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45)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 作者:十步谈霏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45)
下一步,你会如何走呢?
我的,小太阳。
第71章 隐圣谷
阳光透过枝丫, 与左臣木淡黄的花影一起斑驳映在水面上,歪歪扭扭地穿透层层湖水,照得狄三先眼睛生疼。下一瞬, 阳光消融, 只剩下沉沉的湖水, 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去天海岸, 为本尊报仇!
仇恨之语在耳边突兀响起,惊得几欲随波沉底的狄三先霎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 正看到自己躺在湖边岸上,胸口破损处灌满了水,衣袍也残破不堪,他的旁边还围了几个幼童,正满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艰难地侧了侧头, 不远处有块石碑,极力分辨上面的字迹, 正是孟河乡三个大字。
孟河乡
这里,不正是百年前杜冉帮忙驱逐旱魃之处么?
他翻过身,挣扎着站起来,想要上前确认, 踉踉跄跄地还没有走两步, 就因为灵力不足又摔了下去。狄三先心里梗着一口气,硬是撑起虚软的双腿,再次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 正踩在一颗石子上, 又狼狈地摔倒在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确认了能如何,不知道即使知晓是同一处地方又如何, 只是固执地看着那块石碑,定要走到那里。他双手撑在地上,眼球剧烈地颤动着,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喃喃道:站起来,狄三先,站起来...你不能倒在这里...你得站起来...你必须要站起来...对...我得站起来才行...
说着,他再次试图爬起来,却比上次还要狠地跌了回去,摔得他脑子都懵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他手脚似冰,冷汗顺着额头淌到了眉梢,双眼无神,嘴唇惨白,像是离水许久,快要死去的鱼,连挣扎的信念都消磨殆尽。
我不是我
我不是狄三先
即使站起来,我又能去哪里呢?
模模糊糊地想到这里,忽然,他的额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到,尙算温热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调制的血液顺着额角留下,染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眼珠动了动,透过那层红雾,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稚童,对方见他没有反抗,惊喜地尖叫一声,拉着其他伙伴一同围了上来。
打地瓜打地瓜打了地瓜捉丫丫
八个穿着中原服饰的稚童围成一圈,满脸天真懵懂,憨态可掬,边拍手边唱着童谣,边捡起湖边石子,向无力动弹的狄三先扔过去。
打地瓜打地瓜打了地瓜捉丫丫
他们笑着,闹着,天真的言语,狠毒的动作,如雨落下的石子,不过几轮,便打得失去灵力护身的狄三先遍体鳞伤,脸上更是没有一片好皮,有的地方甚至深到露出其中灵木。
打地瓜打地瓜打了地瓜捉丫丫
不知疲倦地扔了许久,待到有人在村口呼唤孩子回去吃饭。稚童们玩够了,欢呼一声,扔掉手中石子,笑闹着跑回了家,只剩已经没了意识的狄三先,仿佛一块不再被人需要的破旧木偶,被抛弃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来,鲜红人影自空中落下,动作轻柔地抱起地上的人,揽在怀中。来人声如凤鸣,音若天籁,其中满是心疼,满是痛惜,带着些许哭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苍白修长的指尖轻抚着对方脸上的破损,顺着灵契指引赶来的仇断肠在看到胸膛上的缺口,以及其中的左臣木时,并不显惊讶之色,更多的,是对这温柔待人,却反被那群伪君子利用之人的痛心。
他们因灵契而牵连于一起,八日前他助兄长处理好部分纵横山庄之事,便立刻赶到器鉴,那时正听四方天门门主下令销毁偃甲。他本想帮忙,就见阙近天却将自己契连之人以秘法送了出去,马不停蹄地随灵契指引飞了许久,这才在河畔看到已经被伤成这样的他。
怎会伤成这般模样
以灵吸出胸膛中的积水,又脱下鲜红外袍,轻轻盖在对方身上,仇断肠此刻终于明白,为何百年前杜冉第一次见面,便说狄三先不是阿曦本名。
只是没想到,竟要经过这等痛苦的经历,方能究其原因。
那群正道的伪君子!
眸中厉色一闪而过,他在心中牢牢记下一笔,回去定要与阿兄商量报复回去。但现下不是想这件事的最佳时机,报仇虽要紧,三先不,阿曦的安全却更加重要。
仇断肠思索一番如今情况,这孟河乡在四方天门境内,距离隐圣谷也不算远,门派势大,弟子众多,呆着不动,被找到是迟早的问题。何况阿曦体内还有一节左臣木,即便现在带人回纵横山庄,也会被找到操控,最重要的,还是将这个隐患解决。
纵横山庄不以偃甲出名,阿曦体内这节他不敢冒取,那便只能从主干下手,毁了隐圣谷内那株!
这般想着,他心中算好计划,但隐圣谷之行着实凶险,还需将阿曦放在一个可遮掩灵木之力,让那群御灵之人不好感知的地方才是。
这世上除了五大灵眼外,其实还散落着许多小型灵眼,但大多灵力不够丰沛,并且有不同的灵兽镇守,便未被各大门派纳入掌控,也不会派弟子镇守。仇断肠恰好知道一处名为铛宁森的小灵眼,灵木资源比较丰富,并有带有结界,可以阻隔一部分灵力传导,正能将阿曦身上灵力遮掩一二,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十余日还是足够的。
事不宜迟,他不再耽搁,抱着怀中偃甲便向铛宁森飞去。
仇断肠本身觉醒了凤凰血脉,再加上半月灵药调养,如今灵力已经恢复大半,不过两日便赶到森林。
要说这铛宁森,位于季清与四方天门交汇之处,灵力说丰富,也未比外面好到哪去,比较特别的是林中有灵兽鹿蜀镇守。根据传闻,那鹿蜀虽性情温顺,但并不怎么喜欢被人打扰,是以他绕过零星几个季清弟子,入林后都尽量挑选灵力较弱之处行走,小心去不冒犯灵兽。
越往深处走,灵力便越浓郁,仇断肠行至约中央之处时,便停了下来。四周探索一番,他取下腰间灵鞭,随手一挥,便将一灵木中央削出一人高的缺口,再一挥,就将树心挖空。
那被挖空的位置切口平滑,内里更是充满生机,他伸手摸了摸,确定不会伤到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狄三先放了进去。
也不知是灵刃挖心坏了偃甲内部哪个部位,或是灵力不足,导致偃甲无法驱动,自仇断肠找到人开始,狄三先便一直闭着眼,未曾苏醒过来。但即使是在昏迷中,他形状好看的眉毛依旧紧紧蹙起,满是疤痕的脸庞也有痛苦之色,仿佛深陷一个噩梦,无法逃离。
心疼地轻抚对方脸颊,触手皆是形状各异的破损,看着都觉得十分疼。仇断肠看着对方的睡颜,暗自打定主意,待毁掉那棵左臣木,阻绝后患,就去广寻懂得偃甲之人。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醒来!
时间已耽搁许久,即便再担心,也要先行离开。他将之前削掉的树皮卷起,他绝美的脸上满是不舍,最后看了眼狄三先的模样,这才一咬牙,严丝合缝地将对方藏在灵树中,确保没有破绽,便离开了。
躺在灵木中的狄三先依旧无知无觉,就那般静静地沉睡着,仿佛要用这种方式与现实分隔开来。
而仇断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林中的一个人便被吸引了过来。那人循着灵兽气息,在木灵指引下找到狄三先所在的树,将外面树皮揭开后,惊讶道:哎?阿鸾的灵纹?
说到器鉴那边,阙近天知晓这几个掌门都是冲着他们天海岸灵宝而来,所以助狄三先逃脱时,直接将灵宝藏入对方破损的胸口中了。如今面对几大门派的逼问,他半点不慌,十分放肆地笑道:你们尽管拷问,反正灵宝不在我身,枉你们白白算计这么久,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在场的掌门都打着对方暗害各大派掌门的旗号,自不会承认真实目的,听到这句话时,面上仍是保持着那般沉稳之色,半点波澜都没有。
但到底这件事还是计划许久,付出甚多,就这么打了水漂,狄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还是让屏息观察的阙近天抓住了端倪,顿时笑得愈加放肆。
站在门主右后方的图南见众人注意力都被阙近天吸引去,手上折扇轻摇,慢悠悠地看似劝说,实则提醒道:咦~对了,那偃甲虽借机逃走,但胸口已被季清灵刃损毁,也没有天门灵宝提供灵力。若无技艺通天之人修理,便只能是废木一块,师父可还要继续追究?
他不说还好,一说,狄戎就想起来那个知晓四方天门许多秘密,还与自己亲子长相相同的偃甲,立时沉声道:此等隐患,怎可放任,南儿。
目的达到,图南狐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状似谦恭地合扇执礼道:听凭师父吩咐。
四下天门通缉令,有偃甲仿先儿相貌作恶,若是遇到,当场销毁!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求你们了留点评论吧,我单机得太无聊了,知道图南是圭璋都没人觉得惊讶吗
第72章 叮铃洞泉
祁长言一生追求偃甲至高, 机缘巧合之下能做出一个有自己灵魂的偃甲,正如修者闻道,简直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若非四方天门势大, 若非预先说好, 若非掌门多次规劝, 当初他根本不会放自己的至高杰作出留香楼!
如今对方用罢, 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偃甲,竟还惦记着销毁, 简直欺人太甚!
他是我的。
身周落雪渐密,荼蘼冷香愈浓,祁长言持萧而立,冷声道:谁也不许伤他!
旁边的衔花城主看出古洗怒意,心知若执意毁掉, 对方怕会不顾身份直接与四方天门结仇,再加上自己亦不愿放弃这天下无双的偃甲, 思忱一息,弦过,声动:这等偃甲,毁去着实可惜。那偃甲记忆乃是天门灵宝灌入, 想来取出不难, 不如由门主亲手操作,也可证得我衔花非是觊觎天门机密?
衔花城已做让步,狄戎本就有约在先,亦不方便撕破脸皮, 便道:可。
但偃甲没了记忆, 便是空白一片,谁知会不会伤了灵智;且强行夺取记忆, 风险也未可知,祁长言依旧不愿冒这个风险。
衔花城主却不再由他,只抱琴笑道:古洗若不愿交出灵契便罢,反正那偃甲身上还有追踪灵纹,要找并不困难,余下的,便劳烦门主了。
狄戎额首应下,处理完偃甲之事,转而又看向困于灵网中的阙近天,与旁边的季清总执令道:便将这个魔头关入季清锁灵牢,严加拷问罢了若是不说,上些刑罚也无所谓。
季清总执令与天海岸没什么仇怨,但事关谋害五大门派掌门,自然需要仔细审问,就令弟子将其带走了。
他自己本也欲行,只是这一树左臣木如今已经暴露,若是那个偃甲有同伙,近期定会前来破坏。季清一向看不起靠姻亲上位的隐圣谷,平日往来就少,此刻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压根不去询问任何隐圣谷弟子,只向自己弟子吩咐道:别曲,木雀,就由你们两人在这里守护左臣木。
重点看了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总执令沉声道:尤其是你,木雀,这是你打断器鉴,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左臣木被破坏,再回季清,就直接去邢堂领罚吧!
鸣木雀身上还被捆着,听师父如此嘱咐,心中实在五味杂陈。黎别曲见师弟这种时候竟然不搭腔,生怕又惹了父亲生气,忙上前一步,帮忙道:我们知道了,请父亲放心。
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鸣木雀,总执令不满地蹙起眉,沉声道:我说话,你没听到么!
在这威严的声音中鸣木雀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用何等表情,低声道:是。
未从这句话中听出几分用心,换做平日,总执令已要发怒。可身边阙近天仍是那副看好戏的表情,让他不尴不尬地顿在远处,只能冷哼一声,姑且放过这个不长心眼的徒弟,拂袖而去了。
鸣木雀此时,终于有机会与一旁的狄三先说话。只是他纠结太多,语塞千番,嘴张了几回,都没敢将那个问题说出口,生怕得到的,是那个最不该得到的答案。
狄三先并不知好友这段时间的经历,亦不知好友竟对一偃甲动情,只当对方要确定情况,便主动道: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许久不见。
若只是分别半日,又哪里担得起许久不见这四个字?
单凭这句问候,鸣木雀立刻便得出答案。他眼前浮现那个偃甲当众被刨心,又被揭穿身份的场景,喉咙一阵干涩,怎么可能说得出半个好字?
他仍记得,方才器鉴之上,对方听见自己唤他名字时,充满希望的眼神以及因为自己的迟疑,熄灭的光。分明来前已做好无论发生何事,都与对方并肩应对的准备,可到头来,竟是我自己,亲手把他推向深渊
我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木雀!你要去哪里!黎别曲见自家师弟招呼有也不打的就要往出跑,赶紧抓住对方胳膊,着急道:父亲这回是动真格的!真生气起来,你可就惨了!
可是他我想叫三鲜,又猛然意识到对方只是个有着好友记忆的偃甲,鸣木雀心有千语,却不知如何言说。
喜欢男子,本就有悖伦常,更何况,他心悦的,连人都不是。
若被人知晓他恋慕的,是有着三鲜记忆与长相的偃甲,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真正的三鲜?
最终,他只得止住动作,颓然叹息一声,道:没什么
另一边,铛宁森中,因为缺失灵力,沉浸在意识深处的狄三先忽然觉得胸口之处传来一阵温暖。灵力顺着心脏流淌到四肢百骸,制造偃甲的机括在灵力激发下重新开始运转,恍惚间,他听到耳边有人在耳边呼唤,虽听不清内容,但那个声音仍牵引这自己的意识不断攀登就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猛地睁开了眼!
叮咚叮咚
泉水流淌的声音清脆悦耳,空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一只从未见过的彩色蝴蝶自眼前翩翩飞过,美好得,仿佛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
这般想着,他感觉心脏被拉扯了一下,侧头看去,正见一满身裹着藤条的短发野人跪坐在自己旁边,把手从自己胸膛取出,手中竟然还拿着一节灵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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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