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55)
行医在三国(穿越) 作者:向晚鲤鱼疯
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55)
凌统打量过去,目光低压,刻意营造出一种悚然不善的吓唬:又回来救你的李先生了?
小屁孩战战兢兢看他一眼,却是小步跑到李隐舟身边,藏在他身躯前,献宝似的捧起竹篮,巴巴道:先生,这是阿娘做好的祛寒娇耳,阿翁让我给您也端一盘来。
祛寒娇耳?
凌统有趣地挑起眼:祛寒娇耳是什么?
小屁孩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隐舟接过那竹篮,揭开盖子,便觉一阵扑鼻温香袭上脸来,不觉含笑:师傅行至此处时,路遇穷苦困顿的人家,曾用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温热的药材熬成一种祛寒娇耳汤,汤可为药,剩下的药渣也是食材,包进面里便能当一餐饭。因面中包着食材像耳朵,才取了祛寒娇耳汤的名号。
他顿了一顿,声音在飘渺不定的雾气中越发轻低:后来师傅驾鹤西去,这里的百姓便都在冬至节包娇耳,纪念他曾经施下的恩惠。
能想出药食同用的办法,真不愧是张机,也唯有那样仁善的心,才能处处为穷苦的百信考虑周全。
凌统那散漫不羁的笑容淡去,目光低垂,不知落在何处。
片刻,才笑了一声:他老人家是好人,百姓不会忘记他的。
不会的,李隐舟比任何人都清楚。
娇耳便是后世的饺子。
或许后世不会记得这种日常的食物的来历,不会知道背后辛酸又温暖的故事,但他们依然会记得曾有个踽踽独行的老人,在这艰难困苦的岁月中悬壶而行。
他也渐渐地明白,短暂的生命并不会随着消逝而消失,那些曾照亮一角的辉光,终将活在人们的记忆中,代代相传,循循不灭。
和李隐舟一同吃完了一顿特殊的娇耳餐,凌统终于起身告辞。
他远望而笑:魏帝滋扰不休,都督也够辛苦了,我总该帮他分担些。
战火只是暂且休止,小范围的摩擦依然不停出现,只要有人侵.犯故土,他们这些将士便要毫不犹豫提枪上阵。
李隐舟知道他的责任所在,并不强留,只送他出门。
凌统刚要举步,袖尖沉沉一坠,像是被谁拉住了。
低头一瞧,却是刚才那顽劣的孩子,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看着他,有些怯生生的期待含在眼中。
片刻,才鼓起勇气道:收我做弟子吧!将军!
凌统:啊?
小屁孩双眼放光,万分向往: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威风凛凛啊凌统笑了笑,却未直接走人,反有趣地看向他:可军营很苦,当兵很难,当将军就更辛苦了。
小屁孩想也不想地:苦就苦,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保家卫国!等我长大以后就可以当魏国的将军了!
凌统笑意更深:你是魏人,我是吴人,你更不该拜我为师了。
小孩被噎了一下,旋即一拍脑袋,仰头脆生生道:我听说战国时的商鞅也是卫国人,可是他最后为秦国施展才能,可见一个人的出身和前途未必相关。更何况从你们吴人身上学到本事,我才能对付你们吴人啊!
年纪不大,倒挺能说会道,是读过几本书的。
只可惜到底是孩提心思,半点不加遮掩,也未曾真正懂得两国之间的纷争意味着什么。
凌统垂下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并不直接回绝,只轻道:我倒希望,等你长大,不必再上阵杀敌。
年幼的孩子懵懵懂懂地仰头看他,不懂这话的深意,只以为自己被委婉拒绝,伤心地抽噎起来。
他哭得伤心,凌统却笑得阔达,片刻,才拍拍他抽动的小肩膀,严肃了神情:要想保家卫国,头一件事就是不许哭,知道吗?
那孩子眼睛用力一眨,努力遏制住抽噎的胸脯,极认真地点点头:我,我不哭,嗝。
好了。凌统抽回手,笑着对他扬了扬,阔步走进漫天的飞雪中,边行边道,有缘再会。
此时日落,霞光万丈,千山影重,万里雪落。
李隐舟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那坚.朗的背影踏着积雪愈行愈远,在流转的霞光中显得格外深长。
他便也收回目光,只浅淡而笑,对着那飞雪后的远方,无声道:再会。
第159章 番外
我瞧见了, 是个大老鼠!
少主可不得胡说,那是五谷神。
神仙怎么会咬人呢?
这
五岁的陆延牵在老奴手中,乖乖正正立在孙尚香的医馆前头, 仰脸追问见多识广的大人, 反把人问噎住了。
祖祖辈辈流下来的传说, 一个半字不识的老骨头又问谁去?
陆延虽年幼,读过的书也有半个自己高的一厚摞,圣人贤士成日念叨着礼仪仁义, 可谁也没告诉过他老鼠算哪门子高士神仙。
于是不满地砸了砸嘴, 念念道:你不知道, 我要问顾公去。
小陆延口中的顾公, 自不是那个缄默严肃的从祖父。
老奴忙不迭拉稳了他的手,叫了声祖宗:少主嗳, 要问什么时候不能去?眼下快十五了,顾公要理一族事务不说,还得忙着帮陛下操办燃灯表佛的灯会呢。等过了节庆,老奴天天领你去顾府,成么?
这么点大的孩子,正是猫嫌狗不爱的时候,即便是乖巧可爱的陆延,也能把人折腾得够呛。
偷偷领着出府也就罢了, 若是叫都督与夫人知道了, 还少得了他罚跪抄书的时候?
陆氏家风素是严谨。
可半大的孩子, 谁不爱玩闹呢?
老奴到底偏疼小少主,怕他闷在家中无聊,更怕叫都督和夫人知道了,免不得一顿管教。
一老一少正杵在门口僵持着, 陆延眼尖地从对方摇摆的袖角旁瞥见了什么,方才的念叨登时全丢在了九霄云外,眼珠子一亮,极为惊喜地唤了声:先生,先生!
薄雪糖霜似的洒在青灰色的石板上,叫清冷的冬阳融去几分,洇得满地湿润墨黑。
来人踏上柔软的苔痕,两袖风尘也照着亮光,随着步风轻轻落下。
李隐舟自夷陵战后多离乡索居,近来得了孙尚香求助来信才启程返吴,算来也和陆延两余年未见,乍然听见清脆一声孩童的呼唤,还稍怔了怔,低头一瞧,才认出是谁。
继承了孙陆两家的血统,小陆延的相貌打小就赢在了起跑线上,这会唇边的热气滚在白绒绒的风毛上,更衬得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的可爱。
一双漆黑圆亮的眼就这么巴巴望着自己,便是雪人的心也该看化了。
李隐舟弯腰拍拍他的肩膀,步子却没怎么停下,擦身时只对老奴解释了句:孙先生说此次病人众多,病症却各有异同,我先去看看,你照顾好少主。
老奴知道这是关乎性命要紧的事,也不敢寒暄,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倒是陆延火急火燎跟了上去,见自家老奴还呆立在原地,急得拉起他的手,用力往里一拽:我也要去看!
拉扯间,两人已踏雪进了里屋。
此刻,本不算宽阔的内堂中此刻横竖摆了十来张草席,每张上头都病怏怏倒了个痛苦哀吟的病患,这些人或是满脸的焦红,或是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在那本糙黄上的脸上,呈现出全然不一的病态。
李隐舟已俯身拉开一人的布衣,那胸肋上针尖大小的红点便扎眼地显露出来。
老奴下意识将陆延推到背后,大气也敢吭一个,只眨也不眨看着李先生微微紧绷的双眉,心里打起了鼓点子。
这些病民都是叫老鼠啃咬后才送来孙尚香的医馆的,想来是染上了瘟症,可听说他们病症却各不一样,有些是高热不退,有些则不能解小便,还有些气虚力竭,成天解便把腿肚子都蹲软了。
是故,连一贯见多识广的孙先生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才飞鸽急书,从魏地请来了李隐舟。
小陆延被扯在老奴背后,看得不大清楚,很着急地想往出探头:我也要看看!
老奴忙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是瘟病,要传人的,可见不得!
他声音虽不大,语气却是难得的严厉认真,别说是小陆延,就是一旁照料的乡亲听到了,也有些难信地瞪大了眼。
孙尚香柳眉挑起,眼神一肃:胡说什么?
老奴讪讪往后退了一步,刚想解释,便见李隐舟直腰起身,将袖角挽起,目光淡淡地垂下,既无嫌弃,也并不很紧张,只平平道:他说的也不算错,确是瘟病,不过,也不是看一眼就能传人的。
孙尚香心头咯噔一声:当真是
李隐舟颔首:是肾属疫斑热,恐怕是由老鼠啮伤引起的。
肾属疫斑热只是中医中对此病的一种归类,迄今为止,它还未有一个确切的名字,不过李隐舟却大致可以判断出这种流行病的真实来路。
是鼠源传播的流行性出血热。
他有条不紊地垂手而划,将其行经指给孙尚香看:毒从鼠口入里,热毒由气传人营血,热与血结,血脉不畅,形成瘀毒;而因瘀热阻滞,灼伤肾阴,肾之化源固竭;同时三焦气化受损,津液难调,反积为水害。是故热、水、肾三毒俱存于体,肾经受损,津液难行,①则表现为不同症候。
一番医经经典的解释下来,旁边的人更加云里雾里了。
孙尚香却是眼神一亮,脱口道:我明白了,才被咬的人只受了热毒,所以只发热不止。慢慢热毒损伤了肾阴,水淤积不出,就表现为水毒,不能小解。到后头三毒存体,肾经紊乱,就变成了多尿多解,病人也便表现为正气匮乏。难怪十几个人能呈现出许多种病症,正是因为一毒化为三毒,时间不同,表现当然各异了!
她虽是个半路出家的先生,但对张机所著也沉心研习了许多年,此刻略一点拨,瞬间便了悟于胸。
经她解读出来,懵懵懂懂的围观群众也算听出了点意思。
可这三毒入体,是不是就要三种药来医呢?
李隐舟走了两步,随手取了支羊毫小笔,在粗劣的白纸上次第写下数行清瘦小字。笔走墨行间,朗声道:发热者用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汤。尿少者加猪苓、滑石、通草、阿胶这四味药,另加一剂灌于后窍,两袋热敷肾经。解尿多后,改服沙参麦冬汤,加减知味地黄汤及缩泉丸。即愈者,再改加六味地黄汤。对症以药,勿急,勿错。
短短一席话,已涵盖数味汤剂,近百药材,即便是不通医术者,乍然一听也不由深服,纷纷在心中啧然:都说巫医是诡术,这李先生进门不过片刻,下笔利落紧扼,果然是有神助!
小陆延读的是圣贤书,何曾听过这些歪门邪道?竖着耳朵旁听许久,也仍半懂不懂,小小声地道:夫子说巫医是下等人,可我看李先生比夫子还厉害呢,夫子只会念之乎者也,却根本没有教我怎么救人。我要去求父亲,让我也跟着李先生学吧!
老奴一听这话,吓得脸也白了,又不敢当着两位先生的面明说医者轻贱的道理,只一味岔开话:少主,再不回去,夫人要问话了!
偏小孩都有股倔强劲儿,越是不许做的事越要争强,这忽然生出的念头便火苗似的窜了起来,照得陆延眼睛忽闪忽闪的。趁着老奴和孙尚香见礼告辞的关头,他便一股脑从人袖底钻了出来,直直朝李隐舟跑去。
小孩满眼都是案上清隽修长的小字,没留神脚下一绊,整个人冷不丁向前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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