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战利品(重生)——灰谷(74)
帝王的战利品(重生) 作者:灰谷
帝王的战利品(重生)——灰谷(74)
云祯勉强笑了笑,丁岱道:老奴去,也多照应照应朱五公子吧?
云祯这下振作起来:还得劳烦丁爷爷照应了,朱绛那小子有些傻,对了,我给朱绛写封信,劳烦丁爷爷带去。
丁岱嘿嘿一笑,心里想着皇上这可危险啊,人家那可是打小儿起来的情分,难怪皇上如临大敌。
这醋啊,吃了多少天了,连逼着侯爷穿着皇后礼服去祭天都做出来了,这几日做了多少荒唐事,老安王都给吓到了,老人家反过来给皇上磕头,只劝阻他再想清楚,就算不怕祖宗责怪,也要担心后辈指摘,史书留瑕。
最后还是拗不过皇上,大雍第一个男皇后,就这么踏踏实实写到了宗室金册上了。
皇上啊,何曾在意过那些?
若是在意,也不会一个人这么久了。
第110章 鲈鱼
万寿节终于盛大而平安地过了, 逆书案也以秦王削蕃撤军,旬阳郡王姬怀清废爵离京落下了帷幕。京里随着第一场瑞雪,重新回到了平静祥和。
天日高霁,山道上雪已被一路上的商队马蹄车轮给蹍脏融化, 只有道旁山上尚有皑皑白雪, 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这一代是海津往京城的必经之道,南方的商人从运河抵达海津城, 然后再从海津转陆路往京城去。
数队车队刚刚抵达驿站, 正在卸货整队,陆陆续续下车。
一名管家快步走到了刚刚下车的一名老者跟前,低声道:老爷, 旁边商队的少当家,姓周的, 说看上了我们带着的银鲈鱼, 愿高价买一些。
老者道:不卖。
那管家面有难色,低声道:看起来不像普通商队,我们这次因怕冻死, 也带了不少, 匀一点倒也不是难事
老者微微诧异,毕竟这位管家跟着他多年, 什么高官贵人都见过了, 眼力是尽有的, 他若说对方不似普通商队, 那显然对方气度非凡。
他看向对方商队,只见那队商队果然一色的高鞍大车,车上插着周字样小旗,货物累累, 看着应是绸缎布匹。
护卫穿着一色的褐衣,看着十分精干,除此之外,另有镖局镖师护送,镖局正是如今最有名的扬威镖局,镖师个个精悍高大,腰间挎刀,行走之时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俨然有军士之风。
却见对方一台青色油布大车掀起帘子,两个青年男子从车内下车,一名打头的穿着宝蓝直裰,狐皮外袍,笑容满面,斯文可亲。
后一位却穿着青夹棉箭衣,腰间佩着短剑,双足套着皮长靴,这样雪天,也不穿外袍披风,跃下马车时手足利落,腰背笔挺,行走如风,待到走近时,只见眉如刀裁,眸若晨星,果然不凡。
老者心下不由也赞叹,难怪管家不敢当面拒绝,如此人物。
却见前面打头那名青年男子上前向他深深一躬,含笑道:这位老先生,我们兄弟姓周,正与商队往京城去,见到贵车队运着几大缸鲜鱼,时时用炭保温,鲜活可爱。舍弟好奇打听,得知是银鲈鱼,十分稀罕。便想与老先生相商,愿以高价购买两尾,不知老先生可否转让我们两尾?
老者看这位周少当家言语斯文有礼,后边站着一直微笑着的二少爷也是行礼如仪,举止合宜,眼神奕奕,心生好感,也回了个礼道:两位少当家客气了,按说原本让两尾给两位少当家不值甚么,只是我们此去京城,乃是探久别的亲人,我这亲人自幼就爱吃这种鱼,他离乡别居多年,我们难得进京,带得也不多,实在是难以转让,还请两位少当家海涵。
却见那位二少爷脸上微微带了些腼腆,慌忙拱手行礼连连道歉道:原来如此,老先生千里送鱼,情义深重,是小子冒昧了,万不该提此非分要求,抱歉抱歉,请老先生原谅。
老者含笑拱手:不敢当,晋地周氏巨贾,名满天下,若是今后有缘,两位当家到江南,可招待两位少当家的品尝这银鲈鱼,现下老夫却随车队带着些干银鱼,却也风味颇佳,稍后让管家送些与二位品尝。
当头那位周少当家笑着拱手:多谢老先生包涵,不敢白收老先生的礼,我们也有些土产回赠,耽误老先生歇息用膳,那我们兄弟俩就不打扰了,告退。
两兄弟回了车上,果然看对方管家很快派人送了两大包银鱼干过来,又教人回赠了两盒人参过去,又令人厚厚赏了对方管家。
周少当家捂着脸笑着道:罢了,堂堂郡王,这辈子头一次和人讨吃的,还没讨着,叫人知道,这脸可丢大了,全都是为了你。这银鱼,赶紧叫人煮来与你,你若是不吃尽,下次莫要再求我做事。
原来这周少当家却正是姬怀盛,有事去了海津城一次,被在那里带着禁军冬训的云祯给缠上了,混进周家商队一起回京。
云祯嘀咕道:我这不是看那鱼稀罕嘛,都那么久没见到皇上了。
姬怀盛笑了:冬训三个月,你才离京十五日,就偷偷跑回京,我看你是怕皇上责怪,才想着怎么哄皇上吧?你这真不算擅离职守?
云祯理直气壮:这怎么算擅离值守呢,现有九门提督在呢,我本来就是代天子阅训,看过他们训练了就可回京了的。只是皇上说下雪路上又冷又不好走,听说近年了,年下不太平,不许我回罢了,现下跟着你们商队走,又有镖局护送,总没事了吧,等我平安到京,皇上也没话说了就这么点路,本来我带几个护卫骑马,很快就到了,跟着商队走太慢了。
姬怀盛点头笑道:知道皇上宠你,横竖怪不到你头上,若是你这回进京冻着饿着,皇上定又恼我,给我办个什么难办琐碎的差事,我还不知道吗?
云祯嘿嘿嘿偷笑。
驿站里,老者看过那两支回赠的人参,叹道:晋地周氏,果然富甲天下,出手如此豪阔。
管家笑道:还赏了老奴一张金叶子。我说不像一般人,看起来那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气度了,尤其年纪还小,因此也不敢遽然回了,只能禀报伯爷。
老者长叹:闻说周氏教后辈,都是十岁起便跟着商队四处走商历练,商贾之家,难怪能有此等佳儿,人物斐然,玲珑通透,后继有人,教老夫实在是羡慕啊。
管家宽慰老者道:两位公子如今也看着有长进了,伯爷不必如此伤感。
老者苦笑:我道皇上不喜深沉机巧之人,他们又是晚辈,天真单纯,皇上念着昔日妹妹的情分上,总会照顾他们。谁想到他们一进京就接连出事,不但差点丢了贡品,如今连逆案都能被牵连,虽说皇上只是让他们吃点教训,我却不能安坐江南了,只能亲身进京,向皇上请罪了。
原来这位老者,赫然正是今上的舅父,承恩伯谈西林。
管家只好宽慰道:皇上只是轻轻教训,可知总还是愿管的,若是不闻不问,只由着他们乱撞,那才是麻烦呢,听说这次逆书案,牵连甚众。
承恩伯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些掩埋在几十年前的旧怨,除了死去的太后外,无人知晓,但皇上,可绝不会忘了。
他登基十八年,谈家除了他加恩到承恩伯以外,再无一人得荣赏,谈家子弟,一个提拔当差的都没有。他在江南,不敢进京,皇上也从未提过让他们进京的话,这一留在江南,就是十几年。
他再什么都不做,谈家就此沉寂了。
第111章 夜谈
寒夜特别长, 云祯和姬怀盛说了些闲话,也就回房歇息。然而云祯自幼娇生惯养,哪一世都没怎么受过苦,这驿馆里棉被又硬又重, 床褥冷冰甚至有些潮, 还有一股奇怪味道。
云祯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了身来自己拿了本书看, 想着第二日还不如在姬怀盛的马车上补眠, 那香香软软,都还舒服些。
他刚挑明灯火,拿了本兵书在看, 忽然听到薄薄的板壁传来了清晰的呻吟声,在这深夜中仿佛精狐鬼怪一般, 颇为瘆人。
他吃了一惊, 仔细又听了一会儿,听得似乎是隔壁房间的,压抑的, 痛楚的呻吟, 这驿站分三等,这一等房, 住的都非富即贵, 因着客商多, 房间颇为紧缺。
他想了下起身到了隔壁, 轻轻敲了敲门,见里头没有应答,有些担心,抽了短剑轻轻一挑, 将门闩挑开,推门进去看了下。
只见狭小床上,呻吟声正从床上传来,他过去掀开帐子,借着点月光,看到正是白天那老者在闭着眼睛呻吟,额上满是汗珠。
他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那老者的肩膀:老先生,您怎么了?可是生了急病?
承恩伯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勉强笑了下:是周小公子啊,我这是老毛病了,胃弱,今日受了凉,胃痛起来,这里驿站,不方便,罢了,忍忍到明日就好了。
他年纪已近七旬,疼起来气息微弱,满脸衰态,云祯不由怜悯,问他:要不我给您拿点热水来?
承恩伯苦笑道:这三更半夜的,又在驿站,下人们都在三等房,今日驿站不足,叫人烧水也麻烦,况且用处也有限,小公子你还是回房吧,老夫忍一忍就过去了,是不是吵到你歇息了?
云祯伸手替他揉了揉胃部,又摸他浑身上下冰凉,料是这驿站太冷,忽然想到:老先生,我学过一点点针灸,不如替您针一针穴位,您看如何?还有,我随身携带有一些成药,似乎有保和丸,我拿一丸来给您服下吧?
承恩伯其实也疼得没法,他许久不出门,这老毛病在家里,上下有丫鬟侍妾服侍着,再请大夫来针灸针灸,的确很快就好,这路途遥远,他一路行至这里,的确是年高体衰,顶不住了,如今看着小少爷殷殷切切,细心体贴,不由也有些依赖这点关心:也好,那就劳烦小少爷了。
云祯转回自己房中,翻了下自己行囊,果然看离宫前青松替他收拾了一大包宫廷成药在里头,他翻了下果然找到了保和丸,上边附有黄笺子,写着一次一丸。便在自己屋里取了暖壶,拿了针囊,想了下又将榻上的狐裘拿了起来,到了老者屋里,先拿狐裘替他裹了起来,扶起来,然后倒了杯热水给他,将那药丸给他服了下去。
承恩伯此时也顾不得了,一杯热茶下去,只觉得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那药入口即化,服下去后又感觉胃部陡然暖起来。云祯替他解开衣襟,拿了针囊出来道:老先生,我的针灸手艺很一般啊,正经没替几个人扎过,您要是觉得疼了就说呢。
他拿了针来,果然摸着穴位,替他针了中脘、内关、足三里等位置,承恩伯久病成医,又指点他:我这是寒邪犯胃,你再针神阙、胃俞、梁丘三个穴位。
云祯试着也给他一一针了,承恩伯微微缩了下,感觉到那狐裘锋毛贴着肌肤柔软温暖的感觉,心下微微感动:这孩子倒是细心,怕解衣针灸我会冷,还拿了自己的裘衣来,明日想法子还他一件才好。
云祯磕磕撞撞摸索着针了几针,拈了一会儿问他:如何?能有针感吗?
承恩伯道:还行。
云祯道:我这功夫不到,我遇到过一位大夫,那才是厉害,针离了手仍然能颤动不已,扎完整个人都仿若重生一般,您不是要到京城吗?京城新开了家九针堂,您可以去那里看看病。
承恩伯恍然道:京城也开了九针堂了吗?
云祯道:是啊。玉函谷的谷主君神医亲自坐镇,老先生您去求他给您看看,兴许能断了根呢。
承恩伯苦笑了下,闭目不言。
云祯却还鼓励他:就是有些可怕,不过君神医医术通神,针完一定能好的。
承恩伯低声笑道:远在天边的神医,也不如眼前小公子有用啊,老夫好多了,想来那药力也散开了,倒是好药,不知在哪家药房配的药丸,我稍后也让人去配一些。
云祯道:家里人收拾的,我也不知道哪里配的,老先生您路途辛苦,想来还用得着,我把剩下的药都留给您吧还有这暖壶也留给您用,这冰天雪地的,这暖壶简单,在里头加了木炭,晚上和路途上就能有热水喝了。
承恩伯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双层铜壶,叹道:你们周氏果然是行商的行家,这暖壶说着简单,其实烟道炭道,包括木炭的重量,燃烧的时间,这都不容易做好。
云祯倒没注意这些,周家商队这边待他自然是如待姬怀盛一般恭谨小心,这暖壶一直给他留着,他还以为很寻常,听到承恩伯说,才点头笑道:原来是这般,老先生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有这等机巧。
承恩伯心下微奇,但想着这孩子一看就知道还年轻,想来也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笑着道:小公子年岁几何了?看着尚未及冠?
云祯点了点头:转过年就十九了。
承恩伯笑道:这般年轻,这冰天雪地的出来行商,可辛苦吗?
云祯老气横秋道:还好吧,其实骑马更快,也省得在路上折腾这许多日子,就是家里不许。
承恩伯叹道:骑马是痛快了,但是伤身子,长途跋涉还是慢慢走的好,不然伤了根本,年老可就顶不住了。你们少年人,只想着痛快,哪里知道家里长辈牵肠挂肚呢。
云祯嘿嘿笑了声:老先生是不是还想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
承恩伯道:长辈总是为着你们好的,可惜你们年轻人不领情。
云祯道:老先生是不是儿孙不听话啊,别伤心。其实年轻人兴许也就是嘴硬要面子,兴许心里也知道是长辈还是爱护小辈的,不是人人都能有长辈管束的呢。他想起自己两世没活好,兴许也就是因为父母不在,无人管束的原因,不由有些落寞。
他低着头,慢慢将针旋转着,又小心翼翼拉起狐裘掩好,来防止他着凉。
承恩伯看他又乖巧嘴又甜,还体贴,心里十分喜爱,笑道:我若有你这样的孙儿,心里可要欢喜死。
云祯嘿嘿笑着:我小时候特别淘气的,您若真有我这样的孙儿,怕不是天天拿着戒尺伺候,那时候可就嫌弃我太淘气了。
承恩伯道:一看你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你爹娘特别宠你吧。
云祯道:是挺宠的,旁人都说按他们那样子宠法,我将来就是个混世魔王,可惜他们去世得早,不然兴许如今也是天天要教导我了。
承恩伯有些怜惜,又有些纳罕:我看你们兄弟二人举止落落大方,人才非凡,想来族人教养很不错。
云祯嘿嘿一笑,承恩伯又感慨:外人教导起来轻不得重不得,有些事情也只好生身父母才好下死手管教,若非亲生子,任你平日如何亲,稍稍严厉些,便会记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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