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峥嵘(GL)——一天八杯水(158)
红衣峥嵘(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红衣峥嵘(GL)——一天八杯水(158)
鲜钰眼梢染了薄红,一双眼雾蒙蒙的,凑到了厉青凝的耳边,咬牙切齿道:前世也是这般,现下也是这般,你做出这等决定时,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厉青凝愣了一瞬,她确实未问过鲜钰的意思,她知道这人想帮她,至始至终却都怕这人会像前世一样,为了她直扑火海。
殿下未问过。鲜钰笑了。
厉青凝垂下了眼眸,眼眸中冷意渐散。
她确实怕,前世鲜钰明明无需赴死的,可她却像是飞蛾一般,一次又一次朝火海扑去。
那一次又一次,皆是为她。
鲜钰压低了声音,殿下莫不是觉得我信不过。
不是。厉青凝蹙眉道。
那你为何不同我说?鲜钰又问。
她扬眉一笑,软下声,似调侃一般不紧不慢道:莫不是想让我再当一回孀妇?
此话一出,周遭皆静了下来。
厉青凝哽了一下,无暇去计较鲜钰的用词,只觉得那话音轻软似是调侃,却分明是在指责她。
虽轻虽软,但咄咄逼人。
她不想的,她怎会那么想。
她不敢想,不愿想,也万万不会去想。
厉青凝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哑声开口,你不计得失,我计。
鲜钰不解其意,却看见厉青凝一双凤眸缓缓抬起,冷厉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厉青凝冷着眼朝面前的红衣人看去,丹唇微微一动,缓缓吸了一口气才道:你是我所得。
她停顿了一瞬,又缓缓道:我亦怕你会成我所失。
正文 第 115 章
115
鲜钰抿起唇, 本还直视着厉青凝的双眼, 可被这么定定看着, 竟忍不住将眸光斜向了另一边。
整颗心忽被委屈占满了,心尖又苦又涩。
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登时萎靡了下来, 只想着缩作一团,好叫人看不见她。
怎么能不委屈,难不成她真的就不计得失吗。
她压低了声音,久久才道:难不成我就不怕么, 殿下又怎知我不怕?
厉青凝未说话,看着面前的人眼睫颤了颤,那人的眼梢愈发红了。
鲜钰蹙眉道:我只想得,不能失, 一点也不行。
厉青凝淡淡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鲜钰又扬声道。
周围一双双眼皆望了过去, 虽那两人说话声压得极低, 可在场的全是修士, 全都耳力过人,又怎么会听不清。
这一听,还不如不听,生怕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这两人的关系果真不一般, 不是旁人能随意揣测的。
厉青凝又道:我只是不想你犯险。
难不成我就想看见殿下犯险么。鲜钰红着眼道。
她又将下唇咬得血迹斑斑, 似是不会疼一般。
可厉青凝知道,这人是会疼的,前世刮着碰着都会在她面前哼唧半天,今生兴许是多了份心眼, 不会总在她面前喊疼了,可她就是明白,虽是不喊,却还是会难受的。
鲜钰那唇色本是极淡的,一张脸苍白得很,幸而穿了一袭红衣,才不像是抱病一般。
如今那唇上染了星点血迹,她又抿了唇,登时像是唇上沾了胭脂。
她眉眼张扬,唇色一艳,更明媚了几分,可惜眸光却不甚柔和。
可总得有一人去犯险。厉青凝道。
那为何不能两人?鲜钰细眉一扬,明明一副愤恨的模样,却是笑了。
心里头苦得不得了,还是噙起了笑来,像是被气得昏了头,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喜了。
鲜钰这一回不想等她回答,嗤笑了一声道:我同白涂在龙脉上布了阵,一会天地灵气大减,便是取国师性命的时机,若我与白涂未布这阵,殿下是想直截进去送死么。
厉青凝未答,在做出此等决定之时,她心里尚没有底。
但国师仅是一人,而大小宗门数百人,无论如何,他定不能做到毫发无伤。
她向来只做有万分把握之事,可这回已等不到她做全把握了,只能赌上一赌。
赌她与鲜钰这一世能不能如愿以偿,赌这一世,她能不能留。
厉青凝还未赌过什么,这一回却将自己的性命也赌上了。
故而她未告诉鲜钰,她从未做过这等没有把握之事,想来,鲜钰也不会觉得这像是她做得出来的。
鲜钰又扯起唇角笑了一下,可惜了,殿下即便是想拦也拦不住我。
厉青凝眸光一凛,心道这人分明是在折磨她。
鲜钰缓缓倾身向前,似要说什么甜言蜜语一般,软着声道:殿下。
厉青凝愣了一瞬,一时猜不到鲜钰要说什么。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在众人面前交头接耳究竟合不合规矩了,只觉得那落在她耳畔的气息饶是再温热,她浑身也冷得热乎不起来。
她确实不想让鲜钰见到国师,她心里有愧。
若不是她前世同鲜钰万般纠缠,至死也未将话说清,鲜钰也不会冒死闯进水牢,在弑君后又被国师
鲜钰那沾了血色的唇张张合合着,轻着声道:殿下定然知道我这人记过忘善、睚眦必报,人若伤我,我必要让人也尝尝我所遭之痛。
她顿了一下,又道:前世国师害我至死,此生若不能亲手了结他性命,我又如何放得下。
厉青凝缓缓合起了眼,知道鲜钰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让自己软了心肠,容她进去。
可是即便知晓鲜钰本就意在如此,她还是摇摆了,毕竟她有愧。
不能亲手了结他的性命,我又如何放得下。鲜钰复而又一字一顿道。
厉青凝睁开了双眸,冷声道:那你要如何。
我要殿下在这天师台外等着我出来。鲜钰得寸进尺道。
不可。厉青凝几近将一口皓齿咬碎了。
鲜钰轻笑了一声,退一步道:那便一同去会会那国师,我如此让步,殿下也该肯了。
是啊,让步,分明是顺着竿往上爬,爬到顶了又稍稍退了半寸。
厉青凝恨不得将人拴起来,这一回真真要拴,绝不能开玩笑了。
这算什么让步,说来说去,分明越说越回去了。
她浑身冷得像是刚从冰窟里走出来的一样,心乱作一团,就连双眼所视也不甚清明了。
可偏偏鲜钰还在笑着,笑得甚是得意,落在周围的人眼里,却成狂妄了。
殿下,你说这样可好。鲜钰见厉青凝不答,又问了一句。
厉青凝沉默着,她过不去自己那道槛。
仍旧会怕,怕鲜钰又同前世那般,是为了她才丢了命。
她心有愧,是弥补不回来的愧。
周遭的人皆未说话,就等长公主给出一个命令来。
天师台里已是腥红一片,像是布满了毒瘴一般,一眼望去雾蒙蒙的,看什么都看得不大清楚。
只不过这天师台里的毒瘴又与别处的不同,是血红的。
那朱红的大门里,数具白骨倒在地上,而在那血雾之中,还能看见那一丝丝如游鱼般钻来钻去的魂灵来。
而在那观台之上,竹屋的门依旧紧闭着,谁也不知道国师究竟在里边做些什么。
鲜钰等着厉青凝回答,可她心里又清楚,不管厉青凝点不点头,她都是要闯进去的。
她只是想要厉青凝给个说法罢了,给个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的说法。
她偏激,她不讲理,她知道一个人独活有多难受。
然而厉青凝还未回答,大地倏然震颤了起来。
地底下似有怒龙在咆哮一般,随着大地震颤,还传出一阵阵轰隆巨响来。
一时之间,像是周遭的灵气全被抽离了,所有人似被扼住了脖颈,竟有种吸不上气的感觉。
树上和檐上的飞鸟陡然振翅而出,远处宅子里的猫狗也在疯了般叫唤着。
一棵棵树全都颤了起来,不光枝干在抖着,就连叶子也簌簌乱晃。
原本都城的灵气就不甚充沛,这转瞬之间,在场修士竟连体外的一丝灵气也感受不到了。
除了灵海里仅存的灵气以外,似是天地间的灵气皆枯竭了一样。
地面仍在颤动着,与雾里镇百般相似。
鲜钰微眯起眼,站直了身朝天上望去,只见黑云未散,而在泼墨般的云层底下,那丝丝缕缕的灵气正像是归巢的鸟儿一般,疾疾迎风而去。
她布下的阵开启了,灵气被抽走了。
莫非龙脉又有了山灵,可那山灵是从何处来的?
她不知道,她实在猜不到,但她明白,取国师性命的时机到了。
厉青凝愕然望着云下那迎风而去的灵气,更是觉得胸腔憋闷得厉害。
天地间的灵气并非无缘无故消失,而是要被抽干了。
她惊愕地垂眸,却见面前的红衣人夺步而出,竟朝天师台奔了进去。
鲜钰冷哼了一声,快得只留下了一抹红影。
见她闯入天师台,厉青凝心一紧,心脏撞得心口震颤不已,就连十指也连带着在颤动着。
她这才明白,鲜钰哪是想让她同意,不管她点不点头,都是要闯的。
她无暇犹豫,只得跟了上去。
鲜钰闯进了血雾之中,那衣袂一挥,周遭的血雾像是被劈开了一般,登时朝两侧飞散而去,留下了一条宽敞干净的大道来。
那些血雾里传出魂灵的哭喊声,一缕缕莹白的魂朝她疾袭而去。
被挥开的血雾渐渐又融在了一块,像是溅起的血水一般,正要往她衣上沾。
鲜钰冷笑了一声,这血雾似是无间地狱,而她更像是地下来去自如的恶鬼一般,正要去夺人性命。
可那些莹白的魂和血雾却连她的发梢和衣袂也碰不到,稍近一些便被震得迸溅开来。
被震散开的魂灵更是嚎哭不已,整个天师台皆回荡着那震天撼地的哭喊声。
它们有怨,在死后怨气也被这血雾大阵给夺去了。
在这大阵之中,鲜钰只觉得似头上压了什么巨石一般,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就连手脚也有些无力了。
难不成是因为天地灵气没有了?
不是,灵海中的灵气未被夺走半分,又如何会无力。
她忽然明白,之所以会觉无力,是因气运被夺。
看来,如今整个天师台都被布下了那夺人气运的大阵。
不曾想,国师这般贪心,国运都不够其挥霍,竟还要夺人气运。
鲜钰回头看见厉青凝跟了上来,却未停下,而是腾身踏风而起,连阶梯也不走,直截落在了那观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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