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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 作者:蒸汽桃

    &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蒸汽桃(29)

    晚上要不要去新开的热狗店?冯先开口了,像是举白旗。

    贺冰心微微攥了攥拳,摇摇头:不了。

    冯手搭在膝盖上,站起来绕着客厅走了两圈,又站到贺冰心身边:我以为你能明白,你马上就十七岁了,我们两个有什么不行?

    贺冰心难以置信地摊开手:能不能别说了?我一直当你是

    当什么?冯叉着腰,低头看他,你觉得我像你爸爸吗?

    贺冰心不知道怎么说,他不知道爸爸应该是什么样,但冯和他的关系,的确又和他见到的其他父子关系不大一样。

    冯几乎从不对他指手画脚,也并不过分保护。

    但无论冯和他的关系如何,肯定不会是情/人。

    可是我是你养大的,贺冰心根本不会把他和冯之间的关系往那个方向想,我怎么可能当你的男朋友呢?

    冯摇着头否认:这跟我把你养大没关系,的确,我给你提供了吃住,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有爱情?

    贺冰心感到无比荒谬:难道你是因为之前的丈夫是中国人,领养我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不不不,冯果断地说,我之前没有这种想法,我的确想念他,但我并不会把对他的感情映射在你身上。

    冯点燃一支烟,深深地看着贺冰心:Bruce,我并不是一个混蛋。

    那是为什么呢?几句话就把贺冰心的世界全搅乱了,我们不能像个正常的家庭吗?你我怎么可能结婚呢?

    结了婚我们也是正常的家庭。冯把烟灰掸进空的番茄汤易拉罐里,我很喜欢你,是作为男人喜欢男人的喜欢。

    贺冰心深吸了一口气,很明确地说: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感情。如果你需要我的抚养偿还,我可以去工作

    冯皱着眉,把烟蒂丢进罐子里,火星在剩下的汤汁中发出刺啦的响声:别说了,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你不必为了推远我说这些话。

    好了,冯看着沉默不语的贺冰心,拍了下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不该在今天说这些的,太破坏心情了。

    他冲着贺冰心挤挤眼睛:我以为这能算个生日礼物,因为你毕竟挺喜欢我的,忘了这件事吧,谁还能不犯一两回蠢呢?

    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贺冰心抓了抓头发:冯,抱歉,我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抱歉还能跟冯说些什么,落地钟敲了几下,把他从尴尬里解救了出来。

    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看在我给你烤了个蛋糕的份儿上,我们一起喝两杯吗?

    从他过了十二岁,冯就经常带着他喝酒,都不是什么烈性酒,也不多,一杯醋栗酒或者一瓶底的自酿干红。

    贺冰心感觉刚才那件事儿算是过去了,耸耸肩:喝呗。

    冯的厨艺是真的差劲,但是好歹把贺冰心拉扯大了,肯定不至于有毒。

    他今天给贺冰心烤的生日蛋糕是巧克力味的,大概是因为黑,糊得不算太明显,又涂了一层皱皱巴巴的奶油,顶着一颗新鲜的红樱桃,看着倒有一种粗糙的美感,恰如冯本人。

    冯拿出一只小橡木桶,砰地拔掉塞子,琥珀色的酒液一下就流了一桌子。

    冯骂骂咧咧地拿过一只干净抹布,咬着一根没点的烟问贺冰心:你洗干净的?

    难道你洗过?贺冰心呛了他一句。

    冯哈哈大笑着把湿透的抹布往水池里一丢:今天吃完饭我洗。

    他用手指夹着两只玻璃杯,滴滴答答地倒满,递给贺冰心一杯。

    那天晚上贺冰心和冯一起,把那一桶朗姆酒干掉了,桌子上散落着烤鸡骨头和曲奇饼的渣子。

    贺冰心没喝多,把脸上的奶油擦干净了就开始收拾桌子。

    放着放着,我来收拾。冯那双矢车菊色的漂亮眼睛餍足地眯起来。

    贺冰心以为他在说醉话,闷头把脏盘子叠在一起。

    冯不高兴地抓住他的手腕:我跟你说了很多次,家里不用你收拾!

    贺冰心觉得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跟他解释:我只是把盘子收起来。

    我跟你说了很多次,很多次!冯像是听不见贺冰心说的话,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掼到了地上,在一阵乱响中低吼,你只要快快乐乐地弹钢琴看书就行了,不要收拾家里!

    贺冰心错愕地看着他,冯的确不让他干家务,但也从未说过为什么,他一直以为冯只是随性。

    冯伸手抓住了贺冰心的手腕,把他推到了墙边:从前我抽一支烟,你就要说我两句,现在我天天抽烟,你怎么都不说我?

    你不是最喜欢看我打猎?现在又为什么一次都不肯跟我去?冯的声音哽咽了,你喜欢的破车,我现在买得起了,你喜欢吗?

    你喝醉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贺冰心试图跟冯解释,用力挣脱着他的手腕。

    可是冯的力气比他大多了,目光穿过了他的眼睛:你生病了,就治啊,你跑什么?你跑什么!冯一拳砸在贺冰心耳边的墙上,震得他一阵阵地耳鸣,操/他/妈/的癌症!你就是死也应该死在我怀里!你他/妈跑什么!

    墙灰簌簌地落,贺冰心吓得动弹不得,手腕被冯掐得生疼。

    我做饭难吃,冯掐着贺冰心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是吗?

    贺冰心也喝了点酒,愤怒终于击败了恐惧:我是贺冰心,不是其他人!

    冯低着头,久久地看着他,突然就压下来一个吻。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掺杂着冯身上的姜汁香水味,汹涌而至。

    贺冰心拼了命地躲,没让他碰到:你疯了!

    我是疯了!冯的双手像是铁钳一样禁锢着他,从你死了我就疯了!我没有一天不从他的身上看见你!

    他不顾贺冰心的挣扎,用力地把他往墙上按,像是要把他砌进墙里。

    贺冰心不认识这个冯,他用尽全力地踢打着。

    橡木酒桶滚到了一边,蛋糕托盘倒扣在地板上,他怒吼道:冯!你放开我!

    冯不听,甚至开始掐他的脖子,但是又没用力,好像只是那样用力地虚虚圈着,他含着眼泪问他: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你为什么要以死来背叛我?你就这么恨我?

    贺冰心感觉到冯的手指在一点点收拢,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窒息感从头顶压了下来。

    他不明白,这么多年过来,这个对他而言亦兄亦父的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但是他没有思考的空间,他甚至能感觉到耳朵里的脉搏声正在变成一种巨大的轰鸣。

    人在求生时的力量是难以估量的,贺冰心用尽全力地向前一推,身上居然松了,致命的压力随着冯的手离开了。

    空气重新倒灌了进来,沿着肺叶来回刮擦,带来要命的痛楚。

    贺冰心没命地咳嗽,甚至有一股甜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当!当!当落地钟又响了起来,贺冰心才注意到房间里过分的安静。

    他抬起充血的眼睛,发现冯在地上躺着,像是醉倒了。

    贺冰心在惊骇之余又松了一口气,今天晚上总算是过去了,无论事情是怎样他都可以等冯酒醒了再问清楚。

    他撑着膝盖站了一会儿,朝着冯的方向看,准备把他拖到沙发上,却发现一片深颜色的液体正在地板上缓缓地晕开,比最浓的葡萄酒还要黏稠。

    而那台留声机就紧挨着冯的脑袋,包着铜的箱角沾满了鲜血,泛出诡异的红光。

    贺冰心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他几乎是踉跄着跪在了冯身边。

    冯的眼睛大大地张着,原本是淡蓝色的虹膜被挤成了窄窄的一个环,放大的瞳孔里映着贺冰心苍白的脸。

    贺冰心的呼吸都停住了,他匆忙地去攥冯的手,湿乎乎的,还有酒后的滚烫。

    冯!冯!贺冰心惊慌失措地摇冯的肩膀,醒醒!冯!

    可是冯根本就不是睡着了,他的身体随着贺冰心的摇晃毫无生气地摆动,地上的血泊越扩越大。

    贺冰心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凉,还是冯的身体在一分一秒地丧失热度。

    轰擦!窗外雷声乍起,贺冰心浑身一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推开房门没了命地朝外。

    大雨倾盆,细密的雨帘甚至让贺冰心看不见脚下的路,他在雨里拼命跑,拼命跑。

    他认知中的世界在奔跑中崩塌。

    冯是不是他认识的冯?冯是不是想杀了他?

    雨水不断地呛进他的气管和喉咙,助听器里传来尖锐的啸叫。

    贺冰心把助听器扯断了,像是一只在雨中断了线的风筝,单薄又狼狈。

    他杀人了。

    他把冯杀了。

    冯或许没有死,他又绝望地幻想着。

    他要去找孙茂,孙医生是镇上最好的医生,他会救冯的。

    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贺冰心身上站满了泥和稀释的血迹,他终于看见了那栋白色的房子。

    他用力敲着门:救命!孙医生!

    孙医生!!孙医生!!

    贺冰心声嘶力竭地大喊,喉咙里尽是血腥味:Sun!!Sun!!!

    雨水混着他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救救冯!Sun!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贺冰心有些错乱,他抓紧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怀里的一大团衣服,茫然地倒抽了一口气,神经质地前后摇晃着身体,看向黑暗中紧闭的门。

    门被用力地拉开了,光照进来。

    浑身湿透的人不再是贺冰心,而是大步来的胡煜。

    看见贺冰心,胡煜紧绷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用力把贺冰心压进怀里,轻拍着安抚:我来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第34章

    就是这个中国人杀了冯!

    冯平时对他非常好, 所有邻居都知道。

    你的验伤结果出来了,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罗列的证词来发言,没人关心真正的经过

    当天你和受害人有过剧烈的肢体冲突吗?

    为什么不惩罚这个杀人犯!

    他不是无罪的!抗议!

    听说了吗?医学院的新生里有个杀人犯!食人花开膛手!

    贺医生,薛凤拿着一杯热水走过来, 有些担心地看着贺冰心,你喝点水吗?

    贺冰心的目光平直地落在电脑桌面上,半天没有回应。

    薛凤轻轻碰了碰贺冰心的肩:贺医生?

    贺冰心的眼皮微微一抖,他调大了助听器的音量:对不起?

    气球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贺冰心在办公室里没什么异常的举动, 只是时常关掉助听器的音量, 对着电脑出神。

    薛凤把热水递给贺冰心:王主任刚来到科室门口喊你去他那儿, 你是不是没听见?

    贺冰心没接水, 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起身离开了。

    薛凤端着水杯,挠头看张旭。

    张旭没说什么, 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气球的事情只是个恶作剧,但是贺冰心杀过人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脚, 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后来张旭想起来去找那个送气球的小女孩,一问当时被提到的女病人, 人家家里根本就没有女儿,更别说给贺冰心送什么气球了。

    薛凤走到张旭旁边坐下,从兜里掏出来那张旧报纸展开,上面有贺冰心举着编号的留档照片。

    黑白的, 在岁月里泛了黄,正面侧面一共两张。单纯从五官上讲,照片里的男孩和现在的贺冰心差别不大,漂亮的五官,精致的脸型,稍有些凌乱的长发。

    只是照片中的男孩虽然惊慌憔悴,但至少还有一种盎然的生机。

    贺冰心就不一样了,他依旧苍白纤瘦,那双眼睛却结了一张网,让人看不穿。之前只是若隐若现的一层,这两天似乎织成了一层不透明的硬壳,看着像是疲倦,又让人忍不住地觉得遥远。

    薛凤用手指蹭过那些字母,低落地看张旭,小声说:这上面说他这是严重刑事案件,仲裁待审的时候关押了十几天,但他是防卫,没判刑,应该不能算是杀人罪吧?

    张旭的心情也不好:你以为别人会听你说这些吗?他们想听的不是他为什么杀人,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被定了罪。

    那他们是想干什么?薛凤不明白。

    张旭接过他手里的旧报纸:他们只是想说话而已,想看自己只用语言就能摧毁一个人。

    谁他/妈把这种几百年前的事翻出来的,薛凤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我找到这个傻/逼!

    贺冰心走到主任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王浩正在整理文档,看见贺冰心,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文件夹里。

    冰心,脸色不太好啊,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王浩和蔼地笑着,破天荒地倒了一杯水递给贺冰心。

    贺冰心不明白怎么人人都想让他喝水,随手接过来放在桌角上:没有,都在按计划进行。

    你事情多时间紧,我就直说了,王浩自己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你知道原本院里对你的职称就有点争议,当然我非常认可你的能力,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我这方面的压力有些大。

    贺冰心很平静地听着,开口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过多起伏,甚至有一丝习以为常的冷淡:我要降职称吗?

    啊那不会,你又没犯什么错。王浩摆了摆手,我只是觉得可能你暂时把主要精力放在临床上,更合适一些。课题那边,让徐志远来负责,是不是比较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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