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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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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作者:不问三九

    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69)

    十岁时给的承诺,陶淮南最后食言了。他说不会让迟骋像他当时那么难过,可他没做到。

    他被包裹在迟骋的盔甲里,迎着迟骋温热柔软的心,在他心口上划了长长的一刀。

    你吃不吃饭了?短暂的静默过后,迟骋声音又恢复成刚才的那样, 松开我。

    陶淮南慢慢松开了,仍然站在迟骋旁边,说:这次我不说了,你看我表现。

    我不看。迟骋开了门,皱着眉出去了。

    陶淮南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迟骋走在前面,陶淮南在他后面敲着盲杖跟,迟骋走得不快不慢,下楼梯之前冷冷地扔了一句:台阶。

    陶淮南抬起手腕晃了晃,让迟骋看他的手环。

    迟骋不看,转过去低头下楼了。

    陶淮南一直跟着他,迟骋要把他往哪儿带他根本不问,迟骋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跟。迟骋手揣在兜里,身后拖着个拄着盲杖的小尾巴,慢慢穿过学校出了校门。

    刚一出了校门,陶淮南就伸手握住了迟骋手腕。迟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挣开。

    陶淮南都能从家自己上北京来了,不管是不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他其实都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可现在他悄悄地握住迟骋手腕,迟骋还是没甩开他。

    陶淮南手指冰凉,刚开始是隔着衣服握着迟骋,后面慢慢慢慢地挪到了袖子下面,握半截手腕,半截手背。

    总有经过的人用明显或不明显的眼神看着他们,主要还是看着陶淮南。他的盲人身份太显眼了,点来点去的盲杖像个标签一样贴在他身上。

    陶淮南耳朵被吹红了,迟骋黑着脸,伸手把陶淮南衣服上的帽子给扣上了,动作力气有点大,陶淮南被兜得一低头,轻声说:不冷。

    很多事情对他们来说,熟悉得甚至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中间隔了这么多年,可一搭手那些熟悉感就都会回来。

    比如在过马路的时候迟骋下意识地抬了抬被陶淮南握着的那只手,做了个用胳膊半挡着他的动作;比如在要上车前,迟骋开车门时把陶淮南往后拉了一下。这些都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的反应,不论嘴上说着什么话,脸上挂着什么表情,这些都变不了。

    这些动作融在他们一起长大的每一天里,跟时间一样,一同堆起了他们拥有的那么多年。

    陶淮南这次来之前真的什么都没顾得上想,来了之后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想过。

    吃完饭天早就黑透了,陶淮南跟在迟骋身后,到了这时候才有了点真实感。他真来了,见到了小哥,甚至牵了小哥的手腕。

    迟骋不可能把他自己扔下,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他得一边气着一边带他吃饭,吃完还得安排他睡觉。

    迟骋在宾馆开了个房,陶淮南跟着他走进房间,房卡插进卡槽,迟骋抬手拍开了灯。

    房间里太暖和了,陶淮南脱了外套,摸索着挂在门口衣架上。

    衣服我可以穿回去么?陶淮南摸摸衣袖,问迟骋。

    迟骋冷着脸说不能。

    陶淮南笑了笑:我和你换,洗衣店那个给你。

    迟骋把外套脱了扔在床上,自己坐在床的一角,腿自然分开,看了眼陶淮南:不要。

    给我穿吧,陶淮南走过来,坐在另一张床的床边,要不我就得穿毛衣回去了。

    迟骋无动于衷,说:你该。

    陶淮南等的就是这句,听到了只觉得又满足又舒服,他还想再和迟骋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

    发视频过来的是晓东,孩子早上起来没在家他没当回事,接到电话说到迟骋学校了,陶晓东只觉得脑子嗡一声。

    但嗡完之后陶晓东要比迟骋淡定一些,没那么生气。

    视频是发给迟骋的,迟骋接起来就见他在那边笑着问:是不吓一跳啊?你没揍他?

    迟骋说:回去你揍吧,我管不着。

    陶晓东听完笑了,转头跟旁边汤索言说:给孩子气完了都。

    你俩都不舍得那就我揍吧,汤索言说,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这俩哥都是老油子,在那边一人一句的,把话说得变了个味儿,一时间晓东和迟骋就成了一起惯着孩子的俩哥哥。

    你俩在哪儿呢?晓东问,晚上在哪儿住?

    陶淮南在那边探着头:小哥带我出来住。

    你可闭嘴吧,烦人精。陶晓东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陶淮南说。

    俩哥吃完了饭在家没什么事儿,视频一直聊了半天。陶淮南后来也坐了过来,试探着坐在迟骋旁边,一起聊天。

    视频一挂,迟骋往旁边挪了挪,后背倚着墙,腿搭在床沿看手机。

    郭一鸣在微信上问他晚上回不回去了。

    迟骋说:不回。

    陶淮南叫了声小哥。

    睡你的觉。迟骋拧着眉,不抬头。

    陶淮南慢慢伏下身,脸枕着迟骋的腿,闭着眼说:别生气了。

    迟骋继续在微信上回消息,不理他。

    别生气啦。陶淮南晃晃他的腿。

    迟骋还是不理他,陶淮南也没起来,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陶淮南趴在迟骋腿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换作今天之前,无论任何时候的迟骋,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平和,不可能让陶淮南这么枕着他的腿。

    可这一天下来,迟骋猝不及防被陶淮南撞进了宿舍,之后他一直也没能端住,这会儿已经被磨出来了。

    陶淮南好像倦鸟终于归了巢,浑身只觉得轻飘飘的,舒服得睁不开眼。

    迟骋回完消息把手机放在一边,头靠在墙上,眼睛看着陶淮南。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在温暖的夜里短暂地依靠着。

    可再舒服也不能一直这么躺下去,陶淮南后来还是起了身,去洗了个澡。

    水温一直热不起来,陶淮南站在旁边躲着水花,伸出一只手去试温度。过了好几分钟,这水一点要热的意思都没有。

    陶淮南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了,这么出去也不合适,他正打算关了淋浴穿回衣服出去找迟骋,门已经被推开了。

    迟骋走了过来,沉默着把陶淮南拉到一边。

    陶淮南反应过来之后脸红了个透,从前他俩天天一块洗澡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迟骋把水关了,热水器开关刚才根本没开,得烧一会儿。

    出去等着。迟骋说完,转身把风暖打开了。

    陶淮南赤、裸着站在一边,干干地啊了声。

    当着迟骋的面把衣服一层一层穿上显得防备,可如果不穿那就更奇怪了。迟骋已经转身出去了,陶淮南犹豫再三,最后只穿了条裤子出去。

    房间里有暖气也有空调,冷肯定是不冷的。比起冷,对陶淮南来说现在更困难的是心理上的放不开。

    他摸不准迟骋的情绪,这样赤、裸着身体,难免会有点儿难为情。可尽管这样,陶淮南也不想让迟骋觉得他在刻意地防备着。

    陶淮南还是瘦,皮肤很白,跟几年前比起来,现在更成熟了点,可变化并不特别大。身形纤瘦,腰细腿直。

    迟骋视线落在他身上,陶淮南裸着上半身坐在他对面,脸上挂点红,不太好意思。

    陶淮南肩膀上有一层细细的小疙瘩,显得他有些脆弱,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太紧张了。

    迟骋扬手一掀被,把陶淮南盖上了。

    你是跟我耍心眼儿啊?还是就想感冒?迟骋挑眉问他。

    被角刮着陶淮南下巴,他把自己裹上,嗫嚅着说:我能耍什么心眼儿我要真还能那还好了呢。

    迟骋没回他这话,又把手机捡了起来,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陶淮南拿被裹着自己,吸了吸鼻子。

    在水没烧好这十几分钟内,迟骋一直在划手机,陶淮南就隔一会儿摸摸鼻子,或是用手背擦擦脸。

    小哥。陶淮南迟疑着叫了声。

    迟骋只看手机不看他:说。

    我没有能换的内裤,陶淮南鼻子以下掖在被子里,闷闷地说着,我明天穿啥呢。

    光着。迟骋说。

    好。

    迟骋抬眼扫了他一眼,听见陶淮南轻声说:下次我会提前准备好,这次太慌了。

    还有下次呢?迟骋眯了眯眼。

    陶淮南点头说:以后我常来。

    第97章

    你可算了吧, 迟骋站起来去看热水器水温,再有一次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反正我能找到你学校了,陶淮南闷在被里说, 我能找到你宿舍。

    去洗。迟骋推开洗手间的门, 别跟我来这套, 到时候不管你显得我心狠。

    不用你管,陶淮南放下被子,边往洗手间走边说,我来只是想见你, 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

    迟骋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 说:行, 那你自己在这儿住,明天早上自己回去。

    陶淮南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迟骋往门口走, 赶紧过去拽住他胳膊:别别。

    说以后呢,没说这次。陶淮南笑着拖住迟骋胳膊,小哥别走,我害怕。

    你还能害怕?迟骋冷笑一声,你都能自己上北京了, 你有什么怕的。

    什么都怕,陶淮南讨好地说, 怕你走。

    他两只手搂着迟骋胳膊,这样迟骋的手背就挨上了陶淮南胸前的皮肤。陶淮南现在袒胸露背的, 刚开始只顾着拽住迟骋, 后来才感觉到两人皮肤相贴的触感,顿时觉得被迟骋碰到的那片皮肤有些发烫。

    陶淮南松开手, 迟骋靠着墙,冷声冷气:洗。

    陶淮南老老实实进去洗澡了,这次水终于热了,热水浇在身上,陶淮南就着热水抹了把脸,闭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馈赠,这样暴躁的不耐烦的迟骋,陶淮南想都没敢想过。

    可这都依托于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迟骋没人能托付了,想冷脸也冷不动,只能事事都亲自带着他。这并不能代表他们之间真的回到过去了,陶淮南心里是清楚的。

    迟骋只是短暂地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了,心里那些情绪都彻底回正,他不会一直像今天这样。可这些都没关系,陶淮南现在什么都不怕。

    洗完澡出来,陶淮南还是只穿了条裤子。从小哥和迟骋给他养出来的习惯,爱干净,事儿多,小时候身边要是没有能换的陶淮南就光着,裤子里光着屁股,风一吹小鸡儿凉飕飕的。

    迟骋往他手边扔了个盒,陶淮南接住,打开摸摸,是条内裤。

    迟骋打电话让宾馆送的,扔给陶淮南后他就去洗澡了。

    陶淮南穿上内裤,外裤再就没穿,叠好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穿着内裤缩在被子里,听着迟骋洗澡的水声,这次脑子里倒是什么都没想,单纯得不行了。

    迟骋出来也只穿了条内裤,陶淮南躺在床上,姿势很乖,只有眼睛瞪得溜圆,视线跟着迟骋在动。

    睡你的觉。迟骋说。

    陶淮南点点头,说:生日快乐,小哥。

    迟骋没理他,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这一夜过完陶淮南就得哪来的回哪去,像现在这样跟迟骋共处一室的机会就要很长时间才能再有。

    陶淮南不舍得睡,眨巴着眼睛听迟骋的动静。

    迟骋把灯关了,房间里黑了下来,陶淮南叫了声小哥。

    说。迟骋在另一边床上应了声。

    我只想叫叫你。陶淮南说。

    迟骋闭上眼,一只胳膊挡着眼睛,被子只盖到胸前,露出来的左胸口上有一条浅浅的疤。

    陶淮南这晚只睡了很少一会儿,多数时间他都只是躺在那里听着迟骋的呼吸,迟骋应该睡得挺熟,他的呼吸听起来绵长安稳。

    第二天一早,陶淮南自己收拾完穿好衣服,安静地等着迟骋醒。

    迟骋醒来的时候陶淮南正坐在床边地上,双手交叠着搭在床边,下巴支在上面,离他很近。

    迟骋一睁眼,侧头看见了他,倒是没吓一跳,连眉头都没皱。他看了陶淮南几秒,伸手推开了他的脸。

    你醒啦?陶淮南笑了下。

    迟骋坐起来,看了眼手机时间。

    八点过点儿,陶淮南打了个哈欠,说,我订完车了,九点半来这儿接我,你等下收拾完直接回去就行。

    迟骋回头看他,陶淮南从地上坐起来,坐到迟骋旁边来。迟骋刚醒,身上热乎乎的。

    还能订车呢?迟骋挑眉说,厉害。

    能,平时上课有时候打不到车我也会订,陶淮南知道迟骋那不是真夸他,可也好好回答着,现在很方便。

    迟骋掀开被子下了地,朝洗手间走:退了。

    嗯?陶淮南反应过来后摇头说,真不用你送我,你别折腾了。

    迟骋给完指令就不再搭话了,过会儿陶淮南听见他刷牙声。

    你明天有没有课?迟骋含着牙刷问他。

    陶淮南说有。

    哪节?

    下午满课。陶淮南靠在洗手间门边,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小哥我真不用你送,车站有工作人员能一直把我送上车,还不用等检票,可好了。

    迟骋只顾着自己收拾,没答,收拾完出来边穿衣服边说了句:手机。

    陶淮南刚开始没给他,犹豫着还想再说话,迟骋淡淡问道:不方便?

    一听见他这么问,陶淮南马上把手机扔给他:给。

    迟骋拿着陶淮南手机,把订的车取消了。

    陶淮南不得不跟着迟骋一起又回了学校,迟骋把他带回宿舍,跟他说:在这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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