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审神者——大叶子酒(110)
拯救审神者 作者:大叶子酒
拯救审神者——大叶子酒(110)
不
停停下!大太刀的瞳孔紧缩,他甚至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发出这一声本该愤怒的喝止。
好在那个人的感官大约很敏锐,他向这边看了过来。
哟,还有个醒着的呢。
稍显轻佻的语气,雷电般击打在太郎太刀的神经上。
付丧神的记忆力足够的好,因此他清楚地记得,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尽管看不太清,他还是低低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白石大人。
比起表示尊敬,那句敬语更像是冷漠的讥讽。
白石歪着头,用舌头把叼在嘴边的烟拨到了另一边,声音含混:唔,好说好说,怎么,你要插队吗?也不是不行。
他还像是在开玩笑,尽管他说的内容足以让人心头发寒。
您突然来访,吾等未能尽职招待,实在失礼,但是,您现在的行为,也不是那么妥当吧?
太郎太刀不善言辞,和自己开朗活泼的弟弟比起来,他简直沉默自闭的有点过分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再不能说话,也绞尽脑汁学着憋出了一大串文绉绉的词儿来拖延时间。
白石摆摆手,橘色的火焰在他的侧脸上投下跳跃的影子,他的神情在暗处看不分明:诶,我不是来做客的,不用客气。
谁都知道他不是来做客的,但是直白的讲出来和盖着张遮羞布还是不一样的,大太刀本就不擅长这个,一时间更是有些不知道该接什么,就听见那个男人镇定地说:我这次来,是来杀你们的。
赤/裸/裸的真相与事实摆放在二者中间,大太刀攀住墙壁的手指瞬间用力,指甲在坚硬的墙面上崩裂,有细小的血线沿着墙面慢慢淌下来。
这样的疼痛像是针尖一样扎进他的皮肤,反而让太郎太刀的脑子清楚了一点。
是为了什么呢?主君外出未归,您是特意选了这个时间,要和主君宣战?太郎太刀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白石眼珠转了半圈,细细打量门口付丧神的神情。
没有任何破绽,是全然真切的惊讶和怒意。
你们的主人不够诚实。白石舔了舔嘴唇,一上一下地抛接着手里的短刀,大太刀的心脏随着短刀的起落剧烈起伏着,但是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冷冷地看着白石。
他承诺,会和我合作,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可是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啊,白石再次将短刀接住,长长地叹口气,上次差点被他骗过去啦,都忘记问他怎么会遇到他母亲的那振暗堕髭切的了。那个家伙,就算没有碎掉,应该也是存在于依附着稳定时空的碎片里,用稍微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穿越到了某个历史时间段里?
白石很好为人师的样子,还耐心地给太郎太刀解释了一下生僻名词。
那神宫寺泉只有出阵的时候才可能会遇到这家伙吧?可是我昨天无意看到各个本丸的业绩汇总报告,才发现一个问题,你们本丸时间转换器的启用时间,和我上次遇到他的时候,并不吻合。
太郎太刀的瞳孔一缩。
神宫寺泉每次被卷入各个时代,短则三四周长则三四月,而正常的审神者出任务绝不会超过两天,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白石的确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一个无法掩盖,甚至找不到解释的破绽。
白石又抛接了一次短刀,咧开嘴笑起来,他眼睛里却没有任何一点的笑意,反而异常严酷残忍:他在骗我,他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不,或许说,是很多事情?
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白石故意将语速放的很慢,向神刀制造着压迫感。
门口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太郎太刀不笑的时候,格外具有压迫力,大概是被长久供奉的缘故,他的神情里都是神佛一样端庄而冷淡的高高在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欺骗、背叛,我不介意他的不诚实,只是这样的不诚实给他的承诺打上了大大的问号。白石还很应景地用手比了个问号的姿势,突兀地笑起来,简而言之,就是我们觉得他实在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太不可信啦。
所以要来清除掉已经知道你们的秘密的人?大太刀缓慢地接上。
白石轻快地打了个响指,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聪明!
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什么,连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将手中的一振短刀扬手抛掷出去
这次,他没有伸手去接。
炉子里的火焰猛然一跳,橘色的火苗瞬间就吞噬了短刀的躯体,锻刀室内仿佛骤然间起了风,有无声的灵魂在嚎叫恸哭,但这动静只出现了短暂的一瞬,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一切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只是除了白石手里的空空如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太郎太刀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血液霎时间泵到了头顶,滚烫的血和冰冷的意识在交汇碰撞,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轻微地颤抖。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振短刀的模样。
白石咂咂嘴,低头去摸怀里另外的短刀,大太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止住混乱的思绪,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从自己紧抓着门框的手上传来,但他此刻没有什么心思去注意这个:等一下你,您主君此刻不在本丸,您想要一网打尽的目的已经达不到了,比起树立一个敌人,试试看合作不是更好吗?!
大太刀发誓,这些干巴巴的话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能说服白石的台词了,向来木讷的付丧神从未这么痛恨自己不能做到舌灿莲花。
如果此刻在这里的是三日月宗近,药研藤四郎或者鹤丸国永,加州清光,哪怕是他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弟弟,应该都会做的比他好吧?
白石故作惊讶地挑起眉头:哦呀,还能提出合作吗?不过就我对那孩子的观察来看,以他对你们的重视,我已经不能再获得与他合作的资格了吧?
他说着,眼睛示意性地往那簇火苗里一瞥。
太郎太刀一时间语塞,就见白石笑眯眯地拿起一振短刀,在手里掂了掂,扫了一眼:哟,是药研藤四郎啊,是个好孩子呢。
他说着赞扬的话,手里却像是扔一块无足轻重的石头一样,将短刀往火里一抛。
和付丧神降临时樱花旖旎的场景不同,神明的离去平淡得过了头,神刀这才恍惚发现,刚才那短暂的风大概不是他的错觉,因为此刻又有悲伤的恸哭与他的灵魂产生了共振。
还是短到仿若错觉的一刹那。
大太刀在不可遏制地颤抖。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白石大约,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无论用什么理由,都阻挡不了这个恶鬼般的人类今天将要犯下的罪行。
等主君回来,看到空荡荡的本丸,会很伤心吧。
预知到自己的命运后,太郎太刀反而失去了所有的愤怒,只是忽而这么想到。
他低着头,像是终于认命了一样,白石也失去了对他的兴趣,随意地将手里的短刀全部往火里一掷。
这简直是,太过于轻描淡写的死亡了。
刀剑,就算要迎来终末,也不应当是由这样卑劣的小人带来的。
灵力在身体里如刀锋般游走,大太刀慢慢抬起手,他的眼眶有些湿热,有腥热的液体冲破了躯体的束缚流淌下来,神刀平静地抬起手,他的身体在逐渐崩毁,同时,一振曲线优美凌厉的大太刀在虚空中逐渐凝实,在白石惊愕的余光里,落下了煌煌如烈日坠落的一刀!
这是何其辉煌壮美的一刀,如同天穹的怀抱里迸溅出来的霞光,神社古刹里无数个燃烧的朝夕中割裂出来的晨火,咆哮呐喊着掠过大地的山风,这是借着天地的壮丽而挥出的一刀,满含着神明的悲恸与愤怒。
白石下意识地反手拔刀想去抵挡着避无可避的一刀,但比他的动作更快的是霞光山风的余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腹皮肉被凌厉的刀锋所割裂,接下去就是肌肉、骨骼、内脏
死亡的气息靠近了他的面颊。
咚
另一声沉重的撞击响了起来。
白石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撞飞了出去,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撞在墙壁边停了下来,他张开嘴,吐出一大口血,视线艰难地往下,看见自己身体上被割裂出的巨大伤口,隐隐能看见里面的骨骼,但是不到死的地步。
他松了口气,转移视线,看见了挡住那一刀的人。
穿着破旧僧衣的和尚低眉敛目,双手握着禅杖正正好抵住大太刀的刀刃,他看上去神情平淡游刃有余,但是双臂隆起的肌肉和手背上凸显的青筋都显示着他此刻并不轻松。
他脚边散落着十几振长短不一的刀剑,大概是见到情况危急就冲了过来,刀剑随手扔了一地。
在神明和人类无声僵持的局面里,白石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手掌下合不拢的皮肉还在汩汩淌血,他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吐出一口血红的唾沫:我改变主意了,比起就这样销毁你们,让你们看着你们的主人为你们而死,是不是更有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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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情节发展到这里,这样的情节是必经的
总之就是,本人绝不支持残害刀剑的行为且对此类行为予以严厉谴责!小说中的刀剑死亡为情节需要,不代表本人思想倾向!
呜呜呜我好他妈心疼药总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写呜呜呜,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药总回来啊啊啊啊啊
下面几章有类似情节我会标注出来,介意慎买!!!!!!
和歌
和来时需要玉藻前花费大量妖力不同, 有审神者在的时空穿梭会显得容易很多,本丸和审神者天然连接, 定位坐标不费吹灰之力,何况身旁还有付丧神在。
髭切轻松破开时空缝隙,紊乱的紫黑色乱流卷裹着尖利的风刀立刻从狭窄的缝隙里呼啸着捅了出来,银发的付丧神挡在人类面前, 不着痕迹地拦住了比冰霜更为寒冷的风。
神宫寺泉看着缝隙里幽深如静海的无垠空间,心里情不自禁升起了一种隐隐的颤栗。
那是人类在面对所有大而无限的空间时自然而然的恐惧、震撼, 这种力量一边让人类觉得要崩溃,一边又让人类迷醉。
神宫寺泉现在就像是被那片过于幽深的颜色给蛊惑了一样,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 面色惨白,而颧骨上泛着不正常的晕红, 整个人都像是酗酒了一样有种摇摇欲坠的狂乱感。
有一种极致的悲痛忽然在旷野中抓住了他。
家主?髭切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伸手要去扶他, 神宫寺泉一个激灵,像是回神了似的,神情茫然地看着髭切,好像不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严肃。
您怎么了?髭切低声问。
神宫寺泉后知后觉地才将他的话听进去:啊什么?
玉藻前低下头,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朵令人心醉的花, 或是一痕淡薄的月色, 即将面对朝阳的光和热。
你哭了。九尾狐轻声说, 他的眼里是全然的困惑, 是哪里难受吗?
他曲起手指, 一个像是要揩去花瓣上露珠的小心翼翼的姿态。
神宫寺泉猛地抬手,扣住狐妖的手腕,剧烈的窒息感从胸口涌上来,肺部的气体被迅速挤压出去,不知何处而来的压迫感将他裹在里面,他睁大眼睛,发出痛苦的低吟,同时而来的还有另外一阵更为剧烈的心悸:我不知道。
他低低地哀鸣。
我不知道好痛啊
苍白瘦削的人类弯曲下脊背,有什么东西在刚才,被残忍地从他的灵魂里剥离出去了。
家主?!髭切眼疾手快将人捞到自己怀里,神宫寺泉看着他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抓住他的衣角,瞳孔里骤然闪过一道明悟的光:回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被冷落在一旁的时空缝隙已经不甘寂寞地卷起了另一阵狂风,被时间的力量侵蚀的轻薄的灵魂从暂居的躯壳内飞升而起,仿佛一道砂质的浅金色流光,在髭切和玉藻前面前盘旋半周,顺从着主人的心意向着无垠的涡流里冲去。
髭切愣了一下,随即就不由自主地化作崩散的樱潮,紧跟在那阵薄薄的流光后卷了进去。
大妖在原地化作一缕烟尘,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跟随在他们后面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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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的天守阁外有一层薄薄的结界,和本丸外的那种制式结界不同,这种结界是由本丸的审神者催发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秉持着同源灵力的付丧神能自由出入,而在神宫寺泉灵力变动之后,这个结界也发生了灵力紊乱,变成了一个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的笼子。
因此对于目前失却了全部战力的本丸来说,天守阁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待在这里,大约比在外面更令他痛苦。
水蓝发色的青年瞳孔涣散,死死盯着楼下宽敞的庭院,攀着窗框的十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渐渐崩裂了指甲,一贯温文尔雅的脸上都是苍白如纸的惊惧和澎湃灼烧的愤怒。
他的视线在一片流沙般逝去的清明中努力找寻自己的弟弟们。
一振振刀剑被穿着僧衣的不速之客从本丸各处搜罗来弃置在地上,另一个面目熟悉的男人则悠闲地盘腿坐在那里,仿佛玩什么玩具一样,饶有兴致地将刀剑出鞘,按照长短罗列,一柄一柄地在身前土地上插出了一个刀阵。
长短不一的名刀们沉默地扎根在大地上,于熹微的薄暮天光中,折射出比珠宝更为华美璀璨的光晕,锋利轻薄的刀刃在同伴们的包围中发出轻声的嗡鸣,充满了肃杀和血腥之气,只是片刻,闲适温馨的庭院就成了万军之前的战阵、埋尸无数的沙场。
一期一振借着天守阁的结界,还能保持最后一点不陷入困顿深海的力量,他急促地呼吸着,视线在一振振莹光锋锐的刀剑上滑过,找寻着自己的弟弟们。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一振振短刀被长兄准确地挑拣出来,可是可是
一期一振的神情慢慢变得僵直可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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