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请别碰我,谢谢——浮丘一(101)
同桌请别碰我,谢谢 作者:浮丘一
同桌请别碰我,谢谢——浮丘一(101)
宋之深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桌上,其中一封与其他简练的信十分不同,端正的钢笔字写了满满一页纸。
慧:
今日是十一月初三,不知老家积雪有无,道路可畅通?
几日前总理来探望,和钱教授他们团坐闲聊,正巧听得众人聊及家书,总说起自己写书信时总有叙不完的家常,只恨那工匠未曾将信纸造得更长些,好叠成几卷塞进信封里,不至于因换纸而打断思念之情。
想到我寥寥几笔,常问你是否安好、孩子是否安否,晚饭可曾吃、家用还剩几许此类赘言,又思及旁人所写乃家书典范,心中惭愧愈甚,决定一改往日简练作风,与你说些绵绵絮语。可踱步许久,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叙说,落到笔处,还是唯有你安好,孩子安好,别无其他。
盼望何时大雪消融,好与你早日相见。
虽然信中并无要事,皆是日常琐碎,但一笔一划,却又更为动人。
你爸爸是个木讷又死板的性子,不爱说,只把情绪放在心底。
宋老太太缓缓道,小时候我常说你和你弟弟两个,你最像你爸爸,你弟弟还不爱听这话,总要和我吵闹起来。可现在,我倒宁愿你像我多一点,起码不要像你父亲这样,太过沉默寡言。
这话里重重深意,宋之深怎么会听不懂?
他手指尖不禁抖了抖,故作镇定地问: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你回北京的事。宋老太太哼了一声,点了点桌面,我年纪是大了,可还没有彻底糊涂。你是为了我们回来,还是因为和你媳妇闹了别扭才回来,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年我们在北京,小兰在临安,两边有事也照应不到。不过她一个女人,还要带着孩子,这些年总是苦的。要是有什么怨言,你只管听就是了,别跟她吵嘴。
她说着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臂,你是男人,在老婆面前矮一头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外人。记得嘴甜一些,再帮人家分担些家务,还能再和你置气么?都这么久的夫妻了,互相体谅才能走得长远。
除此之外,又说:回头有时间带小兰、还有孩子一起来北京玩玩,旅游也能放松放松,缓解下她的压力。
宋之深心道他们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家务事,可也不好泼老人家的冷水,于是囫囵答应了。
他在北京住了三天,老太太怕他回去后还是想不开、又和赵玉兰吵起来,所以这几天逮着机会就要给儿子讲讲父母爱情故事,试图让他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地运用到自己的婚姻生活中去。
等到走之前,老太太还特意买了一大袋自己挑的水果、还有一些北京的特产美食,让儿子带回去给家人尝。
宋之深也没脸说回临安后就得离婚,又顾及两个老人心脏都不好,现在说也不是合适时机,就把这事隐瞒了下来。
走之前,宋之沉请了假开车送他去机场,等红绿灯时顺手从宋之深的塑料袋里摸了个橘子,剥给他哥一半,一边吃一边抱怨道:你说妈最近怎么回事,成天的搁那儿回忆往昔,没看老头都受不了了,她一开口就赶紧往隔壁麻将馆跑吗?等你走了,她没人念叨了,就又要扯到我的婚事上了。
宋之深一想到在飞机那头赵玉兰正拿着离婚协议在等着他,就胃口全无,意兴阑珊地说:那你就找个姑娘结婚,让她老人家放心就完事了。
别了。宋之沉把着方向盘,吓得连连摆手,含糊不清地说,我这样的人不适合结婚。成家了天天窝实验室,忙起来就把老婆孩子给忘了,这哪个姑娘受得了?算了,还是不霍霍人家了。
宋之深感到膝盖上中了一箭。
我这样的也不指望有孩子了。宋之沉玩笑道,哥,你回头可得帮我在小淮面前美言几句,等我老了,也不用他端屎端尿地伺候我,我也没那么厚脸皮只要能帮我立个坟头,每年烧点纸钱就行。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人生已经迈过一半了,上有要养老送终的老,下有要抚养教育的小,要说不畏惧死亡不可能的。
宋之深心里乱糟糟的,又说胡话。
飞机落了地,临安已经是傍晚。
赵玉兰晚上有个应酬,宋淮也在学校不用她照顾,她就干脆带上相关的文件和资料,找了间机场附近的咖啡馆,一边喝拿铁一边等着他。
宋之深下了飞机,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得去几百米外的咖啡馆里,找妻子签离婚协议的文件。
赵玉兰帮他点了份冰美式,宋之深落座后,等他放到大衣外套,赵玉兰才将相关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先看看吧,附近有家打印店,改文件也挺方便的。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详谈。
赵玉兰抽出一只签字笔,放在桌面上,有两个要求,儿子的抚养权和房产的分配不能动,其他的再商量吧。
宋之深也是第一次签署这类文件,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封面,就没了再继续看下去的心情。
都按你的要求来吧。宋之深拧开笔帽,翻了几页,手指按在文件上准备填写,这些空格部分都是要我来填的对吗?
等等。赵玉兰按住了纸页,眉头微蹙,你先看看文件内容再签。
宋之深看向她,没事,你拟的协议,我放心。
赵玉兰道:我建议你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多长个心眼。事前解决好一切问题,离婚后才不至于出现这样那样的纠纷。
怎么这么仔细。宋之深开了句玩笑,难不成怕我讹你啊?
赵玉兰没正面回答,她抽回手,沉声道:你还是再好好看看吧。
宋之深愣了愣,忽然感觉到一阵尴尬。
他这才明白赵玉兰的目的并不是怕他吃亏,而是彻底断掉自己因为没看合同导致对离婚协议出现重大误解这类后期难以调和的矛盾,简而言之,就是现在多看看,以后少纠缠。
知道了。
他讪讪地点点头,翻开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才发现他之前许多没有注意到的点。
比如第二条关于子女抚养、抚养和探望权的问题,儿子的抚养权归赵玉兰,宋之深需要每个月支付一千元的抚养费
对于他们的工资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这也只是意思意思地让他出点儿心意罢了。
另一方面,男方每个月可以探望宋淮两次,每次不超过两天,探望时间由于男方工作的不固定性,需要提前和女方商量。
其余一些就是关于财产的分割,债务处理,责任相关和违约赔偿金等等琐碎的条例。除去抚养权和房产之外,关于两人的共同财产,赵玉兰还特意列出了一份资产收支清单,将两人这二十几年来的财产尽量分割完整、公正,谁都没吃亏。
几十年的夫妻,清单上一笔一笔,像是彻底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宋之深沉默地看完,然后点点头,没什么问题,可以签字了吗?
可以了。
赵玉兰嗯了一声,看着他签完字,才将袖口里的录音笔按下了暂停键。
离婚协议一式两份,虽然还没拿离婚证,并不算是名义上的分开。但这就像是结婚前的婚礼一样,有个仪式,才会渐渐感受到离婚的实感。
明天上午十点准备好身份证和户口本,民政局门口见吧。
赵玉兰将这些文件仔细装进自己的托特包里,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宋之深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件事你和小淮说了吗?
赵玉兰动作微微一顿,半晌后她回答:他早晚会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既然你还没说,那我能不能在家里再住几天?
宋之深低声道,我请了半个多月的假,等我走的时候我来和他说,好吗?
赵玉兰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沉默半晌,宋之深察觉到她的抗拒,退而求其次,那这个星期日呢?他现在还在学校,我好好地陪他过完这个周末就走,这样可以吗?
冰美式一口没动,冰块慢慢地融了下去。
赵玉兰想到书房里的那个陈列奖杯柜,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离婚了。
马上也要出柜了。
第101章 (禁盗)
砰!
教室里响起一道沉重的撞击声,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莽撞的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清楚被撞倒在一旁的人, 顿时冒出了一声的冷汗。
学神?!他想扶又想起学神不喜欢人靠近,于是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连声道歉,实在对不住!我刚才没看到你在后面, 没摔着您吧??疼不疼?要不我陪您去医务室看一下?摔出问题就不好了!
宋淮半跪在地上, 撑了一会儿后才站起来, 没事。
众人因为这一声动静, 早就过去把他们俩围得团团转,田小娟一脸担忧地说:这怎么没事啊?学神你是不是头晕?刚才怎么感觉你都快脱力了?
她这一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起止是脱力, 刚才宋淮撑着手掌,好几次都没能起来, 大家都看见了。
温岚赶紧招呼一个男生搭了把手, 把他扶到最近的座位上坐下了,有人叠了把纸扇子给他扇风, 有人开窗给他透气,还有人用纸杯给他倒了杯水。
最近考试是频繁了点。温岚也用手掌给他扇风, 关心地说,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这样的成绩,稍微放松点也没什么的。
是啊是啊,还是身体最重要,要不然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众人里面有一半都是蹭过宋淮补习课的,此时你一句我一句的, 都劝起他来了。
真没事。宋淮按了按太阳穴,半天后道,可能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了。
孟习不在,他一个人也没兴趣去食堂买饭吃,就打算去小商店随便买个面包,没想到走到一半被班长叫住,去老师办公室帮忙改卷子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三班班长也想到这茬,顿时十分愧疚,怪我怪我,早上硬拉着你去改卷子,没考虑到你还没吃早饭。
来来来,田小娟从桌肚里摸出一袋巧克力,体贴地帮他撕开了包装,你也别管喜不喜欢吃,先填填肚子。巧克力很多糖的,吃点能缓解。
宋淮接过巧克力,应急地吃了两口,又一一和大家道了谢。正逢上课铃打响,老师走进教室,大家把他扶回他的位置,也就各自散开了。田小娟和温岚这几个老同学离他坐得挺近,关系又不错,因此一节课都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
田小娟说得没错,吃点巧克力,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垫底,刚才还有些晕眩的画面瞬间调回了1080p,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宋淮打开手机,发现今天正好是星期五,这周正好碰上清明节放假,可以提前回家。
前两天孟习就和他说好了,今天下午过来接男朋友放学,顺便去陈医生那里复查一下。
等到放假结束后,孟习就会回到学校里,继续正常的课表作息。
这本来是该开心的事,可宋淮的心里总是沉甸甸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不确信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最近恢复的不错啊。
陈医生看着宋淮刚填写完提交的报告,对比上面的数据和选择,深感意外,不管是焦虑、偏执、还是对于人际方面的不安全感都有所好转,看到你的描述,最近和同学们也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心里只是觉得不适应想要躲避,之前那种恶心反胃的负面情绪已经大大减少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了。
陈医生又翻了翻宋淮这两年的病例,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这样下去的话,下个阶段可以暂停药物辅助了,尝试一下人为的控制和调节情绪。
这两年来,宋淮一直患有失眠症和重度焦虑症,以及高频的多梦现象,睡不踏实,难入睡易惊醒;还有接触时带来的应激性过敏,最难的时候一直依靠药物辅助来控制,前些日子陈医生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还是给他减量开了些镇静药和安眠药。
本来按照宋淮的用量,不到一个星期大概就能全部吃完。但这次复查反馈下来,那几瓶药大都剩下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主要还是乔磊转学后发生的种种带给他不小的心理压力,才服用的多了些。乔磊入狱后,宋淮每天吃药的频率也就大大下降了。
检查差不多结束后,陈医生单独把宋怀留了下来。
他十指相叠,斟酌了许久后才慢慢地说:我听说你爸爸这次回来了?
宋淮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医生长长地哦了一声,忽然绕了个圈子,在我经手的这么多病例中,大多数人的性格缺陷、又或者是他们平时生活中所遭受到的压力,追根究底还是来源于原生家庭。父母这两个字,带来了生和团圆,也会带来死和离别,是我们大家这辈子都要好好修行的一节课。
他说到此处,宋淮已经越来越茫然了。
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
陈医生卡顿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
算了,我没什么意思。你爸爸回来一趟不容易,有些事情可以和他好好地聊一聊,和你妈妈也行。
不等他回复,陈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小孟同学还在外面等你呢,快去吧。
宋淮话只听了个囫囵,还没听明白他背后的意思,但是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他也只好推门离开。
回去的路上,孟习好奇地问:陈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让我和父母好好聊天聊到一半又不说了,我也没再问。
和你爸妈聊聊天?
孟习想了想,忽然提出一个可能性,你妈妈和陈医生关系不是挺好吗?你说会不会是阿姨想跟你多亲近一些,所以借陈医生的口来暗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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