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GL)——一天八杯水(126)
大妖(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大妖(GL)——一天八杯水(126)
一众仙只得转身回了天宫,些个化作鸟雀的模样,时不时便暗暗瞧上一眼。
渚幽屈起手指去碰了长应鼻尖上的痣,如她先前在无渊中所想的那般,又沿着那鼻尖缓缓往下,轻轻压在了长应苍白的唇上。
碰了唇,又去刮了一下她的脖颈,可惜长应如今乃是人身,也不知那逆鳞原该是在哪个地方。
那本布满裂纹的逆鳞又长好了,正好端端地隐在衣襟下,怪痒的。
渚幽俯身在长应耳边说:你先前不是问我,若于凡间而言,你我算是什么么,你若睁眼,我便告诉你。
然而长应仍是一动不动,好似当真睡死了。
渚幽皱起眉,却不知怒,只觉得心底烦闷难忍,又道:撼竹和祸鼠也不知身在何处,我陪了你一段时日,现下该去寻回她们了。
她话音方落,忽地瞧见长应的眼动了动。
随之滋闹起来的,是她那困在脊骨上的一缕未能消散的魔气。
这魔气并非因她动念才浮踊起来的,而是因
长应。
第118章
玄晖炎炎, 似火骄阳却未能将她脊骨里残存的那一丝魔气给泯灭。
渚幽皱起眉,只觉得心头血躁动不已,那料峭寒意如风刀霜剑一般, 在她的心尖上刮个不停。
是长应, 长应的心乱成了一团, 故而那滴心头血才乱成这般。
因心头血的牵连, 那一缕似有似无的魔气竟在猖狂地涌动着,沿着她的脊骨一寸一寸地往上爬, 好似要钻进她的灵台,要占据她的神识。
渚幽反手朝后背探去, 两指紧紧按在了这脊骨上, 缓缓将那往上涌的魔气给引下去。
然而那魔气却躁动难耐,似乎不受控制, 即便她已有意克制, 仍是牵引不得。
为什么,长应在想什么, 她为何不愿醒来?
渚幽怔了一瞬,又垂头往下看,只见长应眉头紧锁着, 那薄薄的眼皮底下, 眼眸转个不停, 好似被魇住了一般,那苍白的唇还略微动着,像在说话, 又像在颤抖。
她忙不迭俯身, 侧头将耳朵贴近长应的耳边, 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然而长应只是动了唇, 连一个字音也未吐出来,话音都憋在喉咙里了。
那缕魔气还在躁动着,狂乱而毫无章法,如游走的爬虫被囚困疯狂了一般,胡乱撞个不停。
魔气每爬一寸,她的眉头便拧得更紧,连忙掐诀将其锁住。
灵力从灵海中涌出,化作朱红绳索将其困缚,硬生生制住了这游虫般的魔气。
她却不敢松神,双眸将长应紧盯着,思来想去,将食指点在了长应的额头上,想查看其神识。
长应的灵台里冰冷一片,四处好像俱是寒冰。
入其灵台后,渚幽便见皑皑白雪,高峰耸立着,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那本元里的神魂倒是完好无损,而灵相也未见损伤,只是长应的神识不在,不知潜藏在了何处。
渚幽四处找寻,依旧寻不见其踪迹,可在入了这灵台之后,竟觉得她后背的魔气又挣扎了起来,硬生生崩断了将其束缚的灵力。
一时间,她好像透过那缕魔气感受到了嗔怒所在,整颗心被拧作了一团,躯壳如被五行之力挤压着,那愠恼化作了一把火,从心头直燎到了头顶。
在生气的不是她,是长应。
随即,忽如其来的懊恼又好似一缸水,将火焰扑灭,她浑身无力,犹被冰封,恨不得将自己就地掩埋。
长应在气什么,她又是因何懊恼?
渚幽犹在冰火之中,总觉得被撕成了两半。
她猛地从那灵台中出来,在离开之后,身心好似一松,此时她才觉察到
是长应不愿见她。
长应当真将自己藏起来了,连灵台也不让她闯入。
渚幽思及不动佛走前所说的话,无力地想着,长应究竟想听什么,她得说些什么才能将这龙唤醒?
她不知道
这几日里,少有仙神往此处靠近,他们不敢打搅,提过的事未有结果,只好放置在一边。
渚幽心急如焚,见长应那苍白的唇神识干燥,取出了一壶醴泉,伸出一根手指将指腹沾湿,朝长应的唇轻点了两下,好令其滋润。
远处忽有脚步声响,她侧头去看,竟见着了芝英仙。
上一回她与芝英仙交手,还是在神化山中,那时她将镇魔塔震碎了,害得芝英仙被问责,还被囚在落星泉下受了刑。
芝英仙站在远处,静静看着那坐在玄龙身侧的渚幽,也未多靠近一步。
她本想说话,可在看见渚幽转头时,一时间竟不能开口。
眸光相迎,她看见了渚幽眼梢上丹红的凤纹,那双本该略显无辜的眼如今透满了警告的意味,明摆着不容她靠近。
芝英仙周身一僵,心里的酸楚涌上了喉头,半晌才缓缓揖了身。
渚幽将冷汗直冒的手轻捂在长应的耳边,问道:怎么?
那日在神化山中,镇魔塔忽然坍塌。芝英仙字斟句酌着,缓缓开口。
是因我渚幽淡声道:我跟着观商一魂入了神化山,借镇魔塔将其躯壳化去,又入其中掳去了那一魂,还顺道将镇魔塔给毁了。
但我不记得了。芝英仙垂下眼,有些无措。
后来我潜入天宫,在落星泉中见了你,发觉你灵丝被毁。
渚幽缓缓道来,当时神化山中仅你一仙,我料想是你自己将灵丝毁去的。
我只知我抽去了自己的灵丝,又知镇魔塔是毁在我手中,却一直未想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芝英仙微微摇头,手紧紧捏在披帛上,似乎甚是紧张,原来竟是因见了你。
渚幽定定看她,薄红的唇一动,道出了两个字,多谢
芝英仙蓦地抬眼,却见到了渚幽眼中的疏远,她将唇一抿,踟蹰又道:九天两百年前是非不分,轻易被魔物蒙蔽了双眼,还请见谅。
无妨渚幽摇头,双手仍旧捂在长应的耳上,见芝英仙未走,又问道:还有何事?
众仙俱想为两百年前之事赔罪。芝英仙踟蹰道。
渚幽沉默了好一阵,问道:你觉得两百年前之事于我而言算什么。
芝英仙一时间说不出话,如今渚幽灵相复苏,记起了三千年前的旧事,而这两百年就好似无尽长河里的一捧水。
如此一想
好像微不足道。
渚幽眼眸一弯,眼里无半分笑意,又道:旧事无需再提,如今对此耿耿于怀是你们,不是我。
此话好似一块巨石,咚一声砸在了芝英仙的心头。
芝英仙这才明了,渚幽是当真不为所动了,这九天于她无干,就连两百年前在斩仙台上所历的痛楚,也不过是她这三千多年里的过眼云烟。
那涌上喉头的酸楚腾至眼鼻,她周身俱觉酸涩,却依旧没有走。
渚幽垂眼朝长应看去,忽觉得脊背上那魔气又往上爬了一寸。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是因芝英仙来了么?
她心知这龙打小就在醋缸里泡着,和撼竹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如今躺着不肯醒,也没从醋缸里出来。
渚幽一怔,后知后觉地想,难道长应听得见。
这龙何其狡猾,比魔物更甚,明明听得见,却不肯睁眼。
你走吧渚幽朝芝英仙看去,平静道:她不想你在此处逗留太久。
芝英仙心知自己会被赶,却想不到竟是因九天玄龙。
她愣了一瞬,喉头干涩地说:还有一事
何事?渚幽问道。
凡间东洲改朝换代,天帝王母尚在时,会令青鸾下凡为其祈福。
如今青鸾要化凰,而神尊也未醒,不知此番需派那位仙神前去。芝英仙低声道。
我去渚幽忽道。
芝英仙愣了一瞬,忙不迭抬起眼。
顺道罢了,我下凡寻两只妖。渚幽道。
芝英仙知晓其中一只妖是那因她而被贬下凡的孔雀,而另一只妖却不知是谁。她将唇一抿,心道连妖都能跟在她身侧。
渚幽未松手,还将长应的双耳捂得更严实了一些,低着声道:我不在时,你若是无事,便在这看看你们神尊,莫要靠太近,别将她给扰醒了。
芝英仙连忙颔首,连声也不应了,还将气息放缓了些许,就怕将长应给吵着。
渚幽这才松开了捂在长应双耳上的手,慢腾腾地站起身,待离远后才化出真身俯身朝凡间而去。她四翼一展,身上火光艳红,一身翎羽已恢复如常。
朱凰掠过天际时,云霞俱被染得通红一片,好似锦账披天。
东洲果真已改朝换代,边隅处战火已停,土地被重新割据。
灾民终于不必再四处逃窜,一些士兵正在施粥,将一众流民安抚了下来。
龙脉被填实后,又缓缓生出了灵气,只是那灵气尚还单薄,未能撑得住这一个王朝。
而青鸾原该做的,便是祝佑这大地,好祈来好年安乐。
凡间锣鼓喧天,东洲的都城里,凡人面上净是喜意,聚在云坛外围观着新帝祭天。
那二十寸长的香被扎进了四足方鼎里,青烟袅袅而上。
凡间的新帝竟尚不足而立,身上杀伐之气尽敛,看模样甚是沉稳。
渚幽悬在云端往下俯瞰,竟在云坛之外看见了惊客心和骆清。
骆清乃是鬼物,虽已修炼了数百年,但还是进不得云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在云坛上叩天的新帝,沉静的面色好似惊起了波澜。
惊客心按着骆清的肩,说道:看了这么久还不肯走,难道这就是那令你入魔的小皇帝?
骆清定定看了半晌,竟然摇了头,不是他,他变了许多。
这数百年,小皇帝也不知轮回了几世,刻在魂灵里的脾性积淀了不少。
是他,又不是他,看他如今那矜重镇静的模样,应当是能携这王朝走向辉煌的。
骆清仰头观天,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执念骤散,他的身形忽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惊客心愣了一瞬,错愕道:你捏碎了自己的魂元!
骆清颔首,竟未多说一句话,好似已了无牵挂。
惊客心怔怔看着,掌心下忽地一空,那被她按着的肩好像沉了下去。一看,哪是沉下去,是骆清化作烟了。
那方鼎里燃着的香上青烟袅袅,国师一手执长幡,一手摇铃,扬声道:愿岵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站在云端的朱凰忽地振翅而起,朝云坛之上飞掠而过。
凰鸟仰头啼唳,传至凡人耳中,好似听见了风声。
众人仰头,只见天边如有火烧,万丈红光自上洒落,云兴霞蔚,祥瑞之兆尽显,那红芒洒落在云坛上,将新帝的脸给照得绯红一片。
那从天边烧起的红霞一路朝远处延伸而去,仿若锦缎铺天,犹似岵国的万里前程,犹似这隆盛的国运。
凡间沸闹,鼓乐齐鸣。
离了云坛后,渚幽变回了人身,寻到了与撼竹、祸鼠分开的昌鸣城。
城中一片安宁,有几缕妖气从苏府中逸了出来。
渚幽那脊骨里暗藏的魔气又往上爬了一寸,虽只有一寸,可离心头已越来越近。
长应仍未醒,如同心生魔念,连带着她脊骨里的魔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她仰头九天上看了一眼,又运转灵力将那缕魔气其缚住,转而藏匿身形进了苏府,循着那妖气走到了一房门紧闭的屋前。
那屋里并不安静,有只嘴碎的妖正在絮絮叨叨说着话,无人应声,似在自言自语。
渚幽穿门而过,眼一抬,便看见撼竹和祸鼠正坐在桌边,心事重重地吃着酥饼。
苏问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不见屋里坐着的妖,也听不见声音,眼前耳上都覆着术法。
他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不记得那几日的事了,我莫不是要死了。
祸鼠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甚至心疼,一边道:这凡间的酥饼还挺好吃。
她话音方落,忽看到面前笼着个暗影,想起来,先前她便是这么被九天神尊给吓着的。
于是猛地一抬头,看见的却不是九天神尊,而是朱凰。
撼竹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捏着那酥饼小小啃了一口,半晌没听到祸鼠说话,才疑惑抬头,于是也跟着瞧见了渚幽。她手一抖,那酥饼落在了地上。
渚幽忍着魔气躁动带来的不适,见这两只妖好端端的,略微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怎还在这。
她话音方落,瞧见苏问清的床底下爬出了一只水妖,屋瓦随即也嘎吱作响,仰头时看见屋瓦被掀开了一片,猫妖正低头往下打量。
猫妖瞧见她时怔了一瞬,忙不迭将屋瓦放了回去,慢腾腾又掀开一道缝偷觑。
祸鼠这才道:先前回了上禧城,后来佛光太过耀眼,不得不下到妖界,随后便看见
那须弥山咚一声压了下来。
妖界如今如何?渚幽想起那奄奄一息的妖主。
妖主得了一珠串,不知是何人给的,但身子骨似乎好了不少。祸鼠想了想。
珠串?渚幽想不出三界里有什么金银玉石还有这延寿的功效。
祸鼠眼眸一转,又说:我远远瞧见,似是一串木珠,上边刻了莲花纹,说不上好看,串珠的绳结略显老旧了。
渚幽一听便知,这是不动法王留下的物什。她抿起唇,心道不动佛当真是个细致的,他看似薄情寡性,但什么都照料到了。
撼竹站起身,捏着衣袂踟蹰道:尊主
渚幽这才朝她看去,半晌探出手,将掌心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可惜我未归九天,不能让你当回我那座下孔雀仙了。
撼竹抿起唇,双目都湿润了,未料到尊主竟还会回来寻她。
渚幽收回手,察觉到脊骨里的魔气愈发躁动不安,她心咯噔一下,发觉这魔气又挣开了她的灵力,往上窜了一寸。
她面色骤变,皱眉道:我还有些事需做,你们若无处可去,便到妖界吧。
撼竹连忙揖身,此事懂事得未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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