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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GL)——一天八杯水(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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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妖(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大妖(GL)——一天八杯水(133)

    她好似故意在撩拨长应的心弦,慢腾腾地将这糖人的龙尾含在了嘴里。

    第124章

    糖人上水光潋滟, 被轻轻衔着。

    长应敛起眸,眼底风起云涌一般,睨着她道:好吃么

    渚幽将龙尾咬折了, 含糊道:挺甜

    长应沉默了好一阵,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唇, 像是也想去衔。

    她别开头,按捺住心底那因魔念而起的贪欲和煞气旁人你不必理会,要我就足够了,我如这糖人一般,龙筋龙骨俱是你的,旁人

    她顿了一瞬,旁人哪比得上玄龙。话里隐约有点儿小龙得志的意味。

    渚幽垂下捏着糖人的手, 将她手腕一捏你随我到城外走走,外边有片大漠,我不知你如今还记不记得。

    长应似是不将那大漠当一回事,你再吃一口?

    渚幽只好举起那沾着糖人的细木棍, 往龙首上舔了一下, 直截将这糖人的脑袋给含化了。

    甜的, 当真甜。

    她下了嘴, 眼一斜就朝这龙看去,只见长应那细白的脖颈动了动,竟是在悄悄吞咽。

    长应扯了扯头上裹着的纱巾, 一双眼黑沉沉的, 眼底的魔气被克制着, 未再如黑潮一般汹涌澎湃, 反倒静得好像一汪死水。

    她眼睫一颤,说道:不是要去看大漠么,那便去。

    渚幽抬手,屈起手指去碰了碰她的脖颈,咽什么,偷偷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长应一板一眼回答:看得见,吃不着。

    好一个看得见吃不着。

    渚幽又怎会听不懂,当这龙是开了荤,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她不由得想到芥子里那些臊人的事,牙关一合,撒气般将这糖人给拦腰咬断了。

    嘎吱一声,好生清脆。

    沙城里外全是沙丘,好似无边无际,一列商队正缓缓走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得好不轻松,那驼铃叮当响着,在这只有风声的大漠中仿若清泉一般,浇得人心头一个激灵。

    趁着那行人还远,长应将渚幽牵至身畔,明明冷着脸,却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渚幽抬起手,以为这龙是想尝这糖人,没想到长应倾过了身,素白的侧颊从糖人上擦过,猝不及防衔了她的唇。

    就跟她方才吃糖人时一样,里外上下捣腾了个遍。

    她闭了眼,险些又被攫夺得滞了气息,手中的糖人已被艳阳给照得糖浆直淌,滴滴落在了黄沙上。

    长应蓦然退开,敛着眸往侧颊上刮了一下,那糖浆登时蹭到了手上,她将手指点在唇角,说道:吃到了

    渚幽抬起手,佯装镇定地继续吃起糖人,见这龙又在靠近,连忙推了她的肩。

    待那行人走远,渚幽的糖人也吃完了,她微微眯起眼朝远处看去,说道:你可记得璟夷是如何泯灭的?

    长应踩着遍地软沙缓慢往前,闻声脚步一滞,她微微皱起眉,竟不能很快便答出来,似乎是记不清了。

    她抬手捂住了头,又忍起了头疼,眼里的温情缓缓褪去,半晌才道:我杀的

    渚幽看着她,慢声道:当时我掳去了观商一魂,你追着我一路到了远处的湖泊。

    长应眼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后来我让你走了?

    是你拦不住我。渚幽说得分外轻松,又道:但我带你来此,不是为了说我是如何帮观商的。

    长应眉头越皱越深,忽地头痛欲裂。她咬着下唇,都快渗出血来,五指一屈,隔着纱巾抠起了头皮。

    渚幽未料到长应会心绪大乱,忙不迭扯开她抠向头颅的手。

    长应垂下头,脸颊汗涔涔的,细碎的黑发贴在脸面,她摇头道:我不想你帮观商。

    我先前也并非真的要帮他。渚幽拨开长应脸侧的发。

    这九天玄龙淡漠疏远全无,煞气盈身,这冷汗一起,面色显得越发苍白,我要杀他

    渚幽哪料到观商又在长应心里头活过来了,忙道:他已经泯灭!

    长应却摇头,一字一句似说得吃力无比,眸光深似黑渊,你是因我才与观商扯上关系的,是、是我

    长应未能抑住这煞气,悬在凡间的威压又重了几分,饶是渚幽也觉得肩头一沉。

    渚幽神色骤变,赶忙施出灵力试图将这威压化去。

    一龙一凰来此,在此处当值的罗犹天女又怎会不知,她上回去领了罚,回来后便未再花天酒地的,就连门也不敢多串,天天就光守着这片大漠。

    在这两位入沙城时,罗犹便有所察觉,然而不敢确定,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这两位来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做什么。等这威压一释,罗犹才敢断定,当真是大人们来了。

    罗犹紧赶慢赶从沙里钻出来的时候,渚幽正抓着长应的手,一副急切的模样。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这装束,仍是穿得清清凉凉的,腰腿皆露,隐约觉得不妥,慌忙从半空扯出个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

    渚幽正想说什么,便瞧见沙里钻出个人影,而后看到了罗犹眼底的诧异,飞快地丢开了长应的手。

    长应头还疼着,眼中魔气腾腾的,连半寸金光也瞧不见了。

    罗犹未敢直视神尊,只是心底觉得有些古怪,低声问道:神尊可是有伤未愈?

    长应没有应声,长发垂在脸侧,将她一双眼给遮住了,她侧头朝朝这罗犹天女睨去,眸光虽被遮掩,但周身煞气已足够骇人。

    罗犹不由得噤声,也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想了想才壮着胆子补上一句:不知神尊到来,有失远迎。

    迎倒不必长应唇一动,似是咬牙切齿的。

    罗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前些日子妖魔恣虐凡间,她可是死守着这片地,连半步也不敢离,后来听闻那古魔被玄龙咬断了脖颈,她才松了一口气。

    难不成,这沙子下还埋了什么?

    这罗犹乃是九天仙,渚幽不好说什么,只好朝长应看去。

    长应不想同这仙周旋,她头痛得像是颅骨欲裂,冷声道:你去沙城看看,明日再回来。

    罗犹心下不解,却还是依着玄龙的话揖了个身,凌身便朝沙城去了。

    支走了这罗犹天女,长应一把将裹在头上的纱巾给扯了下来,狂风呼啸,她一头青丝随即扬起,好似飞扬的黑绸。

    风一刮,她那双眼展露无遗,眼底魔气未散,若是让众仙看见,这九天必定又得受到震荡。

    她气息骤急,眼眸略微一转,将这大漠打量了一圈。

    四周除了沙丘便是沙丘,她一个趔趄,堪堪稳住了身,似是失了方向。

    这儿太过熟悉,熟悉到识海中埋在千万灵丝中的那一缕似乎触手可及,虽她不愿面对,但这一缕灵丝像是悬在她心头的尖刀,分明要取她性命。

    长应头痛难忍,额上青筋分明。明明炎日在上,可她冷汗直冒着,被咬住的唇上血色渗出,好似病入膏肓。

    渚幽心知自己是在犯险,可她却不能不这么做,这龙若一直在作茧自缚,怕是一世都走不出来。

    她思及三千年前种种,捏住了长应的胳膊,说道:我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观商,为的是三千年前之事。

    果真,长应在听到这话时,竟比听见无渊还要苦痛,周身皆颤了起来,她身上的威压如大浪般震荡而出。

    顿时沙飞石走,四处雾蒙蒙一片,这黄沙被掀得近要遮天!

    长应所不愿回想的,哪是在无渊中见到她被界外天雷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模样,分明是三千年前的旧事。

    黄沙裹挟在风中,好似暴雨般,撞得脸面生疼。

    渚幽抬臂掩住了脸,手腕转动时施出了一道灵力,却没能令这遍天沙石沉回原处。

    长应面色如缟,衬得一双眼黑如染墨,她低垂着眼眸,眼中神采尽失。

    她眉心依旧紧皱着,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那黄沙将她环起,好似想将自己就地掩埋一般。

    渚幽将手探进了沙里,险些被急旋的风沙给刮得手背冒血。

    这龙大抵还是不愿伤她的,故而在她将手探入其中后,周遭好似静止了一般,飞沙顿在半空不动,风也不动了。

    看来你一定记得,三千年前我在此处长眠的模样。渚幽心跳如雷,探手捏住了长应的一角衣料。

    她定定地看着那沙帘里的龙,不光唇舌,就连喉咙也已干燥得不成样子,探进飞沙里的手还在微颤着。

    长应眸光一动,那向来镇定薄凉的眼里竟涌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惶恐来。

    三千年了,若是百年一世,那于凡人而言,可谓是三十世,三十世那便是一百多代人。

    那样遥远,远到前尘旧事该是一片混沌,别说那些江河日月了,就连萍水相逢的人脸,也该是模糊不清的。

    然而渚幽此时却记得一清二楚,她那时震出万千翎羽将古魔兵阻挡在此地,然而却因受大阵所困,重重跌入了这片黄沙中。

    她身负重伤,只余下一息,只能动弹不得地躺着。

    那时天地一片混沌,她见到的天不是天,地也不算地。

    然而这片黄沙却经久未变,即便是沧海桑田,它也依旧存于此地。

    渚幽目不转睛地看着长应,将手按在了她的心口上,好似已经寻到不动法王说的那一枚金铃了。

    长应瞳仁骤缩,竟想要后退,她头昏目眩一般,身形一个趔趄,转头时漆黑的眼眸中映满了这片无边大漠。

    那威压愈发沉重可怖,就连大地也为之一颤,可风刃凝了不到一瞬又消失了。

    长应浑身颤抖着,在克制隐忍着,唇一动便道:你、走。

    就和在浊鉴中她受了那颅顶之伤时如出一辙,渚幽眼梢都红了,心知这龙分明是不想伤她。

    高挑纤细的九天尊往后一仰,看着便要摔倒在地。

    渚幽伸手将长应揽住,心头紧紧相贴着,隔着这骨肉蹿动不休。

    长应冷不丁被揽了个紧,那静止在半空的沙石陡然如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她仰着头,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天,僵直的眼被炎光一照,又略微眨了一下。

    渚幽摁着她的腰背,骤急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缓声道:三千年前,我就躺在此地,众神对古魔穷追不舍,只有你停步在此。

    长应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起,仍旧在按捺周身煞气,牙关紧咬着,却未将揽着她的凰鸟推开。

    她面上一片片龙鳞又浮了起来,其上彩光流转着,脸上像是镶了玉石。

    渚幽紧扣着她的腰,侧头将那挡在长应耳畔的发吹起。

    那吐息轻柔温热,长应周身一僵。

    你我当时仅见过数面,回回俱无暇交谈,但我是记得你的,我那时只余一息,未料到你会停步在我身侧。

    渚幽说得极缓,她松开了长应的腰,转而将这龙紧握的拳给掰开,还一根根手指地捋直了。

    长应未吭声,紧咬的牙关里渗着血。

    渚幽捏着她的掌心,将侧颊贴在了她面上浮起的龙鳞上,只蹭了两下,头上那朱红的纱巾一松,被兜住的银发登时垂到了肩上。

    她道:我原该泯灭,原该躺在这里被黄沙掩埋,连再度睁眼的机会都求不得,是你救我。

    长应那被捋直的十指忽又攥了起来,风沙似又要旋起,已漫至她的足踝。

    她松开了牙关,皓齿的龙齿上果真沾了血,好似食了生肉的一般。

    不是,我、我是

    是什么?那从唇齿间挤出的声音太小,渚幽听不清。

    是我害你,若非是我,你又怎会诞在凤族,怎又遭人诬陷,怎会上斩仙台,怎会入魔,又怎会遭界外天雷!长应越说越急,瞳仁骤颤,似要溺亡般张口喘息着。

    刚漫至足踝的风沙唰一声旋起,好似泥黄的涟漪般,朝远处刮卷而去,就连岿然不动的沙丘也往旁挪了数尺。

    长应好似不肯看她,竟还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渚幽隐约觉得自己该生气,她心火烧得急,抬手就嵌住了长应的下颌,硬是令她将头转了过来。

    她咬牙切齿道:可若非是你,我怎还能睁得开眼,怎能多活这数百年,怎能品到人间百味,又怎知晓三千年前你伏魔归来,还去寻了我?

    长应愣住一瞬,缓缓阖起了魔气腾腾的眼。

    渚幽紧紧擒着她的下颌,却小心翼翼地亲了她的眼睑,又道:三千年前我不知人间五蕴七苦,所做皆为三界,如今我却是为你,若你当真害我,我又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隔着心口,那两滴相系的心头血渐渐缓下。

    渚幽终于松了钳制长应下颌的手,拍了拍她那长了龙鳞的侧颊,话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品过的人间情事还是你教的,若不能再世,我连此般滋味都不知晓。

    你从未害过我,是你救我,也是你教我。她又道。

    长应紧阖的眼略微一动,倒吸了一口气道:当真?

    当真渚幽将她的眼遮了起来,用掌心捂得严严实实的,莫让我再看见你眼底的魔气,我入过魔,脊骨中还余下一丝魔气未能消去,因着这心头血的牵连,你也受魔念所控,堂堂能上天入地的龙,凭何要受魔念摆布。

    长应半晌没说话,她头痛欲裂,好似被分成两半的心又开始争个高下了。

    她稳稳站着,垂在身侧的手却嘎吱作响,手上筋骨似要被捏断了。

    那素白的手背上筋骨分明,牙关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渚幽没敢放下手,生怕这手一放下来,又要瞧见长应那双眼。

    别的妖物入魔,定会做出些残害苍生的事,变得嗜血又斤斤计较,刁钻又刻薄。

    然而长应却没有,许是怕伤着她,故而将这悍戾憋至心底,好似装了满缸的水,只堪堪溢出丁点。

    周遭风沙滔天,乍一看好似世间又陷入了混沌,一时间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远处的沙丘近乎要被磨平了,原还是起伏不平的,如今一眼望去,竟坦坦荡荡,那隆起的沙全被卷到天上去了。

    渚幽心跳如雷,她将唇印在了捂着长应双目的手上,那温热又急促的气息缓缓往下,轻飘飘地碰了一下长应鼻尖上的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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