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131)
本侯有疾(GL) 作者:夜尽初辰
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131)
司传绍站在燕赵歌身后,遍体生寒。
他们这是在逼燕赵歌走上绝路。
这种状况下燕赵歌如何能开城门?这些流民已然如同恶鬼一般,若是放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可若是不放进来燕赵歌就要担上放弃自己弟弟的罪名。
这和燕宁盛不一样,燕宁盛是自己走失的,而燕宁越这一回,能不能活,决定权在燕赵歌手里。
让一个当兄长的决定,自己的弟弟是死还是活。
这简直就是在往燕赵歌心上插刀。
不开。燕赵歌喃喃道,声音细微。
燕赵歌?
我说,不开。燕赵歌红着眼睛道:让他杀罢,我就在这里,我看着他杀了我的弟弟,我也绝不会开门。我总共只有三个弟弟,如今已经死了两个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想怎么杀我弟弟?你们还有什么手段来杀我弟弟?
司传绍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狸猫换太子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长公主知道小皇帝长啥样子,这个手段不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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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前世(七)
司传绍站在燕赵歌门前, 轻轻叩了叩门, 喊道:燕赵歌。
门内鸦雀无声。
守在门外的季夏微微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燕赵歌除了吃饭就是在喝酒,整日里都昏昏沉沉的,谁叫都不应。
我进去看看。
季夏神色微微一动, 像是要阻拦,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司传绍推门进去, 一股酒臭味儿扑面而来,熏得她不禁皱起眉头, 用手帕掩住口鼻才觉得好一些了。
桌子上凌乱的摆着一堆酒罐, 床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的主人瘫倒在地上, 一身酒气,人事不省。
司传绍拧着眉头,先将窗户打开,散散屋子里的酒气,又吩咐人将那些酒罐都收拾出去丢了, 折腾了一番之后,燕赵歌仍然躺在地上, 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是她的眉头仍旧是皱着的。
司传绍微微叹了口气,她打来一盆清水, 在水里浸湿了毛巾,给燕赵歌擦脸。做完这一切之后燕赵歌仍旧没有醒,她就守在一旁, 看着书,时不时看一眼昏睡着的燕赵歌。
燕赵歌一直睡到傍晚才醒,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却浑身干爽。
她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站稳身子,就被谁一脚踹中胸口,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又撞翻了桌子。燕赵歌眉眼抽搐地躺在地上,那一脚几乎要踹断她的肋骨,痛得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先捂头好还是先捂胸口好。
又是谁和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差点一脚踹没她半条命?
她眯着眼睛,去辨认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的身影,一身华裙,身材姣好,好看的脸上透露着几分不悦。
是司传绍。
不是要杀她的人。
燕赵歌又放心地躺了回去。
燕赵歌!司传绍耐不住性子,伸手拽着她的领子就要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燕赵歌有心想赖在地上,又怎么会让她拽起来?司传绍直拽得气喘吁吁,额上冒汗,燕赵歌都没怎么挪动过地方。
别费力气了。
你以后就打算醉生梦死了?
燕赵歌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没有说话。
燕宁康怎么办?北地怎么办?
老三丞相不是看上他了吗?他走文臣的路子,恰到好处。至于北地,你们不是要北地的权吗?拿去吧。
你不想复仇了?
复仇?燕赵歌哈地笑了一声,满是嘲讽,我跟谁复仇?跟已经死了的广南侯复仇?还是跟城外横尸遍野的流民复仇?我的仇人是谁?谁能在军中背后射杀我父亲?谁能在城中掳走我弟弟?你告诉我他是谁?
司传绍回答不上来。
你走吧。
燕赵歌躺在地上,听着身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是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她闭着眼睛,眼角有泪滑落。
阿越阿越
母亲,阿越也没了
司传绍心急如焚,倘若是一开始来到北地时燕赵歌就这幅模样也就罢了,至少北地的军民对她抱有的期待紧紧只限于她是燕国后裔,但如今燕赵歌已经展示自己的天赋与才华,又是为了北地的安稳才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这时候再将她换下去赋闲,别说是承了她情的北地军民了,连北地朝堂上的大臣们都会颇有微词。
可燕赵歌这副模样,又哪里能担得起北地了?
百般无奈之下,她又去找燕赵歌,这次燕赵歌倒是没有昏睡过去,但看她脸颊红红又东倒西歪的模样,也不怎么清醒。
燕赵歌,我要你醒过来,你听到没有?
燕赵歌眯着眼睛看她,酒气上涌,忍不住打了个酒隔。
司传绍皱起了眉头。
我醒着呢,你不是,嗝,你们不是要权吗?拿、拿走,嗝,这些东西,都给你们嗝,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燕赵歌!司传绍拽着她的衣领,将这人拽到自己眼前来,厉声道:你就这么认命了吗?
我不认命我、我还能如何?我还能如何我再、我再做些什么,是不是连我,嗝,连我最后一个弟弟也会丢
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为什么会丢?
燕宁盛为什么会走失?他如果好好地待在蓟侯府里,他难道会走失吗?
燕宁越为什么会死?他如果好好地待在长安城里,他怎么会被人杀掉?
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燕赵歌眼神呆滞地看着她,喃喃道:因为我因为我要给我父亲复仇,我带他们出了长安,所以老二丢了,我带他们到了北地,所以阿越死了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
燕清月!司传绍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她咬牙切齿地道:你给你父亲复仇没有错!你既然给你父亲复仇,你难道不打算给你弟弟复仇吗?就算出长安这个决定是你做出的,但如果长安安然无恙,蜀国公没有篡位,你会选择离开长安吗?!
你难道不是因为长安乱了,再留下去只会被困在长安城里,所以才出来的吗?!
是、是吗她茫然无措地问道,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衣角。
司传绍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轻声道:是的,清月,这些事情都是蜀国公的错,是他的罪孽。你说燕家是你应该背负的,那么燕家的仇恨,你也该背起来,难道你要让你仅剩的弟弟去背负这些吗?
燕赵歌的身体一震。
你说得对我不能,我不能让老三去背负这些仇恨,得我自己来,得我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司传绍觉得燕赵歌的眼神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一般疯狂,濒死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得复仇,你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燕宁康还不能独当一面,蜀国公还没有落到他应有的下场。
燕赵歌的眼神随着司传绍的话落在她身上,她紧紧抓住司传绍的袖子,喃喃道:我助太子登基,你帮我复仇,对不对?你答应我的。
对。
司传绍应下来的那一刻,燕赵歌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她看着司传绍,眼神渐渐变得模糊,嘴唇颤抖着,像是在说些什么。
阿绍姐姐
她说。
司传绍一怔。
我在呢,清月,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燕赵歌沉沉地睡了过去。
重新振作起来的燕赵歌恢复了以往的精神,甚至变得比原先更开朗。这看起来是好事,但司传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以牺牲了弟弟为代价,燕赵歌被整个北地的军民视为君主,燕姓在北地的威望,远超所谓的大晋皇帝。
燕地的武将大多数都是燕岚的旧部,有些祖上甚至是旧日燕国的将领,甚至能和燕赵歌扯上些亲戚关系,他们过去为燕国征战多年,如今为蓟侯征战。他们认可燕赵歌,追随燕赵歌,几乎是理所当然的,等燕赵歌展露了自己的才华和手段,这种认可就变成了死心塌地。
被燕地出身的武将裹挟着,赵地的将领也或被迫或自愿地选择效忠燕赵歌。
北地朝廷的军方成了燕赵歌的一言堂,朝臣插手不得,而政事上,北地朝廷的朝臣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是北地人士,一派是从长安来的,北地出身的自然会拥护燕赵歌,而从长安来的毫无根基,倘若他们不肯支持燕赵歌的话,北地军抿根本不会买他们的帐。
这样一来,政事也有一半在燕赵歌手里了。
接下来是什么?篡位吗?
傅致学忧心忡忡,从长安来的朝臣就是因为不愿意从蜀国公那个乱臣贼子,才不远千里奔波,跑来了北地。但倘若燕赵歌篡位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从的话,之前不肯屈服蜀国公的行为就成了笑话,不从的话,难道还要再奔波几千里吗?便是愿意奔波,又能去哪里呢?
燕宁越死之前,他收了燕宁康为学生,一是想要借此牵制燕赵歌,二也是觉得这个孩子是有才华的。可燕宁越死得那样凄惨,他反而不能再利用燕宁康做什么了,燕宁康如今已然成了燕赵歌不可触犯的逆鳞,若是动了,还不知道这个疯子要做些什么。
燕赵歌疯了。
尽管还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证明燕赵歌疯了,但傅致学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昔年他父亲为丞相时,他跟着见过无数的人,谄媚的,趋炎附势的,等他父亲去世之后家境一落千丈,他也看过了人生百态,落井下石,前谦恭而后据的,他过去经历过的一切告诉他,蓟侯已经疯了。
一个假装成正常人的疯子,比单纯的疯子更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兴平四年,又过了兴平五年。
朝野间开始出现了某种风声。
或许是故意捧杀,也或许是真的想争一争从龙之功,但无论是什么,其矛头都直至如今在北地权势滔天的蓟侯燕赵歌。
是小皇帝禅位,还是蓟侯兵变?
所有人都在等那千钧一发的时机。
真正的冲突发生在兴平六年的朝堂上,是关于兴平五年的税收的归属问题,朝臣和武将动了干戈。
燕赵歌默认了燕地八成的税收供给朝廷,司传绍会支持她做一些以燕赵歌的身份不能做的事情,不然燕赵歌的地位在燕地再特殊,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收拢了北地的民心,外头甚至没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但武将们不肯,燕赵歌觉得自己只剩了一个弟弟,要再多的财物都没有用,但是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在为将来积蓄力量,他们已经将北地当成了囊中之物,整个北地都该是蓟侯的,再由蓟侯分封给他们,这才恰当。如今蓟侯只为蓟侯,既不是皇帝也不是诸侯王,你们这些丧天良的家伙还敢白要我们的东西?
猪狗不如的东西!
武将和朝臣直接在朝廷上打了起来。
几个户部的官吏被打得头破血流。
燕赵歌直接喝令让人将动手的武将拖出去打板子,削爵去职。
但仍然有武将不依不饶。
这是我们北地!这是我们燕地!这里是蓟侯的封国!不是大晋!粮食供给朝廷可以,但没名没分地凭什么白给你们!燕家被大晋祸害得还不够吗?
这武将想给燕赵歌讨一个诸侯王的爵位,最不济也得要国公,这样将来无论是逼小皇帝禅位,还是兵变都不至于太捉襟见肘。
但朝臣们想岔了。
一个毫无关系的武将如此掌权,是说不过去,又给朝廷供给粮食,没名没分的实在是不应该,得尽早处理了,不然时间拖得久了北地的百姓怕是都要以为朝廷姓燕不姓司了。
那就联姻罢。
小皇帝才三岁,还在穿着开裆裤满地跑,蓟侯府里没有女儿家,要想联姻,就只能皇室下嫁。
如今唯一能下嫁,只有晋阳长公主。
傅致学和几个宗室大臣来请司传绍下嫁,司传绍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燕赵歌得到消息的时候大脑里轰的一声。
拒绝是在羞辱司传绍,答应的话,将来如果败露了身份,那就是自寻死路。
进退两难。
燕赵歌最终还是应下了。
她如果不应下,北地的局势只会更紧张,这样至少能暂时缓解朝臣和武将之间的矛盾。
婚事定在了兴平七年的夏天。
因为条件有限,国库空虚,祖宗庙宇都在长安,两方高堂又皆不在,婚事便一切从简,拜了牌位,拜了天地,最后对拜。
燕赵歌看着长公主那一身嫁衣,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火焰一般颜色的嫁衣,映得她心口发烫。
司传绍蒙着盖头,被燕赵歌握着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燕清月,我终归,还是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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