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GL)——一天八杯水(127)
大妖(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大妖(GL)——一天八杯水(127)
渚幽朝这几只妖扫了一眼,转身便穿了出去,一步百尺,转瞬又上了九天。
屋子里那几只妖面面相觑,撼竹努了努嘴道:她都已不回九天,却还可惜我当不得那孔雀仙。
祸鼠啧了一声,啃了一口酥饼道:先前听闻大人杀魔食妖,手段何其歹毒,如今熟识后才知,不过是些流言蜚语,大人心肠好着呢。
水妖伏在床下的阴暗处,尖着声道:还熟识呢,你倒是市侩,大人可未承认与你熟识。
迎天而上的朱凰未变作真身的模样,绸裙在风中翻飞着,好似绽开的花,她总觉得这魔气被缚得越紧,挣得变越厉害。
锁骨上嵌着的龙鳞忽地散出凛冽寒意,好似一根针,正一下下往她肉里扎。
渚幽抬手捂住了逆鳞上,隔着单薄的纱衣,她掌心上竟结出了一层薄冰。
而龙鳞上,那霜白的冰已蔓延至衣襟之外,硬生生把她的胸膛冻白了大片。
一瞬间,心头血骤动,虽还未见着那躺在云霞上的玄龙,但渚幽心下明白
长应醒了
她气息稍滞,猛地将衣袂一甩,踏云扶风而去,而脊骨里的魔气越发猖獗。
覆在锁骨上的寒冰咯吱一声爬至她喉头,好似被扼住了气息。
渚幽心急如焚,所幸凤凰属火,她只一念便将那因逆鳞而结出的冰给化了。
寒冰化水,浸得她衣襟湿了大片,似是汗涔涔的。
她觉得不该,然而脊骨里那一缕魔气当真要压制不住了,长应总不会要入魔。
渚幽哪敢慢,不由得又想到了不动佛同她说的话,却依旧不明白,长应想听的到底是什么话。
她一直以来,好像都摸不清长应的心思。
长应的心思就像是那藏在深潭下的神化山口,冰冷寒意,拒人千里,叫人望不清,觅不着。
万丈之上,神光熠熠。
渚幽悬至云端,却见长应本该躺着的地方竟空空如也。
不光瞧不见长应的身影,就连芝英仙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她心一沉,只觉九天威压似被撼动,浩瀚灵力从远处震荡而来,那灵力凶煞寒冽,竟未收敛半分。
那一瞬,云霞俱碎,就连天宫也轰隆作响,那悬在顶上的屏障受到波及,裂出了一道细纹。
数个仙见状凌身而起,只手撑住了这欲碎的屏障,免得玄晖炎火烧下来。
渚幽猛地朝天宫望去,心道,是长应!
她踏风而去,惊得天兵纷纷举起盾和长戟,在瞧见是她后,纷纷又将兵戟放下。
在掠进天宫之后,她终于瞧见那只龙。
长应站在大殿外,微微侧过头,一双金眸森寒骇人,唇紧紧抿着,垂至额前的金珠已经被她扯了下来,那发饰歪斜着,欲掉不掉。
她手腕上缠着一缕和红绳编在一块儿的发,衬得腕骨素白如玉。
芝英仙倒在边上,捂着脖颈艰难地喘着气,痛苦得弓起了身。
渚幽脚步一顿,竟瞧见长应的眸中有一丝黑烟腾起,而她脊骨里的魔气也随之颤抖不已。
长应眸光冰冷,好似不识得她。
芝英仙挤出声音道:别、别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数个仙被引了过来,俱是一脸震惊迷惘,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神尊苏醒,这本该是一件欢喜的事情,可为何神尊竟好似满心不悦。
眼看着那些仙越来越近,渚幽奔上前去,猛地攥住了长应的手臂。
长应松开五指,被攥在手心里的金珠跟着一粒芥子齐齐掉了出来。
渚幽一眼便认出,那芥子是她先前留给长应的,她施起灵气将那芥子托起,拽着长应进了芥子。
不可让这些仙瞧见长应眼里的魔气,她心道。
一龙一凰跌进冰天雪地中,在着地的那一瞬,渚幽猛一翻身,抬手便捂上了长应那双眼。她道: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长应一动不动,好似僵住了一般。
掌心下,那纤长的眼睫颤了一下。
渚幽手心痒,见她未挣扎,便将手抬了起来,于是又瞧见了长应金目里那黑沉沉的魔气。
长应目不转睛地看她,好像不会说话了。
渚幽心急,将手点在了长应的额头上,想将那魔气给驱出来。
然而这样驱散只是一时之策,只要心头血间的牵连还在,只要她的脊骨上魔气未消,长应仍是会受到波及。
除非知道
将那魔念的根从心尖上剜出来。
她还未潜入长应的灵台,手便被拽了下来。
长应直勾勾地看着她,却张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有些疼,但龙牙收敛着,未将她的腕骨咬断。
渚幽没有动,只见长应拨开了她的衣襟,摩挲起那片突兀的逆鳞来。
如今逆鳞上已无裂纹,光滑又平整。
长应越是摩挲,气息越急,一双金眸微微眯起,寒着声道:我要杀了观商。
渚幽瞳仁骤缩。
我要杀了观商,我要杀他。长应苍白的唇翕动着道,身上煞气腾腾。
渚幽躺着,银发和雪一般白。
我要杀了观商。长应磨牙凿齿,眸光几近怨毒。
观商已经泯灭!渚幽扬声喊道。
那叼在她手腕上的龙牙缓缓往下陷,好似要将她的筋咬断。
长应却似是不信,松了牙在她的手臂里侧吮了一下,放缓了语调道:不,我知晓的,他就藏在天宫中,将旁人给夺舍了。
渚幽这才明了,长应的神志已乱。
她愣了一瞬,颤着唇问:你可知我是谁?
渚幽长应又将她的手腕吮了一下。
渚幽不轻不重地推开她的肩,起身朝远处那长在醴泉中的梧桐木走去,问道:你可知这树是从哪来的?
长应见她起身,寸步不离地跟了过去,外衫敞着,襟口垂到肘间,她却未抬手拉上一拉,朝那梧桐看了过去,从前就长在这了。
不是从丹穴山挖来的?渚幽缓缓倒吸了一口气。
长应抬手捂住头,好似头痛不堪,云铄做了错事,我取他东西作甚。
她金目骤抬,眸光闪烁了一瞬,磨牙凿齿道:云铄是因观商才犯此错,我要杀观商!
话音方落,她化作玄龙凌天而上,作势要闯出芥子。
渚幽连忙化凰去追,心道若让此龙出了芥子,说不定哪个倒霉的会被她当作观商。
玄龙还未冲破苍穹,就被朱凰双爪抓住了背鳞,她仰头怒嚎,长尾猛地一甩。
朱凰振翅而起,硬是将这玄龙给撞了下去,那庞大的龙身若是跌下去,定要将这芥子给震碎。
渚幽变作人身,单臂揽在玄龙上,猛地拍出了一掌,心道
决不能让长应出此芥子!
玄龙挨了一掌,身形陡然一缩,便变了黑发黑裳的女子。
渚幽揽着她的腰,直直撞在了梧桐树上。
梧桐叶簌簌而落,掉了满湖皆是。
渚幽手一翻,凭空扯出了一道长索,将长应给捆住了。
长应眸光森冷,皓齿一启,我要杀观商!
她话音被堵了个正着,渚幽的银发洒在她脸侧,好似皎皎月华。
第119章
长应本还想将这绳索崩断的, 可眸光全被攫去了。她瞳仁蓦地一颤,那从心头浮踊而出的阴霾登时被驱散了大片。
然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欲妄却在心底滋生, 一片片龙鳞在侧颊上浮出。
她好像不会说话了,那仇怨堵在了喉咙里, 思绪被那小心翼翼的触碰全数占据。
甜的
比这梧桐木底下的醴泉还要甜。
然而她还未尝清楚,渚幽便直起了腰, 窘迫却威胁着道:还想出去么。
那无辜的眼眸微微眯着,泛着水光, 语调似在威胁一般,又道:别出去了,成么。
渚幽定定看着这龙, 生怕她一个不乐意真就闯出去了, 若这龙出了芥子,天宫里百八十个仙神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动佛尚在时姑且还能一试, 如今却是连试也不用试了。
她看见了长应金眸里那涌动的魔气, 心知这是入魔的征兆, 若是九天玄龙入魔,当成三界奇事。
九天这才刚拘住了一众魔兵,又将那对孪子泯灭了,此时玄龙入魔, 分明是给魔族再度开路。
渚幽见这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好似饿极,脖颈竟还因吞咽而略微一动。
她手一抬, 捂住了长应的眼若你一看我心就会乱,那还是莫要再看了。
长应气息一滞,眼睫抖个不停。
渚幽抬起另一只手去抚她的脸,无可避免地碰到了脸颊上的龙鳞。
她一碰,那一片片龙鳞便接二连三地缩了回去,好似碰不得。
在鳞片隐下后,长应半张脸复而素白一片。
你还未答应我。渚幽心焦,捂着长应的眼道。
长应煞气未隐,只隐约觉得有些迷惘,她道:答应什么?
莫要出去渚幽道。
长应动了动手,然而手被捆缚在身上,她淡声道:我被捆成了这般,如何还能出去。
渚幽心道,这等术法,若要挣开,于这龙而言定不过吹灰。
果不其然,长应又道:但我并非挣不得,除非这芥子里有什么物什是值得我留下的。否则,我仍是要出去杀了观商。
她话音一顿,被捂紧而见不着光的金目微微眯起,又道:你不想我出去,莫不是怕我伤了观商,你与观商何时竟成一路的了?
这话方说出口,渚幽脊骨里的魔气又躁动不安,那原属长应的心头血在心尖上直打转,好似也被浸染了魔气。
被捆缚的玄龙又挣了起来,捆在她身上的长索吱一声作响,其上已能见豁口!
渚幽连忙念了诀,将那一个个豁口填补了回去。
然而只一瞬,长索上豁口百出,原只是有一处,现下却是密密麻麻,分明要断成数截。
渚幽怔住了,不得不松开了捂在长应眼上的手,只见那一双金目近乎要被魔气染黑,变得暗淡无光。
那双眼直勾勾地看她时,好似成了无边深渊,要将她卷入其中。
渚幽摁住长应的肩,不得不翻身坐在其上,将她的腰牢牢扣住。她一垂头,那银发便似泉水般洒在了长应的脸侧。
长应眸光凶戾,身侧噌一声响,悬荆剑蓦地化出形来。
悬荆剑悬在半空,正在贪婪地攫取着长应身上的煞气,他取得的煞气越多,剑的嗡鸣声就越是刺耳。
渚幽握住了那柄剑,那一瞬手竟被压得抬不起来,这剑似有千斤重!
重的并非剑身,而是其上吸附的煞气。
她运转灵力,硬生生将此剑举起,猛地朝冰雪里掷了出去,剑猛地扎进冰雪中,只堪堪能露出一段剑柄,剑声随即也被埋没了。
悬荆受长应的心绪所扰,故而颤个不停,连带着这神化山一隅也在晃动。
雪花被剑气震得迸溅而出,此处本就漫天飘雪,如今更是满目死白。
渚幽凭空扯出了一片艳红的翎羽,将这翎羽变作了丹红的朱绦,朝那埋在雪里的悬荆剑捆了去。
朱绦钻进冰雪中,一瞬便没了影。
悬荆被缚住,一时间,神化山的颤动停了,周遭只有风雪,和长应冷眼磨牙的声音。
那平平无奇的长索被绷到紧得不能更紧,长应的衣裳是黑的,此索却是红的,面上哪还能看出半分寡淡清冷。
她眉目本就是稠丽的,只是平日里神情太过冷漠,如今怒意盈面,一张脸又凶又艳。
长索蓦然崩断,裂成了好几节。
渚幽双眸一眯,松开了一只手,连忙又捻出了一片翎羽,翎羽复而也化作朱绦,朝长应缚了过去,取代了长索原先所在所在,将这挣扎不休的玄龙捆了个正着。
长应挣了起来,满头青丝凌乱不堪,好似疯魔,身上那翎羽所化的朱绦却红欲滴血,其上还流转着红光。
那流转的红光乃是凤凰火,凤凰火为世间极炎,如今绕在长应身上,活像是要将这龙蒸熟。
这龙刚塑得肉身时便被扣在碗底,还被当作是蛇,如今当真是要成龙羹了。
大半朱绦是隔着衣料的,然而长应衣袂掀起,有一段直接覆在了手臂上,将她素白的手臂给烫得泛红一片,俨然要熟透。
一圈圈密密集集,看着十分可怜,偏偏她不像是在忍痛,只是分外气愤。
这龙额头上冷汗直冒,当是被烫狠了,她将牙关紧咬着,唇齿间竟渗出了血来。
渚幽忙不迭伸手撬开了长应的牙,指腹冷不丁触到了锐利的龙牙,那龙牙一咬,将她的手给刺破了。
她略微皱眉,撬开龙牙的指腹被抿了一下,刚冒着血珠顿时被卷走了。
长应直勾勾看她,金眸黯沉一片,因魔气而变了色,唇色苍白一片,声音寡淡地道:你不让我去杀观商,你果真、你果真
渚幽不知这龙为何执着于此,即便是神志混乱,也不该这般,她扬声道:他当真已经死了!
长应瞳仁骤缩,我方才明明已经见着他了,你为了帮他,竟还将我蒙骗。
你方才要杀的不是观商,是芝英仙!渚幽将手抽了回来,指腹上沾了龙涎,其上还在渗着血。
长应却冷着眼,说道:我还未杀他,他定还未死。
在无渊里时,我的翎羽穿过他的灵台,他确实死了。
渚幽心跳如雷,手按在了那捆着长应的朱绦上,生怕这绳索也被震断。
长应也不知听到了她话中的哪几个字,面色陡然一遍,蓦地将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眸微微眯着,好似头痛欲裂一般,竟细细吸着气。
她顿时挣得更厉害了,身上的朱绦乱成一团,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俱是被烫出来的。
渚幽眯起眼,依旧牢牢摁着朱绦,似在试探一般,问道:你听见了什么,是翎羽,还是。
无渊?
她话音方落,长应果真神色大变,看来不是因别的,而是因无渊。
可无渊已被不动佛镇在了须弥山下,被攫去的界外之力也已被耗尽了,若不单单是因为无渊,那是因为什么?
你说啊渚幽捏住她的下颌,急切地问道:我失去意识后,你后来在无渊中又历了什么,是因为谁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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