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GL)——苏楼洛(43)
暗涌(GL) 作者:苏楼洛
暗涌(GL)——苏楼洛(43)
薄净洵凭着记忆,带着卫以牧到当年曾经坐过的位子,虽然桌椅变了位置,但还好没有太大偏差。
刚刚坐下,薄净洵的声音便染上回忆的色彩:我爸是乡下人,虽然后来在市里做生意有了一些家底,但骨子里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他会教我勤俭节约,零花钱也严格控制,那个时候我的零花钱不多,海鲜粥什么的都吃不起,刚好当时喜欢吃火腿肠,就点了一份火腿青菜粥。
卫以牧的眼眸流光熠熠,今天是不一样的火腿青菜粥,又香又甜的。
薄净洵勾唇:很多年没来了,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她顿了顿,猛然间心灵悸动,她扯了扯卫以牧的衣袖:木木,你去找当初你坐的那个位子。
嗯?怎么了?卫以牧不明所以,但也顺着她的意抬眼去找。
薄净洵只是神秘一笑,学着她眨了一下眼:先别问,找到了过去坐着。
卫以牧很快就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的位子,她从薄净洵身边离开,坐到了相邻两张桌子的位子。
老板上粥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一前一后给她们两个人把粥端过去,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两位客人在玩什么,他就不得不继续忙碌了。
火腿青菜粥的青菜香气中裹着火腿的味道,让一路过来被重油宵夜的香味熏染的嗅觉感到一丝清香。
卫以牧的注意力只在粥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后想去叫薄净洵。
她刚刚转眸就见薄净洵端着自己的那碗粥,从原先的座位走向她,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也把碗碟轻轻放在她那份粥的旁边。
久等了。薄净洵微笑着,口吻亲密中带着一丝犹如重逢时的感慨。
卫以牧怔愣了片刻,心底的疑惑不解都在薄净洵满含温情与怜惜的眼眸里被化解,化作万分柔软的馥郁浓情。
这一刻,仿佛跟旧时那个生日隔着斑驳的时光重叠,那个红着双眼的小女孩眼眶不再含泪,从那看似很近却又不可触摸的另一端,走到她的身边。
第57章
过了立春, 寒冬的凛冽略减,春节的年味渐浓。
SL集团的年会在春节前的一个月举行,薄净洵以卫以牧爱人的身份, 正式陪同她出席。
除夕的脚步一天一天临近, 钟眉收到了卫家的邀请。
她竟然没有迁怒我们
客厅里, 有微小的浮尘在照入的阳光中飘动, 钟眉坐在沙发上,惊诧的神情中带着同样浓重的疑惑。
薄净洵站在茶几边上,慢慢点头, 伯母也许曾经是恨过的,就像木木小时候也憎恨我们一样。只是她们最后还是明白了, 过错不在我们身上, 她们靠着自己的内心化解了这场恩怨。
仔细回想起来,那天卫华月跟她说起那些旧事的时候, 对她们没有一毫一厘的怨恨。只在提起尹天灏时, 那如常的神情才有了波动,而且是明显的憎恨。
也许卫华月年轻时曾经是恨过钟眉的, 只是长久以来的修养和内涵致使卫华月无法如此不理智,终究还是醒悟过来。
钟眉眉心一跳,问道:那你跟小卫呢, 你们没事吧?我当初没有告诉你, 是我害怕这些事情会影响你们
早在第一次见过卫以牧之后,她的内心便隐有忐忑,卫以牧这样两端隐瞒, 将来该如何收场。她的女儿又跟卫以牧如此亲密,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导致女儿的婚姻生变。
薄净洵目色浅淡, 良久才浮现一缕感慨与笑意,我们当然没事。她是瞒了我一些事情,但撇开这些事情,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掺假。而且,如果你们都没有隐瞒,或许我和她不会有这一天
那就好,那就好钟眉欣慰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薄净洵扭头看向窗外,灿烈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却暖得令她莞尔一笑。
如果要问她,卫以牧这个做法是对是错,她当真是答不上来。
没有卫以牧的隐瞒,她们很有可能不会有今天,可这样的隐瞒又是带着目的与谋算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算是应当的。
或许是这种种纠葛,才让她们之间这么难以衡量对错。
还好,往后的生命都交汇在一起了,也就不必计较对错了。
净洵,我对不起你爸爸
钟眉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缓缓地转回视线。
我跟尹天灏认识是在大学里的偶遇,那个时候他因为工作不忙,而且刚好下雨,所以他撑着伞进了我的学校随意走走。我们在人工湖边偶遇,但这个偶遇在当时让我无法忘记。就是在那个雨天,他要了我的电话。
不论外表还是内涵,他都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所以刚跟他分开的时候,家里长辈要我相亲,我就想着既然如此,跟谁在一起不一样呢。我跟你爸爸就是相亲认识的,文山是我当时的相亲对象中最好的一个,长得不差,家境虽然不好,但他算是很有本事的。
你的姥姥姥爷很看中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就答应了结婚。那个时候我在想啊,我可以顺着长辈的要求去结婚,生子,可是我只要能守住我的心就好
她停下来,低下头自嘲地笑起来,双手揪紧在一起。
我以为尹天灏会跟我一样,虽然不能走同一条路,但我们会惦记着彼此,因为他连定下了婚事,都还要和我见最后一面,告诉我这是他这辈子最无奈的选择。可我前几个月才知道,他原来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也许在弥留之际都没有再想起过我,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薄净洵微垂眼帘,惆怅与酸涩的浪潮袭向她的心头。
钟眉惦记着尹天灏这么多年,薄文山又何尝不是惦记着钟眉到死呢。
他们都在彼此追逐着,却也都追不上心间的那道光。
我见到小卫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尹天灏的女儿,但看到你们在一起,我没有办法说出这些事情我的感情已经这样坎坷了,还怎么忍心让你们因为这些事情而生出隔阂。
钟眉的裤子上陡然沾了水滴,深色的印迹如同水面的涟漪一般化开。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圆满,只有我没有办法回头,我对不起文山,是我辜负了他这么多年
她低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极力忍耐而又怎么都隐忍不住。
薄净洵抱紧双臂吸了吸鼻子,低低道:爸如果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欣慰的。
她不敢代替薄文山原谅钟眉,但她可以想象得到,那样温厚开朗的父亲如果还在人世,一定会原谅钟眉,让这个家没有一丝裂痕。
卫华月邀请钟眉的时间在晚饭的点,薄净洵陪着钟眉到了下午,等卫以牧的车过来,几个人一起前往卫家老宅。
上一辈历经几十年的恩怨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卫华月礼数周全,早早地领着琇姨等在了前往主宅的绿茵路上。
卫以牧跟薄净洵相隔数米停步,两个人在一旁观望着,不无意外地见到两位母亲端详了对方片刻以后,默契而又豁达地笑开。
卫华月点头轻叹:没想到我们能见面。
钟眉也感叹:是啊,在今天之前从来不敢想象。
卫华月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带着几分对往事的追忆之色,不知道早那么二三十年见面,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年轻的时候太高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追查你、关注你的原因。不然,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净洵是你的女儿。
钟眉笑说:这样很好,少了很多烦恼不是么?
卫华月笑意温和,侧了侧身,晚饭还在准备,我们边逛边聊怎么样?
钟眉点头,也好
目送着两位母亲远去的身影,薄净洵挽住卫以牧的手臂,轻声说:我没有把之前的协议告诉我妈。
挺好的卫以牧深叹着气,随后笑了笑,要是被她们知道我们是从协议结婚开始的,肯定要被训一顿。
薄净洵扭头笑她:那是应该怪你还是怪我?
唔卫以牧作出一副难解的模样,抬眼望天。
草地上蓦然传来青草被频繁踩踏的声音,她们被吸引着看向声源,一团软厚的白团子一下子就扑向了她们两个人,吓得卫以牧赶紧张开双臂去接。
哎哟!
难得堂堂卫总发出这样的不堪重负的声音,薄净洵捂着嘴笑。
成功被抱进怀里的笨笨咧开嘴笑,用毛茸茸的头去蹭旁边的薄净洵。
卫以牧双臂掂了掂这只憨萌的小东西,冲薄净洵眨眼轻笑:怪笨笨。
她们晚上留宿在卫家老宅,包括钟眉。
卫家老宅是经典的园林古典风格,卫以牧的房间也受这主风格的影响,整体典雅复古。
卫以牧今晚穿了件白色的睡袍,低眉顺眼地坐在床边伸着脚让笨笨去蹭,黑色直长发犹如流苏一样,散在她的背后和身侧。
薄净洵洗完澡出来,在浴室门口将这幅画面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卫以牧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去看,牵动唇角轻笑,朝她伸出手。
薄净洵走近,伸手搭在卫以牧的手心,在卫以牧身边坐下。
卫以牧握紧她的手,用调皮的语气对笨笨说:妈咪也洗完澡咯,我们一家人都香喷喷的。
薄净洵被逗得轻笑,垂眸去看跟卫以牧一样开心的笨笨,目光柔和又感慨:没想到我们的妈妈们居然能合得来,不但没有吵起来,还大方地聊起了以前的事。
想到今天一整天的经历,薄净洵在内心感叹着世事无常。
卫华月跟钟眉之间有着几十年都解不开的结,可谁都没想到这个结竟然解得这么快,仅仅靠着她这个晚辈在其中游走一次,便顺利地将这个打了几十年的结毫无阻碍地解开。
有些事情就是会出乎意料的卫以牧叹笑着,用脚面轻柔地蹭笨笨蓬松的毛,就像我以为我妈会找我出气,我和她会私下解决我瞒着她结婚的事情一样,她居然越过我,直接找到你,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你。
说到这个,薄净洵好奇地问:如果当时按照你预想的那样发展,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你早就认识我这件事?
上次她问卫以牧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早就认识她,卫以牧说等卫华月这一关过了就会告诉她。可如果不是卫华月那天把她叫来卫家老宅,卫以牧应该是不会主动把这些真相告诉她的。
果然,卫以牧用脚蹭笨笨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着头声若蚊呐:我是打算编一个小时候无意中遇到你,然后对你有好感的事情来跟你说
你真是薄净洵又好气又好笑,脾气都没了,你觉得我会信么?
为什么不信?卫以牧神色无害地冲她眨眼睛,一派天真的模样,除了我说的理由之外,你能想到别的么?
薄净洵顿时哽住。
确实,她们两家的家境相差甚远,任谁也想不到上一辈居然有这样的纠葛。所以如果她不知道真相,卫以牧胡编乱造什么都比现在的真相要合理。
那样的话,等钟眉跟卫华月见了面,估计就是两个长辈跟卫以牧一起私底下去说那些往事,偏偏瞒着她。
笨笨呜了两声,听起来像是在嗯嗯地答应着,仿佛在给卫以牧摇旗呐喊。
薄净洵找不到话来驳她,又不想顺着她,嗔了她一眼,要把被她握着的手抽回。
卫以牧倒是松开了手,但还没等薄净洵扭脸不理自己,下一秒就张开双臂把她揽进怀里。
薄净洵冷着声:干什么
卫以牧低下头来,我从前总是想着,怎样去做才对我们的关系有帮助,怎样去做才对你好。过去的事情我不能去分辨对错,但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
薄净洵攀着她的肩膀扭脸看她,只见她神情郑重,目色温柔。
薄净洵的心绪也平稳下来,内心因她而柔软,一只手向上抚摸她的眉眼。
过去的事情,我也分辨不出对错。如果上一辈不是这样的结果,就没有我和你,如果你没有瞒着我上一辈的事情,也许就没有今天。
薄净洵的额头抵近她的额头,在她轻扬起唇的笑里,也绽开满含温情的笑。
卫以牧眨了眨眼,目光如轻羽一般扫过薄净洵的脸颊,停在她勾起的唇角。
她舔了一下唇,呼吸轻颤,轻吻住那红唇,轻缓地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捕捉着怀中人情不自禁微启的唇。
低微的轻吟从她们的唇齿间溢出,为这安静房间添加了一丝情潮汹涌的先兆。
笨笨突然呜呜呜地叫起来,还抱住卫以牧的腿,让这个亲吻不得不中断。
薄净洵轻轻推开卫以牧,唇红得犹如要滴血。
卫以牧愉悦地看着她的唇笑,伸手去抹她的唇角,再低下头去故作斥责:笨笨,以后妈妈跟妈咪忙着的时候不许说话,听见没有?
笨笨呜了一声,直接跳到了卫以牧怀里,看样子是不同意。
薄净洵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笨笨吃醋了。
卫以牧一副严肃的模样,揉着笨笨的耳朵道:以后再打扰妈妈跟妈咪,吃的就减半。
笨笨委屈地呜了两声,低下头缩成了一团毛球。
薄净洵一边上床,一边没好气地笑道:整天跟笨笨胡说八道什么呢。
卫以牧只是轻笑,抱着笨笨也上了床,跟薄净洵一起靠在床头。
笨笨在卫以牧那里受了委屈,上了床就钻到薄净洵身边,薄净洵轻柔地抚着它的头和身子。
卫以牧看着,轻声道:小时候我有一只萨摩耶,它叫小白。
薄净洵怔了怔,放轻了语调:我在这里的书房见到过你跟小白的照片。
卫以牧的眼眸掠过回忆的黯淡,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它后来有一次跟我出门散步的时候,吃了路边一家人用来毒老鼠的药,没多久就死了。
薄净洵扭头看去,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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