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46)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 作者:十步谈霏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46)
野人抬起头时,恰对上他半睁的双眸,吓得手上一抖,险些把灵木又掉回去。凑上来观察半天,确定他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后,才有点憨憨地笑道:木头人,你醒了啊。
木头人。
原来,都是真的。
双眸空洞无神地仰躺在冰凉的石头上,狄三先的脸上没了刚知晓真相时的震惊,没了被众人欺骗愤怒,也没了失去一切的悲伤,有的,只是认清现实后的麻木和绝望后的平静。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完全不知自己无意中将天海岸灵宝放于心脏位置,正好令偃甲苏醒,还以为一切都是凑巧的野人笑了半天,都未曾得到半分回应,又好奇地观察起来。
他把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才发现这双好看的眼睛并没有任何焦点,也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的睁着,世间万物都无法映在其中。若不是方才那一眼,若不是这眼神的变化,他简直都要以为这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了。
野人生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或者说,除了和阿娘关系好的灵兽,他都没见过什么人类,要不是这个木头人身上有阿鸾的气息和灵纹,自己才不会费力带回来。挠了挠头,他又在对方眼前晃了几回手,见实在得不到回应,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指尖,隔着破损的袖子,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哎?!
这个木头人的胳膊,竟和我一样,都是温热的!
难道我救了个人回来吗!
原来有的人类是木头做的吗!
意识到这个新发现的事实,野人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分明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配上他夸张的惊喜表情,和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看起来就有些憨傻憨傻的。
笑着笑着,他看了眼手上的灵木,又看了眼躺在石床上毫无反应的人,还有胸前破开的大洞,好像想到了什么,自原地一跃而起,几个纵跃间便出了洞泉,不知跑哪里去了。
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那野人又自洞外回来了,还扛着一块比他人都高的灵木,其形状纹路,正与方才狄三先胸口处取出那块一样。咚地一声把灵木墩在地上,他照着狄三先胸口破损的地方比划了半天,徒手一削,然后照着记忆修了修,往上一放,竟正严丝合缝地将破洞盖上了。
他又从藤蔓衣服的边缘解下一个绑在上面的灵草,两手合起,对着接缝处用力一捏,就有粘稠的草汁滴了出来,渗入灵木接合之处。一道光芒闪过,便见那里平滑一片,除了没有皮肤外,竟看不见半点破损了。
满意地点点头,野人将剩下那半截灵木削了削,没一会便做出了个外形有些简陋的凳子。把凳子墩在床边,坐上去试了试高度,感觉没啥问题后,就把胳膊肘架在床上,两手托腮,再次充满好奇地细细打量起这个奇怪的人来。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皮毛倒是颜色鲜亮,剩下的都和阿鸾化形的样子没什么不同。只是这身子骨他伸手捏了捏对方线条匀称有力的上臂,又看了眼自己贲张的肌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太瘦弱了,作为雄性来说不够强壮,估计吸引不到漂亮的雌性。
嗯?等等。
他忽然想到阿娘说过,对人类来说,雄性强壮不强壮不光要看肌肉,还有其它很多方方面面,比如前多不多,比如脸好不好看,比如
不由自主地将实现投到对方被衣服遮盖的,不能言说的位置,野人两眼闪亮亮的,满是好奇地探过身子,想看看是不是和自己的不一样。但刚碰到袍角,他又想起阿娘讲过,人类的那里只能给伴侣看,只得悻悻缩回手,又开始对比起别的区别来。
第73章 叮铃洞泉
可能是平时实在太过无聊, 好不容易出现个与以往不相同的,这个野人竟整整看了一夜都没看够。直到次日太阳升起,洞泉中的铃铛草散去荧光, 这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
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 他看了眼洞口, 又看了眼床上的同类, 非常纠结地在出门觅食,和观察新成员上犹豫了好久, 最终还是没战胜饥饿,出洞去找吃的了。
方才离开洞穴,便有许多小动物围了上来,伸头的伸头,求摸的求摸, 叽叽喳喳,好似都对他十分亲近。这个野人平日里也全靠和这群朋友自言自语打发时间, 被围在最中间,动作娴熟地左抱一个鹿头,右拥一只山猫,身后草编的尾巴旁还有只兔子在慢慢嚼, 他仿佛能听懂部分兽语, 傻乎乎地笑道:山洞里是我的新朋友,有阿鸾的气息哦!不过他好像不太高兴,大家没事不要去打扰他。
旁边的动物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些什么,他听着听着, 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耐心地又说了一会,就去找吃的了。
说到这铛宁森, 占地非常大,灵植和灵兽也多,虽比不上悬湖森林的范畴,但也是在众多小灵眼中排的上号的,野人的家,正是灵兽鹿蜀当年于灵眼最盛之处,专门以结界隔出的一处灵居。是以洞外的景象,并非之前仇断肠今来时的森林,而是无边无际的金风花田,其中夹杂着许多向日而开的晴葵,金灿灿一片,亮得晃眼。
花田边上还有一片桃林。如今分明已快入秋,林中的桃花却依旧灼灼绽放,连绵似锦,倚云而开,落英遍地,美得如梦似幻。一条玉露泉水穿过花田,通向远方,日光映射下,竟有星星点点的七彩光芒。各色灵蝶翩然飞舞,还有雪白的灵兔,温婉的灵鹿,以及其它灵兽怡然自得地在其中漫步,那安然闲适的样子,简直如同世外仙境一般。
野人自小便与灵兽鹿蜀在这里生活,如今鹿蜀已故,他亦未去外面的世界见过世面,每日吃得都差不太多。动作熟练地先是在花田里薅了一捆金黄的灵花,用花梗绑住,又去河里捕了两条肥美的鲤鱼。将鲤鱼用藤蔓串好,他来到专门为做饭开辟的空地,地上有个凹槽,中间放着一块鲜红灵石,上面还悬着石锅。
口中念诵灵诀,那凹槽中的石头便开始发热,没一会就烧得上面的石锅微微冒烟,他动作熟练地放湖水烧开,又把鱼处理好的鱼片成薄薄的片,一点一点滑进去,一下就烫熟了。之前摘的一小捆金风花此时也派上了用场,用手扭成几段后,野人一道放进锅里,金黄的花朵,翠绿叶子,还有雪白的鱼肉,在沸水中咕嘟咕嘟地一起翻涌,伴着甜甜的花香,饿得他肚子又叫了起来。
灵花烫一下便熟了,野人在花田中又找了找,拔下一个长得十分随意的灵草,一同扔进锅里,用勺子搅了搅,就算做好了。
换做平时,他已在大快朵颐,但今日与往常不同,一想到有个新朋友作伴,就欢喜得不得了,片刻也不愿离开,徒手端起仍然滚烫的锅就回到了洞内。
躺在石床上的狄三先还是来时的样子,面上无悲无喜,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心如死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野人用拳头大的木勺在汤中搅了搅,先自己尝了口,本来只想尝尝味道,再喂给床上人吃,结果尝着尝着就忘了目的,动作十分顺畅的一勺接一勺,没一会便吃了大半锅。
待开始嗦第一个鱼头时,吃得正起劲的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给新朋友做的,顿时手足无措地将啃到一半的鱼头扔回锅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在藤蔓编的衣服上蹭了蹭手,他有些心虚地用瞥了两眼石床上的人,见对方并未注意到自己做的坏事,这才小小松了口气。
现在鱼汤已有些凉了,正适合入口,他学着当年娘亲照顾自己的样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手脚有些僵硬地喂到对方嘴边。但和预想不同的是,床上这个新朋友并未张开嘴,好像是不想吃这鱼汤。
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从未照顾过别人的野人又试了两次,见对方似是真的不愿意吃,也不再强行喂,自己抱着锅,稀里哗啦地几口将里面完全冷掉的汤喝进肚。里面的灵草煮过后还是脆生生的,咬起来嘎吱嘎吱的响,他努力将所有的菜都嚼完,又咔嚓咔嚓把鱼骨啃了个干净,这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完成早上吃饭的任务。
摸了把嘴,他自顾自地和新朋友打了声招呼,又出去洗干净石锅,二十年如一日地放回原处,又从花田中折了两朵最饱满的晴葵当做零食,就又回了洞里。
重新坐到床边的灵木凳子上,野人低着头,一颗一颗地掰下晴葵上饱满的瓜子,放在嘴里磕着吃,甜甜的味道伴随着清新的花香,让他幸福地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如果说方才洞中充满了哗啦呼啦喝汤的声音,此时就变成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他边吃,边不错眼地顶着床上的人,仿佛没有比这两样更有趣的事了。
就这么吃了整整一天的瓜子,等到洞中铃铛草仿佛一个个小灯笼,开始亮起莹莹微光,野人才发现竟然已是晚上了。他打了个哈欠,直直伸了个懒腰,也没什么常人都有的避讳,把床上的狄三先往里面推了推,自己翻身就躺在旁边,闭上眼,没一会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不知是不是童年养成的习惯,他睡觉也睡不老实,左右翻了两圈后,猿臂一伸,竟直接将旁边狄三先紧紧抱到怀中。他身形健硕,又人高马大,睡梦中感到怀中多了个温暖的枕头,满意地用脸蹭了蹭,呼吸着陌生却好闻的清新香气,睡得格外踏实。
将自己放空隔离开来的狄三先只在被抱住时,眼神微起波澜,但仅仅一瞬,就又变成灰暗的色调,仿佛方才那一瞬不过是幻觉。
第二日一早,野人便如往常一般醒了过来,他用下巴眷恋地蹭了蹭怀中带着温度的身体,眼睛满足的眯起,仿佛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又把头放上去蹭了蹭,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下床,如曾经每日对阿娘那般与狄三先说了声早安,也不期待回复,就又如以往那般翻身出去觅食了。
这时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外面的晴葵也低着头,仿佛依旧酣睡,他飞入槐花林中,在里面挖了半天,刨出了几个植物块茎。旁边槐树还开着花,一串一串的,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他脚下一踏,高高飞起,动作轻盈地踩着树枝,几下就捧了满满一怀的槐花,刚一落地,就被香得打了个喷嚏。
他一般做饭都是水煮,今天也是那样,但是因为有人陪伴,他心情很好的在煮槐花中放了几朵桃花,又掏出两个奇怪的块茎放进去,约过了半盏茶,就算做好了。
他自己微微尝了尝,有点嫌弃地眯起眼,觉得过于甜了,但是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又不想重新做,只得端着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洞中。
如昨日那般问了床上人吃不吃,好在也如昨日那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不用担心暴露自己差劲的厨艺,他皱着眉头,仿佛强行灌药那般两手捧起锅,吨吨吨几声就喝光了整整一锅的花水,甜得他直打嗝。
嫌弃地将石锅涮了两回,确定没有半点甜味了,他才又回到洞里。
怀中中揣着一兜槐花,野人边一个一个摘下,扔到嘴里,细细嚼着花香,边继续充满好奇地看着床上的人。
吃着吃着,他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已经再塞不下的肚子,放下满捧槐花,双手托腮,伸出右手,轻轻戳着狄三先满是伤口的脸,眨巴着眼睛,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呢?身上还有这么多伤,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阿鸾的气味消失了,和阿娘一样,她也回归天地了吗。
你的眼睛真好看,要是能亮一点,肯定比天上的星星都美。
阿娘说我是人,她和阿鸾是兽,你没有尾巴,那就和我一样是人啦!
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没有用处的事情,上到他和阿娘相处的趣事,下到外面那群灵兽的性格,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在他的眼里,都格外不同。野人终于有了同伴,所有的一切都想和对方分享,就这么神采盎然地说着,竟然又过去了一天。
第三日,依旧是花水,依旧是虽然不会动,但是很温暖的新朋友,野人说完了家世,便开心地抱着狄三先出了洞穴。在灿烂的阳光下奔跑,在金灿灿的灵花田中穿梭,他将朋友放在灵鹿的背上,热情地给对方介绍这个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仙境。
第四日,第五日他仿佛有无尽的话题要说,有无数的事情要分享,即使新朋友不能给出半分回应,也让他幸福万分,觉得终于有了同伴。
第74章 叮铃洞泉
说到仇断肠那边, 那日他将狄三先藏起来后,便去了隐圣谷,刚到器鉴不远, 便见到几队季清弟子正在巡查。他们身上均带着灵网, 仿佛是料到会有人来破坏左臣木, 将这里守得滴水不漏。
他本身实力高超, 尤其能于身法,要绕过这群弟子并不难, 只是这里地处开阔,不好隐蔽,只能又等到夜间方才出行。待到了晚上,换了身夜行衣,他便如一只漆黑的夜枭, 无声无息地飞到了器鉴。
躲在暗处,仇断肠一眼便看到那个散发莹莹黄光的左臣木, 左右看了两眼,又以灵测试,在确定没有结界后,便直接潜入。谁知刚一动身, 他就远远看到了季清春执令, 忙脚下一点,飞回隐蔽处躲了起来。
但仅仅这一点动作,已经足够办案经验十分丰富,兼持季清灵宝的黎别曲注意到了。她瞬间戒备, 腰间长刀出鞘, 双目如鹰,在周围巡视一圈后, 直直看向仇断肠的藏身处,喝道:出来!
两边的季清弟子结成刀阵,慢慢靠向那里,仇断肠也没想自己会这么快暴露,暗红的眸中俱是杀意。苍白手掌探向腰间灵鞭,掌中运灵,正要动手,忽听有人自后面跑来,嘴里喊道道:师姐!等等!
鸣木雀?
不知道这小子心里藏着什么鬼,仇断肠见周围季清弟子停住脚步,也暂且按兵不动,观察对方所求为何。
黎别曲双眸依旧死死盯着那个藏人的角落,道:师弟,你来的正好,把那里的人抓住?
那里?哪里?鸣木雀举着个灯笼,走到仇断肠身边,当着他的面把这个角落照了个通透,满脸诧异道:没人啊,师姐,你是不是听错了?
嗯?黎别曲怔了怔,本想强调自己不可能听错,但看师弟这明摆着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便意识到对方是不想自己揭穿。迟疑两息,她长刀入鞘,一本正经地打圆场道:哦,那应该是我听错了,你们几个继续去巡逻吧,我跟夏执令说两句就来。
旁边季清弟子都是随她多年的,闻言,也都松了口气,抱拳道:是。
待人走远,黎别曲面上轻松的神色便是一转,不错眼地盯着自角落中走出的绝美男子,神情严肃,眸光锐利,沉声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婚配?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鸣木雀:
鸣木雀本来还想着解释,听到这句话,不禁扶额道:师姐,你认真点!
不好意思,一时失态。黎别曲也觉得自己过于直接了,奈何方才视觉冲击太大,脑子一空,下意识就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轻咳一声,她重又做出严肃表情,道:你是何人?来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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