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故人叹 作者:萧晚舟

    &[陈情令]故人叹——萧晚舟(11)

    蓝忘机把早膳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去寻，寻了半个云深不知处也不见其踪影，蓝忘机的眉头微微颦起，抓着避尘的骨节微微泛白。

    前方一名修士迎面走来，见来人，俯身行礼：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颔首。

    含光君可是在寻魏公子？修士见蓝忘机模样，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魏公子一大早便去了厨房，现在估计还在。

    蓝忘机：厨房？

    修士不知想起什么，嘴角抽了抽，魏公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把厨房的众人都赶了出来。而且房间内一直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蓝忘机听完，道了声谢，大步便向厨房走去。

    他到厨房时，魏无羡正背对着他不知在忙活什么，墨色头发与红色发带缠在一起，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许是听到动静，他头也不回，只是摆着手道：哎呀，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等我忙完再进来。抓紧出去，出去，我又拆不了你们家厨房。

    蓝忘机不动不语，只是静静的瞧着他。

    魏无羡说着话，手也没闲着，拿起身边的辣椒沫不要钱似的只管向里加。他捯饬半晌，也没听到身后之人有所动作，微微侧首，看了过来。

    啊！见身后之人，魏无羡大惊，把手里的东西慌忙藏在身后，蓝、蓝湛，你怎么来了，你今天的课怎么结束的早。

    只见他的脸上，发上，全都沾满了白色的粉末，煞是狼狈。

    蓝忘机瞧着她，魏婴，你在干什么？

    我？魏无羡干笑几声，我肚子饿了，来厨房找点东西吃。哈哈哈哈！

    蓝忘机显然不信他的言辞，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瞧着他。

    魏无羡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半晌，认输一般叹了口气，把藏着的东西交了出来，唉，原本还想给你个惊喜，蓝湛你说你回来这么早干嘛！

    他的手中捏着个红木盘，盘中放着几块模样丑陋的面团，依稀可以看出月饼的雏形。

    蓝忘机的眉梢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愣了半晌道：你不必亲自动手。

    今日中秋节，我这不是想亲自做给你吃吗。魏无羡放下木盘，手抓着蓝忘机的袖子，欢喜的向蓝忘机展示自己的成果。

    他指着其中一块白蓝相间模样最俊的月饼道：蓝湛，你看这个，你看到了吗。

    蓝忘机点点头，听着他说。

    魏无羡：这个，这个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桂花馅的呢，保证你喜欢。

    蓝忘机：嗯。

    他又指着旁边一块红色月饼，开心道：这个是我的，蓝湛你肯定不喜欢，这个是天子笑口味的。哈哈哈哈。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指着其余的可以算得上歪瓜裂枣的月饼，虚心求教：这些呢？

    魏无羡非常自豪道：这些就比较厉害了，有辣椒味的，有芥末味的，有生姜味的

    蓝忘机：

    魏无羡又道：我专门给思追金凌景仪他们准备的，他们肯定开心死了。

    蓝忘机：

    蓝湛，告诉你家厨房的人，不用再特意准备月饼了，我们晚上赏月的时候就吃这些。

    好。

    今晚的月色很好，把天空照的宛如白昼一样。

    小辈们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一个个苦着一张脸。

    魏无羡坐在月下，靠着蓝忘机身上，摇晃着双手道：孩儿们，开心点，干什么呢这是，都笑起来。

    蓝景仪在一旁嚷嚷道：还笑呢，不哭就不错了，我怕我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蓝思追瞧着眼前的月饼，不死心一般问道：含光君，我们必须要吃吗？

    蓝忘机点点头。

    蓝思追闭上眼睛，拿起其中一块，慷慨赴死一般把月饼塞进嘴里。金凌在一侧瞧着他，面容微微扭曲，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也好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舅舅，你在哪，快来救我。

    半晌，金凌见蓝思追艰难的吃了下去，较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蓝思追孟呛了几口，抓起一旁茶杯，猛灌了几口，嘴唇辣的通红，温声道：还好还好，就是辣椒放的有点多。

    有这么难吃吗？魏无羡见小辈们神色，你们这英雄就义一般是闹哪样？

    蓝景仪先是偷偷望了蓝忘机一眼，小声的不满嘟囔道：哼，你这做的是人吃的吗？

    魏无羡反驳道：怎么不是人吃的，不信请含光君吃给你们看。他侧首笑吟吟道：蓝湛，你尝尝。

    蓝忘机轻嗯一声，一手抓住袖子拿起一块，面不改色在月饼上留下一个半圆缺口。

    魏无羡充满期待的望着他：味道怎么样。

    蓝忘机咀嚼完，直到嘴里没了东西，拿着帕子擦拭了嘴角，这才道：味道尚好。

    得了答案，魏无羡笑的直不起腰来，指着小辈们道：听到了吧，孩儿们，含光君都说了，味道尚好，还不快吃月饼。

    小辈们面部扭曲，生不如死。他们全是看明白了，魏无羡无论做什么，含光君绝不会说一句指责他的话。

    他们有些想念刻板严厉的蓝启仁了，纷纷心中大喊，先生，你何时才能酒醒。

    他们说的没错，无论魏无羡做的月饼有多难吃，蓝忘机都会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含光君那块月饼是真的好吃。

    因为那是魏无羡做了许多实验，换了许多口味，特意留出来的最好吃一块。

    第24章

    翌日。

    魏无羡睡眼朦胧揉了揉眼，伸手摸了摸身侧被褥，一丝温度也没有，显然蓝湛已经离开多时。

    一侧的小桌上燃着熏香，应该是安神用的，小方小木盒放在上面，魏无羡穿好衣服，掀开饭盒盖子，里面的饭还是热的。

    看着饭菜颜色，火红火红的不像是云深不知处做的。

    魏无羡也没多想，端起青花小碗，几口下肚，也不收拾，擦了擦嘴就跑出门溜达去了。

    他先是围着云深不知处转了几圈，鲜有人走动，魏无羡当即明白，多半是上课去了。

    他眼珠一转，忽然很想看看蓝湛讲课时的模样，他还没有见过，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痒，我就在门口偷偷看一眼，绝不捣乱。

    学堂还是那个样子，与魏无羡求学时当真一点没变，玉兰花枝环绕在窗边，有细碎的光透过枝干，撒了一地，魏无羡斜椅在树干上，黑发垂了下去，随着小腿有规律的摇晃。

    他微微侧首，在他那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房中的情形，学生端坐于书桌前，表情认真，气氛肃静。蓝忘机坐在前方，手持一卷书，声音低沉悦耳，魏无羡几乎要迷在这个声音里，像是带着勾一样，扰的他心痒难耐。

    愣了片刻，他唇角一勾，从怀中掏出一纸片人。

    那纸片人轻门熟路的从门缝中钻了进去，仗着自己身材轻巧，很快溜到了课堂间。

    最先发现他的是金凌。

    他唉了一声，扯了扯蓝思追的袖子，低声道：思追，你看那里。

    蓝思追正认真听着课，闻言，瞧了过去，一手飞快的捂住嘴巴道，这这是魏前辈。

    他认得这个符，以前在乱葬岗的时候，自己哭闹时，魏前辈便会变出一堆纸人来陪他玩。

    金凌大惊：你说，这这这是魏婴。

    坐在蓝思追身后的蓝景仪一脸不满，他盯着金凌，忿忿道：大小姐你自己不学习，别带着思追也不学习！

    原本应该是他跟思追坐在一起，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一个金凌，你说气不气吗！

    魏无羡也听到金凌的话，轻轻一跃，便跳到金凌的桌子上，双手比划着。魏婴也是你叫的？叫大舅舅！听到没有。

    金凌道：思追，你看看他在比划什么？

    思追侧身过来，看纸片人一直指着窗外的方向，大胆猜测道：可能魏前辈让去外面陪他？

    魏无羡：

    思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两人还在猜测，魏无羡却发现一直低沉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侧首一看，却见蓝忘机已经大步朝他走来。

    显然，金凌与蓝思追也发现这一点，瞧着蓝忘机的脸色，纷纷屏住呼吸。

    他们俩是不是要完了。

    魏前辈魏婴，你可真是害死我们了。

    他们要接受处罚一般，绝望般闭上了眼睛。

    纸片人却没能理会他们的心情，看着走下来的身影，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蓝忘机怕他摔到，抓紧伸出手去。

    纸上人纵身一跃，成功翻到了蓝忘机的手掌心，并接着拱手拜了拜，像极了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

    而另一边，迟迟听不到动静，两人忐忑不安的睁开眼睛，却见蓝忘机早已经从新落了座，一手执书，跟刚才的造型别一无二。

    要是非要说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含光君每读完一段，便会停下来，眉眼温柔的望着桌子上的纸片人。

    其他人不知其意，纷纷猜测含光君为什么这么开心。

    只有金凌思追两同桌知道答案，简直是苦不堪言。

    第25章

    魏无羡跟着蓝湛上了几天的课，看着蓝忘机神色似是疲惫，难免心疼，他一手托住蓝忘机的脸，眼睛左右望了几圈，哎吆，瞧，都瘦了，快点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蓝忘机：

    魏无羡又道：你叔父还没醒？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喝酒的。

    蓝忘机道：无事，他一顿，又接着补充道：叔父或许只是太累了。

    自从蓝曦臣闭关以后，这云深不知处大大小小的事宜几乎都落在蓝启仁身上，这样一醉，未尝是坏事。

    要不这样，明日我帮你分担一下课程。魏无羡有些自责，都怪他这爱胡来的性子。

    似是没想到魏无羡会这般说，蓝忘机愣了一瞬，眼神颇为惊奇的瞧着他。

    我听着今日的课程，蓝湛你是在讲射日之争？魏无羡嘴上说着话，手也没闲着，他勾起蓝忘机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饶了几圈，要说这射日之争，属我最熟，我来给他们讲。

    蓝忘机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道：你说，你要来讲？

    魏无羡倏然坐正了身子，眼神极为真挚道：蓝二哥哥，行不行嘛？

    蓝忘机眼神带了点笑意，好。

    见他神态，魏无羡没忍住，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第二日，蓝忘机端来了早饭，刚想喊人起床，却见床上的人早就爬了起来了，穿着衣服，揉着自己的腰道：蓝二哥哥，昨晚你好厉害，我现在都下来床。

    蓝忘机：

    昨晚二人谈完事情就睡着了，蓝忘机不知道魏无羡说的厉害，是厉害在哪里。

    自从魏无羡住进静室，早饭就没出过门，从来都是蓝忘机每天雷打不动的提着食盒来，就差喂他嘴里了。

    蓝忘机把食盒里的粥摆在桌子上，冷静道：别演了，过来吃饭，饭都要凉了。

    魏无羡趿着鞋，几步走过来，捧着蓝忘机的脸使劲亲了一口，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下。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粥，蓝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吗？

    蓝忘机很是配合道：为什么？

    魏无羡道：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变成了老头，比你叔父还要老，不止如此。我给你说话，你好像看不到我的样子。可急死我了。

    蓝忘机看着他吸溜吸溜的把碗里的粥喝完，我以为你是因为今天的课业。

    他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吓死我了，蓝二哥哥梦中你都不搭理我。我的心都要凉了。愣了半晌，魏无羡才反应过来蓝忘机说了什么，道：课业？当然，也有这么一点的原因，哈哈哈。

    蓝忘机很是认真道：不会不理你。

    阳光穿过窗外的玉兰花枝打在地上，纵使光阴十载，这棵树的位置也未变过，亦如他的心。

    吃了早饭，魏无羡的心这才感觉活了过来，刚才的梦，他没有讲完。他梦到在他梦中，自己并没有被献舍归来，很多年后蓝忘机也已经老了，他给魏无羡立了一块墓碑，没事的时候就来墓前坐上一坐。

    他很是小心的用袖子擦着墓碑上的尘土，自顾自的说着什么：魏婴，我死后，同你一起安葬可好？就算你让我滚也无妨。

    他没有找到魏无羡的残魂。

    他唯一留着的，就是当年偷偷藏的香囊。

    魏无羡在一旁看着，心酸的快要冒出来，他拼命的叫蓝湛，却没人回应他。

    魏无羡吃东西吃不了多少，蓝忘机收拾着桌子上的剩余的东西，魏无羡忽然喊住他。

    他抬头瞧了过去，却见魏无羡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嗯？怎么了？蓝忘机问道。

    魏无羡道：蓝湛，我们死后合葬在一起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蓝忘机手一顿，筷子掉在地上，不知想起什么，他的唇角抖了抖，好久，他才道：不许，说那个字。

    魏无羡面色一滞，梦里的酸涩感铺天盖地而来。

    好好好，我不说那个字，那换个说法，魏无羡扑进蓝忘机怀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我们一直一直都要在一起。

    蓝忘机觉得今日的魏无羡很是反常，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紧紧把他抱进怀里，好。

    魏无羡代替蓝忘机上课的事情，并没有提前告知这些小辈们，是以魏无羡去后，学生们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金凌，别睡了。蓝思追摇了摇还在埋头苦睡的同桌，你舅舅来了。

    舅舅？金凌在嘴里过了一遍，猛然惊醒，头都抬直接抱头道：舅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上课睡觉了，你不要用紫电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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