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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跟自己较着劲,冯临川说到做到,两天之后,他带着念真去了马棚。
生得一双巧手,石匠出身的老刘头,牵着一匹赤红色的马走到冯临川面前。
“寨主,您看他行不行?”
“‘骍子’?”冯临川摸了摸马鼻梁,“骍子对他来说会不会太高大了点儿。”
“高是高了些,可脾气好,不摔人。另外,骍子年轻,腿脚灵便,又听话。”老刘头一一列举马儿的优点。
“嗯……”摸着下巴略微衡量了一下,冯临川把马缰绳递给念真,“来。”
下意识接过缰绳,却多少有点不敢靠的太近,念真只略微往前走了一步。
“放心,马有灵性,看得出来谁是什么人,小青那悍妇都不对你撒泼,骍子更不可能。”
“星子?”
“骍子,一个马,一个辛劳的辛,骍就是红马。天有五行,马也有,‘骍’为赤,‘骢’为青,‘骠’为黄,‘龙’为白,‘骊’为黑。赤青黄白黑,火木土金水,一样不少。”摸了摸高头大马朱砂色的鬃毛,冯临川边说边轻轻拉着马辔头,又拉起念真的手,将人和马之间的距离尽可能缩短。
而后,当念真抬起手来,触摸着骍子光滑的鬃毛和健美的脖颈,最初那种面对高大生灵的慌乱,就都不复存在了。
那天起,念真有了自己名下固定的马匹,骍子被从马棚里原有的位置牵到了白娘娘的马槽旁边,一红,一白,搭配得十足显眼。.
第四十九章
念真对于骍子这匹马的喜爱,是从练习骑马的第一天就开始了的。
心里固然紧张,但那健硕的朱砂马真的没有摔他。坐在雕花质朴的舒适马鞍上,踩着赤铜色的马镫,念真偷偷吁了口气。
“坐稳了。”冯临川站在旁边,扶了一下念真的脚踝,“脚再往前点儿。”
下意识做了配合,念真抓紧了马缰绳。骍子在他按照冯临川的指点抖了一下缰绳,夹了一下马镫之后迈开了步子,在平坦的前山空旷地上走了起来。
而站在场地中央的男人,则背着手,攥着鞭子,盯着骍子的每一步。
只是,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就不在马身上了。
马背上的人,姿态出乎他意料的漂亮。
身板挺得很直,与其说是标准不如说是因为紧张,手牢牢攥着马缰绳,脚规规矩矩踩着马镫,眼睛平视前方。
是,姿态固然漂亮,可怎么都透着不自然。当然了,这不自然可爱得紧……
身后传来嘀嘀咕咕的笑声,冯临川一回头,皱起眉来。
是几个偶尔路过的匪兵,正凑到一堆儿旁观,脸上是“二哥真可人疼”的表情。看到冯老大回头怒目而视,几个人赶紧低着头跑了。
心想着以后还是应该找个只有他们俩的地方单独练习,冯临川回过头来,却发现骍子正往场地边缘走去。
“拉缰绳!掉头!”赶紧喊了一嗓子,惊醒了正不知该怎么办的念真。单手往一侧猛的拉了一把马缰,念真在被突如其来的指令惊得连忙调转了方向的朱砂马连续快走了好几步的转弯过程中,一个没坐稳,脚脱离了马镫,整个人往地上栽了下去。
不过,他没摔到地上。
冯临川抢步上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这算什么?僧从马上落,翩翩入君怀?!
脸霎时间红了个透,念真挣扎着想脱离那双手,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摔着没有?!”冯临川瞪着眼问他。
“没……”怎么可能摔着,根本就连地都没碰到啊!“放开……”
那匪首没说话,轻轻放开了手,看着念真站稳之后,视线转向已经停下了脚步的骍子,而后啪的甩开了手里的鞭子。
念真意识到事情糟糕了。
“别、别打它!”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挡在冯临川和朱砂马之间,念真伸手就攥住了对方还没扬起来的马鞭(卧槽这句话怎么看怎么淫`乱是我的错觉么orz)。
“拐个弯都不会好好拐,不打怎么着?!”冯临川急了。
“又不是马的错!是我拽得太猛了!它也吓了一跳啊!”没有感觉到自己手里拽着的鞭子有继续扬起来的势头(卧槽这句话真的就是怎么看怎么淫`乱的吧!),念真略微放下心来,他在紧张中盯着那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那紧张的表情有多让人凌乱。
冯临川终于没有对骍子动粗,收起鞭子,他叹了口气。
“算了,也怪我。刚才走神了。”
绝对出乎意料的这么说着,冯临川跟自己堵着气,扭过脸去。
念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更严重的是,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那匪首竟然……有点脸红?
愣愣的站在原地,念真在骍子凑到他旁边时才恍然,摸了摸朱砂马的脖子,他默默咬住了嘴唇。
自己刚才目瞪口呆的模样太有失体统了……
“哦对了,还有。”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冯临川突然又回过头来,“明天我就找人去给你订做马靴,穿着布鞋根本不行!”
冯临川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三五天之后,马靴也好,马裤也罢,他给念真置办了一套。
而后,当和他一样穿着白衬衣,又格外不情愿的套上墨蓝色的马裤和漆黑的马靴的念真站在他面前,那男人就再没能忍住脸上的笑。
太漂亮了……
真的,太漂亮了。
清瘦的身子,经过一个时期的调理,已经比最初结实了点,脸色不见有多红润,不过至少不是苍白,那一身衣裳是十七八岁时自己的尺寸,皮带勒着细腰,马靴裹着小腿,比当初穿着肥大宽松的僧袍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只是……
“领扣别扣上。”皱了皱眉,冯临川把烟叼在嘴里走过去,抬手解开了念真刚刚仔细扣好的扣子。
“我不觉得热。”脖子被弄得有点痒,瑟缩着想要躲闪,念真试图阻碍对方的动作,可最上方那两颗细小的铜扣还是轻轻松松就被解开了,喉结和锁骨都暴露在外,念真几乎可以感觉到烟雾正滑过自己的皮肤。
“不是热不热的问题,衬衣领子浆过,太硬了,老贴着脖子,这两边会磨得难受。”指头轻轻摸过对方颈侧,冯临川拿掉嘴里的烟,凑过去,亲了一下那泛红的脸颊,“走,出去溜达溜达。”
那天,冯家寨的上上下下,见到了一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的风景。
大当家的,和压寨“夫人”,穿着骑马的那一身行头,并排骑着各自的马,穿寨子大门而过。自从前一任老大过世,就至多只见过冯临川兄妹这么并排而行的弟兄们,都觉得眼前一亮。
不过,对于念真来说,这段总被行注目礼的路程,格外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