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刑侦队——萧纯(59)
熊猫刑侦队 作者:萧纯
&熊猫刑侦队——萧纯(59)
西施口齿伶俐地说着这些的时候,不像警察,更像个居委会主任:反正现在他们就堵在医院里不肯走了,把我爹妈给吓的我还得赶紧回去劝架。我就来和你们说一声,实在抽不出空来陪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程斌说:兄弟们起来,我们和西施一起去趟医院,帮她撑撑人场。
北京的游客有四人,加上施帅和西施一共就六个,老吴一家则来了十人,人数上压了他们一头。但加上二队的其余五人,人数就逆转了。
程斌事先说好了,大家不是去干架的,而是去维持和平的,只是当人数占优势时,他们这方说的道理会更响亮一些。光从这件事情来看,老吴家的姿态虽然无赖,但几个北京人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们的确扰民了,还动手打架。西施是因为自家弟弟才选择站在住客这边,觉得什么都是老吴家的错。其实双方都有过错。
不过尽管程斌嘴上一直说着要为人公正,但他内心里是护短的。出发去医院前,他特意地活动了肘关节和踝关节,为了就是不让自己人吃亏。
到了医院,二队一字排开,站在最中间的是程斌,边上是俞任杰和胖胃,再往外是郝晋阳,小宓和西施,呈现一个金字塔形。与此相反的是,吴家人矮的矮,胖的胖,在这对比下简直是一群老弱病残,酒囊饭袋。
你们是吴大勇一家吗?程斌沉着嗓子问道。
不,不是!没想到吴大勇立刻怂了,嬉皮笑脸的:施茜啊,你搞什么,这么点小事情,怎么还找了道上的大哥来?人家很忙的!
西施回过头去,噗嗤一声笑了。程斌一身黑色劲装,脸部线条深刻冷峻,配上那副深色镜片和修长双腿,实在太像黑社会老大。尤其是这天胖胃在外套里穿了一件花色衬衫,显得流里流气的;俞任杰的头发刚被风吹过,遮住了半只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森;郝晋阳丑得一如既往,没什么特色;小宓则瞪着眼睛,哗哗地抖着小腿一个个的,确实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少废话,程斌扫了他一眼:医院是给病人看病的,你们都病了吗?
其中大半的人摇起了头:回大哥,没有。
那你们都回去吧。程斌的手刚插|进裤袋里,老吴家的人就撤了一大半,估计是怕他开枪。但程斌只掏出一只口罩来,将它递给了俞任杰。
最后敌方只剩下昨天晚上参与了殴斗的伤员,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的额头上果然肿了一个包,在医院发白的灯光下,像一只光滑的水泡。
走,我们去看看伤者去。程斌无视他们,带着队员走向前去。
几个北京人都伤得不重,除了那位骨折的,其余只是在脸上挂了点色彩。西施的弟弟也无大碍,见到西施还乐呵呵地笑了。有了黑帮的介入,大家重新坐下洽谈,很快达成一致,相互赔礼道歉,并赔偿对方的医药费,如此算是个完结。
刚把几位来自北京的客人送出医院大门口,就在走廊里遇到了西施父母,两位老人脸上挂满了忧愁,他们对西施说:茜茜啊,钱家齐这辈子算是毁咯!
钱家齐便是那位高胖的村委会副书记的大名,西施管他叫做老钱。
施帅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却还未去看过老钱,他说必须去打个招呼。老钱平日里不是个省事儿的主,只要好处塞的不够,就要到旅馆里挑刺儿,为此旅馆没少送他酒喝,这让施帅很是心疼。将父母送上门口的公交车后,他跑去马路对面,买了个果篮,跟着就赶着去住院部了。听说老钱的手术刚结束,已经进了病房。
小宓和郝晋阳吵着要去看热闹,大伙只好一起跟去。原本只准备在门口看眼就走,没想到就这一眼,害的全体人员都差点没吃下晚饭。
昨日还白白胖胖的老钱被不仅被雷劈得全身焦黑,身体还小了一圈,也许是触电后产生了肌肉萎缩,也可能是脂肪被烤走了一层。他歪着脖子,张着嘴巴躺在床上,就像一具破碎的兵马俑,好似一阵风便能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焦皮来。不巧正好有一阵微风从窗边吹来,带着浓烈的脂肪烧焦的腥臭味,除了戴了口罩的俞任杰,所有人都立刻转过了身去。
让开一下,别挡路。一名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越过他们进了病房:被雷劈一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看热闹去隔壁看去,有个病人海绵体骨折了,听说还是第二次了。
话音刚落,二队的同志们都奔向了隔壁,终于在掩着的门缝里瞥见一道清瘦的背影。他光着屁股,没穿裤子,正在呜呜地呻|吟。床尾挂着的名字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他姓原。什么人还能连断两次二弟,他们都很好奇。
但很快,他们又被隔壁的争执声吸引了回去,原来是隔壁老钱的母亲扇了她的儿媳一个耳光,施帅看不下去,又和大妈吵起来了。
等他们回去时,就见到如此一番光景,钱母拉扯着儿媳的头发,施帅拉扯着钱母,钱父拉扯着施帅,西施则急得四处踱步。见到他们,她松了口气:你们来得正好,快点帮我分开他们。
一番乱战之后,几人终于分开了。钱父和钱母插着膀子呼呼地喘气,钱家齐的妻子,四石妹则躲在角落里,捂着脸,轻声哭泣。当她抬起脸时,大家都惊讶于她的美貌。四石妹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大而清亮的眼睛,小而挺拔的鼻梁,配上微微上翘的嘴唇,就像是从古代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人物,美得婉约而清雅。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除了被烈日烤得粗糙黝黑的皮肤,岁月仅在她的眼角留下些纹路,从整体来看,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少女的痕迹。
四石妹噙着眼泪望向西施:施姐姐,你可得给我说说理,爸妈都说家齐是被我害成这样的,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呢!
西施连忙把她当小女孩一般藏在自己身后,钱母转而冲着她发火:施茜,你可不能被她的眼泪给骗了,我们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对你和对待亲闺女一样,你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西施将胸向前一挺,像只保护小鸡的老母鸡: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毕竟是老钱的老婆,怎么能害他呢,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孩子?她几时把峰峰和佳佳当成自己小孩了,从生出来到现在就没怎么管过!钱母的声音越发洪亮。
我们讲重点,先别谈孩子的事情。钱父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妻子:施茜你不了解情况,今天早上天刚亮,这臭婆娘就喊我儿子去田里插秧,我儿子不肯去,她就闹,闹得我俩从隔壁屋都听见了。
对呀,钱母说:我冲到他们房间里去讲了,还没到五月呢,插什么秧,外头下这么大雨,还不如去给菜地遮个塑料纸。死婆娘见我们进来了,就没敢继续说话,我们以为这事情过去了。谁知道刚吃好早饭,我儿子就出门去了,说是去给菜地盖塑料纸去了。我喊他不要去,外面雨太大了,但是他还是出门了。光是盖纸也没事呀,他偏偏还是去了稻田里,就在那里被雷给劈了,一定是给这臭婆娘给教唆的!这还不是给她作出来的嘛!
西施叹了口气道:就算是这样,也是天上打雷给劈的,怪不得四石妹啊。
钱母看了她一眼,将头往后一仰,和个投石机似的,呸地一声,啐了她一脸。
第78章 天打雷劈的男人(6)
突如其来的口水攻击将施茜化作一尊吃惊的石像,
她站在那里,
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施茜,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俞任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巾塞在她手心里:老人家的儿子受了重伤,
难免情绪激动,
你不好好安慰人家,
偏要和人讲道理。看大妈被你给气的,
连痰都气出来了,还不赶紧把脸给擦擦。
西施看了他一眼,刚要发作,
立马意识到他是在为自己说话,是在暗讽大妈不讲理,乱吐口水呢。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擦了擦脸道:是我不对,
阿姨您注意身体,别被我给气坏了,
痰多容易噎住,
对身体不好。
钱母一时没分辨出她话里的讥讽,
但见她认了错,
火气立刻消了一半,
她也抽了几张柜子上的纸巾,
一起为她擦脸,擦了两下她停下手来,怀疑地看向她身后的队友们:我说施茜,
这帮人都是谁呀?
施帅自豪地说:都是我姐的同事,
市里来的,当刑警的,都是精英!
管你们是刑警还是黑社会,钱母喷着唾沫道:反正我们家里的事,你们少管!
与干干净净的四石妹相比,钱母的形象颇为狼狈。尽管她盛气凌人地插着腰,但头发潮湿而凌乱,全身的衣物皱巴巴的,鞋底渗着水,走路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钱父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头顶那块头皮已经干了,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病房的角落里躺着三把雨伞,两把折叠伞像两团抹布一般垂在地上,此外还有一把粗重的长柄伞靠在墙角,伞骨好像断了,一片防水布料弯折下来,布料上还有些烧焦的痕迹。
这雷挺大的,郝晋阳指着那把长伞道:伞都给劈坏了,人还活着不容易啊!
不关你的事!钱父粗暴地下达逐客令:都给我滚出去!
郝晋阳还想解释,但被西施从背后推了出去。施帅放下水果后,也与他们一起出了房间。
真是狗咬吕洞宾,姓钱的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离病房十几米后,施帅愤愤道。
别在外头瞎说,要被人听到了。西施呵斥了弟弟两句,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苦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们这儿不比大城市,人书读得少,特别是老一辈的,有些时候不讲道理。
哪儿的话,每个地方都有素质差的人。我倒是这里民风挺淳朴的,邻里之间都能相互帮忙,你爸妈也很热心肠。程斌说这些的时候脸色不大自然,他向来不懂如何说好话。但这些话的确起到了些作用,西施露出一个笑容,说了句诚心的谢谢。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天空的一头是一片如水墨画般的红霞。
趁着还没天黑,我带你们去看我家的田吧,西施提议:昨天说好了的。
在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时,他们完成任务,拍摄了一张集体照。照片的背景是西施家的一片绿油油的农田。他们明天就要回去,这片田野便是这次旅行中他们去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称不上是景点的景点。
西施家的田地不多,却被分割成好几块功能区:这里种的是青菜,边上是鸡毛菜,还有那块,种了一点荠菜明天给你们带回去点儿,都特别新鲜。
你家有水稻吗?俞任杰问道。
有,当然有,我带你们去看看?
水稻统一种在另一边,好几户人家的稻子靠在一起,只是用几根绳子作为划分,那一片插了秧苗的便是老钱家的地了。
所以说插秧就是把水稻的秧苗从秧田里插到水田里,因为秧田里的秧苗相互之间的间距太小,不利于生长发育,插到水里之后,就有足够空间生长。听完西施的讲解后,俞任杰复述了一遍。
老弟果然聪明。西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别看平时大米便宜,种起来也不容易,很多老农民常年在水田里干活,腰直不起来了,腿也坏了,一直泡在水里,能不得风湿病嘛!所以说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可惜身边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群成年人,没人对她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倒是俞任杰自言自语起来:水是导电的,打雷的时候站在水里的确容易被雷劈。
但下雨天踩到水坑也不见得触电呀。郝晋阳说。
这是接触时间的长短问题,程斌道:踩水坑是一时性的,站在水里却是长时间的,两者的概率不能相提并论。
不止如此,俞任杰对程斌摇起了手指头:就算整个人泡在水里也不见得会被雷劈,还得看高度问题。雷容易劈最高的东西,避雷针就是这么一个道理。我物理不好,要是说错了,你们指出来。
但他们转头一看,附近全是农田,方圆百米之内连一栋建筑都没有,以老钱一米八的个头,他的脑袋说不定真是这一带里的制高点了。
如果那四石妹知道这个道理,会不会是她故意让老钱到水田里干活,好让他被雷劈啊?郝晋阳一如既往地热衷于情杀,立刻抛出了这个问题。
可能性不大,程斌说:即便是站在水里容易触电,被雷劈中的概率也是小的。要等她老公触电,好比守株待兔。说起这个四石妹,她到底是什么背景?
这个啊,就说来话长咯。西施一向喜欢八卦,是警局里出了名的长舌妇,但此时她的眉间有些发皱,似乎内心很是挣扎。但在走回去的那段路里,她还是没禁住诱惑,爽爽快快地把四石妹的故事给他们讲了。
你们看四石妹长得水灵吧?是我们村长得最好看的了。再看那钱家齐,脸长得和猪头似的,还没财没德,怎么能娶得上这么好看的媳妇?西施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四石妹是他们家买来的媳妇!
大家都惊叹于买媳妇这个词汇,但这的的确确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事情。
四石妹的老家在遥远的西部,她原名陈四石,是家中老四,上头有三个姐姐,分别叫大石、双石和三石。听说是父母一直想要个儿子,常去小庙里的立儿石前投石求子,便给女儿们起了这么些个名字。西施笑着说,这些名字,还不如俞任杰的呢。俞任杰咳了一声,以示不满。
说回正题,四石妹读完初中时,家里不再出钱供她读书。她悄悄地攒了一笔钱,独自踏上火车,想到城里打工,勤工俭学。谁知她遇人不善,进城第一天就稀里糊涂地被人给骗了,人贩子给她下了药。等她醒来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在偏远的山村,法律管不到的地方,总有一些单身汉需要女人,四石妹被钱家买下了。
钱家齐十分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所尽管人贩子要价很高,他还是吵着闹着,借了钱,把她带回了家里。这却成了四石妹的厄运。结婚当天,所有邻里乡亲都来喝喜酒,喝得高高兴兴的。人群散去后的新婚之夜,成了强|暴之夜。住在隔壁的邻居告诉别人,钱家的媳妇真会哭,他听了一整晚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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