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弯得突然——常安十九画(59)
白月光他弯得突然 作者:常安十九画
白月光他弯得突然——常安十九画(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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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津市,HH总部大厦。
陆惟名结束一天的工作,听Tina汇报完明天的行程安排后,刚好晚间七点。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陆惟名将文件夹递给Tina,捏了捏眉心,说:辛苦,今天早点下班吧。
提前下班?这可是百年不遇的皇恩浩荡,Tina如临大赦,感激涕零地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陆惟名扫了一眼腕表时间,沉思片刻,直接按下集团内线,周特助瞬时接听。
陆惟名交待说:让司机回去吧,今晚我自己开车回陆宅。
知道了陆总。周特助应承后,少见地犹豫了一下:要不然我开车送您?这段时间您太辛苦了,真的要自己开车吗?
没关系。陆惟名掩去声音中的疲惫,我自己回去。
好的,室外雨夹雪,您路上小心。
陆惟名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而后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出门下楼。
出了写字楼的大门,才发现真的室外真的很冷,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北方雨夹雪的天气格外严寒,西北风卷着雪渣细雨打在脸上,宛如针扎,陆惟名顶着寒风,大步走到停车场,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暖风开到最大档。
这个时段正是晚高峰的尾巴,加上天气原因,路况糟糕透顶,陆惟名坐在车里,一只手闲闲地搭在方向盘上,顺着车流亦步亦趋,心中却是难得的平静安宁。
这段时间集团有意再开拓一下外网市场,扩展海外业务渠道,所以近期他确实太累了,始终保持高强度超负荷的工作节奏,有好几次干脆连夜战,凌晨五点多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眯两个小时,天亮后继续开高层会议,分析研判海外市场形势,听汇报、做总结,完全是铁人工作态势。
忙碌的时候脑中的那根弦始终紧绷,所以完全感觉不到疲倦,而这陡然停了下来之后,巨大的疲惫感则向海浪一样将他反噬吞没,连轻轻眨下眼皮,都觉得费力千钧。
不过,累归累,此时心里却是宁静无虞。
他准备了很久了,今天要回家去,告诉父母,他有人陪了。
终于等到这天,他想在沙鸥再次来到北津,同他一起回家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想给他一个最为安稳舒服的见面空间。
自己如此珍视的人,不能在家里受半点委屈。
一路堵堵停停,回到陆宅时,已经过了八点。
陆惟名在院子里停车熄火,下车后保姆阿姨先迎了出来,看见他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絮叨地将人往屋里推:哎呦我的小少爷,这么冷的天,怎么连件大衣都不穿!都十一月了还穿单衬衫,要生病的呀!快进屋去!
保姆在陆家快二十年了,算是看着陆惟名长大的,所以即便现在他都快三十了,小少爷这个称呼也始终没变过,陆惟名拿她当自己的亲阿姨,笑着听她数落,也不还嘴。
推门进屋,暖气扑面而来,冷热骤替间,陆惟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才揉揉鼻子,打了招呼。
爸,妈。
陆正庭和陆苏靖卓正坐在客厅看新闻后的天气预报,见陆惟名突然回来,皆是一惊,陆母连忙起身,快步走过来拉着儿子坐到身边,这种天气,怎么今天回来了?司机呢?
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来的。陆惟名从茶几纸抽中扯出一张纸巾,擦擦眼睛,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感冒。
陆正庭问:吃饭了吗?
没。陆惟名一笑:您二老赏口饭吃呗?
我去做我去做!保姆阿姨说着就往厨房走。
陈姨你别麻烦了,我不想吃别的,有粥吗?
有的有的!保姆阿姨说:正好晚上煮了香菇牛腩粥,还有灌汤包,我用小砂锅给你热热?
行。陆惟名也不挑。
保姆去厨房给他弄吃的,他就在客厅陪着父母闲聊几句,陆正庭问了问集团业务,比较关心拓展海外市场的业务和可行性风险,陆惟名挑着让他放心的部分回答,对于把握不大的部分,刻意省略。
父子俩聊着聊着,陆苏靖卓听不下去了,插话嗔怪道:儿子这段时间这么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能不聊工作上的事了吗?这和在公司加班有什么区别!
陆正庭话音微顿,反应过来后立刻说:是是是,不聊了,说点别的,回家不谈工作。
这时,保姆端着热过的牛腩粥和一屉灌汤包从厨房出来,陆惟名招呼道:陈姨,别往餐厅送,我就在客厅吃了。
哎好!保姆直接将餐盘端到茶几上,陆惟名去洗了个手回来,瓷勺舀着烫粥,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其实不饿,但就是觉得有点冷,想着喝点热粥发发汗,应该能缓解一下。
慢点吃!陆母见他烫的嘴里直吸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嗯。陆惟名应了一声,而后忽然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对了,我今天回来是有件小事想跟你们坦白一下。
坦白?夫妻俩一左一右,同时投来注视的目光。
陆惟名拿瓷勺凉着碗里的粥,云淡风轻道:嗯,我谈了个恋爱,跟你们说一声,过一阵不忙了,想把人带回家让你们见见。
啪!陆母手里的电视遥控器应声落地。
陆惟名扫一眼,笑笑将遥控器捡起来,重新放进她手里:不至于啊妈,这么大动静,您这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而后又转向陆正庭:爸?
哎、哎哎!陆正庭对于儿子突然宣布脱单这件事,也是由衷吓了一跳,毕竟上次回家,陆惟名还不是这个态度,风向转的太快,饶是陆正庭也有点措手不及。
陆母此时缓过三分神来,试探问道:是、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对方多大?做什么工作的?
陆惟名失笑:妈,您人口普查呢?
不是!陆母急了,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攥得死紧:你这前脚刚说完不谈恋爱,后脚就要把人带家里见面了,我们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快快快,跟妈说说,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陆正庭也搭话道:你谈恋爱可不是小事,别的都好说,但是对方人品一定要过硬,这是基础条件先别吃了,快说说!
哎呀陆惟名长叹一声,看似糟心实则心花怒放地放下勺子: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跟你们念叨一声,让你们提前有个准备,人家哪天真跟我回家的时候,别怠慢了。
陆母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了半天都没重点你先说,在一起多久了,是不是之前一直瞒着我们来着?
没有。问到这里,陆惟名脸上的神情难得严肃起来,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在一起......刚一个多月,不过这个人,我喜欢了十年。
陆父陆母骤然收声,心中腾升起莫名预感。
果然,陆惟名笑得淡然至极,对坐在一起的爸妈说:是我原来的高中同学,沙鸥,还记得吗?
此话一出,夫妻俩脸上的神色陡然僵住,好半天,无人应声。
沙鸥。
怎么会不记得,当年前陆惟名向家里出柜,就是为了这个男孩子,而后突然决定远走他乡,参军入伍,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人。
直到现在,陆苏靖卓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男孩漂亮精致却清冷淡漠的眉眼,还有十年前在那间病房里匆匆一面,少年坚韧却痛楚的眼神。
只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十年后,他们竟然又殊途同归。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这漫长的十年,又是怎样一番人世变幻。
不可名状的诡异气氛笼罩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陆惟名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不由皱眉:爸,妈?
夫妻俩猛地回神,互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陆母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记得......不过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又......
陆惟名靠上沙发软背,嘴边含笑:上次去丰玉看望我姥爷,在传媒学院意外遇到的,说来也巧,没成想我舅妈是他在校期间的研导,而且
他转向陆正庭,表情中带着几分介绍自己爱人时的骄傲自矜:爸,你对二十四这个笔名,还有印象吗?
陆正庭思索片刻,笃定回答:当然有,这个人在时评圈成名已久,算是现在这个行业的领军人物了,哦对了,今天我看你们分社旗下的一份早报,专版上刚好就是他的评论文章,不得不说,文风自成一脉,是大家之作。
陆惟名笑得骄矜,点点头:嗯,他就是沙鸥。
什么!他陆正庭一时语塞,震撼之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陆苏靖卓都没料到,那个文笔犀利的时评巨佬,居然就是当年那个男孩子,若非陆惟名亲口所言,她一直以为那个针砭时弊却又不失人文情怀的大佬,应该是个年过半百,看透了社会浮杂表象的老者。
过了许久,陆母长叹一声:所以,你们又遇见了,就......在一起了?
是。陆惟名答得干脆,而后颇有几分释然地说:妈,我当初离家,在边疆风吹日晒整整五年,回来后扎进商场,也一直是一个人,您您虽然想方设法地劝我谈恋爱,甚至暗地里给我安排相亲,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想的是谁,放不下的是谁,您应该都清楚。
他声调不高,却让陆苏靖卓瞬间红了眼眶。
是啊,这么多年了,儿子表面上一字不提,但是心里装的是什么人,她实际上一清二楚。
陆惟名房间的抽屉里放着一枚青色的琉璃哨,书桌上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手工模型,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哨子的表面已经有了磨痕,制作模型纸板也早已弯曲塌陷,但是陆惟名却始终将其视若珍宝,舍不得扔,甚至舍不得碰,每次回家来,总要坐在桌前,把着两样老物件看过一遍又一遍。
她是母亲,每每看在眼里,疼在心尖。
其实,思及往昔,她并非全然没有过后悔。
若是当年,没有她赶去丰玉市的那病房一探,或许......自己的儿子亦无需黯然伤神这么多年。
而如今只能叹一句,缘分匪浅,天定的,改不了。
陆苏靖卓抬手拭去不自觉溢出眼角的泪珠,终于如释重负般叹道:既然你们又遇见了,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就好好的吧,这样妈也能安心了,那孩子不错,有傲骨志气硬,现在更是人中龙凤,你好好对人家,妈妈也能少一分愧疚。
嗯?这话前半段听着舒心,后半段听着疑惑,陆惟名不解道:安心,愧疚?妈,您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安的,又......愧疚什么?
陆苏靖卓说:还不是因为当年的事。
陆惟名两道剑眉紧拧,声音也随之沉下来:当年什么事?
陆苏靖卓诧异地看他一眼,很是意外:你......不知道?他、我是说沙鸥......没跟你说过?
事态似乎朝着陆惟名看不太懂的方向转了个弯,心里突然萌生出莫名的恐慌感,陆惟名问:他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这下轮到陆苏靖卓错愕斐然了。
当年陆惟名和沙鸥指尖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和陆正庭都不知详情,这么多年来,陆惟名对于自己突然跑回丰玉市的那一晚闭口不提,半个字都没有说过,所以,他们能猜测出的有效信息,也仅限于......儿子失恋。
陆苏靖卓甚至曾怀疑过,儿子惨遭初恋滑铁卢,究竟和自己私下见了沙鸥一面,有没有关系。
可如今看这样子,陆惟名确实不知道当年的事,那这又是为什么?沙鸥那孩子,从来没说过吗?
可为什么不说呢?是他骄傲如斯,还是别有隐情?而这样的话,当初他们又是为了什么会分手?
陆苏靖卓脸上的困惑和慌乱做不得假,陆惟名敏锐捕捉到了她情绪中一丝快速闪过的端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有什么最为关键的部分,是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遗漏错过的,而正是这错失的至要一环,差点就让他与沙鸥之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陆惟名声音很轻,但眼神却乌沉:妈,他没说过就您告诉我,有什么事,什么话,是我应该知道,却从没听过的。
陆苏靖卓的心里挣扎只持续了三秒钟,而后似是释怀般,将那年那日那间病房的匆匆一面,全盘托出。
事到如今,两个人都不再是青葱少年,既然命运兜兜转转又让他们重新走到了一起,那便再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摊开讲的了。
陆苏靖卓回忆过去时重点非常清晰,大概十分钟后,话音消弭。
客厅里不算安静,电视机中还播放着电视剧,但是从陆母一句当年沙鸥手伤住院时,我见过他一面后,陆惟名就像是被按了静止键的影像画面,自始至终没有分毫动作。
周遭像是被拉上了雪白的帷幕,所有声音和感官都消失不见,思维不再转动,意识不再受控,他几乎陷入了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的绝境。
妈妈承认,当年背着你去做这件事,确实不妥,不过有一点我想让你知道。陆苏靖卓声音有些不稳,我和你爸爸,都没有所谓的门第观念,当年之所以找他谈,是因为怕你受伤,或者是怕你两个,会因为这段不成熟的感情受到伤害,毕竟这条路太难了,你们又太年轻。
陆母最后总结陈词,但身边的儿子却始终没有反应,陆母这才察觉到不对,一抬眼,悚然发现,陆惟名脸上是一片从未见过的低沉阴霾,眼神压抑,瞳孔黑得骇人。
陆母低呼:惟名、惟名,儿子!
随着这一声呼唤,陆惟名双肩猛地一颤,像是从万丈深渊的崖底被人骤然托起,缺氧的窒息感渐渐消退,神智慢慢回归。
妈陆惟名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不堪,顿了顿,问:你是说,当年在病房里他说喜欢我?
陆母惊讶反问:不然呢?那个孩子当年太骄傲了,若不是我说到你看他的眼神,他是不肯对我说实话的而且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你们当初又怎么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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