
这些是你该操心的么,这些是山灵该操心的。白涂闷声道。
鲜钰一听这话似乎觉得没什么错,可又觉得不太对。
她若是不操心,来布这阵做什么。
白涂淡淡道:行了,老朽来守阵,若你察觉天地灵气大减,便可以去会会国师了,届时他借不得龙脉,神魂又仍大伤,天雷下来必定抵挡不了,即便是有了一身国运也必死无疑。
鲜钰迟迟才颔了一下首,待事成,我便来接你。
白涂慢悠悠道:那你可得记得。
峰顶之上,红衣人迎着风一跃而下,一袭红裳艳如炽火。
鲜钰回到都城时又已入夜。
然而如今天地昏暗一片,谁又知现下到底该是白昼,还是黑夜。
她蹙眉朝天师台而去,一路竟察觉到不少修士的气息,各个人的灵气混杂在一块,似有数百人。
鲜钰心下一惊,瞬息便移步至百尺之外,转眼便从城门到了天师台外。
待到天师台外时,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见到厉青凝,厉青凝站在人群之前,而她身后正跟着各宗弟子。
怎能不气,她怕极了厉青凝会背着她去找国师,没想到厉青凝还真来了!
鲜钰磨牙凿齿道:厉青凝!
站在人前的玄衣人这才转头,在见到鲜钰时竟不复淡然了。
厉青凝也忧心这人会找上国师,在得知鲜钰出城后,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派了暗影守住城门,唯恐国师派人寻过去。
没想到,城里没人出去,那出了城的人却回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鲜钰气上了脸面,咬着唇眼里凶戾毕露,而厉青凝却是在心底气着,只眸光微微一颤,而后边恢复如常。
你来做什么。鲜钰蹙眉道。
厉青凝也问:那你来做什么。
鲜钰登时连唇都咬破了,垂在身侧的手还握了起来,她嗤笑了一声便道: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厉青凝知道这人是消不了气了,便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径自就将鲜钰垂在身侧握紧的手攥了起来。
周遭的修士也不知那红衣人究竟是何身份,但看得出来,那人与长公主关系不甚简单。
鲜钰气得心躁,下意识就想挣开厉青凝的手,却听见那人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钰儿手怎这般冷。
她瞳仁一缩,登时软下了棱角锋芒。
每回皆是她用钰儿这称呼撩逗厉青凝,厉青凝回回皆中计。
不曾想,这回厉青凝却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两个字说出了口,即便是将声音压得极低。
她就是受不得厉青凝这般软声细语待她,像对什么易碎的珠玉一般,恨不得攥在手心不放。
半晌,鲜钰才松开了牙,不大乐意地开口:风吹凉的。
她说完睨了厉青凝一眼,虽是消了些气,可依旧是满心怒意无处发泄。
厉青凝这才淡淡道:各宗已知国师的阴谋,我领各宗弟子围困国师。
鲜钰嗤笑了一声,殿下,你怕是小瞧国师了。
厉青凝一动不动地看她,事到如今,别无选择。
可你也未问过我。鲜钰扬声便道,微转手腕,挣开了厉青凝的五指后,她连忙将被攥过的手藏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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